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內,燈火通明,凰殤昔靜坐在自己的屋子裡,靜靜地養神,思考接下來的事情,外面她突然聽到了管家急匆匆地問:“你看見王爺了嗎?”
“還在書房呢!”
於是又響起了火急火燎地腳步聲,凰殤昔凝眉,心知管家這麼着急找宮翎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腦子裡忽然就蹦出了“十七”這兩個字眼,凰殤昔坐不住了,扶着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門口的馬車已經恭候多時了,宮翎披着一件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上,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出來,直奔馬車的方向。
聽見動靜,凰殤昔冷着臉上前一步問,“是不是十七出事了?”
宮翎臉色有些難看,看了眼凰殤昔,最後點頭說:“是,燕帝召她過去,去御書房,這個時候過去,不會是好事!”
“燕帝對十七動過粗?”凰殤昔面目全是冰冷,就連說話的語氣帶冷中,帶着絲絲的戾氣。
宮翎臉色也更難看了,袖下的大拳緊握着,聲線中透着一股寒意,“是!”
這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凰殤昔側身讓開了道,通向的是馬車的馬,她臉色冷漠無比,“交給你了,早去早回。”
宮翎看着她,一咬牙,沒有回答,躍上了馬,絕塵而去!
凰殤昔靜靜地站在原地,默默地聽着那漸行漸遠的馬蹄聲,宮翎,我的十七,就交給你了……讓我看看你的真心。
千萬別辜負我的厚望……
直到她再也聽不見那馬蹄聲,凰殤昔才緩緩轉身走了回去,由丫鬟領着,從王府門前走回自己的屋子,她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她只能乾等着。
若是眼睛還在……那,該多好。
凰殤昔進房不到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細細碎碎的聲響,凰殤昔一凝眉,起身呵道:“誰在外面?”
聲線剛剛落下,外面那細細碎碎的聲音立馬變成了抽泣聲,片刻後那帶着哽咽的聲音傳了進來,“主子……是瑣玥回來了。”
凰殤昔一聽,身子僵了僵,隨後立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向門口的方向。
大門打開,瑣玥身上熟悉的氣息涌向鼻間,凰殤昔這才確定了,當真是瑣玥回來了。
瑣玥紅着一雙眼睛,霧水氤氳,眼淚巴巴的,好生可憐,她用力吸着鼻子,猛地朝凰殤昔撲去,差點兒就將她給撲倒了。
凰殤昔後退兩步站穩,臉上才終於露出了幾分笑意,撫着瑣玥的背,輕聲安撫,“好了沒事了沒事了,瑣玥回來就好,告訴我,燕帝可有碰你?”
前一段的安慰,後一段聲線忽然變得凜冽起來,令得將人帶回來的宮瑜微微怔了下。
瑣玥那眼淚怎麼也控制不住,像斷線珠簾一樣拼命往下掉,她吸着鼻子,抹了抹掉個不停的眼淚,搖頭哽咽道:“沒有,瑣玥沒事。”
凰殤昔的聲線再次變得柔和了,“還好你沒事,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來,先進屋子再說。”
言罷,凰殤昔就帶着瑣玥進了屋子,完全將“功勞者”琉王宮瑜給晾到了一邊,宮瑜脣邊的笑一滯,隨即也擡步跟了上去。
凰殤昔一邊安撫瑣玥,一邊用手去隔着衣服檢查瑣玥的身子,生怕瑣玥是爲了不要她擔心,跟她撒了謊,瑣玥倒也乖,一動不動地坐着讓她檢查。
直到凰殤昔檢查了個遍,她才肯罷手。
瑣玥吸了吸鼻子說,“主子,瑣玥都說沒事了,現在你放心了嗎?”
凰殤昔輕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先躺下來休息休息,看你那眼底下的一層黑色,怕是沒睡好了。”
瑣玥點點頭,在凰殤昔的攙扶下正要睡下,忽然擡起眼問她:“那主子你呢?”
凰殤昔一笑,眉宇之間滿是溫柔的意味,“府裡多得是房子,你還擔心我沒地方睡嗎?好了快睡吧,我還要去做一件事,做完就回來睡。”
見她如此說,瑣玥也就不再堅持了,躺下牀之後很快便入眠了。
聽着瑣玥均勻的呼吸聲,確認她已經睡下了,凰殤昔這才緩緩站起來,皺着眉梢分辨了下宮瑜所在的位置,她面向他,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去外面說。
隨即,她便邁步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宮瑜一笑,跟着凰殤昔的步伐也輕輕走出去了。
兩人走到屋外的一個小院子裡,凰殤昔估摸着在這個位置說話,應該不會吵到瑣玥,並且有什麼狀況還能及時趕回去,這才停了下來。
“多謝琉王。”凰殤昔轉身面對宮瑜道,清風颳來,輕輕撩起了她的青絲。
宮瑜一向帶笑,這個時候也不例外,現在倒多了點不羈的意味:“如你所言,本王是爲了展現一下本王的誠意,如今將人救出來了,本王也得罪了燕帝,所以,姑娘可別到時候對本王始亂終棄!”
