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諾大,灰濛陰暗潮溼,黴味瀰漫在過道之中,阿逸謹防有毒,帶上面罩繼續探尋,言淑雅也是無奈,只能跟在後面且走且停,不時拉着阿逸的衣服往後拖拽。
“哎~求您別拉我了!”
阿逸埋怨了一句,望着前方廣闊森然的柱臺,中間杵着一座懸棺,棺槨厚重雕刻着青花妖獸,那血盆大口張開來,畫得有腦袋那麼大。
“別去,小心跳出個乾屍來!”
言淑雅用力抓住阿逸的胳膊,那勁道可不是平常女子能企及的,疼得阿逸哇哇直叫:“撒手!撒手!你謀殺親夫呢?”
“你說什麼呢?自己認的姐姐,還想佔口頭便宜?”
說完又是一頓掐肉丸子,阿逸疼得呲牙裂嘴,好不容易言淑雅消停了些,卻發現四周的燭光突然熄滅了,若說有風還情有可原,這大堂之中毫無風聲,這種長明燈滅了,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我們...走吧?”
言淑雅頓時有些害怕起來,一隻手挽着阿逸,就要往外門走。
“走什麼?”
阿逸是一點不慫,不過觀之這懸棺蹊蹺,三根鐵鏈拴起的棺材,在剛纔的動靜之下開始輕輕搖晃,就像是在安撫一個睡下的嬰兒——
“辰逸,棺材動了!”
一驚一乍的,言淑雅尖叫了一聲,躲在阿逸身後指着棺材道:“它真的動了,我們走吧!”
想來也確實沒必要招惹這裡面的鬼怪,阿逸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剛想往後退,那懸棺的動靜更加劇烈了些,阿逸頭皮發麻,急急忙忙找起第二齣口來,總不能原路返回這般沒面子吧?
“唔,有蟲子爬出來了!”
其實無需她點醒,阿逸已經看到懸棺中陸陸續續冒出了灰綠色的蠕蟲,說是蠕蟲,卻又有極其細小透明的翅膀,灰濛新鮮的蠕肉還帶着透明的拉絲,就像是口水掛在那些嬌弱的蠕蟲身上。
“尼瑪怎麼這麼噁心?”
阿逸頓時想嘔吐,趕忙拉着言淑雅往角落裡走,卻又發現上一秒尋得的出口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倒也就罷了,轉頭尋找來時的入口時,卻又發現入口也不見了!
“門呢?”
言淑雅也是潔身自好的人兒,哪裡受得了從棺材裡飛出來的蛆蟲蠅獸,想要衝出去時卻發現阿逸愣神得看着一方,不由大驚道:“怎麼...怎麼...”
“實則虛之,虛則實之,這是迷陣。”
好在阿逸也算是臨危不亂,瞬間便看透了這奇門遁甲的蹊蹺之處,立馬雙手結印,欲開天眼掃荒蠻,卻覺眉心一陣刺痛,又見得地上本已經熄滅了燭火還在冒着青煙——
“是離煙。”
離煙可協助陣法布謎藥,簡單來說便是離煙有輔助陣法之意,過多時可自布迷陣,是爲陣中陣,使人難以解陣。
看着越發接近的蛆蟲,手心都捏出了汗液,強自冷靜道:“言姐姐,築火,我來解陣!”
“好!”
言淑雅也不多話,抽出她的仙子劍,又伸出左手來,毫不心疼的在手上劃出一道血痕,劍鋒犀利血液並未噴涌,而是慢慢匯聚出一條血線,由言淑雅抹在劍身之上。
默唸法咒之時,劍鋒陡然起火,火焰耀眼奪目,竟是照亮了整個大殿,再看時兩人不禁駭然色變,那懸棺中的飛蛆竟是在吐絲做繭,直至生命終結才作罷。
“它們...在做什麼?”
言淑雅被這一幕嚇得吞了口唾沫,又看了看還在仔細專研陣法的阿逸道:“搞定沒有啊,我怎麼就攤上你了!”
這倒是坑了她一回,阿逸想着這檔子事卻又不覺得驚慌了,抽空道:“患難見真情,言姐姐不棄我而去,倒是精神可嘉。”
“我能往哪去?”
言淑雅翻了個白眼,摸了摸額頭細膩的汗珠,咬着牙齦道:“我幫你擋着,害死我你得陪葬啊!”
“我會給你燒紙錢,保證比別家多一倍,放心不會虧待你的。”阿逸咧嘴嘿嘿笑着,只聽得大殿之中突然咔嚓一聲,嘴角更是翹得老高。
“你!”
言淑雅氣急,剛想持劍而上,卻被阿逸拉住了袖子,轉身喊道:“你作甚...這就打開了?”
望着通往前方的黑暗隧道,言淑雅愣了愣,還未說話,阿逸便一把將其拽了進去,下一刻厚重的石門輕巧的落下毫無響聲,就是這般騙過了阿逸,好在此陣不算精巧,只是噁心人的伎倆罷了。
“嘶~”
言淑雅望着還在熊熊燃燒的劍刃,呆萌地揮舞了兩下,火焰依舊敞亮,又瞧了瞧自己的手掌心道:“辰逸,這個...怎麼算?”
