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一,夜入乞丐村,日闖野狐嶺
這以後,通過和於海明營長還有柳莊主他們頻繁的接觸,關於上面有意讓柳莊主在金雕嶺這個地方自行的發展壯大勢力,從而有效的來制約阿古拉泰作惡的策略,李保山已經都明白了。實際上人家二狼山這以後有意無意的讓他李保山成爲第二個柳莊主,逐漸壯大,也是讓他起着柳莊主同樣的作用。出於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一致對外這樣的宏觀大策略,上面不便於對這些邊疆地區的某些勢力動手,從而讓某些對立面說三道四,但是可以讓他們的發展壯大,來起到制約某些勢力的作用。李保山不得不說,這是上面非常高明的一步大棋,當然這正好給他們創造了生存和發展壯大的機遇。
野駝山也好,金雕嶺也好,相對於整個大中華來說,就是庫倫多次謀劃獨立的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八世以及爪牙,與大中華這邊鬧獨立的一個最邊緣的緩衝地帶。這個緩衝地帶越是靠近北面,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八世單方面劃定的所謂“邊境”,越是有一些曾經滿清政府世襲罔替的扎薩克遺老遺少們。這些人中的一部分人,比如說阿古拉泰,都是不安定因素,他們對北洋政府也好,漠南草原地區自制政府也好,搖擺不定,兩面三刀,甚至部分人和庫倫那邊的人串通勾結,做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勾當。他們在不斷的搖擺中尋找着他們的生存之道,而這卻給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八世他們,創造了拉攏腐蝕爭取他們的機會。
內外勾結的事兒,在此之前整個漠南草原地區北部這一帶東西狹長的邊緣地帶,前後已經發生過多起了。漠南草原地區自治政府,出於多種多樣地緣政治的考慮,又不便於以政府的名義,派出軍隊來解決某些不很明朗的問題,爲此柳莊主和他李保山就派上了非常大的用場。畢竟政府出面針對這些曾經的扎薩克做出的一些舉動,會牽一動百,會起到風向標的作用。而他和柳莊主這樣的角色,在與這些扎薩克制衡的前沿陣地,他們有意無意的一些做法,同樣能起到政府軍隊出手針對那些人的作用,可是實質意義卻有着非常大的不同,能將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藉機煽風點火,製造的一些敏感問題,掐滅在萌芽狀態中。
雖然直到今天,於海明營長也沒有給李保山明着說這方面的意思,但是憑着李保山的聰明,他確認就是這樣的情況。畢竟野駝山和金雕嶺再往北面不遠處,就是大中華和外屬蒙古的邊緣,有柳莊主這麼一個各方面都非常強悍而又沒有官方身份的人,牢牢地把根紮在這裡,是官方最希望看到的一種情況了。何況柳莊主在此之前也給漠南草原城政府捐贈過好多財物,絕對是終於漠南草原地區自治政府的。
所以李保山相信,柳莊主在那些官員的心目中,其實也是有着較高地位的。但是由於官方至少要做到在表面上與柳莊主沒有絲毫的關係,所以纔不便於出面搭救他。就包括滾地龍.嘯天虎和鑽山豹這些暗探,正像他們說的,他們潛伏在這裡也有着更加長遠的目的和更大的任務,所以不能因爲這件事情而暴露了他們的身份。何況他們在這裡僅僅是起着一個探馬的作用,並沒有更大的力量來做這件事情。這就造成柳莊主被這邊的強人綁架以後,而沒能及時被搭救的原因。
