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五

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五,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按照李保山的原計劃,準備挑選三兩個家長,帶着這十七個孩子去往柳家莊園,可是除二這天晚上大家在飼養院紅火熱鬧一起過二月二的時候,李保山在和大家多次聊天的過程中,讓他臨時改變了主意。畢竟這些孩子從野駝山去往柳家莊園路途太遙遠,況且因爲有些孩子小,尤其是女孩子,要專門挑選那些又老又沒有什麼脾性的老馬或者毛驢供他們騎乘,速度自然要很慢,路上要耽擱得時間長,又有這麼多孩子,萬一路上要是遇到什麼事情,那可是一件不可挽回的大事兒。爲了安全起見,最後李保山合計還是安排身邊的兩個結義弟兄,陪着這些孩子們,包括其中的兩個家長代表,去柳家莊園比較合適。

思來想去,最終李保山準備讓韓雲龍和高喜財他們倆人去。

對於這個差事,這兩個人喜憂參半。高興的是他們沒想到這麼快能夠再一次去往柳家莊園,和那裡他們曾經見過的姑娘見面。這是一件讓他們非常意外而驚喜的事情。憂的是,要讓他們兩個人忽然離開燒焦和鍊鐵的工作崗位,他們有些捨不得。他們五個人,從今天早晨開始,已經全身心的撲在了燒焦和鍊鐵方面,就像他們以前說的,已經準備和郭虎還有劉黑子,當然包括李保山,今天晚上在燒焦爐和鍊鐵爐旁邊簡易的毛氈蒙古包住宿了。儘管事實上不管是燒焦爐也好,鍊鐵爐也好,就在飼養院旁邊,他們幾個人在哪睡不在哪睡,實際上都是一樣的。但是爲了從一開始就不要有絲毫的馬虎,也爲了自己提醒自己只許勝不許敗的一種信心和決心,他們5個人就準備這樣做了。

燒焦和鍊鐵方面的事情,從今天開始,他們已經整個大張旗鼓地開始行動了。原來李昆玉他們也燒一些焦炭,但是這方面的工作始終做得非常馬虎,而且由於人手不夠,事實上也只能想起來的時候燒一點,而且所謂的燒焦,就是把煤炭直接倒進就地挖的溝渠裡點燃,如此這般簡單粗放的燒焦。拿這次李保山從黑頭山學回來的技術標準來看,那種燒焦實在沒有多大的意義,燒焦的過程中,給焦炭裡帶進了很多有害雜質不說,焦炭裡本身的灰分也非常大,對於最終鍊鐵沒有太大意義。

按照這次他們在黑頭山土專家給他們教授的辦法,從今天上午開始,高喜財和劉黑子就在按照早晨吃飯的時候李保山給他們的安排,兩個人親自和村裡的一些壯勞力,從河槽裡搬運那些大塊的石頭到河槽畔,壘砌了一個“先進的”,類似鍊鐵爐那樣的沖天土焦爐。石頭縫和裡面的內壁,全部使用熱水和耐火土塞縫和塗抹。這方面的工作雖然工程量也不小,可是由於野駝山的漢子們本身幹這些又苦又累的活計,都是那種人人爭先,個個奮勇的角色,再加上大家又一心想看到趕緊把好焦炭煉出來,趕緊把好鐵煉出來的急迫心情,所以協同做起這些事情來都是那種非常賣力的模樣。這種“先進的”土焦爐,就在今天晚上吃飯之前完工了。他們計劃吃完飯以後,就要給爐裡放一點煤炭和木材,用文火來慢慢的烘烤內壁,逐漸的再加大火量,直到土焦爐徹底乾透以後,就可以開始燒焦了。

按照黑頭山那些土專家給他們的人說法,之前他們燒焦的火力根本就不夠,密封性也不好,根本就達不到煉膠的要求,無非就是簡單的燃燒和簡單的灰分揮發,煤炭裡的各種有害雜質,根本就沒有通過燒焦剔除出去。這次他們按照那些土專家的說法,除了壘砌了這麼個比較專業的燒焦爐,還要給爐裡送風,在單位的時間內讓煤炭的灰分揮發,讓煤炭從裡往外真正的燃燒,儘可能地把裡面的水分.灰分和其他的有害雜質揮發了,在這個過程中,讓焦炭通過燃燒而改變它的內部結構,真正的從裡到外凝結成有孔隙的塊狀,這纔是真正的焦炭,這樣的焦炭既是融化礦石的燃料,又是還原鐵必不可少的一種“碳”成分。這才能夠達到下一步煉好鐵的目的。

