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2章 恐怖清吧
“你這地方不行啊，客人都沒有幾個，一點氣氛都沒有，陰陰慘慘的，如果不是沒看到墳包，我還以爲來到墓地了呢……”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久別重逢都是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當然，冤家路窄的除外。不過還值得一提的是，如果重逢對象存在差異，那這效果也就會截然不同。
簡單點來說，若是重逢對象是一男一女，那會出現的效果就會矛盾許多，可能欣喜若狂甚而抱頭痛哭，也可能相顧無言隨即強顏歡笑。但若重逢對象是兩個爺們，那就簡單純粹多了，彼此擁抱，互損寒暄，然後，一切就都在酒裡了……
磕，端着三杯酒水過來，放在桌上。聽着菲利普的大放厥詞，唐恩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哦，對了，好像還沒交代那個青年店主就是我們的唐恩童鞋呢。不過，好像也沒這必要了……
“不說話別人還能當你是啞巴，一說話就暴露出土鱉本質了吧……知道什麼是清吧嗎？懂得什麼叫品味嗎？你個土鱉！”
“啊哈，我土鱉？你確定是在說我？”指着自己鼻子，菲利普被氣笑了，“哥就不說匿名作副畫送去都城拍賣行，都是十萬金幣起價的。也不說什麼鋼琴、豎琴，絕大部分管絃樂器等等，哥無一不精。哥就和你說一點＋＋，我特麼見過的酒館加起來絕對比這鎮子裡的房子都多，你個什麼破清吧還敢在我面前顯擺？”
“破清吧？呵呵……”唐恩笑着端起酒杯，“我再給你個不被打臉的機會。仔細看看。我這地方到底破不破！”
菲利普聞言一怔。看着一副從容淡定模樣的唐恩，心中不由一突，皺眉環顧大廳：“看看就看看，看了也是破清吧，想唬我……恩，我承認你這地方設計的還行，看來蠻新奇，算上得去檯面。但也就那樣了……盆景是雪橡樹吧，修的還挺好看，不過不值幾個錢。那壁畫技法不錯，可堪一觀，但這樣的畫家在都城一抓一大把。雕塑也是一樣，沒什麼價值……”
不得不說，菲利普的實力雖然菜的慘不忍睹，算是丟盡了他祖父的臉面。但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吃喝玩樂等領域，那是絕對不容置疑的大家！一番轉頭環顧下來。寥寥幾句，幾乎就將大廳上下點評了個遍。無一失手。
不過當他視線掠過門旁牆壁上掛着的一方相框時，驀地就是一頓，不自覺眯眼，看着那框內更像是柄工藝品的漆黑匕首，忽然有些眼熟，隨即想到了什麼，剎那震愕，“等等……那匕首……”
霍然轉頭看向唐恩，後者依舊是副笑眯眯的從容模樣，舔了舔嘴脣，菲利普的聲音有些乾澀，“這不會就是你那把……割掉教皇頭顱、劃破大皇子喉嚨的傳奇兵刃，亞瑟的匕首吧……這玩意你也敢拿出來？就這麼隨便掛着？你特麼要不要這麼拼啊！這破鎮子裡沒人識貨的好嘛——”
菲利普要瘋了……
不論是什麼事物，一旦掛上傳奇這類前綴，那價值基本就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了。
當然，傳奇之所以是傳奇，就在於它孤品、絕品的特質。這類事物是不可能多的，有的甚至只存在於傳說當中，能看到一眼就是莫大福氣。比如此前劍神伍丁手中的那把，鎮守帝國幾百年安穩如山的國器神劍！
不過儘管條件如此苛刻，但在神殿總會一役後，當唐恩正式晉升爲天下第一刺客，他手中的這把由鍊金大師莉娜打造，浸染了一個在職教皇與一個準國王血液的兇刃，亞瑟的匕首，無疑也成爲了公認的傳奇匕首，殺戮神器，爲無數遊走於陰影中人所狂熱推崇！
