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一切都灰濛無光,即便是擁有合意期的聰耳慧目,依然陷入其中,難以分辨四周顏色,或許這便是古輩先賢所謂的開闢之初,大道洪荒?
阿逸身處其間,卻並不慌張,只是信步往前,雙手輕甩毫無畏懼,既然選擇了紫色門鈴,那就不會毫無收穫,仙君本嚴慈,只是不願被人打擾才築墓於雨墟,故而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逸?”
灰暗紗霧之中,一聲輕喚冥冥傳來,使得阿逸心中一震,強忍住激動大喊道:“蔚姐姐是你嗎?你在哪?”
然而卻沒有迴音,只留下淡淡翻滾的煙雲,阿逸暗道或是幻境所致,故而冷靜下來繼續往前邁步,相信總能有一份完整的答案。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光線開始依稀聚焦,透過逐漸消散的迷霧開始反射出光澤,阿逸的目光也能夠看得更遠了些。
不多時,阿逸舉目往前,竟是一座佈滿名花異草的山莊,分不清山莊朝向,但光從山莊的富麗程度來看定是極其富貴的人家。
阿逸不明所以,只能上前試探,故而走到門前,輕敲紅漆大門,門前兩頭石像似曾相識,但在此處像是短暫的失憶阿逸看了半晌也沒想起來是什麼。
“吱呀~”
“請問,您找哪位?”
一個年輕的小門童開了山莊的大門,那雙無瑕的眼睛看着阿逸,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好在阿逸聰穎,恭敬拱手道:“本人早就聽說此處有一座山莊,今日一見果然壯麗非凡,故想拜會山莊主人,可否前去通報一聲?”
“見我家主人?”
小門童新奇一笑,樂呵道:“我家主人立下三道問題,若是你能回答出來,才能去見他。”
“這樣啊?”
阿逸倒不是怕了,而是心中腹議這有錢人都喜歡搞些有的沒的,若是他老母親回答不上來,是不是還得滾回去?
“你若答應,我便講題了。”
小童子見到阿逸點點頭,輕咳一聲道:“第一問,你從何處來?”
這麼簡單?
阿逸愣了片刻,卻又有瞬間的糊塗,此議題根本就是沒有答案的題目,越往深處想,約會覺得言簡意賅難以琢磨。
在小門童催促的眼神中,阿逸不太確定道:“我從...四方界來。”
“好,第二問,你要到何處去?”
“四方界去。”這一次阿逸沒有冥思苦想,而是用最簡單的詞語回答,因爲無論對錯,答案都沒有確定的方向和理論,倒不如輕鬆些回答。
“好,第三問,爲何選擇紫色?”
“呵呵!”
阿逸眼神瞬間變得犀利,防備之意極具提升,冷笑道:“果然是在局裡,你也不是真的吧?”
仙君道消數萬年,哪怕是仙帝也得化成灰燼,由此看來小門童不過是一道障眼法,所有的問題都沒有準確答案,是因爲沒有人來批改試題!
“你在說什麼?請回答第三個問題。”
小門童卻是一臉無辜,坦然看着阿逸,好吧,既然如此,阿逸也只能客隨主便,低聲道:“看着順眼,可以了嗎?”
“好的,請隨我進來。”
小門童敞開大門,很恭敬的將阿逸迎了進門,門內景色更是清翠,綠意豐滿青鳥婉轉,草鮮而鋪地,花豔而點綴,一片祥和寧靜,仙氣蓬勃似人間奇境。
僕人很少,或有兩三個,走在碧瓦亭臺之下,路過勾欄畫棟之處,只覺心曠神怡清神養目,耳根清淨了許多。
“請~”
不多時,阿逸隨着小童到了一處主房,房門微開,小門童先行進去通報,片刻後出來道:“請進吧公子,腳步放輕些,主人下棋的時候不願讓人打擾。”
阿逸有片刻的疑惑,如此說來,主人沒死?
不論如何,眼見爲實,阿逸輕推房門,輕步邁進,擡眼一望,兩位衣着樸素,年歲都只在中年的男子相對而坐,正專心致志的看着棋面,局勢平均,各有佔優。
阿逸在一丈外便停住了腳步,細細觀摩着兩人的穿着打扮和動作表情,兩人都十分的簡樸潔淨,沒有一絲穿金戴銀的裝束,也無有大的動靜,都十分穩重地落子、撿子。
頓生寧靜,無相外物環境的干擾。
這便是阿逸的第一感覺,猶如在四方臺上阿逸陷入的入定狀態,這二人分毫之間便已經達到了此高深境界,但給人的感覺卻又毫無靈力波動,好似一對平凡的老友,下棋談天安度晚年。
過了又一炷香的時間,兩個中年人同時嘆了口氣,相視而望又悶聲笑笑,坐在左邊稍顯老些的中年人道:“你來,所謂何事?”