村集體以前的兩座之前多次在正常運行的鍊鐵爐,這天早上按照李保山的方案,郭虎和韓雲龍親力親爲的進行了部分改造,包括維修,現在基本達到了能夠重新點爐煉生鐵和鍊鋼的狀態。這兩個鍊鐵爐除了等待耐火土慢慢的乾燥,主要是等待着焦炭,只要有焦炭,就可以重新點爐開始真正的鍊鐵了。

還有,村裡的幾個木工手藝最好的老少爺們,也正在晝夜不停地趕製着好幾個需要多人配合拉動的大風箱。

目前,野駝山關於鍊鐵方面,就處於這麼一個情況。

在這種時候,讓韓雲龍和高喜財他們兩個人離開他們的工作崗位,讓他們兩個人無論如何有些放不下,這差不多如同一個正在給孩子餵奶的母親,要她把自己的孩子扔下去做別的事情,而且一走就要好幾天的情況是一樣的。

但是沒辦法,李保山說的情況,他們兩個人想想也是非常有道理的。放不下也得放下,不想走也得走。

韓雲龍和高喜財還讓郭虎和劉黑子他們兩人去,但是這倆人說,雖然他們確實想去,不過不是現在,必須要等到把好焦炭燒出來,好鐵煉出來,他們才能放放心心的去看他們的妹子。

李保山說:“你們兩個人除了騎馬射箭好,現在又可以名正言順的持槍,槍法也那麼好,有你們兩個人再陪着兩個家長去送這十幾個孩子,我就非常放心了,不然的話,這些孩子們前腳走了,後腳我的心可能就提起來了。”

韓雲龍和高喜財只是無言的點着頭。

除了之前李保山已經讓大家給柳家莊園準備了這樣那樣的禮物之外,因爲臨時要讓韓雲龍和高喜財兩個人去柳家莊園,李保山又特意給他們準備了幾樣禮物,讓去了親手交給柳莊主,還有白展雄.陶夢龍.範龍和方大虎他們幾個人。除此,李保山特意給他們交代了好多與柳莊主見面以後要說的一些私密話語。包括與白展雄和陶夢龍以及範龍和方大虎他們要說的一些私密話語,也給他們兩個人進行了一番詳細的叮囑。

……

韓雲龍和高喜財走過的第8天早晨,李保山他們煉出了高質量的好焦炭,凝結的瓷實,但是孔隙還均勻,很多。摔在地上甚至還發出一種磁性的聲音。

很好,這就是他們需要的那種高質量的焦炭啊。這個時候李保山.郭虎和劉黑子心裡一陣陣的心花怒放,他們知道至少鍊鐵的第一步是成功了。

隨後他們就用這種高質量的焦炭煉硅鐵和鐵礦石。

正像他們期待的一樣,經過他們精細化的操作,黑頭山的那些土專家們說的那種質量上乘的硅鐵也煉出來了,硬度高,雜質較少的生鐵,於當天下午也煉出來了。

野駝山的人們對硅鐵質量的好壞沒有太大的概念,就包括李保山他們,對硅鐵的瞭解也是非常粗淺的。他們在黑頭山是多次參與硅鐵的冶煉,但是要知道人家那是在先進的硅鐵爐裡,用精確的配料方法,大鼓風機送風的操作下煉的硅鐵。儘管他們操作的每一道工序都是嚴格按照人家那些土專家們的說法操作的,所有配料也都是用村集體的稱稱重,而不像之前完全是憑感覺估計重量來配料,但是畢竟設備太簡陋啊,人家那些原料都是經過化驗的,他們的化驗室就是他們的一雙眼睛。

不過,李保山他們認爲,他們煉出來的硅鐵,和黑頭山煉出來的硅鐵結塊程度,顏色和緻密程度,硬度,好像沒有什麼差異。他們初步判斷硅鐵的質量應該也沒有問題。

當然對於生鐵的好壞,所有野駝山這些男人們可是太有經驗了。憑着鐵水的顏色和廢渣的流動性等一系列狀況,這些男人們差不多十有八九就可以判斷出生鐵質量的好壞。現在煉出來的鐵水是那種鮮亮,發白,甚至白得耀眼,就像水似的嘩嘩的流淌出來,其質量可想而知。過去他們的鐵水卻不是這樣,鐵水淡紅,流動性不好,鐵水動不動就把出鐵口糊住了。鐵水往出流的時候渣鐵不分,鐵水裡帶了很多鐵渣,鐵渣裡同樣帶了好多鐵水……不用說這樣最終鐵的質量也好不到哪裡去。這種鐵,多數的時候只能用來做犁地的犁鏵子等一些比較粗糙的工具。即使做這些用具,耐磨.硬度和柔韌性也是極其的差。

