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提前製作望遠鏡。確實是蘇牧此次航海最大的敗筆。不過爲了應對這次航行。他也做了十足的準備。起碼藥物還是配備得比較充足。
陌生的海島。兇蠻的土著。危機四伏。蘇牧與燕青行走於暗夜的陰影之中。身上塗滿了各種趨避抵禦毒蛇猛獸蚊蠅瘴毒的藥物。這才小心翼翼地探索起來。
由於氣溫比較高。樹木繁茂。密林之中又多溫泉。一路上沼澤遍地。好在有燕青。蘇牧纔不至於受苦受難。
雖然對航海一竅不通。但若說潛行追蹤。浪子燕青卻是一把好手。有燕青在前面引領。二人很快便見到了火光。
烈火島並不是很大。島嶼中心處是一座常年冒着濃煙的火山。山下有一片谷地。谷地裡大片大片的竹樓和木屋。四周還有密集的窩棚和草廬。應該就是斑人的聚居地。
蘇牧也來不及吐槽燕青像狗一般擅長追蹤的技能。兩人悄無聲息便進入了營地。不過營地四周到處是隱秘的陷阱和機關。燕青就差點被樹上的竹矛射了個透心涼。
經歷了這一次兇險之後。燕青也不敢再大意。好不容易纔與蘇牧潛入營地。卻聽得遠處傳來悠揚的歌聲。顯然這些斑人正在舉行集會。
二人看準了邊緣地帶的一處竹樓。蘇牧踏踏踏風行三步。一躍而起。燕青適時地擡起刀鞘。蘇牧腳尖一點。藉助刀鞘的承受力。躍上二樓。如壁虎一般攀附在窗沿之上。
這些竹樓有些像後世雲貴苗家的吊腳樓。樓下蓄養野物。樓上用作居住。
許是因爲剛剛遭遇掠奪和大戰。樓下蓄養的野物早被搶光吃光。否則蘇牧和燕青很有可能引發不小的動靜。
蘇牧透過窗戶的縫隙。往房內觀察了一番。房中的火塘還留有暗紅的餘暉。想來該是保留火種所用。因爲這烈火島上根本就不需要取暖。
房中無人。蘇牧也就安心下來。將後腿一伸。把燕青給接了上來。而後推開窗戶。跳進了房中。
雙腳才落地。蘇牧便後背發涼。聽得耳後傳來嘶嘶之聲。一道黑影陡然朝他襲來。他沒有二話。抽出草鬼唐刀。手起刀落。但聽得噗咚一聲。一顆碩大的蛇頭落地。斷成兩截的蛇身還在劇烈扭動着。蛇尾部分還在死死纏着蘇牧的腳。
藉助火塘的光芒。蘇牧也是倒抽一口涼氣。那被斬死的巨蟒竟然有手臂粗大。通體斑斕。蛇頭三角。顯然是兇猛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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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斑人也是可憐。也虧得是我。否則這房間的主人可要倒大黴了...”
蘇牧呼出一口濁氣。不由小聲感嘆了一句。連如此兇猛的毒蛇都能潛進來。可見這些土著的生活環境有多麼的惡劣了。
人皆有憐憫之心。這些斑人好好在這裡過日子。要不是方七佛爲了給聖公軍準備後路。佔據了七星島。這些斑人也不會承受生離死別戰火人禍吧。
一想到厲天閏還冷血地奴役這些斑人。蘇牧的心裡也是堵得慌。
燕青隨後跳進房裡。聽得蘇牧感慨。也是白了他一眼:“你把人家的看家蛇給殺了好麼...還可憐這些斑人。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吧。”
蘇牧微微吃驚:“看家蛇。只聽說過看家貓狗。卻未嘗聽說過用這種兇猛毒物來看家的...你莫不是誑我。”
燕青也懶得跟蘇牧插科打諢。得意地解釋道:“你師哥我遊遍天下。當年在西蜀雲遊。便見過這等土著風氣。那些擅長養蠱招蟲的巫人。常常在家裡蓄養毒蛇來看家護院。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些斑人同樣擅長巫蠱之術。能夠想到看家蛇的點子也就不足爲奇了。”
聽得燕青如此解釋。蘇牧也是大呼驚奇。不過眼下也不是聊天的好時候。兩人在房裡搜索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一些外來之物。顯然是斑人從戰場上繳獲所得。
兩人從房間出來。便順着民居小心往前方潛伏。無論竹樓還是木屋亦或是道路兩側的樹屋。裡面都空無一人。而前方的人聲也越發吵雜。充滿古樸韻味的歌謠變得越來越清晰。
許是白日裡他們的船隊驚擾了這些斑人。於是斑人舉行大聚會。打算對他們的船隊下手了。
在途中的一座獸欄裡。蘇牧和燕青終於有了收穫。這獸欄裡關押着好幾個俘虜。衣服都被剝了個一乾二淨。大腿和後腰的肉被割掉了大片。形狀規則。讓人不禁聯想到這些肉的用處。肚腸翻滾。有些想吐。
蘇牧和燕青也不想引起騷亂。本想着稍候在搭救這些俘虜。可臨近了才發現。這些俘虜早就死絕了。
獸欄的周圍腳印凌亂。想來其他俘虜應該是被押送到集會之地了。
沿途又發現了好幾處獸欄。蘇牧和燕青才潛伏到了集會之處外圍的一座三層竹樓上。
從竹樓往下望去。開闊的谷地裡架起了一堆堆篝火。放眼望去。不計其數的斑人正在狂歌亂舞。
這些斑人不同於印象之中的蠻族。他們身上穿着五彩羽毛編織的綵衣。並未赤*身裸*體。而從竹樓和房間裡的器具可以看出來。他們還是擁有一定的文明的。有些“豪華”的樓裡。甚至還出現了書籍。