阿逸回過神來,拱手道:“晚輩前來,是想找一個女孩,她叫蔚彩,不知道前輩可曾見過?”
也不知道爲何要如此問,或許是抱有最後一線希望,中年人眯了眯眼睛,笑笑道:“你來打擾我,我爲何要告訴你?”
那你問什麼?
阿逸瞬間想罵娘,忍了忍脾氣道:“是晚輩唐突,還未請教兩位前輩名諱呢?”
“你自會知曉。”年長些的摸着他的若隱若現的鬍渣,懶洋洋地道:“遠來是客,不如在這住上幾日?”
阿逸瞧着這兩性格古怪的中年人,心中嘀咕,斜着眼道:“晚輩是來找人的,不是來度假的,既然兩位無可奉告,那晚輩就告辭了。”
說着阿逸轉身便要走,那兩人也不阻攔,話多的那位道:“方圓百里只有我這一座山莊,而此地只有百里,你還能去哪裡?”
“...”
這是什麼道理?
阿逸咳嗽一聲,轉過身來嘆氣道:“兩位不要賣關子了,勞煩開門見山些,晚輩也好作爲。”
這兩老頭不顯山不露水,言語也是暗藏玄機,正常人哪裡知道他們是在說什麼做什麼?
“也罷。”
話多的中年人微微一笑:“既如此,本座就是這座陵墓的主人,九衍仙君,許一縷殘魂渾噩渡緣人罷了~”
“一猜便知。”
阿逸淡然得點點頭,又看向另一位默不作聲的中年人道:“那這位前輩想必身份也不低,能與仙君平起平坐且又再此等我的,在仙界不出其三,想必...”
“既你已知,何必再言?”
稍顯年輕的總算是說話了,不由得輕笑一聲道:“果然聰慧,只是不知還能推測出多少?”
“還能?”
阿逸早富少年英姿,見慣了許多所謂的大人物世外高人,自然成了習慣,毫不忐忑道:“若我猜想不錯,蔚姐姐應在此處。”
“哦?何以見得?”
兩個人都來了興趣,但明顯年輕的要感興趣些,阿逸回憶道:“在我來時,那片朦朧之中有人喚我名字,是蔚姐姐的聲音語氣,只是稍刻後再無回聲,而此刻兩位桌前的棋盤乃是幻術法陣,所以蔚姐姐定在此處。”
“你怎知此棋盤是陣法?”年輕前輩興趣漸濃,欣賞的目光不言而喻。
阿逸癟嘴道:“我不知道,猜的,不過現在能證實了此棋盤便是陣法。”
“啪啪啪~”
九衍仙君拍着巴掌,笑道:“既你如此聰穎,那又爲何算有遺漏,夫廟堂之算,謀劃百步而不錯一,今日失人,明日斷命,何以救蒼生,護萬民?”
這話簡直就是強人所難,人無完人尚且世事無常,哪怕是智慧卓絕之人亦有馬失前蹄之時,如何能確定每一步都正確行使?
但阿逸沒有反駁,而是默不作聲的站着,片刻才道:“兩位前輩若有囑託,辰逸定當盡力照辦,還請將蔚姐姐交還與我,用她當誘餌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你們也就無需再關着她了。”
“這是自然,待會她自會來找你。我聽聞你有一塊玉佩,是否?”
九衍仙君默然點點頭,身出手來索要玉佩,絲毫不覺得唐突。
阿逸想了想,記着自己有一塊江鳶給的藍色玉佩,故而也不隱瞞,摸出來便給了他。
“果真是古玉。”
九衍讚歎一聲,玉石如嬰兒皮膚般光滑潤澤,稍微注入靈力便會激射亮澤,燦若星河般的光芒使得房屋亮堂溫和。
“你可知你的使命?”
“不知道。”阿逸轉頭便否認了,此責任艱難萬險,輕易答應,不是傻子就是智障。
“不成器!”
九衍突然憤怒,指着阿逸的鼻樑骨怒道:“逃避什麼!總要有人來做的,你推脫不了,也改變不了,除非你死了!”
“呵呵~”
阿逸也十分不爽,從得了冥劍以來,所有的事情都變得不合理,每一件事情最終都會指向自己,遇上的每一個人都關注着自己,壓力如同巨山蓋下,令人喘不過氣來。
“你笑什麼,說!”
九衍唱着黑臉,脾氣火爆異常,看起來是真的發怒,阿逸一時間還摸不起他的路子,可以說是十分的野了。
阿逸無謂的笑笑道:“我從小無父無母,像是天生地養的野種,所過苦楚有誰來保護過?而今所有人都要我去做什麼救世之人,不覺得有一絲荒唐可笑?”
“天地生你,你救天地,何錯之有?”
九衍言辭犀利,卻又有一絲無奈,若非形勢逼人,何人會將希望寄託在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