在李保山的指揮下,部分鐵水被接到耐火土模子裡,部分鐵水用接鐵水的耐火土勺子,直接接到另外一個早已經預熱好了的“鍊鋼爐”裡,給這個爐子裡接過多少鐵水,都有精確的計算。

隨後,“鍊鋼爐”里加了硅鐵的鐵水,在焦炭配以大風的強制融化下,也開始融化,反應,即將就能流淌出嘩嘩的鐵水了。

當時,劉黑子在生鐵爐這邊,迫不及待地揮起一個大錘擊打耐火土模子裡倒出來的一塊生鐵。可是他的大錘幾次擊打下去,那塊生鐵居然沒有被打碎。

當時人們巨震。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呢?

劉黑子在巨震和狂喜過後,一陣開懷大笑。隨即他乾脆連續揮舞了十幾次大錘,而且每一次比上一次的力道都要大,其聲音整個響徹了野駝山的山谷。

但是他大鐵錘下面被蹂躪的那塊生鐵,依然聞風未動!

這是非常奇異也是令他們非常激動的一件事情。在這之前他們煉出來的鐵,多數的時候只要一錘子就能打成兩段,即使他們認爲最好的鐵,如此一通大錘擊打下來,肯定要碎成好幾塊。可是這塊生鐵就這麼被打下來,居然還是原樣。

當時李昆玉一聲大喊:“住手!”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大概只有李保山心中有數,知道父親之所以這樣喊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一方面,劉黑子想測試一下他們煉出來的這塊生鐵究竟具有多麼高的強度,怎麼如此猛烈的擊打下還不碎裂,從而讓他越打越來了勁兒。另外劉黑子也想使勁的擊打一下,看看這塊生鐵究竟最終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當然在某種程度上,劉黑子也不排除有意擊打這塊生鐵,告訴圍觀的那些人,這就是他們這段時間學習鍊鐵所取得的成績,因爲他鐵錘每一下擊打下的這塊生鐵,和大家過去煉出來的生鐵有着天地之間的差異。

看到他這麼高聲的呼喊下,這小子還要揮着大錘砸向生鐵的模樣,甚至那個呼呼帶着風聲的大錘,有要砸到他身上的感覺,李昆玉一下子瞪起一雙嚇人的眼睛盯着劉黑子罵道:“你個王八小子,你是不是想把老子也砸死啊!”

劉黑子冷哼一聲道:“沒準備把你砸死,哪敢!但是我想把這塊生鐵砸碎,看看裡面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這塊鐵怎麼這麼硬呢?”

李昆玉也顧不上和劉黑子理論,一膀子把劉黑子擠到一邊,然後戴着一雙厚實的牛皮手套,把那塊兒生鐵抱起來。

李昆玉就像見到了一塊無價之寶似的,左右端詳着這塊生鐵。這塊生鐵整體墨黑墨黑的,透着一種深沉而瓷實的啞光的色彩。表面很是光潔,沒有一點坑窪和氣泡,首先這個顏色和光潔度,是在此之前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李昆玉抱在手裡的這塊生鐵,憑着他多年鍊鐵的經驗,他似乎隱隱地感覺到同樣體積的這塊生鐵,要比他們之前煉出的那種生鐵都重似的。

李昆玉不由自主地說:“這塊生鐵和我們以前煉出來的鐵完全不一樣。紋理特別細,不像我們以前煉出來的鐵疙疙瘩瘩,氣泡很多,裡面的空隙也很多。”

李保山不動聲色的說:“說明我們煉焦的做法是正確的,每一道的程序都嚴格按照人家那些土專家給我們的說法做的很仔細。每一個步驟也都是正確的。爐料的配比比例也很準確,再加上我們的火候把握得也好,鼓風機的風量也已經夠用了,只有各方面把關,各個環節最終配合得非常恰當,才能煉出這麼好的生鐵。”

李昆玉激動地說:“你們不容易啊,雖然你們年紀輕輕,可是就你們做的這些事情,我不得不佩服你們,實在是讓我太高看你們一眼了!”

