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三

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三,打劫

李保山能夠看出來,雖然這一家子對於李滿糧剛纔那麼說話惱怒不已,可是經他這麼一番肯定和鼓勵,這一家子一下子又改變了態度和口徑,說滿糧說的對,說的太正確了,雖然滿糧年輕,但是其實他說的那番話說的太好了,過去他們在好多事情上做的,唉,真的不夠好,以後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就照滿糧說的那樣辦!

這一家的這一番神情動態和話語後面所透露的內心世界,李保山確信基本已經看清楚了。不過他心裡說,沒事,好在有滿糧這麼個弟弟,什麼也好說,他也就放心了。

實際上,這個小小的家宴,這會兒剛纔開始,其實李保山就不想在這裡和這些人繼續待下去了。既然你準備用實實在在的誠心,想和別人推心置腹地說一番心裡話,可是別人時時刻刻要在你面前僞裝,想盡一切辦法說欺騙你的話語,那麼你還會把掏心窩子的話和對方說嗎?哈,那是不可能的。

至於說想和李滿糧探討一些事情,說一些兒時打打鬧鬧的事情,也不是在這時候。不過爲了不要讓這些人看出來,也不要讓他們掃興,李保山只好耐着頭皮,傻呵呵的坐在一旁聽他們嘮嗑,說各方面的事情。

包括李滿糧,剛纔不管不顧地說出了那麼一番話以後,這會兒也好像沒有興趣過多的參與父親他們的談話似的,只管低頭吃桌子上的那些小菜,偶爾自顧自地端起一杯酒喝一下。

李昆玉詢問李昆寶,他和幾個侄兒在老家都是耍手藝的人,相比老家那些人,日子不是過得很好嗎?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方方面面都富足有餘不說,龍洋袁大頭啊,甚至元寶也應該不少啊,不管怎麼說他們一家人也不應該這樣啊。

聞聽此言,李昆寶和兩個兒子對視了一眼,彼此好像是爲了統一一下口徑似的,隨後李昆寶還向着地下的白巧娥瞟了一眼。而這時白巧娥的眼神也對着李昆寶眨巴了好幾次。這其中是什麼意思?李昆寶看懂沒看懂,大概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

隨後李昆寶才略加猶豫以後給李昆玉說,關於這方面的事情,其實原本他們父子幾個人是永遠不想向外面說出去的,這是一件說出去讓他感覺到非常丟人現眼的事情。不過既然大哥問出了這個問題,他也不得不給大哥實事求是的說了。

這時,李昆寶剛纔被酒精燃燒起來的那種精氣神,好像一瞬間從他身上蒸發掉似的,他神情悽楚,面色晦暗,整個身體也軟塌塌的,有一種要隨時倒下去的模樣。

按照李昆寶的說法,一年多前,他們父子三個人在別處一個鎮上幹完活兒,晚上回家的半路上,被一夥強人截獲。當時他們被捂着眼,捂着嘴,劫掠到了一個破敗的古廟裡。當時,他們父子三人本想咬牙堅持說,他們窮得叮噹響,幹一些活計,無非就是混口飯吃,身無分文。可是他們父子三人剛張口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之後,就受到對方劈頭蓋臉的一通暴打。這夥兇悍的匪徒說,他們父子三人要想活命,必須要把他們家藏在某某地方的所有龍洋和袁大頭,一點不剩拿來才能饒他們一死,不然的話當天晚上就把他們父子三人統統處死。這些賊人把他們家究竟有多少錢財,具體藏在哪裡這些事情說的分毫不差。至於說這些強人爲什麼做到了這一點,直到現在他們也不得而知。總之是給他們說的清清楚楚。爲此他們也不敢隱瞞,只好給賊人實事求是的說,他們家確實有那麼多財物。

那些強人對他們父子三人說,不要裝窮,也不要指望逃避,都沒有用。他們家裡的情況,他們在此之前早已經調查得清清楚楚。想活命,在天亮之前乖乖地把家裡這些財物都給他們拿來,就會放他們回去。不然的話明年的今天晚上就是他們父子三人的忌日!

