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陽安關出來,一路沿沔水向東,便可直抵南鄭。這條路走的是漢中平原,一路平坦,劉胤一行人又都騎着馬,很快便抵達了南鄭。
漢中司的司丞鄭揖早就在城外十里亭迎候,很是客氣地寒喧了幾句,將劉胤一行帶到了一處道觀之中。
初時劉胤很奇怪,鄭揖爲何會將他們安置到道觀之中,進入道觀之後,劉胤才恍然大悟,敢情這那裡是什麼道觀,分明就是中尉府漢中司的駐地,漢中司選擇一座幽靜的道觀作爲駐地,確實有掩人耳目的作用。
劉胤謝絕了鄭揖的歇息提議,立刻召集相關人員議事。
漢中司有一處專用的議事堂,是一處半山的窯洞,窯洞很深,裡面出奇的涼爽,到是一處天然的避暑之地,踏入其中,一股涼意沁人心脾,暑意全消,不過光線很昏暗,兩邊的各點着一盞很大牛油燈,投射出長長的剪影。
做爲議事堂,這裡最大的好處是窯洞很深,站在窯洞外,根本就聽到裡面的任何聲音。
一路頂着烈日長途跋涉,這讓長了一身肥肉的張樂是叫苦不迭,來到這個窯洞,涼嗖嗖的,張樂不禁是大呼痛快。
“這地方真不賴,鄭司丞,看來你們挺會找地方的。”
鄭揖含笑着道:“中尉府幹得就是些隱密的差事,漢中這個地方不比京城,逆魏的細作活動極爲頻繁,漢中司不得不低調行事。這處道觀原先是五斗米教的一處據點,自從五斗米教被定爲邪教剷除之後,這座道觀便被軍方接管。上任司丞,也就是現在的中尉左丞杜大人在職其間,從軍方手中索要來道觀,作爲了漢中司的駐地,以後漢中司就一直留駐此處。這座道觀很不錯,冬暖夏涼,環境清幽,尤其是是現在酷夏時節,正是避暑勝地。”
杜弼在出任中尉左丞之前,就是漢中司的司丞,這一點劉胤倒是很清楚的,不過這顯然不是劉胤所關心的重點,他衝着鄭揖點了一下頭,道:“開始吧。”
窯洞內的陳設很是簡單,幾張草蓆,幾隻破舊的几案,劉胤在主位就坐,其他的人依次落坐。參與議事的人並不多,除了陳壽、張樂、趙卓之外,漢中司方面也只有三人出席,司丞鄭揖還有左部司馬成良和右部司馬楊濤。
漢中司的組織構成也是效仿中尉府總部的,麻雀雖小,也是五臟俱全,司丞屬下分設左右司馬,左部司馬主管對外的間諜活動,右部司馬負責內保事務。左部司馬成良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老成持重,右部司馬楊濤顯然年輕的多,看模樣應該還沒有三十歲,目光咄咄逼人,英氣外露。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頂頭上司中尉右丞劉胤,雖然早有心裡準備,但劉胤的年輕帥氣多少還讓他們深感震驚,如果不是兩個月前青城山刺駕案的消息傳到了漢中,他們肯定會把劉胤當成空降到中尉府的官二代。
“此次魏國間諜的最新動作朝廷很是重視,執金吾何大人特別委派我前來漢中處理此事,相信諸位也明白,擺在我們面前的任務非常地艱鉅,是否能夠阻止魏國間諜的行動,將直接決定蜀漢的存亡命運。諸位,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劉胤的開場白簡單直接,沒有任何的虛儀,直奔主題,整個議事室的氣氛也陡然地凝重起來。
“鄭司丞,將你手中掌握的資料全部拿出來吧。”
鄭揖立刻起身,顯然他早有準備,很快地將幾份卷宗呈到了劉胤面前的几案上,同時其他人的几案上,也放上了相同的卷宗,應該是謄本。“這是關於此案的最新資料,請右丞大人及諸位過目。”
劉胤沒有再開口,而是低頭翻閱卷宗,他看得很細緻,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句讀都仔細地看過,顯然這份資料裡面包含了大量的原始情報,要比漢中司上呈給中尉府的報告翔實的多。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劉胤合上卷宗,擡起頭來,審視着鄭揖,道:“這份資料,來源的可靠性有多高?”
這次鄭揖沒有開口,代他說話的是左部司馬成良,成良的主要工作,就是負責整個隴西和關中的情報刺探。“青松是我們漢中司最優秀的間軍侯,是我們潛藏到魏軍內部銜職最高的人員,所提供的情報可信度相當地高,他的分析例來也很準確。”
劉胤點點頭,道:“既然情報的來源是可靠的,那就證實了魏國近期在關中和隴西大量地集結軍隊,進犯漢中的意圖相當地明顯。可以肯定的是,在魏軍進攻漢中之前,必須要掌握我軍在漢中的兵力佈署,此次派間諜人員前來竊取我軍漢中佈防圖顯然是勢在必得,只是不清楚他們究竟進行到了哪一步,是否已經竊取到手還是正在進行?”
鄭揖有些侷促不安,按理說,這些事情是歸他們漢中司處理的,但此次獲取的情報顯然要重的多,正如劉胤所言,關係到了整個蜀漢王朝的生死存亡,這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六百石官員所能承擔了的,所以在第一時間內他就選擇了上報,但漢中到CD就算是最快的驛馬也得四五日方可到達,再加上劉胤來漢中的這八天時間,已經是過去了十三天,在這十三天的時間內,魏國間諜是否已經是有所行動,鄭揖可真的不好說。
“逆魏鎮西將軍鍾會是六月初三抵達的長安,同日,鄧艾在隴西接受司馬昭的任命,就職徵西將軍,逆魏在關中和隴西頻頻地調兵遣將,至六月十八日,已經在關中和隴西地區集結了近十八萬的軍隊,綜合各方面的情報數據,可以大致地來判斷,魏軍很可能會在七月中旬發動進攻。也就是說,此次魏國潛入漢中的間諜必須在七月初有所斬獲,並將情報傳遞迴關中,所以接下來的半個月,是至關重要的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