李保山說:“不過,我認爲這僅僅是我們剛開始的一個試驗品,以後經過幾次反覆試驗之後,我們最後煉出來的鐵要比現在的質量強得多。”

李昆玉說:“不要說你們還能把質量提高了,就是現有的這個情況我也已經非常滿意了。如果要不是你們從黑頭山學回來的技術煉出這麼好的鐵,我估計憑着我們這些老弟兄們的能力,就是到死也不可能煉出這麼一半的好鐵。”

說話間,李昆玉又開始仔細端詳手裡的這一塊生鐵。雖然這塊生鐵在他的手裡沉甸甸的,讓他越來越感覺到沉重,甚至還有一點抱不住的感覺,可是這會兒他無論如何有些愛不釋手。劉黑子這個小王八蛋那會一通大錘擊打下來,不僅沒有把這塊兒鐵打碎,就是連一點裂紋都沒有被打出來。這塊生鐵表面,甚至就連大錘擊打的一點痕跡都沒有。

李昆玉嘖嘖連聲道:“我的乖乖啊,這究竟是一塊什麼鐵呢?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硬的鐵,我們以前自己用生鐵倒的那種鐵砧子,動不動稍微不注意,大錘打得重一點就打碎了,這是一件讓我很頭疼的事情。那麼我們馬上弄一個模子不就是可以倒出這麼硬的鐵砧子了嗎?從此以後我們打鐵還用擔心動不動把鐵砧子打碎的事情嗎?還有,我們精細的做一些模子,比如鐵鍋啊,鐵壺啊,鐵桶啊,鐵鍬啊,鋤頭啊鎬頭啊……所有模子,以後直接把煉出來的鐵水倒進那些模子裡,不就是能煉出來一個個我們喜歡的那種鐵器了嗎?”

李保山說:“根據我們這段時間去黑頭山和那些土專家學的技術,這些方面的事情我們都認真的和他們討論過了。按照他們的說法,你剛纔說的其他的那些用具可以在我們提前精細化的將配料精選好,比例配好,適當的再加一點馬牙石,爐溫再高一些,煉出來的鐵水可以直接倒進模子裡,鑄造出那些用具。但是鐵鍬啊,鋤頭啊,鎬頭,斧頭,鐮刀和菜刀不行,必須要經過二次精煉,加硅鐵才能達到強度,有韌性。因爲別看剛纔劉黑子那麼用勁兒擊打生鐵,生鐵紋絲未動,但是如果那塊生鐵要是再薄一點,面積再大一點,就承受不住他的大錘了。做成鎬頭那些用具的道理也都是一樣的。至於說到你剛纔說的鐵砧子,不急,等我們隨後多次試驗,徹底把這方面的手藝掌握了以後,我保證給你煉出最硬的鐵砧子來,讓你這一輩子也沒有打碎的時候!”

李昆玉高興地說:“太好了,我就等着這一天了。不過,今天煉出這麼好的一塊生鐵,我們爲什麼非要打碎呢?這是我自從會鍊鐵到現在,從來沒有聽說過,更沒有見過最好最好的一塊生鐵,打碎了實在是太可惜了。我想把它留在身邊,我要給人們證明,我們野駝山最終煉出了非常好的生鐵,我也要給人們說,這全部是你們幾個年輕人這段時間出去黑頭山學習技術的功勞。三子,你們真給大大長臉了,真讓我高興啊。”

李保山說:“那簡單啊,野駝山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嘛,你不要說是把這塊生鐵留下來,就是把這一爐生鐵都留在你身邊,別人還能說什麼呢?”

實際上這會兒李保山雖然表面在應付着父親,可是他早已經變得激動不已,感慨萬端了。他的思緒也已經在想着其他一些事情了。前段時間他們在黑頭山的時候,因爲他們是於海明營長這邊介紹過去的貴客,人家那邊特別擡舉他們,動不動要宴請他們喝酒吃肉。可是除了剛開始的一倆頓酒宴他們接受了,隨後的酒宴差不多都被他們婉言謝絕了。李保山和四個結義弟兄都換上了一身工衣,24小時吃住都在燒焦和鍊鐵爐現場,除了賣力的幹活兒,就是隨時隨地與身邊的那些土專家和工人們探討鍊鐵相關方面的所有事情。從現在來看,他們不虛此行啊。也許他們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比別人在黑頭山學習一年所掌握的技術都要多都要徹底。

