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覺得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尉爵夜聞言不由失笑,摩挲着她飽滿的指腹道:“放心,這中原怕是還沒有人能夠傷得了我。”如此輕狂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竟然絲毫讓人感覺不到狂傲,而是對他深信不疑。
滄聽這才放了心,想想那日在酒樓他使用的幻術,想必這中原的確是未有人能夠傷得了他,可是她此刻卻沒有想到到了最後傷他的竟然是她。
“且聽,我今日來是想帶你回將軍府讓你見一個人?”尉爵夜低沉的道。
“誰又出事了?”滄聽的心猛然緊縮起來,上次他帶她去見了潯燁,這次又是誰呢。
“筱筱。”尉爵夜眼神幽深的看着她道。
南國將軍府滄聽一身桃紅色衣衫,臉上帶着面紗和尉爵夜出現在了將軍府的門口。打開門的奴僕看見尉爵夜臉上露出一笑,正要說話卻被尉爵夜搖手阻止了。
這時奴僕纔看見在他身後還有一個戴着面紗的女子,擡頭一看竟然不期然的對上一雙如水般剔透的明眸,女子對他微微一笑,讓他有些受寵若驚,忙迎着他們進門。
兩人徑自前往滄雲的院落,在拐角處看見了也走過來的滄雲,三人俱是一震。
滄雲看着不遠一身桃紅色,臉戴面紗的女子,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覺得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將軍府門外的那一刻,那時他也是這樣與她遙遙相對,唯一的不同怕是他的心境了,此刻他的心裡有着面前的這個人,再也做不到冷眼旁觀。
“五弟。”沒想到卻是滄聽先開口說話了,她走到他的面前含笑忘着他道:“上次回來的時候聽說你外出談生意去了,也沒見着你,這次倒是趕巧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昨日。”滄雲回過神來,看着她眼裡的笑意,心想,或許她並不討厭他。
在兩人無言之際,滄雲問道:“你是來看筱筱的嗎?”
滄聽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你知道筱筱?”
滄雲點了點頭,“她是我昨日回府在府門口的石獅邊發現的。”
“石獅邊?”滄聽心中不由一痛,那麼乖巧可人的孩子竟然被人丟棄在冰冷的石獅旁,想到這裡,對做此事的那些人不由又多了一些憤恨。
“我帶你們去吧。”滄雲看着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眼中劃過一道疼惜。伸手拉過她的手,向着自己的院落而去。手掌中纖細柔軟的手,其觸感是那麼的真實,讓滄雲不由心中一蕩,嘴角不由自主的輕揚起來。
“誒。”滄聽詫異的看着她和滄雲相握的手不由有些疑惑。她記得,滄雲以前是很不待見她的,難道上次救了他,所以他已經放下對她的成見,開始接受她這個四姐了嗎?
尉爵夜看着前面相牽的兩人,眼神深邃幽深無比,周身圍繞着一股冷然的氣息。良久之後冷氣才漸漸消失,他嘴角勾掠起一抹邪魅的笑。滄雲,他倒是小看這個五弟了。不過,喜悅也僅僅是現在而已。
滄聽坐在楠木製成的大牀牀沿上,看着牀上閉着眼睛還在沉睡的小人兒,眼中滿是疼惜。
“她瘦了好多?”記得在潯國的時候,這個小女娃還像個小糯米糰子似的,軟軟的,兩頰紅彤彤的像個水*似的,讓人忍不住咬一口。可是現在卻是清瘦不已,小臉上透着些許的蒼白。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已經吩咐了底下的丫鬟,買些養身的食材,假以時日便會恢復如初的。”看見她憂心的神情,滄雲安慰的道。
“謝謝你,五弟。”滄聽感激的看着他,若不是他發現了筱筱,若是這孩子被其他的人發現,那麼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境遇呢。
牀上的筱筱似乎聽見了他們的說話聲,眼睫毛忽閃了幾下,最後慢慢的睜開了開了,眼睛睜開的那一霎那,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熟悉的讓她忍不住落淚的臉。
姑姑,她張開嘴呼喊,但是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是啦,她怎麼忘了她的嗓子已經不能出聲了。
“筱筱,你……”看着明明張嘴,但是卻沒有聲音的筱筱,滄聽驚愕的雙眸睜大,震驚不已。筱筱卻只是流淚,一顆顆的淚珠滾滾而下。
尉爵夜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幕,滄聽不敢置信的驚愕,筱筱淚流滿面。他心底深深的一嘆,走上前,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腰間,“如你所見,她的聲帶暫時無法發聲了。”
猜到是一回事,得到證實又是另一回事,滄聽心神大驚,將牀上的筱筱抱在懷中,神色悲慼,眼角早已溢出了淚水,“我可憐的筱筱,到底是誰竟然這樣的歹毒!”
