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丨中獎千萬後荒野自殺:明明有了鉅款爲何生活更艱難
(原標題:評論丨中獎千萬後荒野自殺:明明有了鉅款爲何生活更艱難)
很多人可能都夢想過這樣一幕:一個偶然的機會,買彩票中了鉅獎,或意外繼承一筆財產,取得財務自由。可是,郭老先生的遭遇告訴我們,這往往是一廂情願。
江西贛州八旬老人郭貽燦自殺的報道引起廣泛關注,原因是他在兩年前買彩票中了1195萬。這筆鉅款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深深的困擾。
如今我們已經擁有足夠多的監控設備。家人通過視頻看到,老人是如何從一個廉價酒店出發,乘坐公交車,到贛州郊外一個荒地裡躺下。附近村民看到他,以爲是一個流浪漢。2天后,老人被發現死亡,警方排除他殺可能,家屬也沒有異議。
死前,他一定非常傷心和難過。更重要的是,有一個無法面對和解決的難題:明明有了一大筆錢,爲什麼生活反而更艱難了?
郭貽燦的生活談不上多麼如意。據媒體報道,在過去幾十年,他因爲堅持買彩票,經常遭妻子罵,離家出走前與家人吵還被妻子打。但是,這似乎都比不上這一千萬帶來的煩惱大。
一個核心問題是,這一筆錢該如何分?
交了個人所得稅後,郭貽燦倒拿出幾萬的積蓄,湊夠了960萬。他理想的分配方案是:四個孩子,加上自己和老伴,一共6個人,大家平均分配,每人160萬。
幾個孩子平均,這是中國傳統社會處理遺產的方案。和英國、日本等可以“長子繼承製”的方法不同,均分更公平,但是也影響了財富的積累和增值。
買彩票的時候,郭貽燦在瀋陽和二兒子在一起,所以二兒子是第一個知道中獎消息的。他提出一個新方案:與其把“蛋糕”分成若干份,不如把這筆錢拿出來理財,這樣,大家都可以獲益,每個月分紅。
這看上去是一個更現代化的辦法。然而,老人把錢交給二兒子後,就失去了控制權,麻煩就此開始。就像家庭倫理劇一樣,一家人圍繞着這筆錢展開了猜忌和爭吵。
大兒子認爲,彩票中大獎是老爸一生最大的成功,所以他難以接受不能掌控成功的感覺,最終選擇離家出走,擺脫煩惱,也擺脫整個世界。當然,他這樣講,其實有點像是給“大弟弟”施加壓力,讓他按照老爸的心願辦事,平分這筆錢。老人去世後,二兒子也沒有把錢拿出來,他還從律師那裡獲得一個“更科學”的方案:買彩票中獎是老爸的婚後財產,按照法律,他只有分配其中一半的權利,媽媽應該分得另一半——媽媽住在他家裡。
這個觀念,可能會接着毀掉老太太(但願不會)。類似的故事其實並不少。媒體能追蹤的彩票大獎得主,往往很難幸福,因爲一旦消息走漏,獲獎者周圍就會出現各種角力。很多人可能都夢想過這一幕的出現:一個偶然的機會,買彩票中了鉅獎,或者意外繼承一筆財產,取得財務自由,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可是,郭老先生的遭遇告訴我們,這往往是一廂情願。
本文無法也無意給出一個更理想的分配方案,此事已經“交給法院”,相信最終會有一個更合乎法律精神的分配辦法。只是,郭老先生的自殺說明,不管什麼樣的方案,都很難讓所有人滿意。因爲中獎本身是一個“意外”,它不具備必然性,也和個人努力無關,所有和老先生有關的人,可能都會覺得自己有“權利”。
值得探討的,或許是大兒子提出的那個話題,中獎是否算是個人的“最大成功”?老人肯定認爲,中獎是他幾十年“鑽研”的結果,因此也想真正掌握這個勝利成果——他想用這筆錢讓幾個孩子都更幸福一些。他困惑的根源就在這裡,因爲這注定是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
一個更合理的觀念應該是,買彩票這樣的付出,與中獎(成功)和更好的分配(幸福),並沒有必然的聯繫。如果老人能夠明白這一點,或許還可能從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