沒辦法,爲了活命,他們只好打發老二回去把家裡所有那些錢財都給那些賊人拿來。最後他們父子三人在太陽出來之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裡。

他們的命是保住了,可是從此以後他們就變成了李家渠的赤貧戶。其實他們比老家李家渠絕大多數的人家都要窮。因爲人家多多少少還有一點點家底子,可是他們一點也沒有了。這一點,直到現在究竟是爲什麼,老家的人們一直在猜想着,求證着。不過由於感覺到說出去難看,直到今天他們一直給老家的那些人們保密着,沒有說出實情。

李昆玉不解的問道:“你們就是沒有了那些金銀財寶,家裡還有其他東西啊,至少還有糧食啊,你們這些東西也比村裡其他的人家要多得多啊。”

聞聽此言,李昆寶唉聲嘆氣的說,本來就是這麼個情況,可是老二趕回家裡,給賊人們拿那些金銀財寶的時候才發現,家裡早在他回去之前,也被那些賊人請了財神。賊人早已經把白巧娥和大兒媳,二兒媳關在這其中的一間房子裡,不讓她們動彈,也不讓她們出聲。賊人早已經把他們家裡的所有餘糧和那些穿的戴的東西馱在了馬背上。賊人早就命令白巧娥和兩個媳婦兒乖乖的聽話,不要出聲,配合他們來做這些事情,不然的話今天晚上就是她們的死期。她們男人也會因爲她們的不老實死在別處的。

李昆玉吃驚的說:“家裡不是還有滿糧在嗎?他不是從小就在練習功夫嗎?打架論伍,甚至殺人也不在話下,爲什麼就放任這些賊人們這麼搶劫呢?再說,賊人去家裡打劫,這事情亂哄哄鬧的動靜應該也不小,村裡怎麼沒有人幫着你們呢?”

李昆寶搖着頭,痛苦地說,滿糧跟着鎮上一個師傅學功夫,並不經常回家。那天晚上他正好也不在家裡。再者,實際上他認爲滿糧不在家也是一件好事情。如果滿糧要是在家裡的話,以他的脾氣,肯定拼了命也要和那些賊人硬幹的,那樣的話也可能一家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李昆玉無語。他只是用一雙非常吃驚而疑惑的眼神在望着這父子幾個人。

“至於說村裡人沒有幫忙嗎?唉……”說到這裡,李昆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後才補充說,一方面正是半夜兩三點的時候,夜深人靜,大家應該都睡得很死,賊人們又把大門從裡一鎖,從他們家裡搜所有餘糧和穿穿戴戴各種東西的時候,動靜也很小,家裡的幾個女人孩子迫於人家的淫威,也沒敢發出一點聲音。那些賊人把這些東西往院裡那些馬匹上裝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動靜。還有,唉……”說到這裡,李昆寶爲難的搖了好幾次頭。

李滿金和李滿銀似乎想在這方面補充說一些什麼,張了好幾次嘴,最後也沒有說出話。

這時,李滿糧大喇喇不客氣的說:“那還有什麼,就你和我媽還有我大哥二哥平時關起門來吃,閉着門拉的做法,不管村裡人們一點死活,村裡人們就是遇到一點爲難事,給你們磕頭搗蒜想借一兩塊龍洋,你們都是死摳門不給幫忙的做法,我估計即使人家聽到咱們家被打劫了,他們可能還巴不得呢!誰會給咱們幫忙?這就是你們這麼多年爲人處事的結果。唉聲嘆氣也沒用。”

衆人都在吃驚的望着李滿糧,眼裡都表達了這麼一種意思:怎麼這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呢?說到自己家這麼悲慘的歷史,他除了幸災樂禍沒有一點兒痛惜和憤怒的神色呢?

李保山用一雙別人沒有察覺到的眼神在不經意間觀察着李滿糧。這會兒李保山越看這個叔伯弟弟越有意思,越感覺到這小子不是一般人,比幾年前小的時候還要讓他看不懂。

這時,李昆寶實在是憋不住肚裡的火氣,他張着一雙嚇人的眼睛盯着李滿糧看了一會兒才說:“如果這會兒不是在你大爹家裡,就你剛纔說的這一番話,老子飛打你幾個耳光不可。咱們家因爲這件事情弄得一貧如洗,我和你大哥二哥還差一點把命丟了,你媽和兩個嫂子也嚇得不輕,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咱們家的生活過得連村裡的普通人家也不如。可是你當時就不把這件事情不當回事兒,好像這件事情不是發生在咱們家似的。一年多前你還小,我也就不說什麼了;現在了,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我的兒子!”

