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家族的沒落,也並非一日兩日。傳到這一代,在帝國的世家豪族中,已經擺不上桌面。最後,家族出了百里勝這樣一位。才幹武學,人情事故都有過人之處。
百里家族傾整個家族之力培養他,將他送到帝國侯爺的位置。百里勝果然也沒有辜負家族的期望,攀上將軍府這棵大樹,帝國朝堂間的勾心鬥角他也玩得轉。慢慢,百里勝這個沒落的家族,有了些起死回生的味道。
百里無常盯着百里勝,依舊沉着一張臉,讓人看不透他心中想些什麼。但今日他的目光,隱隱有了殺意。
“七弟,你站得太高,諸多事你看不到。家族傾力培養你,但你這棵大樹遮蔽了太多人。我們,或許並不比你弱,但你卻拿走了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
百里勝這纔想起些什麼,自己與這位三哥從小一起長大,但關係絕對談不上好。似乎,在整個家族中,自己也並沒有可以交心的存在。
“我當是怎麼會事,卻原來是因爲那些童年小事,三哥,有些仇你記的時間太長了吧。”
百里無常又一次搖搖頭:“我剛纔已經說了,你看得太高了,看不清楚你腳底下的人是怎麼活着。對於一個家族來說,延續下去比什麼都重要,家族可以犧牲你,當然也可以隨時犧牲我,只是,這次家族選擇犧牲的是你。”
“我被家族犧牲了?”
“尉遲將軍行將就木,將軍府怕已經不是遮蔭的大樹。”
“所以……家族投靠了相府?”
“想要投靠相府,總是需要一份投名狀。”百里無常道:“這次,家族需要你的犧牲。”
“真沒想到,我這顆人頭臨死前還有些價值。”百里勝昂起頭:“現在我這顆人頭就在這裡,有本事的你過來取。”
百里勝亮出雙鞭,其他人的兵器都被百里無常變着法子收走,他卻是還隨身帶着。
百里無常看了一眼靠在身後的大刀,輕輕搖了搖頭,揮手道:“殺,一個不留。”
三水關的守軍一擁而上,手中長矛將八百殘兵團團圍住,不留一點空隙。他們這些人醉的醉,傷的傷,而且手無寸鐵,根本沒有力氣抵抗。短暫瞬間,便有數人被殺。
人羣以百里勝爲中心聚集,他倒是想和百里無常單挑較量,看看個人武藝如何。但百里無常根本沒有與他單挑的意思,他一揮手,兵將便一擁而上,怎有人能夠活命。
隔着人羣,百里勝看到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他恍然想起什麼,自己這位三哥,向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做沒把握的事。
他敢設下今日這場局,便是料定自己無法逃生。百里勝長舒一口氣,此時此地,自己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唯有拼死一戰。
好在,這樣的絕地,百里勝也並不陌生。他擎起鋼鞭,口中喝了一聲,帶着人向前衝殺。
這八百殘兵都是從刀山火海中走出來的,能夠只生死戰中活到現在,每個人多少都有些機靈勁兒。
大家就地取材,用隨手拿得到的東西做兵器,有些將敵人的兵器奪過來,府中地方狹窄,一下涌入如此多的人,有些施展不開。
靠此,百里勝的部下竟然漸漸穩住了局勢。
百里無常看着這一幕,眉頭皺了起來。自己這位七弟,果然是有些非凡之處。當然,能撐着走到現在,百里勝也算是不簡單了。
他終於還是握住了自己的兵器,向前跨出一步,大刀劈了出去。
鐺地一聲,百里勝以雙鞭接住大刀,他擺擺手,道:“來。”
二人廝殺在一起,百里勝早已身心俱疲,但靠着求生的決絕意志,竟然能與百里無常廝殺不落下風。
百里無常小看了自己這位七弟,但百里勝同樣小看了對方。在族中,百里無常雖然身材魁梧,擅使大刀,但卻是一位智將,並不以刀馬武藝見長。百里勝沒想到,他用刀的功夫也如此了得。
久戰吃虧,而自己就算勝過百里無常又能如何,依舊逃不過這死局。
正這時候,有一員武將向前跨出一步,他赤手空拳,竟從百里無常的刀法破綻中擠了出去。單手卡住百里無常的脖子,猛地將他摔在地上,另外一隻手奪過了他的大刀。
百里無常本人還沒搞明白是怎樣情形,全身骨骼便如同被摔斷相仿。他剛擡起頭,百里勝的鋼鞭已經架在他脖子上。
“說,要死要活?”百里勝冷聲喝道。
剛纔出手的自然就是盧俊義,他一直沒有出聲,尋找最佳機會出手,果然收到奇效。
這一局本無破綻,但沒想到,百里勝手下還有這樣的悍將。他本身武藝並不弱,對方卻可以一招將自己擊敗,很明顯,他的武藝遠在自己身上。
“我放你們出關。”
百里勝竟有幾分哭笑不得:“三哥吶三哥,你果然認得清局勢,取我們的兵器馬匹來。”
百里無常被盧俊義押着動彈不得,他揮揮手,命令手下照辦。
殘兵取過兵器馬匹,列隊出關,他們在三水關中帶足乾糧,押着百里無常出了三水關。
過了三水關,便是京州境內,從這裡到長安已經沒有多少路程。
三水關的兵丁聚在城門前,因爲百里無常在對方手中扣着,所以不敢上前。
“侯爺,這個人該怎麼處理?”盧俊義問。
百里勝盯着百里無常一張臉,都到現在這個情形,他臉上仍然沒有多少表情。
“三哥,如果爲死去的弟兄想,我不能讓你活着。可如果想想我們兄弟情分,我也不能讓你死。”百里勝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怎麼選都是錯,怎麼選都不對。”
他的鋼鞭突然砸在對方胳膊上,百里無常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要你一條胳膊,算是爲死去的弟兄。如果我不死,日後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機會。”百里勝頓了頓:“下次見面,我還喚你一聲三哥。”
百里勝深吸一口氣,道:“放開他,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