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北門一破,興山城內的守將再也無法平定軍心,各處城牆的將士頓時大亂,杜堰帶人遊走於其他兩面的城門,分散守軍的兵力,以爲城外的軍隊爭取破門的機會。而姜良則是衝上了城頭,沿着北城牆,向東門殺了過去。
本來印陽並沒有打算攻打興山城的,原定的路線是一路南下,劍鋒直指秭歸城。可是行軍的途中爲了讓李存勖以爲他們真是來助戰的,不得不繞道西行,即將離開了荊南國界,印陽纔將兵鋒一轉,指向了興山城。
興山城並沒有被印陽看在眼裡,從發動攻擊,到四面城門大破,不過用了兩個時辰。四面軍隊進城之後,守城的兵士紛紛倒戈投降,時間還沒到正午時分,姜良便登上了城頭,舉着神武軍旗興奮的擺動。
印陽吹了吹眉梢散落下的頭髮,騎馬進入了興山城,神武廂軍的將士們等候在城門兩旁,熱切的看着印陽,心中明白若不是印陽的神通廣大,即便可以破城,他們必然也會有不少的傷亡。
而荊南將士則是面露驚恐,垂頭嘆氣的列隊站在城中的街道上,等待着印陽等人的裁決。
“嘿嘿,軍師,我表現如何?”杜堰來到印陽面前,揮槍指了指四周的殘兵,一副自傲的神情。
“不怎麼樣!”印陽臉色鄭重,略含怪罪的說道:“你今天太魯莽了,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被萬箭穿心,射成了篩子!”
“嘿嘿,不是還有你嗎?”
“別嬉皮笑臉的!”印陽等着杜堰,絲毫不留情面地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這邊出了差錯怎麼辦?萬一我被敵軍擾亂了怎麼辦?我如果感應不到火焰怎麼辦?啊?”
杜堰知道自己粗心了,這是敵人毫無防備,如果敵人知道印陽的手段,必然會在攻城的時候派人困住印陽,絕不會讓他放手施爲。杜堰臉色鄭重了起來,看着印陽道:“我……信任你!”
“信任個屁!”印陽心中怒意騰騰,破口大罵了一聲,以驚天的聲音喝道:“自今日起,所有人都給我注意點,誰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不管你是士卒還是將軍,軍法處置!到了戰場上,你脖子上頂着的就不只是你一個人的腦袋,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牽扯着他人的生死、戰局的成敗,你的一時炫耀、逞強,如果貽誤了戰機,將有千千萬萬的弟兄陪你去送死,你們任何人都沒有這個權利!”
“軍事所言極是,是我錯了!”杜堰愣了一下,見印陽的怒意正隆,也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連忙說了兩句好話,承認了錯誤。
“軍師所言極是,我等知錯了!”
神武廂軍的將士紛紛跪倒在地,一片自責之聲,讓印陽心中滿意,卻也有些愧疚。“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您就是軍師?”就在印陽躊躇的時候,一名身着荊南軍甲的人,看向了印陽,聲音有些古怪。
“不錯,有什麼問題?”印陽看了看對方,應該是一名將領,皮膚黝黑,但是看起來卻象是個聰明人。
“敗軍之將袁勇,願投效軍師,爲軍師效犬馬之勞!”袁勇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在地。
刷!刷!
袁勇的名望似乎很高,身後的大量荊南兵見袁勇投降,也紛紛跪了下來,齊聲道:“我等願意鞍前馬後,爲軍師效命!”
“請起!”印陽略感詫異,但是還是本能地將袁勇扶起來,對其身後的軍兵道:“諸位請起,在神武廂軍中,沒有跪拜這一禮節!”
“謝軍師!”
“呵呵,我可沒有答應什麼!”印陽一笑,很感興趣的看着袁勇問道:“你爲何降我?”
“嘿嘿,軍師真是不同凡人哪!”袁勇沒想到印陽會這麼問,想了一下,道:“原因有三,其一,袁某此刻已是敗軍之將,乃是貴軍的俘虜;其二,軍師神通廣大,令袁某折服;其三則是因爲軍師先前的那一番話!”
“哦?”印陽想了一下剛纔的話語,隨即一笑,道:“這前兩條,我倒是可以理解,可是第三嘛……呵呵,恐怕將軍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了!”
“此話怎講?軍師寬仁爲懷,愛護部下。爲了部下的生命與日後的功勳,軍師可以直言不諱,訓斥廂主,令袁某欽佩啊!”
“唉,人在營盤,身不由己。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人入軍途,哪還有什麼善惡之分。所謂寬仁爲懷,也只是我捨不得手下這些人馬而已。我的寬、我的仁,對內不對外,可不要忘了這左左右右的那多人,那麼多你袁勇的部下,都是因我而死!”印陽話鋒一轉,目不轉睛的看着侯勇,注意着他的細微變化。“你不恨我?”
“恨,卻只恨高季興爲人庸碌,貪生怕死,對我等部卒更是視若鴻毛,邊關重鎮緊緊安排了五千守軍,城牆破損,年久失修,糧餉剋扣嚴重,否則又怎會損失我這麼多的弟兄?”袁勇實乃性情之人,說着已經熱淚盈眶。“軍師,袁勇願意投誠,捨命爲軍師打天下,不過請軍師善待我這一幫兄弟,時逢亂世,袁勇只想爲這幫生死兄弟尋一位明主!”
