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的七夕夜向來是被注重的,每當今夜,京城都會舉行項目,而每年的項目皆是不同的,吸引了無數的男女前來。
據說今夜的七夕夜是有史以來最爲特別的一次,每個前來參加的男女都必須帶上面具,面具的設計很奇特,除了表面的作畫外,右耳還讓裹了一半,奇怪的是耳垂的位置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洞,這樣也不知算不算裹了半隻耳朵。
爲了增加氣氛,夜間的孔明燈滿京皆放,這是多財大氣粗的人才能做到?
素來就風流多情的琉王爺是不會錯過看美人兒的機會,便帶着兩名女子還是幾名侍女一同去了參會現場。
一名小廝模樣打扮的男人見到了琉王宮瑜,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諂媚了,走上前笑問:“琉王殿下,你也要參加嗎?”
宮瑜朝裡看了看,裡面的男女都是帶着面具,看着模樣,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也不知他們在找些什麼。
宮瑜露出和煕的笑容,“本王對此略有興趣,可否說明一下規矩?”
小廝諂媚的表情更深了,“按照規矩,帶上面具之後,便在指定的範圍內行走,範圍是從這兒,一直到距離東城門一公里的池瑤河邊,尋找散落在各處的‘木珍珠’。”
小廝將手中所謂的只有拇指大小的“木珍珠”舉起來,那“木珍珠”其實是用瓦瓷做的,不過是上了一次用書墨畫上了木的輪廓的瓷珠子。
“王爺可別小看它,一般的工匠是做不出來的,而且每顆‘木珍珠’都是有標誌的,每顆的標誌都是不同的,只有能放得進面具並且使面具成功脫落的,纔是真的‘木珍珠’。”
“這麼說,這面具還有機關?”宮瑜晃了晃摺扇,似笑非笑地說,十足一個風流才子。
小廝諂媚地回答:“正是,面具上確實有機關,只是是何機關,奴才也不曉得。”
宮瑜點頭表示理解,他忽而朝後看向凰殤昔,又或者是看向嚴皎,“姑娘們有沒有興趣?”
凰殤昔勾脣,只答:“隨意。”
嚴皎紅着臉頰,含羞地說:“瑜表哥想玩,皎兒便玩。”
小廝立馬道:“各位貴人們想玩,那便請到裡間換衣服。”
在裡面尋找木珍珠的的男女,男的服飾清一色,女的也是,他便早猜到會如此,倒也沒什麼表情。
“要、要換衣服的嗎?”嚴皎一怔,她精心打扮了這麼長時間,臉上的妝容被擋住也就算了,這衣服、衣服竟也要換了?
“是的,這是規矩。”小廝見嚴皎一臉的不情願,又道:“姑娘若是不想換,是不可能進去的,姑娘可以選擇在這候着,等王爺出來。”
嚴皎擡眼看去,見凰殤昔和宮瑜已經走向了各自的裡間,急忙喚了一句,“瑜表哥!”
宮瑜沒回頭,收起摺扇,朝他晃了晃,“皎兒若不想進,可以在這兒候着,等表兄回來便是。”
嚴皎咬着脣,要原地跺腳,思忖了半響,最終還是走進去了,她怎麼能讓別的女人靠近瑜表哥呢!
凰殤昔那邊,和瑣玥換上了相同的服飾,也都帶上了面具,凰殤昔試了一下,帶上的面具的確不能拆下了,除非使用蠻力,將面具破壞了。
領着瑣玥走出裡間,眼睛瞎了,就算面具的上眼睛的部位有小孔,對她也沒用。
瑣玥跟在她身邊,顯得格外的安靜,自從聽到今夜是“七夕夜”之後,瑣玥便沒有說過一句話。
凰殤昔長長嘆息了一聲,說:“瑣玥,是不是想他了?”
瑣玥一怔,看向了凰殤昔,在面具的遮擋下,她看不到凰殤昔是怎樣的表情,但她隱約能猜到,應該是十分哀婉的神色。
想他?
想風赧了?
瑣玥搖了搖頭,故作輕鬆道:“沒有呀,瑣玥並沒有想他,該了斷的都了斷了,還有什麼好想念的。”
凰殤昔又是一聲嘆息,她低聲地說:“七夕夜,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瑣玥噤聲了,的確,聽人提起今日是七夕夜的時候,她確實想到了,七夕夜,她雖凰殤昔進宮幾載,每一年都是平平地過去。
可是就是這個七夕夜,讓她想起了在龍鱗,凰殤昔還沒被人陷害的時候,她當時還處在瘋瘋癲癲的狀態,可是腦子卻是有些時候是清醒的。
她能清楚地記得,風赧抱着她在屋頂上,握着她的手,一顆顆地數着星星。
她能清楚地記得,在她在他的寢宮裡闖禍的時候,她要哭要哭的時候,風赧最會及時出現,抱着她,在她耳邊輕聲說。
沒事的,不怕,他在身邊,她便不會有事。
她能清楚地記得,在她做噩夢的時候,風赧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抱着她哄她入眠。
她能清楚地記得,風赧說過,會一生一世地保護她。
而她更清楚地記得,在她說她真的一點都不愛她的時間,他那憤怒的表情,那充血的雙眼,讓她怕了……
風赧,她怎麼會不想?
