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翔則已
冬狩第二日,盡出奇事。
此種傳聞我當時不知,是事後定襄王唯恐天下不亂,特地來揶揄我的。
據他所說,奇事有四。
其一,中書舍人、翰林學士蘇鵲看見皇上,一張俊俏的臉蛋立刻連耳梢都緋紅一片,然後就像老鼠看見了貓,眨眼就不見。
其二,定國公小公爺齊鵬看見蘇鵲蘇大學士,一張英氣的臉蛋刷刷從額頭潑紅到脖子根,然後就像雞看見了黃鼠狼,不用眨眼就沒影。
其三,谷中有人連夜冬泳,以身親傳高祖示下,體魄強健乃建功之本的無上祖訓。
第四,傳說定襄王的營帳附近晚上有怪聲傳出,又據說定襄王不得不一臉無辜的反覆向衆人解釋,“你們也聽見了?本王也奇怪,怎麼冬天就有貓□□……”
我聽了好脾氣的對他傻笑,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他揶揄半天,叫的雖然是我,動手的卻不是我,會作何感想?
想想罷了……面子要緊,腦袋也要緊,所以惟有傻笑。
不過這種捏造的惡意的傳聞,理所當然的,讓我對定襄王的本性有所鄙視。
其時谷中自第二日起開放靶射和投壺遊戲,聚集了衆多不參加狩獵的閒人蔘加。
我迷迷糊糊睡到中午被定襄王喚醒,景元覺早不見蹤影,溜回帳篷去把顧文古老兄請出去,洗洗刷刷,又一覺睡到下午,心中有鬼怕別人懷疑,纔去看了一眼。
去時當天的投壺已經結束,靶射也將近終局,淘汰到最後,只剩最後一輪拼殺。十二個紅圈草篾大靶並排南豎,二十丈外選手披掛上陣,正在試弓調絃。
此時已經有很多人結束狩獵,特地來觀看助陣,現場熙熙攘攘的圍了幾層,甚至還有低聲壓注之語。
人羣中,景元覺和定襄王在京諸將等善射之人坐在臨時搭起的觀禮臺上,替下面即將開始的前番靶射優勝者之爭作仲裁。
劉玉則在景元覺身後,替他揉捏肩膀。
……爲什麼要揉肩膀。
我站了片刻,自覺排除一個可怕的可能,雙腿向後打轉。
然後十幾步外,人羣外圍撞見了齊鵬。
有道是不是冤家不相逢。我豁達的向他揮手,想順口問問他昨天英勇趁夜冬泳之後有沒有留下受涼什麼的後遺症,這小子卻滿面通紅,縮頭縮腦的跑了個無影無蹤。
我站在原地放下手揣進袖子裡望着,沒追他。一方面人家發力疾奔我本就望塵莫及,另一方面我想過了,還不如利用他對我的愧疚,以便萬一哪一天那相親畫的真相不慎曝光,還可保我性命無虞。
事實經過即是如此。至於定襄王所說什麼營帳鬧貓妖之鬼話,信口雌黃,毫無憑據,可見純屬造謠。
其實若要說到奇事輩出,真真是在冬狩末日。
也不是我個人這麼看,那一日,在史書上亦是厚重一筆。
中書舍人,國史編撰,翰林時政編修,無論是誰,後來在描寫這天時都不約而同的、彷彿早就預見了這一天在覃朝未來的歲月裡所產生的影響般,不惜筆墨篇幅,極盡詳準之能事。
不過這一切除了始作俑者,當時在場的我們並不能預見。
冬狩最後幾日,我除去偶爾要躲着景元覺和被齊鵬躲着等等小事,再不需要替顧文古的死活操心,玩得極是爽快。
不知不覺三日結束,冬狩第六日午後進行四營分賞及個人獎,結束後歸京。
今年鹿牛羊兔獎,依次爲南營西營東營北營所得。定襄王統領東營,親自上去領了羊角下來,便自嘲老了老了,比不上年輕人的魄力云云……他這麼說,倒不是因爲東營總體排了第三,而是因爲今年個人田獵成績的第一名實在堪稱難得,中途發力一日後來居上,更打破了個人總成績的獵物紀錄。
總成績是五鹿四兔七山禽兩隻矢狐,外帶誤斃獵犬一頭。
獎品是赤金大弓一把,羽箭一盒,只只箭尾都裝飾着鮮豔的孔雀翎。
當時少年英雄的頭名獵手拿下那獎品沿着紅毯走將下來,一身遒勁青衣,肩上斜搭裁減得體的棕狐皮,腰別橫刀,足蹬牛皮短靴,身背半丈赤金長弓,手拿一叢孔雀箭翎——端的是英姿勃發,威風凜凜。
可我看到他,只想到滿天矢雨、亂箭橫飛。
——齊鵬,你怎可以塗炭生靈、以泄私憤!
