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的鬼臉當然嚇不住俞凡,他再着急也不敢大意,快速朝門外瞟了一眼,但這一眼之下,卻不禁嚇得手一哆嗦,斷魂釘險些掉在地上。
只見門外,他的正面,站着二男三女,正在歪着頭,傻愣愣地看着他。最詭異的是,他們的身材衣服和髮型都沒有變,可是臉都變成了謝洵美的臉。
不光俞凡嚇了一跳,老朱和妙希在他身後都忍不住驚叫了一聲。老朱脾氣火爆,驚怒頓時壓倒了恐懼,跳上前來,指着白皮罵道:“靠!女鬼,你對美美做了什麼?!”
白皮猩紅的眼球從臉上伸了出來,噁心地轉動着,冷冷一笑:“長得這麼醜還敢對我大呼小叫,小胖子,你找死...”
話音未落,她嘴裡吐出一句簡單的殄文咒語,血糊糊的瞳孔一瞪老朱,老朱只感到眉心一熱,後頸仙門彷彿被切開了,一股氣息從那裡散發出去。他眼睛一翻,昏厥過去,隨即軟軟摔倒。
正在這時,妙希唸了句文殊菩薩最勝威德八字心咒:“唵阿尾囉吽佉左洛。”一串菩提子佛珠套在右手掌上,飄飄擊在老朱仙門上,老朱渾身像過電般一激靈,清醒過來,站直了身子,他直覺感到自己剛纔魂魄差點離體,連忙對妙希道:“謝謝蘇姐姐。”
妙希雙手結了個佛家金剛印,沉聲說:“她太厲害,你退到一邊。”說着便搶了上來,跟俞凡並肩而立。
白皮見狀,眼睛倏地恢復了原狀,肩頭嫵媚地一擺,笑嘻嘻地道:“哎喲,小鮮肉,又搭上了一個女人,真是魅力四射呀!”
俞凡呸了一聲。白皮剛纔那一招是鬼術裡最簡單的勾魂術,以她的修爲使出,別說老朱,就算是一個一般的法師,也能一招就勾走他的三魂七魄,不過妙希的修爲已經非常接近禪師,勉強算得第二流高手,抵擋白皮一陣還是綽綽有餘的。他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剛纔沒有動手。
俞凡左手掏出乾隆通寶,噴了口舌尖血在上面,朝後一扔,丟到老朱手裡,喝道:“拿着它,呆在牆角,老老實實的一動都別動!”
老朱雖然怒火萬丈,但白皮露的那一手實在嚇慫了他,他拿着大錢,遍體生寒,連忙跑到牆角,乖乖蹲下,把大錢捧在胸前。
俞凡和妙希兩人左右分開半步,做出攻擊之態,全神貫注望着白皮。
白皮甩了甩頭髮,那模樣宛然就是一個金領女傑,就聽她冷笑道:“現在我急着去要那批藥草,你們兩個,就陪門外的五個謝洵美玩一玩吧!”
她說完,左臂一劃,整個身體平平地漂浮起來,又飛了俞凡一眼:“你知道‘冥丁衝身’吧?那五個人就是被謝洵美的魂魄給衝了,你如果不用最短的時間把她的魂魄給拉出來,過了今晚,你那小美人可就要魂飛魄散了。”
說完,整個人如鬼魂一般,消失不見。
“冥丁衝身?”俞凡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心裡惡寒,當下完全顧不得追蹤白皮,揮手掏出一把硃砂,朝門外五個人撒去,所有鬼物都忌諱硃砂,他們立即本能地閃了一下,但沒有全部躲開,硃砂灑在了一個男生臉上,他立即仰頭傻叫,聲音十分淒厲,伸手狠狠一抓,頓時把一塊皮肉撕了下來。
“還真是‘冥丁衝身’?”
俞凡恨恨地一跺腳,收起斷魂釘,衝了出來,妙希緊隨其後,玉臉煞白,因爲她知道冥丁衝身是怎麼回事。
冥丁是一種非常兇惡的鬼,被這種惡鬼上了身,就叫做冥丁衝身。由於冥丁十分罕見,所以,有關冥丁衝身的記載並不多,只是散見於一些法術雜冊當中。人被冥丁衝身後,倒不會獲得某種異乎尋常的能力,但一定徹底喪失神智,發起狂來,見父殺父,見母殺母,不死不休。
而且,一般的鬼要上人的身,其實很不容易,但冥丁既狠又強,上了人身就牢牢霸佔,一般法師根本無法趕走,一本清代的民間雜冊曾記錄過,咸豐年間,湖北某地一村民被冥丁衝了身,遠近大仙神漢都無計可施,快死之時,一個路過的禪師以元神出竅之術,附到那人身上,才硬生生地制服了冥丁,將它封印,但那個村民最後還是因爲身體虛弱,一年後死了。
俞凡和妙希來到前屋,這時纔將那五個人看清楚,他們散成一排,臉大的還是大,黑的還是黑,但五官卻儼然就是謝洵美,而且眼球凸出來,狠狠瞪着他們,嘴角歪歪斜斜,流着一條條青黑色的口涎,瞧上甚是兇惡。
前屋空間很小,俞凡一把硃砂,在地上畫了一道長線,五個人不敢過來。
他和妙希背靠背站着,妙希壓低聲音道:“天師,照那白皮所說,他們是不是一人被謝洵美的一縷魂魄衝身了?”再解釋一下,“衝身”專指被厲害鬼物惡性附身,與一般的附身有程度上的區別。
“對。”俞凡打開了天師以上纔有的天通眼:“他們眉心內各有洵美的一魄,洵美的魂魄被鬼術控制了,變成了‘冥丁’,壓倒了本尊。”
“阿彌陀佛,”妙希不由得低低驚呼:“冥丁都是極強的惡鬼,白皮能把一魄變成冥丁,她的鬼術得修煉到什麼程度?”
