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濤的家在村子最裡面,就是一間小小的單層平房,附近還種着些青菜,養着三兩隻雞鴨,門口匍匐着那條黑色的看門草狗,大熱天氣伸出舌頭懶洋洋的。
陳濤衝進房間,看到他母親正躺在牀上,臉色煞白,邊上還有隔壁鄰居的李嬸照顧着,村裡的赤腳醫生揹着個藥箱正在給母親檢查。
“媽,你沒事吧”陳濤一臉關心的到牀前握着母親的手。
這痞子村最調皮的小子領頭了,殊不知卻是全村最孝順的孩子,平日裡對他媽可叫一個上心。
“沒事”陳濤母親看了眼陳濤。
“你媽在田地工作,不知咋滴就暈倒了給摔地裡了,看那額頭都給摔了個包”李嬸指了指陳濤母親的額頭,一個青色的塊腫了起來。
赤腳醫生搖了搖頭:“不大好,得去城裡大醫院看看”
這痞子村全村也就這麼一個赤腳醫生,平日裡傷風感冒啥的都是他給治給配藥。
“我媽咋滴了”陳濤急忙問道。
“看樣子不像是中暑,體虛的很,我也不好說,沒啥儀器診斷,保險起見還是得去城裡大醫院看看”赤腳醫生嘆了口氣,拎着藥箱出門了。
陳濤給母親做了飯, 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母親,將飯菜一口一口給喂到了母親嘴裡。
然後又仔細的將碗筷全給洗了,一個人獨自坐在門口抽菸起來。
也不知道一個十九來歲的孩子在思考什麼,多年來的單親養育和獨立似乎成就了他比一般年紀少年更成熟的形象和思考的能力。
“媽,要不咱去城裡看看”陳濤走到母親牀前,一臉關心的看着煞白臉色的母親。
母親搖了搖頭:“看個病得多少錢,算了吧,咱家不富裕”
“看病要緊”陳濤堅決道。
“媽的身體自己清楚,休息幾天就好了,你晚上不是還要出去麼,收拾收拾出去吧”母親摸着陳濤的手微微笑道。
“那您好好休息,晚上回來我給您做夜宵”陳濤想了想道。
“好”母親笑着幸福洋溢臉上。
陳濤出門後,母親獨自一人躺在牀上,臉色煞白的她起身穿上了衣服,佝僂着身子出門,她來到了村子裡唯一的小賣部,那裡有一部固定電話,平時可供家裡沒手機的人家打電話用。
這窮鄉僻壤,家裡有手機可以說是奢侈的事情,更不用說是在陳濤鄉下並不富裕的痞子村了。
她想了想,撥通了一個號碼,很快那頭的電話便接了起來。
“怎麼是你,他呢?”
陳濤的母親病怏怏的聲音朝電話那頭說道。
陳濤和張偉李虎三人一人一個帽子,帽子上還纏着一個電筒,他們手裡拿着魚叉,鉤子,網籠朝着野外而去。
不知爲何,這一晚陳濤一直感覺內心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什麼東西纏繞着自己的心,讓自己感覺憂心忡忡,心神不寧。
晚上,陳濤將抓來的野生甲魚殺了,給母親燉了碗甲魚湯。
母親喝着兒子親手燉的湯,心裡暖洋洋的,她躺在牀上,看着正坐在牀前給自己搖扇子的兒子,不知爲何眼睛溼潤了。
“濤子,你今年十九了,長大了,這麼些年你怪媽麼”母親看着陳濤緩緩的說道。
“我是媽您生的,您給了我生命我怎麼會怪你”陳濤搖了搖頭。
“可是媽把你生下來,卻讓你吃了十九年苦,從沒給過你一件好衣服穿,一頓像樣的飯吃,別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疼愛,從小讀書接受教育,從小就能享受那些美好的東西,可是你小學六年級輟學,就在家給媽種田打魚,媽實在對不住你”母親說着眼淚流了下來。
“媽,您說的那是城裡人,咱是鄉下人,咱不在乎高教育,也不要住大房子,咱只要快樂就好了,就好像我能和你,還有虎子,小八他們一起快樂的生活在這,多好多開心”陳濤安慰道。
“濤子,你想過有一天走出這裡去看看麼”
陳濤微微一愣,片刻後他搖了搖頭:“外面的世界我沒興趣,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母親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看着母親入睡,陳濤將杯子小心的給母親蓋好,一個人坐到了門外,又點上了根菸。
“走出這裡去看看?”陳濤反問着自己,隨即笑着搖了搖頭。
第二天,陳濤正在村口和張偉李虎一起準備出門抓魚,哥三個叼着煙有說有笑着。
“我靠,濤哥,你看車子”李虎一臉驚訝的指着前方,兩輛金盃麪包車正開來。
“真的,難得看到車”張偉也說道。
陳濤望着車子在前方停下來,因爲前方路窄開不進村來,車子只能停在了村口。麪包車門打開了,“譁”一下從上面下來了足足二十來個光頭,一個個赤膊着膀子,手裡拿着棍子。
“不好!快跑”陳濤大吼起來,他看到了那人羣中一臉牛逼的牛頭,他正囂張的跟那羣人說着手指着陳濤三人。
陳濤三人掉頭就跑,那一羣光頭手持棍棒直接從後面追了上來,一個個大吼着滿嘴髒話。
“媽的,這牛頭從哪整來這一車的棍子”陳濤咬着牙邊跑邊道。
“下次被我抓到這小子,我非廢了他”張偉一臉陰狠的說道。
村子裡一些人都出來看了起來,一些年紀大的都不敢說話,畢竟這一大羣的光頭太顯眼了,一看就不是普通貨色。
“哎喲”一根棍子從陳濤背後飛來狠狠砸到了陳濤背上,陳濤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一大羣的人衝了過來。
“媽的,拼了”李虎大吼起來轉身就站到陳濤面前,張偉一把扶起陳濤,三人站在一起,跑肯定是跑不掉了。
“還真特麼能跑,濤子,今日個看你往哪跑”牛頭一臉牛逼的擦腰氣喘吁吁的。
“牛頭,你忘記上次老子怎麼削你了不是”陳濤憤怒的看着牛頭。
“削我?你這次還怎麼削我,媽的,老子這次帶着人來就是要教訓教訓你個小痞子”牛頭一想起上次就內心怒火中燒。
陳濤看了眼牛頭身後那二十來個光頭,咬了咬牙。
“嘿嘿,陳濤,老子今天就要將你打的不要不要的”牛頭嘿嘿笑着轉身朝着邊上一個光頭輕聲說着,那光頭赤膊着上身,身上畫滿了紋身,長的一副凶神惡煞。
只見那光頭點了點頭,手一揮,身後一大羣人舉起棍子朝陳濤三人而去。
“濤哥,咋辦”李虎握緊拳頭。
“橫豎幹不過,拉一個墊背是一個”陳濤臉上閃過狠色。
“怎麼着,帶着這些不入流的貨色就要來我們村擺場子是不”
一聲不屑的聲音從陳濤背後響起,只見炮爺穿着一身花襯衫,手裡拿着水壺笑呵呵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