陸陸續續頒獎將近結束,最後一項,乃是投壺遊藝的三甲。
榜單公佈,第三名是虎威軍左營將領,第二名是定南郡王世子,兩個都不是我熟識之人,榜首卻有一面之緣。
姜博,姜大公子。
那日青樓這位公子的表現我記憶尤深,已私下斷定堪稱紈絝子弟之典範,如今聽到他還有一技之長,卻是好不吃驚。
我前後左右的門下同僚們倒是一臉泰然,再看旁邊姜大人那邊,已有人在小聲恭維。
宣禮官很快在上面唸完了名次,虎威軍將領和定南郡王世子都出列上臺領獎,姜博卻遲遲不見蹤影。
“傳姜博上前領獎——”
又是長長一喚,仍不見人影出現。
“姜廣德之子姜博何在,上前領獎——”
“姜博——何在?”
無人應答。
我們都不由回頭去看隊伍最後的親貴子弟列,卻兀然發覺,最後的六品朝官身後,是一片空空蕩蕩。
真是一片空空蕩蕩。只有谷中雪化後露出點點禿黃的空地,斑駁橫縱。獵獵北風吹過,能看見不遠處還未拆掉的臨時營帳間,旗幟展展飄揚。
再四下張望,所有文武朝官分爵皇親貴戚全部依序排列,獨獨少了無爵無銜的親貴子弟那一塊!
疑惑中,劉玉的聲音在臺上響起。
“聖上口諭,近日接京兆尹報,治下京城,多有親貴子弟欺霸橫行之事。思及太宗訓示,‘安逸之後不進則禍,爲國長治不可一日輕忽’,朕深以爲憂。衆卿效命日久,朕知卿等皆潔身自律、厚德恭謹之人,子弟小輩,亦必本性純良,如有不教,恐爲費心操勞國事無暇顧及家人子侄所致。臣無顧家之餘,上君之過也。思慮再三,朕願爲衆卿分憂。”
“即日起,城外兩百里蔡家山禁苑設建功營,凡十四歲上,二十歲下親貴功臣子弟,經指名入內,擇良師分文武訓導操演,爲時一年,及上不限。此令出,朕上不負先祖訓誡,下不愧京城百姓。爲重臣治家分憂,則爲國事助力,儉守後小操行,則爲便宜朝廷儲秀養賢,此舉長久必造福覃朝,兼得天下歸心。”
“朕意既決,衆愛卿明辨事理必能深諳朕之苦心,惟憂天下父母之心不忍骨肉離散,故借冬狩之機先行置理,令適齡子弟入禁苑建營,一應處辦,陸續就位。營制已成,衆卿協力。”
衆人尚未消化,劉玉已經說完。
他轉而拿出一卷黃帛,展開高傳,“齊國公世子,上前聽封——”
齊鵬穿過驚疑的衆人,再次在臺上,沒有猶豫的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即刻起,齊國公世子齊鵬接建功營將印,統領建功營屬下,身爲典範,行事督導,如朕親躬。”
齊鵬一瞬挺直了脊樑,旋即伏下。
“臣領旨謝恩!”
如同一道驚天霹靂,劃破了沉悶已久的天空。
等到嘰嘰喳喳的議論四下紛起,就好像是後行於閃電的隆隆低雷,必然而然的出現。
場地外圍青麟衛肅穆而立,高臺前老臣們陸陸續續爬去跪下爭辯,人中最上,那黃衣人毫不動容。
兩班隊列,所有人驚愕難以言表。
景元覺揮手允了齊鵬平身,自高臺上下來,磐龍高冠,撒金黃衫,緩緩走到下伏高呼不已的老臣之中。
“臣子尚且年幼……”
“臣子品行做派良好,實不用入營參衆。”
“臣犬子今年新婚,家中都盼着添一新丁……”
“聖上開恩,微臣只得此一獨子,家中老母不可一日無見哪……”
“——衆卿護犢情深,朕可體諒。”
他打斷衆人的申訴,負手站在人中,“世態炎涼,諸卿今日這番懇請,骨肉難分,將一份舐犢情深盡付言表,朕思之,比起北方那烹妻煮兒的饑民,西邊那拐男賣女的奸小,實在是感天動地,難能可貴。這戍羊坡方寸之地,竟然見證此等聖事,不如待朕告慰祖宗,昭示天下,樹爲百姓楷模?”
景元覺甚少在衆人前長篇大論,此時咄咄反詰,一時衆人倒面面相覷,無人敢冒頭頂撞。
“不過,愛卿是否過慮?”景元覺聲音冰冷,並不等回答,自己繼續說下去,“我朝高祖太宗皆有示下,祖廕庇下無男兒,景氏男丁一律嚴禁慣寵,建功前不得襲爵分封。建國五十餘載,我景氏皇室承襲此訓,可有懈怠?”