“現在可以確定,她絕對比那個千年邪靈更高,而這個人,就是我命中註定的大敵。”俞凡依然平平靜靜的,妙希不禁佩服,但誰都不知道,他心裡其實正在慘叫不絕,大逆不道地抱怨,自己下山第一劫就遇上這麼一個狠角。
“那現在怎麼辦?”妙希急迫地問,他們倆打倒這五個人毫無問題,但他們一旦發狂,就不死不休,甚至自殘自殺也有可能--他們都是無辜的可憐人,妙希當然不願他們落到那種下場。
“我有辦法,待會兒先斷他們的關節。”
俞凡掏出三張符紙,龍飛鳳舞畫了三張死符,一張貼在自己後頸,一張遞給妙希,第三張頭也不回朝雅間裡一彈,叫道:“老朱,把符貼在仙門上,待會兒出來幫忙!”
符紙不偏不倚,貼着門簾與門框的縫隙飛了進去,簾內傳來老朱驚悚的聲音:“好...好的!”魂魄差點離體的人,都要過一會兒纔會回憶起,那種將死時的恐怖。
這時,妙希也把死符貼在了自己仙門上。
死符可以閉住生氣,被衝身的人神識已亂,眼睛雖然瞪得很圓,但實際上全靠生氣來辨別和尋找活人,一旦生氣消失,他們就分不清哪是活人,哪是同伴,從而變得盲目,容易制服。
妙希深知這一點,暗想:“佛門視一切皆空,不屑於機巧,境界雖然高,但要論對付鬼怪的詳細辦法,就遠遠不如道門了。”
俞凡知道她瞭解,便不解釋,他咬破左手食指,在右手上寫了個“敕”字,又默唸九字真言加持一遍,然後雙手結成三清印,朝那兩個男生使個眼色,妙希會意。兩人分開,一左一右,慢慢朝他們走去。
死符法力再強,其實也不能把一個人的生氣遮得絲毫不露,尤其當這個人行動時。因此,俞凡和妙希一跨過紅線,那五個人立即警覺起來,都哈着腰,兩臂像猩猩一樣拖在地上,翻着眼白,細細尋找生氣的痕跡。
等俞凡和妙希距離兩個男生只有一步之遙時,他們的生氣立時被捕捉到,那兩個男生雙腿一蹬,發出一聲獸類的吼叫,朝他們惡狠狠地撲過去。
俞凡早有準備,不躲不閃,右掌如猛龍出淵,穿過對方雙臂,直擊在他下巴上,
“啪”一聲脆響,對方下巴頓時脫臼,猛地朝後飛去。俞凡趁勢凌空一抓,抓住他的右臂,用力一旋,他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摔在地上,俞凡右手仍未鬆開他的胳膊,向後一拽,左臂順勢在他手肘處一格,“咔嚓”一聲,他的右臂折斷了。
不等他**,俞凡拳擊腳踩,又是“咔咔”三聲,那人的左臂和兩條腿都從關節處打折了。
另一邊,妙希也施展佛門的擒拿手,巧妙借力,乾淨利索地絞斷了另一個男生的兩條胳膊,然後一腳將他踢給俞凡,叫道:“腿由你來斷,我可沒那麼大力氣!”
俞凡哼了一聲,出拳如雷,在空中就把那人的兩個膝蓋打脫臼了,待他掉下後,又順手抹了他的下巴,然後跳到妙希身旁。
經過這一回合,三個女生當然確定了他們的位置,但也本能地感到了恐懼。她們也都像猩猩一樣,兩臂拖在地上,眼睛掃着俞凡和妙希,神色卻明顯有些惶急。
妙希一見那個服務員,她最膽小,不停地往後面的桌椅裡縮,妙希有些不忍,忽道:“俞天師,這些女孩,咱們也要打斷她們的四肢和下巴嗎?”
“不用,對付女士,我還有一套計劃。”俞凡嚴峻的臉色裡,劃過了一絲狡黠,他朝雅間叫道:“老朱,出來吧,該你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