但就是這樣一把傳奇兵刃，現在竟然被如此堂而皇之的掛在牆上當背景板，與周遭一衆蝴蝶標本、廉價琥珀等等混雜一處，明珠蒙塵……看着菲利普那痛惜到幾近扭曲的神情，唐恩攤手，“沒辦法，你知道的，我現在已經用不到它了，當菜刀也不順手，只好讓它掛牆上發揮點餘熱了。”
你特麼不要給我啊——這是菲利普內心正在嘶吼的咆哮，不過真要他說出口卻是不敢。倒不是怕唐恩拒絕，而是他真的不敢要。想想看吧，如果讓那些遊走於陰影當中的刺客、盜賊、傭兵等等，知道這把殺戮神器在他手裡，那他下輩子……恩，想多了，很可能他就沒下輩子了……
“這就慫了？”或許是時隔幾年後再見損友的緣故，唐恩心情明顯不錯，難得有點嘚瑟顯擺的指向後方，“再往那邊看看，櫃檯上的。”
菲利普聞言下意識轉頭看去，掃視了幾遍，終於在櫃檯靠裡角落處那找到些許端倪。
那是個包裹在水晶球內的碩大眼球，蜘蛛網般粗細血絲密佈眼白，看來着實有些恐怖。且更爲詭異的是，明明這裡距離櫃檯有段距離，應該看得不怎麼分明纔對。但現在菲利普聚目看去，卻瞬間對上了那眼球中央的一點漆黑瞳孔，深邃宛若無底深淵，潛藏着某種未知恐懼，引誘人不自覺瞪目看去，引誘人心底不自覺悸動、孤獨、瘋狂……就在這時，
“回神！”啪嗒一聲，唐恩探手在呆呆傻傻的菲利普眼前打了個響指。瞬間，咣噹巨響，木椅支腳在木板地上拉出聲刺耳尖鳴，摔倒在地。菲利普一臉駭然的急速起身後退，手指向櫃檯，眼睛卻是再不敢望去，“災災災……災厄之眼？！”
好嘛，又是個傳說中的東西……“咦，你竟然認識？”唐恩聞言不由微愣，隨即點頭應道，“沒錯，這確實是災厄之眼。”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菲利普臉色有些蒼白，語氣滿是不可思議，“據史料記載。這東西應該很多年前就被神殿摧毀了。怎麼可能落到你手裡？”
唐恩輕鬆聳肩：“哦。這是我在幾年前從北方神殿裡借來的，當時還有個惡魔頭骨什麼的，不過爆炸了，可惜……要不然一起擺在這，獵奇觀賞效果肯定更好。”
“惡、惡魔頭骨？”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又特麼是個傳說中的邪惡東西……菲利普這下是徹底沒脾氣了，因爲麻木了。
當然。輸人不輸陣嘛。輕咳幾聲，扶着木椅坐下，“咳咳……恩，我收回那個破字，我承認你這地方確實不一般。但從實際作用來看，你這清吧就是個普通酒館，與別人家的沒什麼大的區別。”
“普通？你確定？”唐恩擡手指向大廳中央的圓形高臺空地，好整以暇的問道。“你見過開音樂會、甚至當場演唱歌劇的普通酒館嗎？”
菲利普聞言一愣：“你是說……吟遊詩人？”
“應該不是，或者更準確的說，不僅僅是！”
一旁曼德爾忽然搖頭接過話茬。這是他自打進來後主動說的第一句話。如此木訥表現自然不符他談判精英的身份，但仔細想來卻也不出人意料。因爲此次面對的談判對象。不一般！
老實說，有這種先入爲主的念頭可不算妙。談判首重氣勢，如這等未戰先懼的心理自然會大爲影響發揮。來時曼德爾以爲自己做足了準備，輕易不會動搖，但當真正事到臨頭，親眼見到那個人時，曼德爾才發現自己準備的似乎還不夠充分，心態有些失衡……
這不丟人，是的，換做任何一個人坐在這裡，知道面前這正與他把酒言歡的人，曾經力抗劍神而不死、抹喉皇子於殿前、刺殺教皇割頭顱；曾經僅憑一己之力接連摧毀光明神殿南方、北方兩處總會所在，所到之處，無不掀起血雨腥風、屍橫遍野；曾經乃至現在都有若干遊走於陰影中人公認的……刺！客！之！王！想來都不會淡定到哪去，沒嚇尿褲子就算他心理素質不錯了……
不過，畢竟是有重任在身，就這麼不戰而退自然不是曼德爾所甘心。當然，更關鍵的是他觀察下來後，發現這位刺客之王，貌似並沒有傳說當中的那麼可怕……