不過現在想來,他們去黑頭山學習鍊鐵方面的技術,現在能取得這樣的成績,不僅僅是他們辛苦好學,主要是人家絲毫不保守的給他們教授的結果。當時那邊好幾個當家人私下裡給李保山說,於海明營長是高虎彪和高虎亮的得力干將,而高虎彪和高虎亮又是五爺和王統雄的心腹愛將。於海明營長在推薦他們上黑頭山學習鍊鐵技術之前,不用說與上面請示過了。上面肯定也同意了。當然從兩個傳令兵給他們這邊帶來於海明營長的那封親筆信裡,也已經說明了這一點。如果不是這種情況,不是特殊的關係,人家纔不會介紹他們來黑頭山學習鍊鐵技術。普通人不要說來黑頭山學習鍊鐵技術了,就連進山的資格也沒有,更不要說來了讓他們手把手給教授這些技術。要知道黑頭山可是五爺和王統雄的軍工廠啊!

這會兒李保山在心裡想,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們北海子幫了白展雄和陶夢龍他們,包括以後幫着柳莊主謀劃與實施對付阿古拉泰和洪震海的結果。沒有之前的事情,就沒有今天的結果。真是環環相扣,一順百順啊。一個無心之舉,就關係到這麼多的事情!

李保山能夠想象得到,他們掌握了煉出好鐵的技術,下一步野駝山村,包括野駝山大隊,馬上就會迅速的富裕起來的。這幾天郭虎和劉黑子已經悄悄秘密的給身邊幫着他們幹活兒的那些人囑咐了,這些技術不外傳,只能他們自己學習,誰要泄露了,哼……!下一步老家那些人來到這裡,只允許他們在外圍幫着他們幹一些粗笨的活,配料啊比例啊,如何操作燒焦鍊鐵方方面面的營生,絕不允許插手。退一萬步說,他們這麼辛苦,在黑頭山的時候,天天看着人家黑頭山的那些掌櫃的喝酒吃肉,多次邀請他們,他們卻不去參與,就要主動在燒焦和鍊鐵爐上看爐和加料,那是爲了什麼?難道說就是爲了給他們打前站替他們受苦的嗎?將來野駝山大隊燒焦和鍊鐵相關方面的事情,絕不允許任何人私下裡操作,所有相關的工作都要由野駝山大隊統一來安排,統一來操作,統一按標準價格出售那些產品。這個是鐵的紀律。那些移民剛來到這裡,就提前把這個鐵的規律給他們定下來,要有人偷偷的鍊鐵,打造各種農具出售,不說別人,就連他們這一關也過不了,非把那些賊孫子的屎打出來不可。

劉黑子甚至還放出了這樣的話:“不要說別人了,就是我大,我的哥哥弟弟,要是瞞着村集體鍊鐵,謀取私利,我也要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我劉黑子要做不到這一點,將來我頭朝下走三年!誰要敢試一試,我絕對要兌現我的諾言!”

關於這方面的事情,反正他們兩個人說的這些話也不是他李保山授意的,那麼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即使下一步他們兩個人,包括韓雲龍和高喜財回來以後要這樣做,就儘管讓他們做好了。他李保山不特別強調,也不阻撓。因爲他不方便那麼明目張膽的說這些事情,做出這麼比較極端的舉動。但是從李保山的內心裡來說,也和郭虎和劉黑子的說法是一致的。這個學習鍊鐵技術的主意是他們幾個人想出來的,鍊鐵技術也是他們幾個人千辛萬苦從黑頭山學回來的,如果輕飄飄地把這個技術讓別人學走了,在他們周圍做這些與他們同樣的營生,打造出的農具又搶了他們的行情,他李保山也是絕不答應的。

事實已經證明這一點,至少冶煉生鐵這一關,看來他們已經初步掌握,李保山有信心下一步再燒焦和鍊鐵所有需要嚴格把關和精細化操作方面,完全做到黑頭山那些土專家給他們教授的標準化流程。

乘勝前進,隨即他們繼續精細化操作繼續冶煉生鐵,同時繼續用這種生鐵添加嚴格比例的硅鐵,冶煉鋼鐵。對,按照人家黑頭山的那些土專家的說法,這樣的程序就不叫鍊鐵了,叫鍊鋼,只不過他們野駝山的人們,還不習慣於這種做法叫做鍊鋼,還是習慣於叫做鍊鐵。

開始放鋼水了!