李昆寶剛說完這一番話,地下的白巧娥就不高興了,她立刻瞪起一雙杏眼盯着李昆寶一邊看着,一邊看樣子就要發雌威,只是礙於這是在別人家不方便這樣而已。但是其實這會兒白巧娥沒有罵出口的意思,這個窯洞裡的所有人也都已經感知到了。

這會兒,李滿糧也不管父母是個什麼樣子,也不管兩個哥哥和嫂子如何看待他,他只管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下去:“因爲那次咱們一家人對我大爹的事情,隨後我去我師傅那裡學藝,人家就不冷不熱的對我說,讓我走吧,我已經出徒了,他不想教我們家這種人繼續學藝了。沒辦法,我當時只好給師傅磕了幾個頭就離開了那裡,在周圍到處轉悠了一段時間。最後我纔在咱們鎮上的那個破廟裡,跟着那個老和尚學習功夫。在跟着老和尚學習功夫的過程中,他給我灌輸了許許多多我以前無論如何沒想到的人生道理。讓我懂得了什麼叫親情和友情,還有大愛大善這些事情。所以我感覺,咱們家發生了這些事情,其實還是一件好事情呢。”

李昆寶惡狠狠地問道:“爲什麼?”

“如果要是沒有發生那件事情,咱們家要是繼續那樣下去的話,說不準再遇一幫比那幫人更心狠手辣討厭你們的強人,瞅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可能把咱們所有的東西都搶劫光以後,他們還可能還要把我們一家子全部殺了。甚至還要把咱們家的老房子都點着,讓咱們家的老宅子成爲咱們一家人的墳墓呢。當時僅僅是破了一點財,我們沒有丟失一條命,難道說這不是一件喜事嗎?你們在這件事情上難過,我可是感覺到高興呢!”

李滿糧這一番話還沒有說完,不用說他們一家子都是用那種無比憤怒的眼神在望着他。而這時的李昆玉用一雙非常吃驚也很複雜的眼神在望着這個侄兒子。

李保山望着李滿糧,眼神裡似乎沒有什麼意思,很淡然的模樣,可是事實上這會兒他的內心裡卻驚濤駭浪。他再一次感受到,這個叔伯弟弟已經不是幾年前自己認識的那個整天打打鬧鬧,惹是生非的弟弟了。而現在這個弟弟是一個心思縝密又非常複雜的人。如果他要引導好的話,下一步李滿糧絕對是他再好沒有的一個同盟軍;如果要是引導不好的話,也許就是他的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甚至可怕的敵人。不過這會兒從李保山的內心裡來說,他差不多認爲這絕對是自己的一個再好沒有的同盟軍了。

爲了不要讓李滿糧陷入孤軍奮戰,孤立無援的地步,李保山立刻說:“咱們古人早就說過了,利字下面就有一個害字,好多壞事和好事都是互相交織在一起的。我認爲從貧富這個角度上來說,咱們家一年多前被惡人打劫了,肯定是一件非常痛心的事情,但是從保命這個角度上來說,我認爲滿糧說的一點沒錯。畢竟這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月,我們陝北尤其老家無定河李家區周圍,十年九旱,人們的生活本身就過得苦巴巴的,可是二爹二媽,還有大哥二哥,你們過得那麼好,整個比村裡人富裕出一大截,村裡絕大多數人家所有的資產捆綁在一起,可能都不如你們多,這自然就要引起別人的眼紅。所以在別人劫財順便對你們性命有所傷害的事情,也有可能會隨時發生。破財免災,誰說這不是一件好事情呢?在這件事情上以後你們也就不要難過了,另外也就不要認爲滿糧說的這些話有什麼不對的。都是自家人,大家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何必非要憋在肚裡不讓滿糧說實話呢?”