李保山可以確信,上面讓柳莊主待在金雕嶺,不僅是過去和現在,也是下一步他們長久的一個策略。柳莊主在暗中制衡着阿古拉泰,包括達板爾大草原那一帶其他類似阿古拉泰那樣的人,這個情況對於上面來說非常重要,正因爲如此,漠南草原地區那些大人物,不方便以政府的名義公開出面搭救柳莊主。
他們在野駝山走的時候,那邊還是冰天雪地,天氣特別寒冷。一千四五百里路來到這裡之後,這裡至少今天上午,李保山明顯的感覺到這一帶的氣溫要比野駝山那一帶暖和很多,甚至有一種春天的感覺。樹杈上那些麻雀啊,斑鳩啊,嘰嘰喳喳的鳴叫個不停,乞丐村上空,還不時的有一羣羣鴿子在盤旋着。再高的高空,還能看到幾隻像風箏一樣翅膀一動不動浮在空中的老鷹。
整個周圍這一帶炊煙裊裊,人們似乎沉浸在準備過年的一派祥和的節日氣氛中。
但是李保山的心裡卻波瀾壯闊,翻江倒海。
在兩個嚮導的引導下,李保山出了這個破敗不堪的小村莊,從張北縣西北郊外,直接去往了南面長城的那一帶。
昨天晚上和他們合計今天如何搭救柳莊主的滾地龍他們三個人,包括今天早晨吃飯的過程中,他們和李保山談論相關這些內容的時候,李保山對如何搭救柳莊主他們,實際上也僅僅是想好了一個輪廓,還沒有一個具體的方案。這會兒趁這兩個嚮導領着他往南面長城這一帶去的時候,他在馬背上在高度地思索着如何面對強人,如何和他們說話交涉,如何把柳莊主他們三個人從這些強人手裡搭救出來的一些詳細的事情。
李保山考慮到,有可能很順利的把他們搭救出來。當然他也考慮到,萬一劫匪強硬不答應這件事情,把他也綁架了,在那種被劫匪四面包圍,他單槍匹馬的情況下,如何能夠做到擒賊擒王,如何最終搭救了柳莊主他們,而全須全尾的離開劫匪的老巢這些事情。
頭疼啊,總之這不是一件輕鬆愉快的事情。如果搭救的對象不是柳莊主他們三個人,他李保山可是不敢輕易來給做這些事情的。
有兩個嚮導帶路,胯下的這匹棗紅馬根本就不用李保山管,馬匹會一步不離的跟着嚮導的兩匹馬向前面走的。爲此這會兒騎在馬匹上的李保山,完全進入了一個冥思狀態,根本就沒看周圍的景色。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突然李保山聽到一個嚮導對他說,到地方了,前面不遠處就是劫匪老巢那一帶野狐嶺,不能再往前面走了。再往前面走,他們兩個人就有危險了。
直到這個時候,李保山才從冥思狀態中被驚醒。接下來面對強人究竟該怎麼做,這會兒李保山差不多已經有了思路和對策。
李保山一激靈醒了,他從馬背上跳下來。
兩個嚮導隨即走到他的身邊,這兩個人都對李保山露出了非常抱歉的神情。他們七嘴八舌的說,已經到了。往南面的山腳下,走一里多,拐過一道石崖,進入一片茂密的森林,再往前走幾百步,左拐那一帶,就是強人經常出沒的野狐嶺了,即使在那裡見不到強人,那一帶肯定也會有強人放下的暗哨,所以想要見到強人,進入強人的老巢,只要和那些暗哨說明白就可以了。
李保山謝過倆個嚮導,飛身上馬,提馬就向着嚮導說的方向去了。
兩個嚮導在後面用那種非常悽楚而擔心害怕的聲音,呼喊着對李保山說,讓他小心,多多的保重,一定要活着回來啊,他們不會走遠,就在這一帶等着他呢!
李保山頭也不回地說:“謝謝你們啦。你們等着吧,不僅我會回來,我還會把三個肉票安全帶回來的!”
按照嚮導的那一通說法,十幾分鍾以後,李保山就在一處廢棄的建築旁邊,被幾個暗哨攔下了。
李保山高聲對着暗哨說:“帶我去見你們的大當家的。我是帶着銀票來給你們綁架的那三個肉票贖身的。”
沒有過多的廢話,幾句交涉之後,幾個暗哨用長槍短槍指着李保山的頭顱和胸膛,還用那種非常嚴厲的聲音警告他,不許耍花招,不許亂動,要乖乖的聽話,不然的話立刻就打死他。
另外幾個暗探,二話不說給李保山搜了身。之後,他們就用一塊黑布矇住了李保山的眼睛。隨即就用一根長長的皮繩子,把李保山的雙手從後面牢牢地反捆。
之後,這些人把李保山擡着扔上他的馬匹。
開拔!
