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貴坐在院落中,單手持劍拄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院子中那個中間木頭已經斷裂的木架,身形不動如山。
沒有經過傳喚,秦英與謝凌雲並肩走到院子中間,就隔着三丈看着對面的薛仁貴,秦英眉頭微蹙,道:“薛伯伯,怎麼了?”
薛仁貴蒼眉微皺,擡頭看了秦英一眼,道:“我低估了方巋。他昨日夜裡,居然掙脫了打穿了他琵琶骨的勾刀,殺了八個看守的護衛,一路逃竄而去。”
秦英眉頭一揚,看着木架上方似乎是被一腳踢斷的橫樑,便點了點頭,道:“明白了。琵琶骨被穿,可以使雙臂無法行動,周身經絡受損,但是兩條腿子還是有用的。方巋練了我少林寺許多功夫,外家功夫的造詣還是有的。只是被穿了琵琶骨還要倒翻上去,只怕很難。伯伯,你的幾個護衛有些蠢了。”
薛仁貴道:“不錯,他們若是不靠近方巋那廝,怕是方巋也沒那麼容易就跑出去。你曉得麼,是方巋在亂動,然後幾個小子就過去管閒事,被人家一腳蹬在肩頭上,藉着反震的力道就翻身上去一腳把木頭踢斷了。落地之後,你覺得那八個滾刀肉是方巋的對手?”
謝凌雲不置可否,只是說道:“薛伯父,方巋的行蹤,可還跟着麼?”
薛仁貴點了點頭,道:“百騎司那些殺才跟過去了。百騎司沿路的標記,你謝小子應該是知道的,一幫蠢材只會做這種暗地裡的動作,真的到了明面,可能就真的不行了,小子,你要不要去跟一下?”
秦英看了謝凌雲一眼,道:“來的路上就說好了,如果方巋沒有被捉拿歸案,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前些日子,我在京城犯事,還得拿來贖罪,再說,陛下對謝老大已經有所不滿,現在他要做的是收斂,而不是露出自家爪牙。”
謝凌雲點了點頭,笑道:“說起暗地裡的動作,我這一百零八個密殺諜刺可要比百騎司有用的多,不過既然方巋雙臂廢了,那百騎司應該就用得上了,我覺得我還是消停一會兒的好。總不能把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
薛仁貴笑道:“功高不震主麼?你小子做的有點意思。不過如果真的想要功高不震主,你現在就該做點不應該的蠢事,然後離開原計劃的部署,回你謝家老老實實蹲着。”
謝凌雲哈哈大笑,道:“這可不成,我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沒見到好處就跑開,可不是我的性格。哥幾個好不容易在衡山血戰,終於把賊首陳道東擊斃,現在就要乖乖的功成身退,豈不是把天大的好處都留給了薛老爺子了?”
薛仁貴笑罵道:“你小子居然敢過來奚落我。老子春秋六十有五,就算再有勳榮,又還有幾年好活?你慎言哥哥是個不服氣的,硬生生要扔了自己的世子之位,跑到別處當縣城的長史,這倒是好心思。你伯父再掙多少家業,也是給自己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我沒必要攢東西留給那幾個小子。你們這些小子,就不要多費心思幫襯我了。”
謝凌雲笑道:“都說薛伯伯文武雙全,才思敏捷。旁人說一句話,皮裡春秋的就全聽明白了,今日一見,果然是這樣。小子武功會的多了,謝家的箭法不敢說能和薛伯伯比肩,但也夠用,所以不奢求薛伯伯能指點我武藝,只需要把這樁聞一知十的本事教給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薛仁貴笑道:“你這廝就是個殺才。這東西沒得教,自己慢慢參悟就是了。”隨即看了秦英一眼,道:“你是皇家的外甥,這些事你要學。卻偏偏對此不屑一顧,又是怎麼回事?”
秦英搖了搖頭,道:“等此事了了,或許我也要靜心想想事了。唉,不曉得怎麼講,算了,不說了,我先去看看方巋的行蹤。”說話間便轉過身去,微微一晃就奪門而出了。
薛仁貴左看右看,不見有童旭的身影,眉頭一皺便問道:“童家小子呢?按理說,你們不當是一塊兒來的麼?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卻不見他過來?”
謝凌雲嘆了口氣,道:“那小子執拗的很,看我們不通知他便派大軍攻了方家,心裡有火,死活不進來呢。應該是去嵩山少林寺了。也罷,讓他自己走走也好。”
薛仁貴搖了搖頭,手指凌空點了點謝凌雲的腦門,道:“你又在動鬼心思了。不過,有句話你聽好了,童旭這孩子是個好孩子,心地質樸純善,不管你怎麼動鬼心思,但是有一點,千萬不要害他,曉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