李昆玉不經意間對兒子投來了一個讚許的目光。地下的戴二雲也是這般的目光。

而李昆寶一家子剛纔的那種眼神,也隨着李保山的一番話說到後半拉的時候,就都在不知不覺中變換成爲了另外一種怪怪的眼神。

而李滿糧好像沒有因爲他們一家人轉變了看他的眼神而高興,也沒有因爲李保山替他說這番話對李保山表示感謝,反正還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的模樣。

李滿糧這一番模樣,反倒是讓李保山越來越喜歡上了這個小子。就這小子的這一番神情動態,李保山確信,即使現在他和李滿糧再打十架,他至少不會計較這小子,不會把他當仇人。反倒是李滿金和李滿銀,看上去客客氣氣,生怕有半句話說的觸怒了他們全家人的模樣,可是李保山確信,接下來即使他不和這倆個人吵鬧半句,彼此互相客客氣氣的說話,保不住哪天也會和這倆小子結下一道道解不開的死疙瘩。

接下來李昆玉就主動換了其他一些話題,隨便和他們父子幾個人聊起老家村裡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已尤其是他們的幾個至親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他詢問的特別仔細。而不刻意的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隨後這父子三人也逐漸的從剛纔的那種難過的境地中走了出來。

李昆玉藉着酒勁兒,也因爲三侄子剛纔說的那番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一下子打開了他的心結,從而讓李昆玉真的感覺到神清氣爽,沒有了之前的心理障礙。這會兒李昆玉也徹底的和弟弟這一家子說開了實實在在的心裡話,他還是像過去那樣,對弟弟一家子囑咐着一些良心話:“你們不要想那麼多,既然來到了野駝山,有你們的好手藝和你們的聰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邊現在要什麼有什麼不缺什麼,正是你們一家子大顯身手的時候。過去老家做一點犁耬耙杖,鍬把鎬把鋤頭把和鐮刀把,牛軛子,馬夾套,就連一點好木頭還沒有,好多的時候還得用柳木代替,可是柳木,唉……太差了!榆木又太少,就連一點木材都沒有!可是現在的野駝山,不要說專門砍了,每年夏天發山洪的時候,從山上衝下來的那些各種木材,簡直堆積如山,不知道有多少。有時候山洪大,衝下來的那些木材太多,甚至能把河道淤塞了。”

這時,李昆寶忽然之間變得激動起來,他搶過李昆玉的話頭說:“大哥,我們昨天半夜進入野駝山,在一處山灣裡燒着一大堆木材烤火,躺在地下住了一晚上。當時烤火的時候,我們所有人出於一種本能,都用那些荒草和爛樹枝燒火,根本就捨不得燒一點點那些被山洪淘下來的老榆樹。從昨天到今天在野駝山裡的時候,我看到山裡有那麼多木材,真的快把我愛死了。作爲一個木匠,我好像從來還沒有一次性看到這麼多木材。除了漫山遍野的老山榆,油松.柏樹.側柏.白樺.山楊.杜鬆.檜柏,還有山杏.桑樹.椴樹.柞木.稠李.野山楂.皁柳和扁桃這些樹木也很多,這就是一座寶山啊!”

李昆玉吃驚的望着李昆寶說:“老二,我們來到野駝山這幾年,連你說的這些樹木一半的名字也叫不上來,因爲我們老家壓根就沒有這些樹木,只能認識簡單的那麼三四樣樹木。”

李昆寶得意的笑了一下說:“大哥,你們行行都知道一些,可是你們又行行不精通。你們不是那麼太專業啊。我作爲一個專業的木匠,要是連這些木頭也不認識,那我還叫木匠嗎?”

李昆玉由衷地說:“是啊,就是不一樣啊。”

李昆寶說:“大哥,這可都是寶啊!你要知道別看那些歪歪扭扭的老榆樹,可是在一個老木匠的手裡,都是做任何一樣傢俱和農用具的好材料啊。榆木有油性,耐腐蝕,耐磨,韌性大,做什麼傢俱和農用具都是好材料。尤其是老山榆,和平地上的榆樹,包括我們老家普通的榆樹還有很大的不同,老山榆更硬,更有韌性。在我的眼裡,如果說榆木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它太沉了。我同時也認爲,這就是它的優點。楊木倒是輕,但是太糟了,做什麼都不行。就是燒火的火焰也不硬!還有桑木和樺木都有它們的優點,是我們老家現在很難看到的。還有其他木頭,都是好材料啊。我們老家現在做一點傢俱或者是做農用具,想搜尋這麼一點好木頭,簡直難上加難。”

李昆玉高興地說:“老二,那麼以後這座大山裡的木材,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吧,只要你不隨便砍伐,只要是用那些被山洪淘下來的木料,只要用在咱們該用的地方,你就隨便用!”

