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沒看到,她那段時間真的是很嚇人!”栗色捲髮也意識到自己一開始對童楚君的態度似乎讓寧書藝他們覺得有失客觀,這會兒也趕忙解釋着,“估計也是被嚇的,整個人都不太對勁兒。
原來童楚君這個人其實沒有太大的存在感,天天就像個影子似的,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午休吃飯也是掏出個保溫飯盒來,就自己坐工位上吃,不聲不響。
但是那段時間,她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脾氣變得特別暴躁,跟線上諮詢的顧客也吵架,然後被投訴。
領導找她談話,她說自己被人沒日沒夜的跟蹤恐嚇,所以有的顧客一上來諮詢,說的話不太對勁兒,她就會覺得對方就是那個一直糾纏她嚇唬她的人。
領導還沒怎麼批評她呢,她自己就抱着頭蹲在地上哇哇哭。”
栗色捲髮指了指經理辦公室的玻璃牆:“你們也看着了,我們經理這屋,裡裡外外,一目瞭然!
就這玻璃,能隔音,但是隔得也不太徹底,她那天蹲地上嗷嗷哭,真的是,我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太嚇人了!
然後我們經理看着也不是個事兒啊,趕緊叫人進來幫忙勸一勸,安慰安慰,潘姐當時還幫忙安撫她來着。
要不然我們經理一個大男人,弄個女下屬在辦公室裡又哭又嚎的,這事兒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對不對?”
潘姐也嘆了一口氣:“那次確實是,她哭得挺嚇人的,感覺是真的受了不小的驚嚇,估計那段日子她過得應該是挺折磨的。
經理一開始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聽我們說了她的情況之後,也幫忙看了看她手機,裡面真的是一點痕跡都沒有,找不到她說的什麼恐怖的圖片。
經理就跟她說,是不是壓力太大,導致神經衰弱,休息不好什麼的,就會出現那種恍恍惚惚,有的時候還可能有幻覺。
結果她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非常生氣,說我們都不相信她,覺得她有精神問題。
我們都趕緊說,沒有人覺得她有精神問題,就是覺得她可能是壓力太大,或者休息不好,去醫院看一看也比較容易及時治療,恢復健康。
她後來也不理我們,就一個人蹲在地上哭……
就那個樣子我看着都覺得心裡頭怪難受的,就好像是那種,又傷心,又絕望,覺得自己身邊沒有一個人肯相信她說的話那種……
她問我們是不是都覺得她是精神病,當時那個兩眼通紅的樣子,真的是又讓人難受,又確實是覺得害怕……
經理也不想刺激她,但是她天天對顧客疑神疑鬼的,跟人家說話都不太正常,這樣下去也不行啊,最後只能是委婉地跟她說,要不然給她休個假吧,保留她的工位,等她休假完,調整好了,再回來。
結果她聽了以後很生氣,覺得我們不相信她,當她精神病,就是在可憐她而已。
她說她不需要我們的憐憫,辭職不幹了。
經理當時還勸了她,說不是那個意思,但她聽不進去,說自己覺得很受侮辱,不願意留在這裡被人當精神病,當瘋子去看待。
她都這麼說了,經理也沒必要再勸她什麼,就放棄了,說隨便她,她想離職就離職好了。
後來童楚君就辦了離職。不過她離職之後我不太放心,想着她離職前那個精神狀態,總覺得心裡有點不踏實,想跟她聯繫,又怕她覺得我是憐憫她什麼的,就等了一陣子,想給她一點時間緩一緩。”
“所以後來你又和她聯繫過?”寧書藝心中有些驚訝,臉上還得保持着平靜,“聯繫上了麼?”
這還是第一個在童楚君最後一次離職後,還和她嘗試着取得聯繫的人。
“嗯,聯繫上了。”潘姐點點頭,“我大概過了兩三個月吧,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她接了電話。
我問她最近怎麼樣,生活情況怎麼樣,還會不會覺得有人尾隨她想要害她什麼的。
她說沒有了,之前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累的,所以有些狀態不太對勁兒,離職之後她自己創業去了,感覺自在了很多,所以就沒事了。”
“潘姐,你還給她打過電話?”一旁年紀最小的那個小姑娘有些吃驚,“她接了,而且還跟你說了這麼多?!
這也有點太不像她了吧!
我感覺童楚君總是給人一種多跟別人說幾句話就能死的感覺……”
“我當時是正好看了一個新聞,那種法制新聞,說是一個獨居的女孩兒,被人尾隨跟蹤,最後遇害了的事兒。”潘姐嘆氣,“看到那個新聞,我就一下子忍不住想起童楚君來了。
當時想着打個電話問問她怎麼樣,她接電話確實比以前顯得都開朗了不少,她也說,因爲之前的工作太壓抑了,總跟顧客鬧不愉快,所以讓她整個人都不開心。
後來離開這個行當,不壓抑了,就覺得比以前狀態多好。
我當時聽她這麼說還挺開心的,替她高興,就沒有多想,之後她沒跟我主動聯繫過,我也就沒主動再聯繫她。覺得可能人家沒想跟我們打交道,交朋友,那我也沒必要拿熱臉去貼冷屁股,非得強求什麼。
我之前挺感謝她的,表達過謝意,她也不接受。
她離職之後,我該惦記也惦記了,該關心也關心了,做朋友畢竟也是講緣分的,不能勉強,後面就沒再聯繫過她。”
潘姐想到童楚君已經不在人世了,又忍不住有些傷感:“我真沒想到她會出事!
現在回頭想一想,她當時在電話裡表現出來的那種開朗,有問有答,說起話來也不像之前那麼一個字兩個字往外擠,感覺情緒都不一樣!
說不定她那個時候的狀況就已經不太對勁兒了呢?
有沒有可能是她故意表現得很反常,希望我聽到之後能覺得不對勁兒,幫她報個警什麼的?
結果我沒聽出來,還以爲她是真的狀態調整好了,不但沒警覺起來,反而還徹底放心,再不跟她聯絡了!
我當時要是警惕性高一點,她現在會不會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