一片噤聲。
“如有玩忽懈怠之徒,朕將親爲懲戒,以免護短之名。”
這下本在其中的幾位景氏親貴抖個不停,再不得開口。
“既無異議,衆卿處事,當循皇家爲例。”他環顧一週,聲音漸高,“好男兒誠當志在四方,肩挑國任,山海爲家。如今奢風大起紈絝衆多,爾爲父輩,不事勸束在先,朕令他們入營訓誡一年以正歪風,卻猶疑滯怠、諸多推諉在後,容不得片刻離合,微末磕碰——愛卿,真要子弟充作驕奢淫樂、坐享安樂之輩乎?”
景元覺越說語氣越冷,威勢堆積,彷彿烏雲壓頂閃電過境,磅礴大雨,勢在必發。
“本來諸卿是與我朝有大功之人,皇天庇佑,覃朝富庶,諸卿子弟不過千衆人,安享榮華,覃朝也並不是供養不起,”他冷笑一聲,“只不過,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身爲天子,非一己之身,而爲萬家父母,衆卿偏愛膝下還就罷了,朕若不能等同視之,令役使不均,人獨賢勞 ,今日這一份榜樣高立,他日朕於天下他人子弟面前,將何以自處?”
他一手指向圍場駐營處,厲聲高起。
“朕麾下數萬將士,揮汗屯墾,浴血戍邊,他們亦有父母高堂,亦有妻兒家小,他們之中,又哪一個不是背井離鄉,哪一個不是年少獨行,哪一個不是百鍊成鋼!”
“千錘百煉,鐵鑄精鋼——”
“千錘百煉,鐵鑄精鋼——”
驚天動地的虎吼聲霎時轟然而起,兩千戍京左衛營並同自京而來的三千青麟衛彷彿天兵突降,橫空出世,披堅執銳,撼天動地的奮臂齊呼。
“神威勇武!百鍊成鋼!神威勇武!百鍊成鋼!”
威聲赫赫,響遏行雲。
“千錘百煉,鐵鑄精鋼!神威勇武!百鍊成鋼!”
隆隆回蕩,勢不可擋。
所有人在呼聲驟起時都不經顫巍,唯有景元覺恍若未聞,在振聾發聵的齊聲中,身形筆直的立在中央,漠然環視身下衆人。
“覃軍威武!吾皇威武!”
“覃軍威武!吾皇威武!”
“覃軍威武!吾皇威武!”
所有的呼號反覆,重複成最後的兩句。
那收放自如的聲勢,那訓練有素的步調,讓人一個字一個字聽在耳裡,砸進心裡……平平衆人之中,唯有那冬日陽光照耀之下,一道唯一挺拔的明黃身影,凝聚了萬千或敬或驚的目光。
萬衆矚目中的那人,修面俊容,挺拔如鬆,頭頂正中一頂蟠龍金冠傲然指向天際,閃耀着豔陽般的金光,一瞬晃花了人的眼。
他擡手,壓下,呼喝聲霎時消止。
整整五千人,令行,禁止。
待最後一聲迴響悠悠劃過耳際,山谷迴歸一片寂靜。從轟然巨響回覆到寂靜無聲,一時錯覺,彷彿使天地山川臣服的力量,都在那人區區股掌之中。
他回首,緩緩四顧。
眼中沒了慵懶,沒了無謂,那種我曾經管窺領教過的桀驁鋒芒,不再掩藏,一點一點,由內而外,源源不斷的散出。
一時間,沒有人敢大聲呼吸,大聲呼吸,好像是對一出奇跡的褻瀆。
確實是奇蹟。
因爲就在眼前,春蕾綻成了夏花,絲蟲蛻成了羽蝶。
就在眼前,雀雁騰成了鷙鷹,馬鹿躍成了螭虎。
對很多人來說,這,怎麼能不是驚心動魄的奇蹟?
一方被衆人環繞的華池,池裡養着一尾年輕的金鱗魚,人人都再清楚、再明曉不過。那魚在那裡長大,經年在那裡巡遊,天天在池邊過的,也不知道究竟看了它多少次,它身上多少鱗瓣、多少捻鬚、多少鰭片,似乎閉上眼睛,都能夠數得過來……
可就是這一尾魚,如今清風颳過,水波開散,卻眼看着熟悉的金色鱗光從水底浮上,轉眼之間,露出它碩大的尾,露出它尖利的爪,露出它金光閃閃的身段,露出它頂着犄角的頭。
——是不是很想問,究竟什麼時候,它已化龍?