李昆寶說:“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們老家所有東西都缺乏,人們從小都節儉慣了,哪捨得那麼浪費啊,只要任何一截榆木,就包括小胳膊粗,一尺長的榆木,我們都會把它用在一個合適的地方,根本就捨不得燒。”

李昆玉說:“老二,聽你的這種說法,好像對榆木更感興趣,其實我們可能也是從小受了老家人們說榆木好的影響,雖然野駝山每年山洪淘下來的那些各種樹木,包括又圓又長,直溜溜的松木也不少,可是我們只認爲榆木更好,也包括山洪淘下來的榆木也最多,所以我們主要是用於榆木做這做那了。我們總認爲松木在硬度和耐腐蝕方面不如榆木。雖然松木看上去比榆木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包括做傢俱,松木方便於解板開卯榫,但是我們總是偏向於用於榆木。”

李昆寶說:“拿普通木匠來說,肯定說是松木好,因爲同樣做一套傢俱,假如松木做三天,榆木用十天都不一定能完工。但是我認爲不管是蓋房也好,做傢俱也好,真正想使用上百年以上,第一是柏木,第二就是隻有榆木。但是你們也知道柏木粗壯的並不多,就野駝山這座大山裡的柏木,相比榆木也少得多。榆木纔是最好的。榆木蓋房和做傢俱,我認爲從哪方面來說也比松木要強的多。做農具,松木就更沒法和榆木比了。”

李昆玉說:“鐵器就更不要說了,山裡恐怕幾十代人也不會開採完鐵礦石。包括山裡的煤炭也是這個情況,野駝山裡這些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現在想來,我們無意中來到了一座寶山,下一步給子孫後代不知道佔下了多大的財寶。野駝山的土地也要多肥有多肥……”

李昆玉把以上這些自然資源的事情給李昆寶說了一番之後,緊接着他苦口婆心的對這一家子強調說:“不過來到野駝山,你們可是要守本分,要聽話,無論如何不能做那些不該做的事情,說那些不該說的話。不是給我面子不給我面子問題,因爲有那麼多人看着呢,村集體允許乾的事情你們才能幹,不允許幹事情絕對不能幹。這一點,你們可是要嚴格遵照村集體的規矩。”

李昆玉的這一番話還沒有說完,就在李昆寶的帶領下,兩個兒子也和他異口同聲的給李昆玉表態說,沒問題,人家怎麼規定的,他們就怎麼執行。

李昆玉說:“村集體隨後給大家要公佈的那些條條框框,你們必須要執行,這一點千萬要聽我的。一旦你們要是破壞了這些條款,那就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事情了,恐怕別人也不允許。”

父子三人再一次給李昆玉表了態。甚至地下的白巧娥也帶領着兩個兒媳婦兒給李昆玉表了一番態。

李昆玉說:“很好,你們要這樣說我就徹底的放心了。聽到你們這樣說,我真的太高興了。你們只要不突破村集體的規矩,你們隨後的生活啊方方面面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接着李昆玉這句話,一直在地下忙亂的戴二雲,這會兒也隨即來到了炕沿邊,對着李昆寶他們一家子,說出瞭如同李昆玉這麼一番實實在在的良心話,要讓他們守規矩,一定不能亂來,也要把之前村裡的那種行爲做派改一改,絕不能把那些帶到這裡。只要他們改了那些毛病,一切都好辦。

戴二雲還給這一家子強調,以後這個窯洞就是他們的家,這是他們親親的親大哥和親大嫂的家,千萬不要見外!

李昆玉和戴二雲說的這番話,真誠無比,感人肺腑,任何人都能夠聽出來,這不是說的那種表面好聽的面子話,而是沒把他們一家子當外人的.苦口婆心的良心話。

不用說,李昆寶這一家都是趕緊再一次給戴二雲表態的那一番話語。

李滿糧還是像之前的那個樣子,既不表態也不搭話,只管自己埋頭吃喝。

李保山看看他陪坐也差不多了,他想得到的一些信息也已經得到了,爲此他分別倒滿酒,給父母各敬了一杯酒。期間他說,父親帶領着家裡的人,包括老家的這些人們,從老家遷移到這裡辛苦啦,太有功勞了;母親支持父親的這番工作,在家裡操勞着一大家子方方面面的事情,也都辛苦了。之前他不懂事兒,給父母找了好多麻煩,現在他懂事了,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

