吳景欽／自駕巴士WinBus能靠監督沙盒暢行無阻嗎
▲經濟部於8月底展示自駕巴士WinBus，只是依據現有的監督沙盒法制就能讓它運行無阻嗎？（圖／記者張慶輝攝）
經濟部於8月底公開展示，由財團法人車輛研究測試中心聯合業界所打造的自駕巴士─WinBus，並預計於今年底或明年初進入測試。只是依據現有的監督沙盒法制（regulatory sandbox），果能讓WinBus運行無阻？
由於新創產業的實驗，幾乎不可能處於定性、定型的狀態，就很難以常態性的法律爲規範。比較方便的作法，自是先立法建立框架，並授權給主管機關可依法頒佈行政命令爲補充，以來調和法律安定性與新創彈性間的衝突，這即是監督沙盒的概念。而立法院在2018年12月，也通過無人載具科技創新實驗條例（創新條例），就成爲自動駕駛於試驗階段最重要的法律依據。
惟因進入監督沙盒的試驗，即可豁免部分法律的束縛，故對於申請計劃自然採取嚴格的要求，且根據創新條例第6條第1項，主管機關對申請計劃，還得組成委員會爲創新、效率、風險、補償、保險等的評估與審覈。凡此規範，或爲保證新創實驗的安全無虞，卻也可能因條件極爲嚴苛，而讓人卻步。
一旦審查通過而進入試驗，依據創新條例第22條第1、2項，可經由主管機關覈准，來排除適用之法律、法規命令或行政規則，但並不包括《洗錢防制法》、《資恐防制法》及相關法規命令或行政規則，更不能免除民、刑事責任。若果如此，則當自動車肇事時，就會陷入究責的困難。
以WinBus來說，已無方向盤與煞車的設置，僅有緊急狀態下的中止按鈕，致達於美國汽車工程師學會（Society of Automotive Engineers）所定的第四級高度自動駕駛，甚至直逼第五級全自動駕駛之標準。若WinBus發生車禍而造成人的傷亡時，於民事侵權行爲，因無自然人駕駛之故，勢必得轉向車輛製造者爲歸責。而雖依民法第191條之1第1項，對商品製造人採取過失推定的嚴格責任，但若屬於實驗性質的Winbus，能否稱爲商品，就成爲問題。甚至於現階段，自動車因太複雜，得由諸多公司來分工，因此對於設計或生產瑕疵，到底是該個別歸責，抑或是集體責任，就面臨法律適用的窘境。
更麻煩者，還不止於此。因交通事故，刑法以駕駛者爲歸責中心，且法人或組織體也無法如民法般，可爲究責對象。故於無人駕駛車致人死傷的場合，就只能對車輛製造者，尤其是程式設計者進行刑事究責。故司法者就得溯及檢視當初的電腦程式，是否有對避免人之傷亡所爲的迴避設計，這既會侵害到不自證己罪權保障，也碰觸刑法不溯既往的紅線，恐也無人敢再替自動車爲程式設計。
總之，監督沙盒僅是初階，如何儘速建構自動車法制的基本原則，顯是當務之急。畢竟，法律修改與規範完整性肯定無法趕得上社會的進步，卻也不能成爲科技發展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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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景欽，真理大學法律系所副教授兼刑事法研究中心主任、法稅改革聯盟發起人及超徵還財於民公投提案領銜人。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