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慌什麼？你媽來了我讓她自己去看房，看中了就給你買。”
“她還能有啥不滿意？還想找什麼女婿？”
“真要那樣，那我也實在沒辦法了，到時候你自己看着辦。”
“我沒慌，我就是擔心她來了看你喜歡我，趁機……”
“呃？你媽是這樣的人嗎？”
“表面上看上去不是，其實我和爸爸都覺得她是。”
孫莉苦惱的說道。
“怎麼以前沒說？”
聽她這麼一說，蒲素來了興致。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從小到大，她表面上讓我穿的樸素不要出風頭，其實每次都要我爭名次，考的不好回家就……
“爸爸在車間評級評獎，只要評不上，她回來就……”
孫莉回憶起往事時，表情變的黯淡起來。
“我爸媽單位都是輪流的啊，大家輪流評，這有什麼好爭的……”
“攤上這個媽，難怪你不想回去。”
“沒事，反正房子給你買的。”
蒲素安慰着孫莉。
“我覺得好丟人，對不起你。”
孫莉覺得這次註定要讓蒲素受委屈了
“千萬不能這麼想，媽媽沒得選，可是老公你有，選了我說明你眼光不錯。以後咱兩在一起，你不想和她來往就儘量少在一起。”
“嗯，就是我爸爸好可憐。”
“你爸我就顧不上了……”
蒲素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爲力。
“我是不想偷偷摸摸，就算這次搞的不愉快了，以後也是正大光明在一起。”
“嗯，就算她不同意我也不理她，我已經滿18歲了。”
孫莉擡起了頭，隨着話音落下，目光也隨之堅定。
“這你都知道啊，懂的還不少，年滿18歲……”
“你當我傻啊！”
兩人在露臺上一邊逗着軒尼詩一邊說着體己話，沒多久李翊君領着沙軍在門外敲門。
孫莉知趣的和李翊君出去後，沙軍進門就問，“蒲先生，樓下S600是你開來的吧？”
“嗯，等會帶你下去看看。”
“我這車是這樣的，檔案上現在是已經……”
蒲素把這車有了二道過戶手續的情況告訴了沙軍，他想問問這個情況對價格影響有多大。
“影響麼肯定有的，不過有的人無所謂的，本來就是摜派頭用的，只要車子是新車影響也不大。”
“走，我帶你下去看看。”
一會兒後兩人重新回到辦公室。
“怎麼樣？你估個價。”
“具體不好說的，但是200萬沒問題，我肯定很快就搓出去了。”
“呃？”
“這車其他稅都交了，買家省了一大筆錢。蒲先生，你是無所謂，其實亂七八糟的稅交下來也不少的。
“這成色是沒話說的，而且隨時過戶，我覺得200萬沒問題，世面上去年這款車光淨車價就要300多萬……”
“今年現在根本買不到，一下子省了好幾十萬不算少了。”
“呃？”
蒲素第二次發出這怪聲音。
“自行車有舊貨，桑塔納也有二手，到哪裡去買S600二手？國內剛剛進來，買這車的都是大老闆，買都買不到，怎麼會賣掉？
沙軍看着蒲素耐心解釋着。
“沙兄，你誤會了。”
“200萬我虧本了啊！你不知道我弄這幾輛車進來本鈿是多少，發票你也看到了，還要託關係走門路……”
蒲素訴着苦，最後表示出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只有想辦法出手的態度。
“沙兄，好想想辦法搓冊起伐？”
“呃，要買額擰是蠻多額……”
“這樣，反正虧本了，沙兄肯幫忙，搓冊起一輛儂乃一隻米”
（賣掉一輛你拿一萬。）
“各哪能好意思，伐來三額，我女朋友阿了了儂公司裡廂……”
（這怎麼好意思，不行的，我女朋友還在你公司裡……）
接着蒲素運用話術成功地讓沙軍沒法再假客氣下去後，告訴他還有一輛S320。