憑着李保山的感覺,大約二十多分鐘以後,他被帶進了一處陰暗潮溼的巖洞裡。
進入巖洞之後,有人拽着他,又七拐八繞的走了四五分鐘,最後纔到了一處所在。這裡反倒是感覺到又溫暖有乾燥。
李保山被喝止站在了原地。片刻後,又有兩個人將他連拖帶拽,應該是拖着他去前面見劫匪的頭目。
果然,隨後李保山頭上的黑布被解除之後,他忽然發現,一處能夠照射進太陽光線的巖洞裡,四周的一把把椅子上,坐着幾個面目不善的強人。
雖然這邊的光線並不強烈,但是李保山的眼睛還是被刺的有些受不了,他趕緊閉住雙眼。
畢竟剛纔他頭上被捂了一會兒黑布,猛然間摘掉黑布,眼睛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李保山連續把眼睛眨巴了多次以後,才慢慢的把眼睛睜開了一條小縫兒。
這時李保山才比較清楚的看到,對面除了坐着一個年輕的強人,和左右四個副手,周圍還有20多個手持各種雜七雜八長槍短槍的土匪。這些小子們一個個面露兇悍之色,一看就都不是那種善茬。其中,中間一把椅子上坐着的那個二十八九歲,不怒自威的年輕人,用那種威嚴的聲音說:“小子,膽量還不錯啊,是你要來給那三個人贖身的嗎?”
“是,我是來給他們贖身的。想必你就是大當家的神見怕了?”關於長城以南野狐嶺這些強人的框架,他們內部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有多大的力量,昨天晚上在吃喝前後,李保山已經和滾地龍.嘯天虎和鑽山豹他們幾個人詢問得很清楚了。長城以南野狐嶺這一帶總共有5個意氣相投的弟兄,手下有一百四五十號人,做着無本的買賣,爲首的就是這個二十八九歲綽號神見怕的匪首了,其他幾個弟兄,不管年齡大小都爲他的馬首是瞻。
對面的這個氣勢如虎的年輕人說:“是我。”
李保山說:“你這個綽號非常有意思,我好像從來還沒有聽過這樣的綽號。不過像你這種打家劫舍的人,我相信你們立足不是憑着好勇鬥狠不怕死,更不是嚇人的名號,而主要的是維護老百姓的利益,讓老百姓認爲你們是亂世的英雄,纔是你們能夠立足的根本。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神見怕身邊的四個匪首嘰嘰喳喳的說,讓他有話趕緊說,有屁趕緊放,這邊的老大沒有時間和他說這麼多廢話。這裡是要贖金的,按照這邊的規定,這裡再有一天收不到贖金,那三個肉票的小命就沒了!
李保山說:“家有千萬主事一人。神見怕,我不想和你的幾個副手說,只想和你一個人說,我聽說,你也是一個不滿滿清政府的暴政,才揭竿而起,聚集一幫意氣相投的弟兄,在長城南面野狐嶺這一片山林裡,做着這些打家劫舍的勾當。你並沒有殘害老百姓,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在做着與官府周旋而吃大戶的活計。你所吃的那些大戶,多數還是名分極大,爲富不仁的人。當地一二百里的範圍內,那些經常做善事的財主,你並沒有騷擾過。”
聞聽此言,神見怕拍着胸脯用那種無比自豪的聲音說:“年輕人,我看你是一個有膽有識,說話非常利落到位的年輕人,所以我和你說一句良心話,我神見怕爲匪這麼多年,膽氣那麼足,走到周圍任何一個村裡,都有老百姓悄悄的管我吃喝,從來沒有告密這種事情發生過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我不殘害老百姓,老百姓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地!我針對的主要就像你說的,是那些爲富不仁的大戶,再就是官府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也奈何不了的那些罪大惡極的貪官污吏。所以,哈哈……你知道當地民間送我的綽號是什麼?我告訴你,是鋤奸隊長!所以我從十幾歲到現在爲匪,到現在我還沒有害怕過什麼的原因。現在,有老百姓給我心中立了的這塊豐碑,即使我這會兒出去吃了野槍子兒,我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我值了!”
李保山搖搖頭說:“神見怕,你不值!”
“爲什麼?”
李保山說:“因爲,你這麼一個一直自己把自己打造成義匪的人,實際上你就是一個偏聽偏信兩眼昏花的瞎子!你根本就不配當這個所謂的義匪!在這一點上我非常小瞧你!”
