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壽也看完了資料,沉吟片刻道:“在沒有拿到漢中佈防圖之前,魏軍是不會輕易地翻越秦嶺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此次司馬昭任用鍾會爲帥,主持關中大局,此人精練策數,屢有奇謀,被稱之爲當世張良,平定毌丘儉、諸葛誕叛亂之時,此人便展露頭角,深得司馬昭賞識。漢中地勢險要,以鍾會之智,斷不會冒險輕進。”
劉胤點點頭,陳壽說的很有道理,在沒有充足地掌握漢中蜀軍的駐防情報之前,鍾會是不可能輕易地發動伐蜀之役的。
“如果魏國間諜企圖竊取我軍漢軍的駐防情報,可能會從那個方面入手?”劉胤向鄭揖問詢道,鄭揖久在漢中,對漢中的情況比較瞭解。
鄭揖略一思索了下道:“大將軍自調整漢中防禦體系以來,已經是有些時日了,撤谷口諸圍,集重兵守漢、樂、陽安,漢中都督胡濟將軍也將撤往漢壽,如果粗略地獲得上述情報,幾乎是輕而易舉,因爲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調動想要掩人耳目,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過落實到漢城、樂城、陽安關的具體兵力多寡、駐防佈署等等詳細的軍事情報,如果不深入這三大要塞,是無法瞭解清楚的。卑職以爲,魏國間諜想在獲取的,自然是最詳實最準確的軍事情報,而不會僅僅滿足粗略的情報。”
“那依鄭司丞之見,魏國此次派來的間諜必將會潛入三大要隘之中,去竊取三城的佈防圖?”
鄭揖自己先搖了搖頭,道:“三城早已進入了戰備狀態,戒備森嚴,魏國的細作就算是想潛入三城,並非易事,就算僥倖進入,想窺全豹,摸索清三城內的所有戰備佈署,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最起碼時間上是不容許的,魏國大軍雲集關中,而想完全掌握三城的的所有佈署,絕非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
劉胤目光深沉,緩緩地道:“漢中的防務圖,肯定是要向大將軍報備的,漢中方面,難道就沒有留下謄本?”
鄭揖眼中掠過一抹亮色,道:“這個卑職不是太清楚,需要問過軍方纔能知道,不過按常理推斷,漢中都督府至少也應該會有一份備忘錄存檔。右丞大人懷疑魏國細作可能會對留存在都督府的謄本實施偷竊?”
劉胤用很肯定的語氣道:“不是懷疑,現在已基本上可以確定魏國的間諜人員會在謄本上面動腦筋。潛入漢樂陽安偷繪三城的防務,不但費時費力,而且準確度也不太高,唯有直接偷竊漢中防務圖才最是行之有效。這個青鳥在CD時就和我們打過交道,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刺殺了魏國已投誠的頭號間諜黑鯊,極有膽略,行事縝密,是一個級爲難纏的對手。鄭司丞,有關於青鳥更詳細一點的資料嗎?”
鄭揖很是慚愧地道:“青松傳回來的情報也只是說魏國將委派一名代號爲青鳥的細作進入漢中準備竊取漢中防務圖,但此人究竟是男是女,是何出身背景,我們現在一無所知。”
劉胤倒沒有指責漢中司的辦事不利,間諜與反間諜,一直是敵我雙方暗戰的最主要的課題,現在漢中司能掌握到這些情報,說明漢中司在諜報方面的工作已經是很出色,未能更進一步地掌握青鳥的資料,只能說明對方是一名相當資深的間諜特工,隱藏很深,很狡猾,這樣的對手才更加地可怕。
劉胤適時地進行了總結:“基本的情況大致如此,接下來的工作要圍繞兩個方面進行,第一,在漢中地區展開大規模的排查,對進入漢中的所有可疑人員全面徹查;第二,要對軍方存放防務圖謄本的地點實施嚴密地監控。當然,這兩件事都要得到軍方的協助才行……鄭司丞,漢中司方面有足夠的人手嗎?”
鄭揖臉上露出一絲爲難之事,若想要進行大規模的排查,肯定需要大量的人手,現在漢中司的人手本來就嚴重不足,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劉胤提出的方案的確讓鄭揖深感困難重重。
劉胤也看出了他的爲難,道:“此次我前來漢中,也帶了一部分的差役,從明日起,就由左輔都尉張樂、右輔都尉趙卓率人與漢中司協同配合,共同來緝查可疑之人。鄭司丞,你明日陪同我去拜見一下漢中都督胡濟將軍,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還需要得到軍方的通力配合才行。”
“諾。”鄭揖點頭領命。
不過劉胤注意到他在回答之時,臉上掠過一抹的苦笑之色,便道:“怎麼,鄭司丞認爲此事有難度?”
鄭揖遲疑了一下,道:“右丞大人,卑職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
“右丞大人,其實在漢中,軍方的那些人大多傲慢地很,中尉府的人與之打交道,的確是很費力,此次恐怕也……”
劉胤不禁皺皺了眉,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漢中軍地體系之中的存在的巨大矛盾,和京城CD不同,邊關的軍士們更加地彪悍,也更加地自傲,是戰爭造就了他們的血性,也助長了他們的傲慢。
不過,此次的漢中佈防圖可是在軍方的手中,他們至少也應該負起責任來,一旦被魏國間諜行竊得手,那可算得上是滅頂之災。
不管之前漢中司與軍方有什麼齷齬,此時雙方就應當是共同攜手,精誠團結,力爭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
也許這將是蜀漢最後的機會!
次日清晨,在鄭揖的陪同之下,劉胤進了南鄭城,徑直來到漢中都督府,求見胡濟。
讓劉胤略感詫異的是,漢中都督府內外一片亂哄哄的模樣,許多身着戰衣鎧甲的將校往來奔走,行色匆匆,似乎整個都督府都在忙着搬家。
“奉大將軍的命令,漢中都督府將遷往漢壽,所以纔是這番模樣。”鄭揖給劉胤解釋道,同時向守在府門外的衛兵遞上了拜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