“呵呵呵……此事我不能答應!”印陽一笑,搖了搖頭,轉身欲走。
“爲何?難道軍師信不過袁勇嗎?”袁勇一急,連忙攔住了印陽。
“呵呵,你都叫我軍師了。軍師並不握有軍權,只負責出謀劃策,運籌帷幄,至於收降之事!你自己去找廂主,我還有事要做!”
印陽神秘地一笑,走到杜堰身前,隱晦的蹭杜堰一下,卻聽杜堰嘀咕了一句:“喧賓奪主,喧賓奪主啊!”
印陽心中一笑,便向縣衙走去,同時吩咐道:“杜賀,帶人隨我前來縣衙,我要儘快瞭解興山城的一切事宜。”
杜堰嘀咕完,便笑着迎向了袁勇,道:“袁將軍,本廂主聽有傳聞,你想要投靠本廂?”
“額!”杜堰的話剛說完,所有聽見的人都瞬間石化,愕然的看着杜堰。
印陽帶着杜賀向興山縣衙走去,剛走幾步印陽卻突然一頓,感應到了兩道輕盈的身影一閃即逝,竟然向縣衙的方向靠去了。印陽心中一笑,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大步向府衙走去。
來到了縣衙,衙府內很快出來一名師爺模樣的人,尖嘴猴腮的,見到印陽便點頭哈腰的,道:“想必您一定是大名鼎鼎的印陽軍師吧?”
“呦!”印陽誇張的大叫了一聲,笑道:“師爺的耳目果然銳利啊,剛纔那兩名衙役姓甚名誰,可否告知在下啊?”
“這……”時也頓時有些尷尬,一雙黃豆眼滴溜溜的轉了轉,笑道:“印軍師明察秋毫,讓老朽倍感欽佩,唐風、張淳,還不快快出來見過軍師。”
“拜見印軍師!”
師爺的話音剛落,兩個身着衙役服飾的中年男子便比肩而出,兩人都是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很是健碩,目光精爍,步履之間輕盈無比,明顯是內家高手。
兩人中,一人鷹鉤鼻,劍眉星宇,臉頰棱角分明,名叫唐風;另一人古銅色的皮膚,臉色卻煞白,毫無血色,髮髻簡單的紮在中頂處,獨留一葉遮掩住了半面臉頰,便是那叫做張淳之人。
“唐風、張淳?你二人在縣衙之內是何官職?”印陽心中一動,想道:此二人內力不俗,若是能收歸帳下,便又多了兩員猛將啊!
“啓稟軍師,唐風乃是老朽的侄子,張淳是唐風的師兄,兩人關係極好。唐風前來興山縣幫我處理公事,張淳特來相助的!”師爺見印陽問起,不敢遲疑,連忙如實道來。
“這麼說來你姓唐?”印陽點了點頭,疑惑的看向師爺。
“老朽名爲唐晨,小字夫德,以後還請軍師多多照應啊!”
印陽一笑,看向唐風二人,道:“不知道兩位是否有從軍之意?”
唐風面現遲疑,看了看唐夫德,印陽又看向張淳,張淳發現印陽的注視,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又轉向唐風,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以唐風馬首是瞻。
唐夫德也面現遲疑之色,明顯是向將兩人留在身邊,以保護自己的安全。印陽心中一笑,知道只要唐夫德點頭,那麼這兩人自己必然可以收到麾下。
“唐師爺!”印陽突然開口,將“師爺”二字的音說的極重,明顯意在提醒。“聽聞我軍攻城的時候,城守李辰一驚慌四措,在準備逃離的時候,被我手下的那幫兔崽子給殺了。”
唐夫德聞言頓時心中一喜,連忙開口確定了消息。“不錯。李辰一此人貪婪無比,驕奢yin逸,他死了到算是興山縣的大福啊!”
“嗯!”陰陽點了點頭,沉吟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城不可一日無主,可是我手下都是武將,沒有能夠管理城池的人手,可是交給外人,卻又不能放心,真是兩難吶!”
“這個卻是不好辦,最好能夠找一個自己信任,又對興山熟悉之人!”唐夫德也不是愚蠢之人,印陽話說到這份兒上,他要是再不明白,也無法勝任師爺之位了。“軍師啊,如今天下亂世,正是英雄輩出的年代。我唐家小門小戶,老朽少時的願望便是能夠光耀門楣,可是苦無門路。不知軍師能否帶小侄參軍,建立功勳,光宗耀祖!”
“哦?”印陽眉鋒一掀,看向唐風道:“唐大俠有什麼打算呢?”
“大俠之名唐風受之不起,唐某自幼父母雙亡,全憑叔父栽培方能活命,並練就了一身本事。唐風的一切,全憑叔父做主!”
“呵呵……”印陽一笑,道:“好好好,兩位日後伴我左右,必能建立不世功勳。啊!對了,唐師爺倒是這興山城守最合適的人選,剛纔怎麼沒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