神見怕一時暴怒不已,他氣得面部都錯位了。
他身邊四個強人二話不說,撲上來對李保山一陣拳打腳踢,隨即就把李保山按在地上,一通雨點般的亂腳板子就踹了下來。
李保山破口大罵道:“你們不講規矩,整天標榜自己是什麼替天行道的義士,其實都是一些不講規矩的爬蟲,大爺我鄙視你們!有本事你們就把大爺打死,爺爺再過20年又是一條好漢!”李保山暴怒不已,罵的非常狠毒。
兩個強人彎腰照着李保山的臉上狠狠地搗了兩拳之後,隨即分別蹭的一下都從腰間拔出一把大鏡面匣子,對着李保山的頭顱就要開火。
神見怕適時的一揮手說:“慢!”隨後,神見怕哈哈大笑出聲。笑過以後,他才用那種爽朗的聲音說:“小夥子,像你這麼不怕死的年輕人,我好像很少碰到啊,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真不知道你是哪來的膽氣啊。”
李保山被這四個人摁在地下,還有兩把大鏡面匣子抵着他的腦袋,但是他絲毫沒有懼色,依然側歪着腦袋對着神見怕說:“我的底氣就是認爲你們就是一些鼠目寸光,不分好壞的烏合之衆。在你們這種鼠輩面前,我要害怕了,那就不是我了。”
神見怕一怔道:“哦,你的這一番說法,越發讓我有些新奇了。”
神見怕這句話剛說完,被摁在地下的李保山就用那種暴怒的聲音說:“就你們這種烏合之衆,也配稱得上義士的稱呼,真讓我好笑啊。在我眼裡你們一個個都是軟蛋慫包,只是因爲在此之前你們沒有遇到強悍的人,才自己把自己一個個認爲是好漢大英雄,是無敵大將軍。其實在我的眼裡,你們狗屁不是,你們一個個手裡拿着長槍短槍這麼欺負人,你們這真不是好漢所爲!”
神見怕一下子被李保山的怒罵氣笑了,他一邊發出一聲聲瘮人的大笑,一邊說:“小子,你給我聽好了,那麼在你的眼裡什麼人才算是大英雄呢?”
李保山說:“你們這麼多人欺負我一個,你們是英雄嗎?你們就是狗熊!如果你們要是真的厲害,你們敢和我比試一下嗎?”
神見怕蹭的一下從座位上跳起來說:“你說,怎麼個比試法?”
李保山說:“如果你們要敢和我比試,我一個人能把這四個小子全部打趴下,還是在你們可以把我一條胳膊捆綁的情況下。就是說,你們就是在把我一條胳膊捆綁住,我只用兩條腿一隻胳膊,就能把他們四個人全部打爬下。不信你們就可以和我比試一下!”
李保山的這一番盛氣凌人的話,把按着他的四個小子肺都要氣炸了,這四個小子立刻擡腿伸胳膊,又要對他進行一番胖揍。
神見怕一揮手說:“慢着,趕緊把這個小夥子放起來!”
本來這四個小子暴怒不已,看樣子想就地把李保山打個半死,可是在他們的老大不怒自威的命令下,他們也只好住手,把李保山放起來。
李保山從地下爬起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豬頭樣。他的鼻孔和嘴角上都流出了鮮血,臉上和眼睛周圍也腫了。不過看樣子他一點也不在乎這個狼狽樣子,只是隨便用袖子把嘴角和鼻子上的血擦了擦,對着神見怕冷哼一聲說:“神見怕,我提前給你說一聲,你手下這四個小子,今天這樣對待我,哼,除非我死了,不然的話,我要讓他們四個爲今天的舉動付出代價的!”
李保山這一番話剛說完,剛纔胖揍他的那四個小子,又要撲上去對他拳打腳踢,但是神見怕再一次喝止了他們。他重新用一雙吃驚的眼神,上下把李保山打量了一遍,最後才搖搖頭說:“年輕人,我不得不對你說,像你這麼膽氣十足的人,直到今天我還沒有見到第二個。雖然從我的內心來說,對你這麼和我說話非常不高興,但是我又不得不對你說,我非常欽佩你的膽量。因爲正像你說的,你是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可是我們人人手裡都有長槍短槍,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你沒有一點兒擔心害怕的模樣,這就讓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我真難以想象,你爲什麼有這麼大的膽量呢?乾脆,也不要像你說的捆綁你一條胳膊了,我覺得那樣是對你的一種不尊重,其實也是對我們人品人格的一種侮辱。我們有這麼多人,還要捆綁着你一條胳膊和你開打,還是我們四個人,傳出去這是對我們丟人現眼的一件事情啊。”
李保山說:“不,因爲這個說法是我自己主動說出來的,而不是你們要求的。我怎麼說,就要怎麼做。不然的話也許在你們認爲,我這是爲了得到站起來的一個機會而誆騙你們,那樣不是我所爲。我再對你重申一下,你們每人手裡都拿着槍,而且還有這麼多弟兄,我就一個人,手無寸鐵,我肯定不會胡來,只是要讓你們明白,我不害怕,一個人又被捆住一條胳膊的情況下,都能把你們打趴下。來吧,你們動手吧。”
在不知不覺中,李保山已經反客爲主,由被動變成了主動。
神見怕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再一次把李保山打量了一遍,他沒說話,只是對着四個副手努努嘴。
這時,下面一個嘍囉拿來了一根皮繩子。
四個強人就要開始給李保山捆綁胳膊了。當然在捆綁胳膊之前,肯定要提前把他背在後面的兩條胳膊上捆綁得結結實實的那根繩子解開。
這時,這四個人不由自主地給四周的這些嘍羅使了一個眼神。大家都明白這其中是什麼意思,爲此他們一下子就把槍口指向了李保山。
神見怕隨即一揮手說:“把槍放下。如果你們膽小到這種程度,或者說無能到這種程度,就解散吧,不要在這裡當強人了!”