中等身材，平庸氣質，一張湮於俗世榮辱的大衆臉，怎麼看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而且就在方纔眼皮子底下，對方竟然被一個幫派小混混給收去了保護費……好吧，如果不是相信菲利普不會、也沒必要在這上面開玩笑，且隨後他自己也看到了那柄傳奇匕首，曼德爾真會以爲面前這兩人是在合夥演戲逗他……
微微吸了口氣，觀察所得無疑安定了曼德爾的信心底氣，再不遲疑，果斷插話進來。
“這清吧……”仔細打量了眼那造型大氣的舞臺空地，曼德爾試探性開口道，“是創意融合了部分樂器表演以及歌劇院效果的高檔酒館吧？這樣可以讓客人一邊品嚐美酒佳餚，一邊享受視覺、聽覺雙重盛宴……不知我猜的可對？”
“哈哈，聽聽，菲利普你個土鱉好好聽聽，這才叫識貨！”歡暢大笑，唐恩毫不留情的對菲利普刻薄打擊，隨即轉頭看着曼德爾禮貌點頭，“對了，這位是？”
“曼德爾侯爵，也是此次帝國與你們灰衣軍談判的總負責人。”儘管菲利普現在心神不寧，但畢竟人是他帶來的，他當然要從中介紹。
矜持點頭，“曼德爾，初次見面，閣下稱呼我爲曼德爾就好。出發時陛下曾三番兩次囑託，讓我一定要將三年前遲來的謝意帶到。”
稍頓，曼德爾深吸了口氣，正色起身，九十度弓腰大禮，“謝謝您，唐恩閣下！”
“陛下？哦，是二皇子吧。”稍愣，唐恩恍然反應過來，不在意擺手，“曼德爾爵士無須客氣，老實說，當時我也只是情急之下的順手爲之而已，只希望……恩，二皇子不會怪我殺了他哥哥。”看看，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殺了哥哥，現在弟弟來表示感謝。哪像那胸大無腦的傻妞，一門心思就要捅我……
稍稍感慨了下，轉頭看向菲利普。“對了。你剛纔說談判。什麼談判？帝國與灰衣軍的？”看着菲利普尷尬移開視線，鬱悶點頭，唐恩不禁笑了，“呵呵，不是我說你啊菲利普，難道你做中間人還做出癮來了不成？瞧你這一次又一次的。”
“嚓，你當我願意？”
“唐恩閣下誤會了，菲利普只是奉命行事。”
“好吧。那就先不說他。”唐恩無所謂擺手，隨即看着擡頭直腰、目光炯炯明顯已進入談判狀態的曼德爾，輕搖頭道，“雖然有些抱歉，但我不得不遺憾告知爵士一聲，你這次很可能是白來了。我現在只是個小小店主而已，更是個早已死去的人。所以關於灰衣軍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也無法爲你提供任何幫助。”
拒絕的很乾脆，也很徹底。不過曼德爾聞言神色卻是未動。依舊冷靜道：“提不提供幫助當然是閣下自己的選擇，我們無意干涉。不過請看在我們千里迢迢趕來的份上。哪怕只是以客人的身份，耽誤店主閣下您一杯酒的時間，這想來是不過份的吧？”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表現的這麼誠懇，唐恩自然也不好做到不近人情的地步，隨意攤手：“確實不過份……好吧，你說，我聽聽看。”
“謝謝！”曼德爾聞言含笑點頭，做足了禮數，“事情是這樣的，閣下應該知道，我們帝國正在萊瑙河上與北荒部落開戰，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已經打了很久。帝國將士傷亡慘烈，損耗嚴重，現如今幾乎是到了山窮水盡、岌岌可危的地步……”
“抱歉，我打斷一下。”唐恩舉起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曼德爾，“說的這麼可憐，你們不會是想邀請灰衣軍參戰，幫助你們共同抵抗北荒部落吧？嘖，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我能做的也就是請爵士你喝一杯了。”