埋首在她懷中的筱筱,突然感覺到一滴一滴的淚滑落在她的頸窩,擡起頭一看,竟然發現姑姑在哭,小孩是極其的敏感的,知道姑姑是在爲她哭泣,擡起頭,伸出小手去擦她眼角邊的眼淚,含淚的眼凝望着姑姑的眼,好似在說,“姑姑,不哭,姑姑,不哭。”
“五弟,你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呢?”被莫名其妙的拉到曾經住過的閣樓滄聽有些意外。手指拂過桌面,竟然乾淨得一塵不染,心裡閃過一絲驚訝。
滄雲看着她的一舉一動,踱步來到她的身邊,“你離開後,六妹在這裡住了些時日,她進宮之後這裡便沒有了人。但是我還是每天都派人來打掃這裡,希望……”
他頓了一下,看着她沉靜的雙眼,深吸了一口氣道:“希望有一天你能回來。”
滄聽見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突然心中閃過一絲慌亂。她竭力不去想他做這些背後的原因,扯了扯嘴角道:“勞五弟掛心了,滄聽甚是感激。只是以後我怕是不會再回來這裡了,五弟以後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她看了看外面稍顯暗沉的天色,斂眉道:“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宮了。”說完看也不看他,想要離開。
滄雲見她要離開,驀然轉身從後面抱住了她,聲音沙啞的道:“不要走。”
“五弟,你……”滄聽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愣,聲音微顫的道。
“不要這麼快的走,至少聽我說完。”本想訓斥他的滄聽聽到那滿含乞求的聲音,心一軟,身體僵硬在他的懷中。
見她不再要離開,滄雲放心下來,將頭埋在她的肩頭,慢慢的訴說道:“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知道最開始的時候腦海裡會時不時的出現在將軍府門口的那一幕,眼裡閃現的也是你轉身離開的身影。”
“我明明是討厭你的,可是卻不知爲何竟然會時不時的想起你。被強盜追殺的時候,我想我肯定死定了,只是唯一的遺憾是不能再見你一面。可是卻沒想到再次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竟然是你,聽說是你救了我,你不知道我是多麼的高興,簡直開心得即使那時死了也甘願。”
“五弟……”滄聽聽得他一席話,心中百感滋生,她自問向來克己守禮,沒有對他作出任何引起誤會之事,可是爲何竟然惹得他對她心生情意呢,何況還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呢。
“你不用說,我明白。”我知道你對我僅僅是血脈相連的姐弟情而已,“我只是想要告訴你而已,因爲這些壓在心裡實在是太難受了。”難受得我快要死掉。
“好了,你走吧。”滄雲鬆開她,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背過了身。滄聽看着眼前的紫色的背影,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爲說什麼似乎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對不起。”良久之後,她才從嘴邊溢出這句話來。
對不起?滄雲嘴角掀起一抹苦澀,“你走吧,他還在下面等你呢。”
“五弟,你沒事”吧,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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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你了,你快走吧!”突然訝異的嘶吼聲傳來,滄聽身體驀地一僵,看着那僵硬着的背影,迅速的轉身離開了。她沒想到她對他的傷害竟然如此之大。
滄聽快步的衝下樓,心中壓抑得她呼吸都覺得困難。突然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眼眶一酸,她幾乎是飛奔的撲入了他的懷中。
“且聽?”尉爵夜看着突然直直的奔入自己懷中的人,頓時一愣。
“我不是有意傷害他的,我明明什麼都沒做。”聽着她自顧自的話語,尉爵夜才知道她如此慌亂的原因。看她的樣子,怕是滄雲已經將那深藏的感情說於她聽了。事情如他所想,她拒絕了滄雲,但是有一點出乎了他的意料,那就是她在意滄雲的程度超過了他的預期,不然她不會出現這樣的深情。
“不是你的錯,時間會讓他想清楚一切。”尉爵夜輕撫着她的背道。擡頭看着閣樓的窗口,那裡,滄雲正垂目忘着他們。兩人四目相對,眼中神色各異。
夜裡,城中的酒樓裡,一個身穿紫衣的男子手拿着酒壺猛的灌入了口中。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酒壺。
滄雲昂頭喝酒,卻發現沒有酒進入口中,搖了搖手中的酒壺,一滴也沒有。於是大喊道:“小二,再拿一壺酒來。”
收拾着桌椅的小二走上前,看着明顯已經爛醉如泥的客人道:“客官,本店已經打烊了,您還是回去吧。”
“什麼,打烊了?”滄雲擡起迷濛的雙眼看着眼前搖搖晃晃的小二道:“你休想騙被公子,嗬,我知道了,你是擔心本公子沒錢是吧,我告訴你本公子有的是錢,去,給我拿酒來。”話一說完便趴在了桌上。
“喂,客官,客官”小二喊了幾聲,可是滄雲卻毫無反應,於是只好看向櫃檯的拿着算盤算賬的掌櫃,“王掌櫃,你看這”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的滄雲道。
掌櫃看着一身華服的滄雲,皺了皺眉,這王都之內豪門官家公子多如過江之鯽,看這人一身上好的衣衫,怕是也是哪位官家公子,若是把他丟在門外,說不定還會惹來麻煩。
想了想,掌櫃朝着小二道:“小三子,你辛苦一下,將他帶到樓上的客房裡。”
“好嘞。”
小三子將滄雲扶到了二樓左邊倒數第二間客房裡,看着躺在牀上昏醉不醒的人,撇了撇嘴道:“醉得跟個豬一樣。”說完便離開了房間。滄雲囁嚅了一聲,翻了個身,靠向了牀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