當時在皇宮,宮瑜一時興起與瑣玥玩了一場“採花大盜與花兒”的遊戲,門外禁衛軍走過,瑣玥喊人不成,帶人走過,這小丫頭眼圈全都紅了,眼淚吧嗒吧嗒地砸了下來。
宮瑜這才明白,他貌似起興起過頭,把人家小姑娘給弄哭了。
他忙將“yin笑”變回自己正常的模樣,哄着瑣玥說:“丫頭別哭,我是你家姐姐讓我來救你的。”
可是這個時候的瑣玥哪裡聽得進去,氤氳在眼中的霧水突然向涌泉一般涌了出來,宮瑜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想將她嘴裡的東西拿開,可又擔心這一拿來,就把走了的禁衛軍給引了回來。
宮瑜於是無力地撫了撫額,最後還是把堵住瑣玥的嘴的毛巾給拿了出來,然而就在這時,瑣玥的哭聲也隨着毛巾的離去而發出。
果不其然,確實將禁衛軍給引了過來,宮瑜笑得極爲無可奈何,對着瑣玥說了句:“在下受命救你的時候,忽然就想調侃一下姑娘,姑娘何必做得如此絕呢?”
禁衛軍闖進來的時候,宮瑜正好將瑣玥抱起,一躍飛上屋頂,給那些禁衛軍留了一句話。
“姑娘本王就帶走了,你們告訴皇上,就說龍鱗的客人孤身一人在燕國,沒熟人相伴,一個人深感寂寞,本王憐惜人兒,特意過來尋人來博龍鱗客人的歡心……”
當然,這些事情凰殤昔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因爲瑣玥在門外哭着,是因爲想她的,她那會想到瑣玥那雙紅腫的眼睛是讓宮瑜“調侃”給弄成的?
凰殤昔斂眉,點頭說:“那是自然的,我既答應過琉王你,那便肯定不會後悔,這一點琉王哪怕不說,我也會做到。”
“本王的誠意出來了,那姑娘的誠意呢?”宮瑜忽然彎起眉眼問道。
凰殤昔抿脣緘默,許久都沒有說話。
宮瑜以爲她暫時還不想這麼快用出她的能力,倒也不逼她,畢竟一合作便如此,着實有些擔心對方會用一次便反悔,宮瑜也是能理解的。
誰知片刻後,凰殤昔道:“琉王,我不是不想這麼快就幫你,我想殿下也知道,我也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使用的。”
宮瑜挑眉不言,在書房的時候凰殤昔就說了這一點,說她不能想什麼時候用就什麼時候的,起初他還有些不能接受,但想了想,若是逆天的能力都是使用自如的話,這天下還不是三大氏族的天下?
“那姑娘使用的條件是什麼?”宮瑜笑容滿臉,帶着風情萬種的味道。
凰殤昔靜默少許,忽然勾脣道:“抱歉琉王殿下,我也不知道……”
宮瑜臉上的笑容不到一瞬就凝住了,變得十分的僵硬,“姑娘別尋本王開玩笑,這個玩笑,你開不得。”
凰殤昔聲線風淡雲輕,“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都是實話。”
“哦?是嗎?”宮瑜神情變幻莫測,最後又重新變成了笑容,只是這笑,讓人看了一遍,都覺得十分的滲人,“也就是說,姑娘是在騙本王,你不是逝族人?”
一張玉質金相的面容雖然滿帶笑意,卻讓人感到他散發出來的的詭異氣息,宛若陰森的黑色漩渦,他的笑,讓人冷。
凰殤昔勾起的脣角沒有放下,揚眉而曰:“逝族人這一點我都沒有說謊,王爺不信?”
“本王也很想相信你。”
一句話,無疑是否認的意思,凰殤昔面色不變,她倒也不急,是不是逝族人,沒人比她更清楚。
“不信麼,那就只能證明給你看了。”話音未落,凰殤昔手腕一轉,藏在袖中的小刀子赫然出現,被她舉了起來。
宮瑜帶笑的眼眸一眯,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只見她手中的刀往自己手腕的放下狠狠下手一割,手腕部位立刻涌出了膠狀紅色液體,從她下手的力道來看,腕上那粗粗的血管,基本是斷了的……
宮瑜眼中神色凝結:“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凰殤昔將刀上的血擦在自己被割腕的手上,語氣極淡,淡得她仿若絲毫不在乎手上那源源不斷涌出的鮮血。
“王爺不是不相信麼,所以我在證明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