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新視界：潘懷宗》感冒讓您免得新冠肺炎嗎？

科學家提出大膽假設，認爲有些人預先擁有了對抗新冠肺炎的免疫力。（示意圖／達志影像）

2020年8月4日美國科學家雜誌記者巴拉努克（Chris Baraniuk）撰寫了一篇健康類文章，特別提到最近在世界各地研究新冠肺炎的科學家們一次又一次地發現了一個重複出現的現象。那就是：從未接觸過新冠病毒的健康者血液樣本中，竟然有些人已經擁有了對抗新冠病毒的T細胞和抗體，這將可以幫助該位健康者，在日後罹患新冠肺炎時降低疾病的嚴重程度。科學家於是提出大膽假設，認爲有些人預先擁有了對抗新冠肺炎的免疫力。如果此項假設正確，這種免疫力就可以使數千人從新冠肺炎死亡威脅中被拯救出來。

2020年7月29日《自然》雜誌，德國的一組科學家在68位完全沒有接觸過新冠病毒的健康人血液樣本里，發現其中24人(35%)的血液中存在有少量的T細胞，會和新冠病毒表面的刺突蛋白（Spike）結合，這表明他們體內存在着新冠病毒的免疫抵抗力。但爲什麼預先就會有免疫力呢？一個可能的解釋是，這些人在最近被另一個非常類似的冠狀病毒感染過，由於可能只是一個普通感冒而已，因此並未注意到。論文作者柏林市夏裡特醫學院的免疫學蒂爾教授(Andreas Thiel)提到，幾十年來冠狀病毒遍及世界各地，通常只會引起人類輕度的感染與不舒服，像是新冠肺炎或是SARS這種非常嚴重的疾病，還是比較少見。儘管這些普通的冠狀病毒與新冠病毒並不一樣，但縱使相似度低，也足以使某些人的免疫系統發生交叉反應，這是一個可能發生的事情。

稍早，2020年7月15日杜克-國大醫學院 (Duke-NUS Medical School)的免疫學家勒伯特教授(Nina Le Bert)在《自然》雜誌上也同樣發現，17年前曾感染SARS病毒的23位康復者，以及從未感染過SARS或新冠病毒的37位健康者，竟然都擁有可以對抗新冠肺炎的兩種免疫T細胞，CD4 +輔助型T細胞和CD8 +殺手型T細胞。從新加坡科學家的這項發現，和上述德國蒂爾教授的發現，以及更多沒有在這裡提到的其他研究成果，在在顯示某些人類早已預先存在着新冠肺炎的免疫抵抗力。

2020年8月4日在《科學》雜誌上的一項研究更進一步發現，25個健康人在新冠肺炎大流行之前留下的血液樣本中，存在可以對抗新冠病毒的T細胞，且主要是和病毒之間有着142個特定的結合點(epitopes)。因此大大的支持了以前只要接觸過類似的冠狀病毒，就可能會讓我們的免疫系統擁有對下一個新型冠狀病毒的交叉免疫力。當然，勒伯特教授說，要100%確定這些預先存在的T細胞是否真的對新冠肺炎具有保護作用，也就是說拿出直接證據是比較困難的，因爲您需要在感染前後對同一個人進行觀察研究。再加上，具有交叉性的免疫力也不意味着人們絕對不會受到感染，他們可能仍會出現輕微的症狀。

德國蒂爾教授指出，這些預先存在的T細胞會不會甚至產生相反的結果，最終傷害到患者，也未可知。例如，當某人經歷過度的炎症或無法清除病毒時(細胞激素風暴)，特別是在老年人中，如果此時具有這種交叉反應性T細胞可能是不好的。

另外，預先存在的免疫抵抗力，可能不僅限於T細胞。2020年 7月23日發表在medRxiv上的預印本的論文就提到，新冠肺炎在英國廣泛傳播之前(2018年至2020年初)，因爲其他目的，預先留存的英國人血液樣本中就發現了新冠肺炎的抗體。論文作者不僅發現從未患過新冠肺炎的262人中有15個人(5.7%)具有可以和新冠病毒反應的IgG抗體，而且進一步的測試表明這些抗體對新冠病毒具有中和抵抗作用。最驚人的發現之一是這些抗體在1至16歲的孩童血液中更爲普遍。實際上，有60％的孩童具有中和性IgG抗體，比具有相同抗體的成年人比例高出一個數量級(約10倍)。論文作者英國倫敦市法蘭西斯·克里克研究所(the Francis Crick Institute)的免疫學家比爾教授（Rupert Beale）在推特上說道，小孩子通常是會比較頻繁地碰觸到其他冠狀病毒，例如引起普通感冒的那些，所以可以解釋這個現象。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比爾教授的研究小組在一些受試者中檢測到IgG中和抗體，但德國蒂爾教授及其同事的研究中並沒有類似的發現。而中和抗體的存在並不能保證這些兒童對新冠肺炎免疫，但確實也提供了一種可能的解釋，即兒童爲什麼通常在感染該疾病時都會出現較輕的症狀。

英國曼徹斯特大學的免疫學家克魯克申克教授(Sheena Cruickshank)通過電子郵件說，未暴露於新冠狀病毒的健康個體並未測到另一種類型的抗體，即IgA，這可能意味着任何先前存在的免疫保護力都受到限制。她補充說，另一大警告是，人們對普通感冒病毒的免疫力不被認爲對人們而言是持久的，無論其年齡如何，因此保護作用的持久性是值得注意的一項議題。

在新加坡勒伯特教授的研究中，患者似乎保留了T細胞免疫抵抗力近二十年。她和她的同事在他們的論文中寫道，這對於疫苗研究者是一大鼓舞，因爲這證明了，通過某些疫苗獲得的免疫力是有可能持續數月或數年之久的，大家可以預期有效疫苗的上市，真的是安定民心。(作者爲陽明大學醫學院教授，佛光大學講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