那站在臺上的人,分明的王者,一身的威儀,渾然天成。
聲音傳來,淡然而冷冽,卻有着不容置疑的壓迫。
“家國爲重,朕意已決。”
由上至下的目光逐個掃過,身下數十老叟,傴僂着身子,不敢擡頭逼視,只相互看,最後又把希望的目光,瑟縮的集中到跪在最前的兩位身上。
景元覺的目光,也就一絲不差的停留在那兩個人頭頂之上。
“姜大人,令郎投壺之賞,朕昨夜已另旨頒發,特封爲建功營副將,分管衆子弟紀律營務。他已接旨領命,立下軍令狀,諾朕必嚴於律己,以身作則,願能早日建功立業,以報皇恩——朕還要感謝愛卿,教得這麼懂事的兒子。”
姜大人一下子坐矮下去,僵在那裡,抖如篩糠。
景元覺斜睨了一眼,那將起未起的另一個。
“溫大人,大人禮部出身,學富五車,如今身居高位又年近半百,君臣綱常自然常在心中。朕一日爲君,即爲海內共尊,未囑下臣起身,便就是忠義死諫,愛卿身爲百官表率,也當謹守臣綱禮節,更何況因私廢公、晚節不保之舉,是吧?”
溫大人擡高了一半的膝蓋嗵的跌回去,聲音清脆的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斷了腿。
鷙鳥累百,不如一鶚。
無人再敢說話。
冷風迴盪,上萬人的所在,寂如空谷。
景元覺最後看了一眼臺上跪着的身影,“回京。”
“聖上起駕,回京——”
他從足邊低伏之人中大步走過,腳不停歇,寬大的袖袍被風兜起,瀟瀟然如過無人之境。
眼見蒙恆等人快速自臺上奔下,一語不發,卻是訓練有素的跟上。直到場外青麟衛事先排好、原也準備典禮結束後直接使用的御駕儀仗,景元覺舍車就馬,片刻之間,揚長而去。
青麟衛接着依序開拔。很快,山谷空蕩下來,徒留一地老臣,其中腿軟不經站的人,早已跌坐原地,勉強仍立着的,就在寂谷之中,兢兢戰戰。
寒風驟起,在谷中打着旋的呼嘯刮過,很快便辨不清其初始由來的東南西北,只捲起些殘敗的落葉,也依稀,帶來些隱隱的溼氣。
要變天了。
……
大夢無邊、稚子何蹤……木舟功成,金翎破風。
不破則已、一破翔龍……
不翔則已——
一翔驚空。
作者有話要說:役使不均,人獨賢勞——《詩經?小雅?北山》
全文如下:
陟彼北山,言採其杞。偕偕士子,朝夕從事。王事靡盬,憂我父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鮮我方將,旅力方剛,經營四方。
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或息偃在牀,或不已於行。
或不知叫號,或慘慘劬勞。或棲遲偃仰,或王事鞅掌。
或湛樂飲酒,或慘慘畏咎。或出入風議,或靡事不爲。
譯文:登上北山,採摘枸杞。健壯男子,日夜不息。王家差事,無盡無休;思我父母,令我憂愁。言土之廣,臣之衆,而王不均平,使我從事獨勞也。
此詩是鍼砭周幽王政治弊端的,這就告誡執政者,要注意做事公正。治國不能沒有差役,但是,國土廣博,官員衆多,不能偏勞幾個人,鞭打快馬,卻使有些人只顧享受清閒。從詩中的主人公來說是幽怨之情,但對執政者來說則是借鑑。
鷙鳥累百,不如一鶚——《漢書?鄒陽傳》:“臣聞鷙鳥累百,不如一鶚。”顏師古注引如淳曰:“鷙鳥比諸侯,鶚比天子。”比喻百名諸侯不如天子一人。
不破則已,一破翔龍;不翔則已,一翔驚空。——改自“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齊威王之時,喜隱,好爲淫樂長夜之飲,沉湎不治,委政卿大夫。百官荒亂,諸侯並侵,國且危亡,在於旦暮,左右莫敢諫。淳于髡說之以隱曰:“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鳴,不知此鳥何也?”王曰:“此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於是乃朝諸縣令長七十二人,賞一人,誅一人,奮兵而出。諸侯振驚,皆還齊侵地。威行三十六年。——語在《田完世家》中。
不好意思!就如某南以前說過的,進入二月上班做論文,從這章往後,更新頻率要下降了....
大概爲周更,就是一月發三到四次這個樣子...中間有什麼變化,會抖着膽子爬上來再通知。
某南第一次寫耽美有很多不到之處,一路走來,多謝大人們的愛護。大人們到現在,好像都還沒有打過負分,說明乃們有愛、有涵養、懂和諧。不過...其實不必對某南這麼照顧~~~有磚、石板、隕石等泄憤請砸,不用手軟。文、乃是罵出來的,坑、乃是蹲出來的,小強、乃是踩出來的。您的支持,乃是某南這個好吃懶做的傢伙、抽風寫文的動力!
鞠躬,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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