此時聚會氛圍正臨近高*潮。數名蒼老的巫師正在中間大火堆的周圍祝禱。每一個火堆旁邊。都跪着許許多多俘虜。火堆上架設着的銅鼎已經燒得通紅。鼎裡咕嚕嚕冒着泡。散發着一股股詭異的香味。
蘇牧和燕青相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意思。這些斑人不是爲了商議對付他們。而是在開慶功宴。
至於宴會吃些什麼。看着那些被剝洗乾淨的俘虜。也就能夠猜想一二了。
這個時候。蘇牧又該爲沒有製作望遠鏡而懊悔不已了。竹樓的位置雖然已經很靠前。熊熊的篝火也能夠提供極大的照明。可蘇牧終究無法看清楚那些俘虜的臉面。
通過外部形體特徵。他倒是能夠看出有不少俘虜都是女性。不過這些女性應該不是很好吃。都被丟棄在了一旁。反倒是健壯的男性俘虜。備受斑人的青睞。
看清楚局勢之後。燕青就按了按蘇牧的肩頭。示意他打道回府。而蘇牧卻朝他搖了搖頭。
這些斑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單憑蘇牧的船隊。是不可能戰勝的。留下來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些野蠻人把俘虜煮了吃掉。無論這些俘虜是哪方陣營的人。對於接受了文明教化的燕青蘇牧而言。這種場面都是兒童不宜的。
他們即便把內褲穿在外面。也不可能從這個大集會中救下這些俘虜。
可蘇牧卻不願離開。因爲他擔心楊紅蓮會在那些女俘虜裡面。雖然楊紅蓮武藝高強。不太可能被俘。可他也無法忽視這種可能性。
若就此離開。如果楊紅蓮真的在俘虜裡面。他是一輩子都寢食難安的。
也只能說蘇牧關心則亂。楊紅蓮是大光明教的聖女。蘇牧也曾經囑託過安茹親王。勢必要保得楊紅蓮安全。若楊紅蓮真在這裡。起碼要見到安茹親王的屍體。再不然撒白魔早就帶人把這裡給剿滅了。
可轉念想一想。這烈火島已經屍橫遍野。說明大光明教和厲天閏的戰爭也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眼下應該是爭奪主島的最關鍵時刻。爲了大局着想。大光明教奪不下主島就只能在海上漂流。或者被厲天閏的人追殺殆盡。他們會爲了楊紅蓮這麼一個女人。而放棄整個戰局嗎。
無論如何。種種考量之後。蘇牧還是決定留下來看一看。希望能夠悄悄接近那羣被冷落的女俘虜。即便不能全部救出來。救出一兩個。探聽一下消息。也是不錯的選擇。
再者。他們雖然無法以一敵萬。可在營地裡放幾把火。製造一些騷亂。分頭行動。一個放火。一個趁亂救人。在技術層面上還是擁有極大的可行性的。
此時斑人的狂歌亂舞已經停止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些早已無力哭喊的俘虜身上。彷彿一羣羣眼冒綠光的餓狼。看着肥美的小白羊一般。
他們要開始搞晚餐了。
蘇牧再沒有遲疑。向燕青簡潔明瞭地說了自己的計劃之後。後者也是輕嘆一聲。退出竹樓。開始放火。
而放火也是一個技術活兒。雖然浪子燕青以前也沒少幹。可想要讓大夥一時半刻熊熊沖天。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等到營地的火光吸引斑人注意的時候。很多俘虜已經被丟到大銅鼎裡。估計皮肉都開始被煮爛了。
蘇牧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他緊擰着眉頭。不知心裡作何感想。那些斑人見得食物散發出肉香。頓時狂熱起來。會場人聲鼎沸。過得許久才發現了後方起火。
巫師們嘰裡呱啦大喊起來。許多青壯斑人便揹負竹弓。抓起細長的槍矛。有人甚至還帶着獵犬。往起火點方向奔去。
燕青四處放火。許是憤慨於斑人將俘虜煮食的野蠻行徑。那些搜捕的隊伍之中開始傳來驚叫和戛然而止的呼喊。顯然是燕青動手了。
那些巫師們應該是想起了白日裡出現的船隊。聽得後方的慘叫。又加派了人手。會場上的斑人也是慌張起來。
眼看着時機成熟。一直如同影子一般潛伏在竹樓上的蘇牧便探出頭來。往女俘虜那邊方向掃視了一圈。快速確定了路線。便要竄出竹樓。
可正當此時。他的小腿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蘇牧下意識低頭。卻看到了讓他頭皮發麻的一幕。
他的小腿上密密麻麻的附着許多旱螞蟥。許多已經鑽入他的褲腿。那一陣辣痛彷彿是這些毒物攻擊他的號角。越來越多的螞蟥開始噬咬他的雙腿。
非但如此。竹樓的陰影之中突然響起沙沙沙的駭人聲音。不可計數的蠍子毒蛇便像無中生有一般涌了進來。
也怪蘇牧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會場和那些俘虜的身上。適才斑人將俘虜**投入大鼎的場面讓他喪失了警惕性。但他可以確定一點。這些毒蛇毒物不可能事先蟄伏。因爲這座竹樓是他跟燕青確定了沒有危險才選擇的。
也就是說。這些毒物。是受人操控。對蘇牧發動攻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