可是,她不能讓主子知道,不能讓主子心裡愧疚。
瑣玥搖頭,控制好自己的聲音,開口:“沒有呢,主子,我真的沒有。”
幸好帶上了面具,幸好主子此時是看不見的。
凰殤昔嘆了一聲,不說話,瑣玥跟在她身邊這麼久,什麼脾性,她還不清楚嗎?
瑣玥,你心裡一定很痛吧?
“你後悔嗎?”
瑣玥怔了怔,隨即連忙搖頭,“不,怎麼會後悔呢?只要能跟在主子身邊,我做什麼都不後悔!”
凰殤昔終於忍不住,伸手將她抱緊了懷裡,低聲輕語:“辛苦你了瑣玥,爲了我,你犧牲太多了。”
拋棄摯愛,放棄了家庭,只爲了跟着她,這份忠心,沒有人比得過她。
瑣玥的眼睛忍不住紅了,她一直努力地剋制,可是還是忍不住,趴在凰殤昔的肩頭大哭起來。
哭了好久,瑣玥才慢慢止住了,訕訕道:“對不起主子。”
凰殤昔不言,只是搖了搖頭,她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瑣玥犧牲了很多,她日後,一定要將她放棄那些人對她的好,全都讓自己來替他們效勞。
“好了,我們走吧。”
瑣玥吸了吸鼻子,跟上,問道:“主子,我們現在去哪?”
“去哪嗎?”凰殤昔聲音停住了,似乎在思考,“去那個池瑤河邊吧,等等看,什麼結束吧。”
瑣玥詫異,問:“主子不找木珍珠嗎?”
凰殤昔笑了,笑着問她:“找來做什麼?是來掀開男子的面具,還是女子的?”
瑣玥啞然。
凰殤昔和瑣玥步行,花了不少時間才走到了那小廝口中說的池瑤河,卻發現,除了她,還有一個人同樣百般無聊地走到池瑤河。
看來遇上了志同道合的人了,同樣對着七夕夜不感興趣,可又不得不來的人。
凰殤昔走過去,坐下,撐着臉,似乎在看清楚的和誰,當然,帶着面具,誰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是看不見的。
瑣玥也學着樣子坐下了。
不多時,凰殤昔竟脫了鞋子,赤着腳伸進河水裡,冰涼的感覺一下子襲上全身,“這感覺不錯。”
一旁的瑣玥愣愣,隨即也脫了鞋,將腳伸進河水裡,那冰冷的感覺,正適合撫平她心中的不適,同樣,她也感覺很舒服。
那邊側身的男子看着兩女子竟敢當着一個男人的面,將自己的雙足展現出來,他不禁啞然。
難道她們不知道,燕國女子是最注重保守雙足的嗎?在男子面前露出雙足,就相當於給出定情信物了?
很快,男子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走了過去。
“姑娘芳姓大名?”好聽悅耳的聲音,帶着男子的低沉磁性。
凰殤昔用白皙滑嫩的腳丫子踢出一陣水花,看着飛去最遠的水花落地,她才慵懶地答:“公子想知道?可是我不太想告訴你,怎麼辦?”
男子發出一聲低笑,這性子,有些意思。
“不住姑娘是否介意在下坐下來?”
凰殤昔似是漫不經心地說:“我說介意,你是不是就會起來?”
男子笑:“那倒不會。”
凰殤昔聳了聳肩,“這不就結了,你還問我做什麼。”
“姑娘與我的一位好友性格很相似,不知你們兩人認不認識。”男子坐下來,聲音像清澈的河水撞擊河岸那樣好聽。
“是嗎?我倒也想知道知道,有誰的性子會與我一樣,那樣的放蕩不羈。”凰殤昔語氣似笑非笑。
“在下的一位朋友,名叫凰殤昔,不知道姑娘認不認識?”男子的語氣帶着笑意。
喲,這不是認出來了嗎琉王殿下。
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這位琉王殿下不是進來採摘美人兒的嗎,怎會到這邊兒了無人影的池瑤河來?
“名字聽上去就是高大上的人,我這樣的小人物怎麼會認識呢?”凰殤昔轉過臉,專心地踢着河水。
一旁的瑣玥聽見,忍俊不禁。
男子有些哭笑不得,高大上是什麼東西?怎麼從來沒聽過?
他忍不住問:“高大上是什麼?”
“高貴大氣上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