李保山他們觀察到,他們煉出的鋼水,是他們之前如何操作鍊鐵爐,從來也沒有煉出來過的一種鐵水。這種鐵水的顏色清亮而白得有些耀眼,而這種耀眼的顏色和生鐵水耀眼的顏色還有所不同,甚至流動的聲音都有所不同。生鐵水流出鐵口的時候,是那種嘩啦嘩啦的,帶着叮咚叮咚的聲音,而鋼水流動的聲音,是那種咕咚咕咚的聲音。

這個時候的李昆玉,早已經急不可耐,躍躍欲試了。早在幾個小時之前,鍊鐵爐旁邊就生起了打鐵的紅爐。

李昆玉要用這些新煉出來的所謂鋼,打造幾樣農具,看看和之前究竟有什麼不同。

劉黑子還是像以前那樣,揮舞起他手中的那個大錘,對着地下一塊剛剛冷卻的所謂鋼,嗵嗵嗵不住的擊打着。他擊打的頻率越來越快,用勁兒越來越猛。

讓大家感覺到吃驚和好奇的是,這次的這塊鐵,傳出來的聲音和之前那塊生鐵傳出來的聲音是完全不同的。那塊鐵傳出來的聲音是清脆的聲音,這塊鐵傳出來的是一種沉悶的聲音。那塊鐵被大錘擊打上去,表面紋絲未動,都沒有一點痕跡;這塊鐵被擊打上去以後,除了像那塊鐵一樣沒有絲毫的裂紋以外,但是每一錘下去,鐵的表面都要留下比較明顯的痕跡。

站在旁邊的李昆玉把這個情況看在眼裡。他的心裡一下子涼了半截,臉色也越來越有些不好看。這麼辛苦折騰了半天,怎麼之前那一塊生鐵那麼硬,那麼經打,反倒是這塊所謂的鋼,經過了這麼複雜辛苦的冶煉,雖說別的方面和那塊也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大錘擊打上去,怎麼那麼軟呢?

這會兒李保山站在父親不遠處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臉上不喜不憂,別人根本就看不出來他是高興還是失望。實際上這會兒他的心裡已經心花怒放了,這不是我們夢寐以求需要的那種既有硬度又有韌度的鐵嗎?眼前看到的這個情況,就已經完全證明,通過添加不同的硅鐵量,能把鐵的硬度和韌度提高到我們想要的程度。包括冶煉硅鐵的時候,通過改變配料,最終冶煉出來的硅鐵型號也有很大的不同,而每一種型號的硅鐵,最終都可以通過改變添加的數量,獲得我們需要的任何一種硬度和韌度的鋼材。

李昆玉黑着臉,轉身跨前一步來到李保山面前,聲音沉悶地說:“三子,看來這方面我們還是沒有掌握好,需要做的事太多太多了。怎麼越煉越倒退了呢?”

李保山說:“不。大,我們已經成功了。你需要的那種打造鐵胎弓的鐵就在眼前。也許這爐鐵就能打造鐵胎弓。”

這時的劉黑子,扔下手裡的大錘跨前幾步,來到李保山他們父子倆人旁邊,他用那種怪聲怪調的.甚至帶一點調侃的語氣對李昆玉說:“李隊長啊,虧你老人家還是咱們的隊長還是咱們野駝山打鐵,做木匠,做皮匠,做毛匠,做任何一樣東西的行家裡手呢!”他數着手指頭,滿臉的不屑的模樣:“在這件事情上,你偏偏說錯啦!我們已經煉出了野駝山的,不,是我們老家李家渠歷史上最好的鐵!就是黑頭山人家用那種現代化的鍊鐵爐,用電力帶動鼓風機,方方面面精心操作,還有化驗室輔助化驗各種各樣的成分,最終煉出來的鐵一樣樣的鐵!這種鐵差不多可以***管和炮管,製造我們生活中能夠看到的任何一樣最耐用東西,你知道嗎?哈哈,我們成功啦!”說到這裡的時候,這小子高興不已的開始放肆的大笑起來。