“我又沒讓你割手掌來點火,只是讓你幫我照個燈罷了。”
阿逸試圖敷衍着,又見得專屬於言淑雅的獨門絕技掐人術直逼腰間,頓時嚇得抖擻,立馬服軟道:“我錯了言姐姐,我道歉!”
“錯哪了?”
“錯在...錯了好多啊,不知從何說起啊...”
見着阿逸稍顯尷尬的呆傻模樣,言淑雅噗嗤一聲想笑,卻又側臉憋住,正色道:“這下是回不去了,可算是如了你的心願了。”
“是嗎~”
阿逸笑笑,總覺得自己還在言淑雅的算計之中,不禁停住腳步道:“言姐姐,我怎麼覺得你在套路我?”
“什麼?”
言淑雅迷糊着眼神,遲疑道:“你這腦袋裡,處處是防備,卻怎麼沒算到鹿梳算計你的事呢,我套路你什麼,你可得說明白了。”
見她這般耿直,阿逸唯有壓下心中顧慮,繼續往前趟路下去。
卻不知的是,阿逸不到走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座厚重的大門突然打開,走出來的竟是言家人!
管蘇樑引着路,看着每隔十丈遠便留下的一處熒光粉,轉頭對鹿羚道:“鹿兄,我這招聲東擊西不錯吧?”
鹿羚像看老友般的目光輕鬆一笑:“誒管兄,你可用錯詞了,這叫螳螂捕蟬,還是沒有黃雀的那種!”
言家衆人都樂呵一笑,言淑雅的二哥言賦陰險附和道:“這辰逸還以爲我們在前面,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股子熱血勁道,諸位可是要好好學習哦?”
“哈哈哈哈~”
...
“啊切!”
阿逸打了個噴嚏,揉着鼻子道:“爲何這一路走來如此安穩?”
“你還要什麼,來了你受得了嘛~”
言淑雅也是奇怪,這一路好似除了那道污穢的懸棺蹊蹺些,就再無其他威脅了般,一路循着廊道走來,竟是一點東西都沒有。
“那是什麼?”
兩人正奇怪着,阿逸眼尖,瞧着遠處又是一座雄偉宮殿,這倒是無妨,這裡的地宮本就數不甚數,倒是這一座地宮前又好幾座妖獸石像,陣意渾圓,倒像是一道結合天地之力築起的陣法。
阿逸伸手攔住言淑雅的步伐,仔細瞧了瞧前面的詭異石像道:“獸麪人身,《藥韻》有言,半獸半人是古人渴望獸人結合,以達到天人合一的偏頗道法,或長生或修仙,若有成則可事半功倍。”
“啥意思?”
言淑雅兩眼翻白,無語道:“你解陣啊,幹嘛解釋給我聽?我對這也無研究。”
“你...”
阿逸眼神一凝,眉毛微挑道:“你既然說你對此無研究,那你又如何知道這是個陣法?”
“我...猜的啊,它這個擺設,難道不是陣法嗎?”
言淑雅沒好氣的打了阿逸一下,粉拳在阿逸面前搖晃片刻,像個監工一般坐在一邊催促道:“你快點哦,我還想出去呢。”
也是,自己做的孽,阿逸嚥了這口氣,緩步走到大陣中心,隨即盤坐在地,雙手捏印意圖啓動陣法,卻發覺毫無動靜,不由得歪着腦袋冥思苦想來。
“喂,你快點啊?”
“別催!”
阿逸厭煩地瞪着眼,嗅了嗅略微溼潤的空氣,輾轉起身來使出尋找片刻,才發現不遠處宮牆角落裡有一處水溝,那水溝中溢出的地下水頗多,經過時間的沉澱,水垢染黃了一大片。
“原來如此。”
阿逸笑笑,自言自語道:“水主東南方,有火自無光,有金暗遁其中,導致陰水外露,而導致陽氣不足,深宅地宮中本就陰氣鬱結,陽氣再失調合,則陣法擾亂而不通形化”。
“這是...”
水垢略顯金黃,阿逸本不覺得奇怪,但按道理在這地宮深處,本應長青苔的水渠卻是金黃一片,而又與水垢不同,那麼——
“黃金?上品靈石?”
阿逸也是沒見過世面,黃金本就是稀奇之物,更何況是上品靈石,那上品靈石是紫色,而此處的水垢卻是黃色,一時間倒是爲難住了某鄉下人。
“言姐姐,你過來看!”
實在是分辨不出這是什麼東西,阿逸只能另請高明,言淑雅急急忙忙跑過來,望着這一灘沉澱過後的泥濘盯了半晌,竟是有些顫抖道:
“此乃金髓,是大型龍脈分泌的精血產物,運化可淨經脈,一滴便是極品,這些還是溢出來的,不知裡面還有多少!”
“金髓嘛...”
阿逸倒是遠不如言淑雅那般激動,而是稀奇道:“流出來的東西都這麼珍貴,這裡的宮殿不是對齊的,說不定只是偏殿,會不會是仙君他老人家藏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