隨後四周一陣收槍的聲音。
李保山一邊接受着身後的這幾個小子給他解着繩子,一邊用那種鄙夷的口氣說:“真沒見過你們這種強人,做起這些事情來還膽戰心驚,就你們這點膽量也能做強人?哼……”
李保山兩條胳膊上捆綁的那根皮繩子被解開了,緊接着又一根比剛纔那根皮繩子又長又粗的皮繩子,把李保山一條左胳膊和整個身子死死地纏繞在一起……
這些人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李保山還要用嘲諷的口氣說:“哈,做的夠認真仔細啊,你們可能再捆綁得緊一點,我連氣也喘不過來了。”
四個強人把李保山捆綁好,確認那根皮繩子絕對不會從他身上脫落纔算完事兒,然後他們在四周把李保山圍攏在中間。他們一個個怒視着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確實,在他們爲匪以來,這是他們見到的唯一的一個這麼強悍的小子,死到臨頭,說話還這麼豪橫,從而讓他們一個個暴怒不已。
李保山環視了一下四周的這四個小子,用那種譏諷的聲音對他們說:“你們聽說過歷史上的党項人嗎?那可是從屍山血海中走過來的人,沒有什麼有名的拳腳套路留傳下來,但是他們留傳下來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一次性讓他們的敵人當場死在眼前的動作。出招吧,不怕死的你們就上。”
李保山這一番話剛說完,四個強人呼啦一下就向他撲了上來。
李保山猛然間向着前面的兩個強人撲上去。他知道,這以一抵四的對壘如果能夠勝利,那麼接下來所有的問題都好解決;如果打敗的話,十有八九他會死在當場。
李保山在一剎那想清了這個問題之後,他的心裡同時就做好了拼命的準備。他飛起一拳就死命的擊打到一個強人的脖子上。與此同時又飛起一腳踢向了另外一個人的迎面骨。
李保山他們祖上傳下來的一些套路比較簡單,但是這些套路都是那種簡單實用,一招制敵的套路。正像程咬金的三板斧一樣,雖然套路簡單,但是由於從小練習,又經過長年累月的提升和推進,其速度和力量都是非常驚人的,從而每一次出手都能起到驚人的效果。再加上他生來力氣大,所以他的拳腳別看比較簡單,但是絕對是那種招招要人命的動作。何況後來到了柳家莊園,與柳莊主和寓居在莊園裡山南海北那些俠客們的深刻切磋之後,那些人又把他們那些功夫精髓,都毫不保留的教授給了他。這以後,李保山明顯的感覺到,他之前本來也已經演練爐火純青的那些功夫,一下子有了一種融會貫通,一通百通的感覺。
前面的兩個強人,估計是以爲李保山怎麼也得比劃三五下,才能進入真正開打的狀況,沒想到李保山一伸手就是讓他們無法招架的這種致命的一擊。一個小子捱了他一拳以後,一聲不吭,嗵的一下就向後面倒去。另一個強人嗷的一聲慘叫之後,就抱住他的小腿向側面倒去。
這個時候,後面的兩個強人,幾乎要撲上來把他們的拳腳都落到李保山的身上了,可是李保山憑着後面的風聲,就判斷出了後面是怎麼回事兒,爲此李保山猛然向側面一歪身子,一條閃電般的鞭腿就同時掃向了身後的這兩個人。
李保山的這條鞭腿,是寓居在柳家莊園一個老俠客親手給他教的。而且還給他教了如何加強如何訓練,最終如何運用的所有妙招。而李保山在功夫方面,確實又是一個非常會融會貫通的人。他已經把這種腿法的精妙之處,實實在在的掌握了。
這段時間,在與野駝山大隊和柳家莊園那些年輕人,包括二狼山那150名軍人早晚一起訓練的時候,李保山就把一些套路包括這種鞭腿,訓練得爐火純青了。再加上他的力道又是那麼剛猛,所以這會兒一條腿就把身後兩個人同時掃倒不說,還讓這兩個人重重地跌了一個狗啃屎。
一時間,舉座皆驚。隨即,四周呼啦一下,再一次響起長槍短槍拉槍栓的聲音,好多杆長槍短槍一下子就要指向李保山的頭顱。
神見怕一聲喝喊:“住手!誰敢開槍,我當場就把誰打死在這裡!”