沙軍分析下來，S320價格要低不少，按照這輛S600的成色估算大概125萬左右。不過更容易出手，訂320的客人最多。
蒲素準備自己留一輛開，所以暫時只賣兩輛，不過兩輛車都要儘快開到桑海上牌照。
沙軍又坐了一會後和李翊君一起下班回家了。
郭娟她們早回來了，給蒲素帶着飯菜都涼了，這時他確實餓了也顧不上，三兩口就吃完了。
“你弟弟呢？”
“吃完飯帶老夏他們去外灘了。”
“他車學的怎麼樣了？”
“好像就要大路考了吧。”
“哎，還是沒來得及。這次開過來把我折騰不輕，老了啊。”
“他師傅他們師兄弟都是老司機，花點錢叫他們幫你開過來。”
郭娟這個提議其實挺好。香山人他不敢用，半路開跑了他找誰去？桑海老師傅就跑不掉了。
“我再想想，回頭再說。”
“你開張空白支票給我，章都蓋好，放支票夾裡我等會兒帶走。”
拿到支票他給莫權打了個傳呼，回過來說已經把孫莉父母送上宿營車了。
“她媽兇不兇？”
“沒有啊，很客氣。”
“估計裝的，我女朋友說在家是個母老虎。”
“你女朋友帶來看看啊。”
“是郭娟的同學，下次回來讓你們見見。”
“對了，你要有興趣我打算在南州搞個辦事處，南州房租便宜，找個地方租個房子裝個電話，平時接送文件你看怎麼樣？”
“原來的酒做不成了，我也只有另外想辦法了。”
“你看着辦，我只能跑跑腿，鐵路上的事，大事我也辦不了……”
“那就行，回頭我找人聯繫你，先搞起來再說。”
按照沙軍的定價，車子是絕對有搞頭的。而且只要南州手續下來，這車就是正兒八經的身份。不像是倉庫裡的酒，就靠一張陰陽發票招搖撞騙自我安慰。
酒再多總要賣完。車子只要南州路子不斷，他可以源源不斷的做。一個月賣兩輛也美滋滋了，做個一年下來錢有多少，他都不敢想。
所以在南州他要設個點，總是要莫權這麼無名無分跑腿也說不過去。他吃肉，總要讓兄弟喝口湯。
以前是沒見過大錢，賺點小錢都害怕別人惦記，現在的他已經有了主動讓身邊人分享的這個意識了。
具體做什麼他肯定不會告訴莫權，但是跑跑腿一年讓老戰友在南州買套房是肯定的，比直接說借錢給他好多了。
當晚兩人回房後孫莉罕見地拒絕了蒲素的求歡，問明理由後他哭笑不得。
“今晚咱兩……我擔心她明天能看出來。”
“這事做沒做怎麼能看的出來？”
“反正我爸爸有時候出去，她就說她能看出爸爸出去幹那事了。”
“呃，你爸爸這麼風流？”
“是她神經病，凡是和我爸爸說話的女的，她都懷疑……”
“你不會遺傳她吧？”
“我像爸爸。”
……
蒲素訂的酒店叫醒服務，孫莉不放心BP機又設置。第二天早上四點整蒲素就被吵醒了。
閉着眼睛被孫莉拉起來，蒲素進浴室衝了淋浴才覺得清醒。換上新衣服，兩人前後摟着照鏡子，都對鏡子裡的彼此很滿意，笑的很開心。
早上車子少道路暢通，地上到處都是昨夜還來不及打掃的垃圾。馬路上送牛奶的黃魚車、送報紙的郵遞員、刷馬桶的老阿姨……
不夜城桑海此時就像是卸了妝的中年熟婦，顯露出真實的容貌。
停好車，兩人站在出站口等着列車到達。孫莉顯然內心糾結很是緊張，拉着蒲素的手一會鬆開一會攥緊。
顯示牌上顯示車次到達以後，兩人站在出站口側邊，孫莉緊張地梭巡着洶涌的出站人羣。
“姆媽，爸爸！”
孫莉朝着出站人流裡揮着手。
蒲素順着她的目光追蹤過去，看到兩個中年男女也正往他們這裡看過來。
那個瘦高微駝，正看着孫莉微笑着的老帥哥顯然是孫莉爸爸，父女兩長的實在是太相像了。
老帥哥旁邊那個婦女則是眼睛看過來、腳步也走過來臉上卻毫無表情、面色晦暗。這無疑是那個難搞的母老虎了。
“爸爸，姆媽！”
畢竟是一家人，孫莉開心地迎了上去，蒲素跟在後面。
“爺叔，阿姨！”
“給我，我來拿。”
蒲素打過招呼後搶着去接孫莉姆媽手上的行李，接過後另一隻手便要去拿她爸爸手裡的旅行包。