很久沒有說話的李滿糧,忽然之間望着李保山說:“三哥,幾年沒見,你可是大變樣了,你變得和我過去認識的你乾脆不是一個人了,難怪你能領導這麼一大片人啊。”

李保山說:“實際上沒有變,還和過去是一樣的,我還是你的三哥。不過我可是給你小子提前說一聲,三哥的拳腳可是有些變了。有空還想和你打一架,看看咱倆現在究竟誰厲害。”

李滿糧開心地笑出了聲:“三哥,這次來到野駝山,能把你打敗是我第一個心願,其他心願相比這個心願,都差的太多了。”

李保山說:“你以爲你跟着這師傅那師傅學功夫,以爲三哥就停留在過去的拳腳功夫基礎上嗎?哈,不一定!”

李滿糧說:“我時刻在等着你呢,三哥。”

李保山說:“好,忙完手頭的活計,非要和你打一架不行!”

隨後,李保山給李昆寶一家子除李滿糧,各敬了一杯酒。最後李保山給他自己和李滿糧的酒杯各倒滿了酒,倆人就像兩個誰也不服誰的公雞似的,彼此用那種不服氣的眼神對視了一眼,隨即倆人二話不說,端起酒杯,咣噹碰了一下,同時一飲而盡。

然後李保山對着李昆寶一家子說,讓他們慢慢的在這邊吃喝,他因爲需要去燒焦和鍊鐵爐上看一看,不放心,怕他們把那邊的活兒幹壞了。完事兒,他還需要去石羊灘蒙古包看護野馬,明天早晨4點多他還得起來安排好多事情。

李昆玉隨即也對李保山說,讓他趕緊去吧,這邊有他陪着二爹和兩個哥哥呢。爐上的事情確實很重要,出了事兒就是大事兒,包括其他方方面面的事情,也都離不開他。

李昆寶和兩個兒子隨即也忙不迭的說,讓他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手頭的事情太多了,哪能這麼長時間在這裡陪他們呢!不要管他們,都是一家人,從此以後天天就要攪合在一起了,根本就不需要那麼多客氣!

李保山一邊下地穿靴子,一邊和二媽白巧娥還有兩個嫂子打招呼,說着客氣的話語。

這時,李滿糧忽然也從炕上跳下來,穿着那會兒戴二雲拿着放在地下的一雙家做的牛皮鞋。他說:“三哥,我坐在這裡很無聊,乾脆我跟你一起去吧。晚上我也想跟着你去你說野馬林那邊看護野馬,在蒙古包裡休息。一路上通風報信的那倆個訾金旺和蔡八叔叔說了野駝山的情況,尤其是說到你們能一次性的消滅了102只野狼,保護了這十二匹野馬這些事情,讓我太高興太激動了,我其實來到野駝山,就是想去野馬林看望那些野馬,想在蒙古包裡待一待呢!”

李保山一怔。他回身說:“滿糧,你千萬要記住,這裡可是距離蒙古邊境大概也只有300多裡的大山裡啊。這裡的地形比我們老家高很多,風頭很高,氣候比我們老家不知道冷多少,我估計比我們老家至少要晚開春一個半月。後半夜是很冷的,說降溫一會兒就降溫,白天還看上去陽彤彤的天氣,可能後半夜就下雪了,能把蒙古包裡水桶裡的水結了冰。你放着咱們家暖窯洞熱炕不睡,要跟着我們去蒙古包……”

“咋啦,三哥,你以爲我的身體不好,不能抗寒嗎?”

李保山說:“我不是說你不能抗寒,身體不好,你們要知道你們畢竟鞍馬勞頓這麼遠從老家來到這裡,身體的底子肯定不如我們。你知道我們光野狼肉和狼腸肚吃喝了多少嗎?這可不是給你們吹牛,吃了狼肉和狼腸肚,腸胃的消化功能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現在我估計我們就是生吃羊肉牛肉也沒有什麼事。這種身體,肯定比你好得多。所以現在擔心你有些受不了。”

“三哥,千萬不要考慮那麼多了,走吧,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幹,就想跟在你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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