這會兒兩個鍊鐵爐旁邊,已經圍攏下了野駝山差不多大半村的人們。剛纔人們也像李昆玉一樣一臉憂心忡忡的神色。這會兒隨着劉黑子的這一番話,大家的臉色開始變得好看起來。

李昆玉又高興又有一些惱恨地望着劉黑子。要不是這個小子說出了這麼一番已經成功了的大道理,這會兒李昆玉可要掄起大巴掌扇這個不着調小子的大耳光了。

劉黑子的媽媽不住地用村裡那種罵人的土話,罵着兒子,意思是讓他趕緊住口,千萬不能用這樣的話和隊長叔叔說話。他的幾個哥哥弟弟同樣是這樣的話語。而這個時候他的父親劉羊換已經撲上去要撕他的爛嘴了。

劉黑子做出了害怕的一個怪臉,躲避着,也討饒着。他的嘴裡同時還嘟嘟囔囔地說,真是的,咱們村裡的人怎麼拿他們這些土專家不當專家呢?人家黑頭山的那些土專家,可是被黑頭山那幾當家的當活祖宗敬着呢。

劉羊換破口大罵道:“敬你媽x!剛剛出去學了幾天本事,回來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還不知道,現在都開始翹尾巴了,你個王八蛋!要是真正成爲了一個土專家,回到家裡還不得老子伺候你吃喝洗腳!”劉羊換對着兒子罵完這一番話之後,趕緊轉身對李保山露出了一個笑臉,意思是這句話我只針對我兒子,與你可是沒有絲毫的關係,千萬千萬不要見怪!

李保山對着劉羊換笑了一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昆玉轉身把三兒子拉到人羣外面,正要低聲詢問他什麼,李保山就提前開口了。

李保山壓低聲音說:“大,劉黑子說的略有一些誇張,不過總的來說他說的那番話,百分之八九十就是那麼回事。首先,根據黑頭山那些土專家們教授的做法,我們各個環節嚴格的把關,我們燒出的焦炭和煉出的生鐵基本是合格的,說明以後用這種生鐵的鐵水直接鑄造一些普通的用具,比如說鍋啊犁鏵子啊,在磕碰耐磨方面都沒有一點問題。包括我們隨後煉出的這爐鋼,都是好鐵。說明我們基本也已經成功了。鋼的特性就是有很大的柔軟性,所以劉黑子的大錘擊打上纔有那麼明顯的痕跡,這就是我們要的效果。”說到這裡,李保山更加放低聲音說:“下一步我們可以通過需要的標準,來改變一些配料,尤其是硅鐵添加的數量,就可以獲得各種各樣我們所需要的好鐵了。要知道今天我們纔是剛剛的開始試驗用焦炭鍊鐵和鍊鋼,都是剛開始用,爐溫還都不夠,我們操作起來也有一些手忙腳亂,不夠熟練,各方面的配合也一般化。各方面可以提高的地方還很多很多。下一步開採礦石,原料挑選,再到燒焦到煉生鐵的每一道工序,我們都要更加嚴格執行黑頭山的那些土專家給我們教授的程序,要做到方方面面的精細化,一點也不能馬虎。包括第2道鍊鋼環節中,我們完全可以做到通過加減硅鐵來控制鐵的硬度和韌度,最終我們有可能獲得像劉黑子剛纔說的那種接近於黑頭山的鋼材。”

我的天啊,聽三兒子這麼一說,李昆玉真的差一點要激動得跳起來了。因爲看到他們幾天前壘砌土焦爐也好,改造和修補那兩個鍊鐵爐也好,那種認真的態度,包括爐料的篩選,配比,稱重,一系列精細化的操作,他就知道野駝山過去那種簡單粗放式的鍊鐵歷史已經結束了。再經過兒子這麼一解釋,他就徹底的放心了。他也相信用不了多久,剛纔三兒子說的那種好鐵,絕對能夠煉出來。

李昆玉的心情一時高興,他要給劉黑子解釋一下,可是一回身,看到這小子和村裡幾個年輕力壯的人已經忙亂出鐵和排廢渣方面的事情去了。

這時的李保山,也沒有時間和父親在這邊說這些話了,他趕緊返身跑到鍊鋼鐵爐旁邊,幫着劉黑子和幾個人做放這爐鐵水最後的一些工作了。同時他也在考慮下一爐生鐵和鋼鐵如何配料的事情。

最後的党項上部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七,洞窟起寶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李玉巋《油房壕到石柺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五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十九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三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四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二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六十一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二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五十三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八十四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十六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七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八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九十李玉巋《最後的党項》上部一百零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