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飄搖,帝國這艘大船已經是千瘡百孔,如宋遊渠,薛問婷這些人還天真的以爲:他們生來富貴,高人一等,而他們的富貴還將千世百世永遠的傳承下去。
可帝國並不缺乏有識之士,如宋伯康這類人,很早就遇見到,帝國這艘大船撐不了多久了。要麼你就做着自己的春秋大夢,當這艘船沉沒時,與他同歸於盡。要麼你就是在之前,選好新船,再搏一場富貴。
在這種狀態下,有人的野心在滋長,想要逐鹿天下,搏一個帝王基業。有人想要將生平所學賣給天下英雄,以期待未來的封侯拜相,比如和珅。有人心懷蒼生,想結束這亂世,還天下一個太平,帝國並不缺這種人。當然,更多人還是想活下去,單純的只是活下去,比如程大雷。
當亂世到來時,絕不會有體面的存身之地,大家將會像野獸一樣廝殺,然後不停的死人,死人,死人,直到死的人夠多時,重新制定規則。
如果,在此時還有人叫囂着祖上闊過,宣揚體內流淌的血液天生高人一等,幾乎等同於蠢貨。
宋伯康就是預見到這一點,纔會覺得宋遊渠留在程大雷之處,未必是一件壞事。哪怕雙方是敵人,但對於程大雷的本事,宋伯康都是佩服的。宋遊渠如果能從程大雷身上學到一二分東西,在亂世就多一二分活下去的可能。
而宋遊渠能在短短一年時間能成長得這麼快,肯定也少不了程大雷忽悠的功勞。
世界常常爲青年人所改變,同時,青年人也是最好忽悠的一批人。
他們乾淨單純,單純的善或者單純的惡,心裡還是相信美好、善良、正義這些字眼的。
宋遊渠等十幾個紈絝二代被關在琴川關,程大雷怎麼會放過這個忽悠洗腦的機會。
宋遊渠等很早就被放了出來,有自己獨立的住處,他們並沒有受到歧視,當然,在這個山賊窩子裡,誰歧視誰還說不定呢。
他同樣與大家一起勞動,甚至參與士兵的訓練中,身上那點紈絝子弟的做派很快就被洗刷乾淨,程大雷抽時間給他們做做思想政治工作,從底子改變他們的固有觀念。
集體可以降低一個人的智商,想改變這些人並不困難。
一開始,宋遊渠、薛問婷都是畏懼程大雷的,而畏懼又何嘗不是一種崇拜。年輕人麼,誰不想成爲英雄,那年夏天的武科場,程大雷毫無疑問是最耀眼的存在。
若有可能,這些紈絝公子,未必不想成爲另外一個程大雷。如果做不到他做到的事,那就只好崇拜。
一年足以改變太多事情,現在的程大雷,儼然已經成爲衆多青年人的偶像。
甚至於說,把宋遊渠放回去,都有可能成爲己方間諜。
而這也是程大雷的目的之一。
秋收之後,便是農閒,大家爲將來的冬天做準備。村鎮之中,時不時發出高歌之聲,這算是勞動過後,爲數不多的消遣。
當然,大家能閒着,程大雷可不能閒着。
這一日,程大雷騎着黑牛,悠哉悠哉的出了琴川關。
他身後銀眸佩劍背斧,神情依舊冷得像塊冰。
二人一前一後,倒成了荒野上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在如今的琴川,不認識程大雷的有,但不認識這頭黑牛的實在是太少見了。
關鍵是這頭黑牛長得……大家不好意思說這黑牛醜,只好說這黑牛長得有特點。
既然認出了這黑牛,也就認出了牛背上的程大雷。
程大雷經過之處,紛紛有人跪倒。
這些人來自全國各地,有些是被地主欺壓無家可歸,有些是在戰火中失去了家人,當然,其中也不發殺人犯、賭徒,但無論如何說,來到琴川后,因爲程大雷的緣故,他們都能端上一碗飽飯。
如此,這跪拜卻也是誠心誠意的。
程大雷一開始對這種事情不是很適應,在琴川關內部大家也不是跪來跪去,程大雷總覺得這種事情很折壽的。
還是和珅與程大雷說,身爲上位者,要有神秘感,要高高在上……
程大雷很滿意上位者這三個字的形容,於是也就接受了這個建議。
黑牛緩步而行,程大雷卻也並不着急,甚至有意壓着速度。
他這次去的是落玉寨。
如今的程大雷有了人,也有了糧,馬上農閒,也有了大把大把的時間,程大雷決定將落玉寨升到三級。
當然,一套良好可執行的制度會避免很多麻煩,可是生產力的發展才能推動集體向前進步。
只可惜程大雷不掌握任何科學技能,就只能把一切寄希望在系統上。
如果能把落玉寨升到三級,該可以給系統商店開出新的商品。
這對程大雷來說不算怎樣的困難,他已經有三次升級經驗,甚至都耗不了太多時間。
真正令程大雷覺得爲難的,卻是不知如何面對樊梨花而已。
有些事情該解決的時候不解決,拖下去,只會變得越來越麻煩,當你想要解決的時候,卻發現已不知該如何解決。
這句話正應了程大雷現在的狀況。
可再遠的路,終有一個終點,在日落黃昏時分,程大雷和銀眸到了落玉寨。
如今的落玉寨和先前自然不同,一些老弱已經遷到琴川,哪裡更適合生活。留下的,大部分是精壯年輕人,在山谷內部,駿馬奔騰,都是從戎族購來的上好戰馬。
“大當家,您來了。”
守門的小卒見到黑牛就認出了程大雷,立刻向門內稟報,程大雷由人牽着牛進入落玉寨,見一排排人在門口迎接。
他們都是統一的黑衣黑甲,背上有猙獰醜陋的***案。
程大雷揮揮手,讓他們各忙各的,自己走進聚義廳,自顧自在中間那張太師椅上坐下。
目光轉了一圈,卻是沒看見樊梨花,程大雷奇怪問:“人呢?”
“病了。”徐靈兒道。
“病了?”程大雷怔了怔:“什麼病?”
“也不知道怎麼會事,知道你要來就病了。”徐靈兒道:“大概得的是不想見你的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