“閣下誤會了，這點我們從未奢望。”這當然是假話了，曼德爾這次前來談判的最高目的，肯定是想將灰衣軍拉下戰局，好減輕帝國那邊的壓力。不過當他在鎮外得知唐恩與嵐沙的關係後，也就知道這絕對是沒戲的……
攤手坦白，“我們想要達到的目的，只是希望貴方能在萊瑙河北岸拉起道警戒線，看住自己的地盤，不讓一些從帝國潛逃過去的罪犯隨意出入，畢竟這對貴方的治下安穩也無好處。當然，如果貴方願意遣返這些罪犯，帝國會願意爲此付出不菲酬勞。”
“哦，明白了。”唐恩聞言灑然而笑，“這是抓壯丁抓的太狠，以至於抓出仇恨來了吧？”
事實也就是如此，什麼帝國罪犯、爲他們治下安穩考慮等等，不過只是個藉口說法而已。真實情況應該是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造成了帝國軍隊傷亡慘重，致使帝國內可用之兵愈加缺少，只能將主意打到那些普通民衆身上。而顯而易見的是，沒人是傻子，也沒人願意當前線炮灰，所以在現在的萊瑙河水岸線上，應該正上演着一場又一場的生死逃亡……
布蘭帝國自然是不願看到這一幕的，因爲每逃走一個民衆，也就相當於減少一分國力。但因與北荒部落激烈交戰的緣故，帝國實在無法分心它顧，所以他們只能寄希望於與灰衣軍談判，讓對方這邊實施封鎖，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神色一變，曼德爾沉聲道：“唐恩閣下您想多了，要知道此舉也是爲貴方着想……”
擺手打斷，“曼德爾爵士不用解釋，其實無論實情如何，我都不感興趣……恩，這樣吧。”唐恩沉吟了下，說道，“你們這次大老遠趕來，之所以先來我這，而不是先去都城曙光城，應該是擔心去了見不到主事人吧。我可以爲你們寫封介紹信，你們拿着去曙光城，應該能見到喬希亞或者某個灰衣軍高層。之後的事情你們自己談，成不成都在你們，這樣可好？”
曼德爾聞言頓時大喜，實際上這也就是他們這次來的目的，躬身致謝：“當然，無論這次成不成，我謹代表布蘭帝國感謝閣下的相助之情！”
“用不着謝我。”再次擺手，唐恩指向一旁因無心參與談判而悶頭喝酒的菲利普，“我只是給他面子而已，免得白跑一趟。”
曼德爾一愣，隨即輕頷首示意瞭解，再次行禮：“這次行程來去都比較匆忙，閣下與菲利普爵士難得見面敘舊，我就不在這打擾了。”話落，對着菲利普點點頭，乾脆轉身走出清吧。
待他身影消失在門口車上，唐恩搖了搖頭：“是個聰明人，可惜了。”
菲利普挑眉：“你的意思是他這次談判註定不會成功？”
唐恩攤手：“這不明擺着的嘛，牆倒衆人推。戰場上打不贏，談判桌上又哪來的底氣？那二皇子也是個聰明人，我估摸着這次會派他來也就只是試試，沒抱什麼希望……恩，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看來那二皇子也是沒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布蘭帝國終究難逃覆滅命運啊。”
“果然還是你這個局外人看的清楚……”沉默片刻，菲利普也是搖頭，隨即深吸了口氣，“好了，反正我的任務是完成了，接下來談點正事吧……恩，我的乾女兒呢？怎麼幹爹過來也不讓見見？虧得我還帶禮物了呢……”
話音未落，一道刺耳聲音驀從門口傳來，“這是誰的店？你們老闆呢，趕緊讓他出來交保護費……什麼？我們是誰？黑虎幫你有沒有聽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