“伐搭嘎額，輕來西額。”
（沒關係，很輕的）
孫莉父親讓開了，沒讓蒲素拿。
“車子在地下，要走到下面。跟緊我，這裡很亂的。”
走在前面拎着行李，蒲素回頭關照他們小心。
在停車場看到蒲素打開後備箱放行李，蒲素明顯感覺到假裝還很淡定的孫莉媽媽內心很不淡定。
和抓賊最厲害的是賊一樣，抓裝逼犯最厲害的也是裝逼犯自己。
到是孫莉爸爸不矯揉造作，“各部車靈額，奔馳是伐？德國還是意大利額？”
“德國冊額。”
蒲素老老實實回道。
“弄冊啥洋相？跟巴子一色一樣！”（你出什麼洋相？和土鱉一樣。）
“我門門又麼撒老，莉莉旁友有啥搭噶額啦。
（我問問有什麼啊，莉莉的朋友又沒關係。）
上了車孫莉爸爸坐在副駕，母女兩坐在後面。
“老清老早穿各眼伐朗啊？”（大清早，穿這麼少不冷嗎？）
“這麼熱的天了，怎麼會冷啊。”
孫莉犟嘴表示不服。
這家人也挺有意思的，兩個語系各說各的毫無違和感還自由切換同傳。
“爺叔，儂擰長，座位好調額，邊浪向慶窩起……”
（叔叔，你個子高，座位可以調節的，邊上按下去。）
（以後全書默認敲普通話，否則就是灌水了，書友可自行腦補地方語系。）
“呦，是高級的，空調也很結棍。”
“這車起碼要幾十萬吧？”
“今年稅降了，將近300萬吧。”
“啊，嚇人的，太嚇人了。莉莉媽媽你聽到了嗎？一輛車就是300個萬元戶。”
“大驚小怪，哼！”
就短短這一會，蒲素是真的覺得孫莉媽媽這樣的人不討喜。不知道是情商低還是受過什麼刺激，好像這人不大願意身邊其他人開心。
到了賓館停好車，蒲素到前臺拿了房卡，帶他們到房間後說：“叔叔阿姨，你們洗洗收拾收拾，我和莉莉在大堂等你們，一起吃早餐。”
“嗯，莉莉留下來媽媽有話和你說。”
“哦。”
孫莉不情願地看了蒲素一眼，只能留在屋裡。
“你們慢慢來，不急的。我先出去了。”
蒲素打了招呼關上門，走到大堂沙發上坐着抽菸。
目前爲止他還能扛得住，幸虧孫莉給她打了預防針。如果她媽就這樣的話，他覺得忍幾天也沒啥事，畢竟把人家女兒辦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一家三口才從房間出來，蒲素站起來走在他們前面去了餐廳。
“咖啡還是茶水？”
孫莉媽媽看着服務員的詢問不知道該怎麼說，在她想來兩樣都不想要。這裡怎麼還強迫消費了？
“阿姨你是想喝咖啡還是茶？這是免費的，早餐裡包的。”
“哦，那咖啡好了。”
都要的咖啡，然後蒲素讓孫莉帶着她爸媽去端早餐，他自己喝着咖啡看報紙。等他們端着滿滿的盤子過來後，他起身自己去取餐。
拿着煎蛋火腿烤麪包片回來時，孫莉媽媽這時主動和他說話了：“小蒲，就吃這麼點啊？”
“你看我們，中午都可以不吃了。”
“阿姨，我先吃這個，等會還去拿。”
“啊，可以一直吃的啊？我當一人就一個盤子呢。”
“到早餐結束都可以一直吃的，拿多少次都行。就是不能剩，浪費他們要說的。”
這個其實蒲素很能理解，就算老蒲和梅芳來了，絕對也好不到哪去。計劃經濟時代過來的人，有幾個敢想象這種敞開吃的場面。
蒲素其實叫老蒲和梅芳來桑海，但是家裡養了阿力出門就不方便。老蒲對桑海毫不懷戀，直把杭州作汴州，覺得南州纔是他的家。
想到這裡，他看着對面滿足地吃着早餐的這對中年夫妻心裡產生了一點變化。
孫莉表現也很好，雖然父母的舉止說起來不怎麼“得體”，她到也沒有厭惡難爲情的表現，還是很親熱的和他們說着話，分享着各自盤子裡的食物。
這頓早餐可以說從人前吃到人後，一直吃到早餐要撤了，服務員已經開始收餐盤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