嘩的一下,四周再一次響起來放下槍栓收起槍的聲音。
隨即神見怕又一聲吆喝,讓下面上來幾個嘍囉,將四個當家人擡下去好生將養,如果要是傷着,就趕緊給找郎中醫治。
下面一下子上來好幾個嘍囉,就圍攏在了四個當家人周圍,查看他們的傷情去了。
神見怕蹭的一下跳到場地中央,伸手攙扶了一下李保山的臂膀說:“小兄弟,沒想到你不僅膽量大,你的功夫也是超一流的,真讓我意想不到啊!”
李保山對着神見怕笑了一下說:“沒有這三下兩下,不敢單槍匹馬來你這裡贖人,哈……趕緊把四個當家的擡下去看一下吧。三個人應該沒有什麼大礙,被我踢到迎面骨的當家人,傷情可能略微重一點,不過至少我認爲他的骨頭沒有斷。剛纔我下腳是給他留了手的,如果我剛纔要想讓他的骨頭斷成兩截,這會兒他就不是這樣的情況了。”
衆人再一次驚懼不已。
隨即剛纔被李保山打倒在地的四個強人,被涌上來的這些嘍囉或擡或攙扶了下去。
李保山對着神見怕一抱拳,聲音洪亮地說:“大當家的,失敬了!
神見怕驚喜的望着李保山,拽了拽他的臂膀說:“哪裡哪裡,你有幸讓我親眼看到了什麼是一招制敵的功夫,不錯不錯,後生可畏,讓我大開眼界啊!”隨後,大當家的用那種調侃而自嘲的語氣說:“不瞞你說小夥子,這會兒我倒是非常想和你比試一下,可是我知道在拳腳方面,我遠遠不是你的對手。爲了不要丟人現眼,我就不這樣做了。”
李保山說:“大當家的,不要長我的威風,滅你的志氣,既然你能坐在野狐嶺的第一把交椅上,我相信你有你的過人之處的,不然的話你也不會有這個底氣,別人也不會服氣你。只不過人各有所長罷了。”
神見怕高興得說:“小老弟,謝謝你能給我這麼一個面子。趁我這會兒高興,去旁邊我的臥室,你有什麼話就趕緊對我說,我也想跟你說一些話呢。”
神見怕的這一番話剛出口,站在周圍幾個人高馬大,一臉警惕,一看就知道神見怕衛兵的小夥子,都用那種又驚詫又不解的眼神在望着他們。這幾個人每人手裡握着的一把大鏡面匣子,雖然沒有對着李保山,但是他們握槍的動態,包括他們的眼神裡究竟是什麼意思,神見怕和李保山心裡都明白。
神見怕對着這些衛兵一揮手說:“明人不做暗事,你們看這個小兄弟像那種暗中下黑手打黑槍的人嗎?他要是那種齷齪的人,我相信他也沒有這個膽量單槍匹馬的來到我們這裡。還有,他要是心中有鬼,剛纔他也不敢一個人單挑我們四個當家的。一看他就是一個一身虎膽心底無私的人。在這種人面前,我們還有必要這麼防範他嗎?況且我們人人手裡都有手槍,在這種時候要是還是一個個膽小如鼠的人,那我們就不配當強人了,哈哈,真是可笑,退下!”
幾個人高馬大的衛兵略加遲疑了片刻之後,都磨磨蹭蹭的向四周退去。
神見怕再一次上來拉着李保山的臂膀說:“小老弟,走吧,到我的臥房,我們單獨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