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擀麪和包餃子不一樣,面要和的稍微硬一點。”朱氏一邊向傅瑤傳授訣竅,一邊將面片從兩邊往中間卷。“要不這麼一卷,面就該粘一塊了,要多撒薄面才行。那樣的話,煮麪的湯就混了,也費面。”
“嗯。”傅瑤答應了一聲,表示記下了。
朱氏又拿起菜刀,從卷好的麪皮一側開始,將麪皮卷切成筷子粗細的片。她的刀工也不錯,每一片面皮卷的全都是一般粗細。
只要把切好的麪皮卷抖落開,便是一根根的麪條了。
“我來,我來。”莎莎顛顛的跑進來幾步躥上炕,抖落麪條這個活計很簡單,在莎莎來看,是非常有趣的一種遊戲。
“後面還有,都讓你和你姑姑來弄。”朱氏有些縱容地看着傅瑤和莎莎。在她看來,傅瑤也還是個小孩子。
傅瑤也覺得這個活計挺好玩,正好她和莎莎都是洗過手的,就湊上前去,兩隻手抓起一摞面片。
“對,手要抓住中間那塊。”朱氏在旁邊指點着。
傅瑤就抓着面片。擡高,用力抖落,面片果然紛紛打開,只有少數還團在一起,再往案板上摔一摔。所有的面片就都打開成了麪條,而且還被拉長了不少。
朱氏擀出來的麪條彈力十足,竟然沒有一根是斷的。略有些發黃的麪條。雖然還沒下鍋,卻已經散發出了淡淡的麥香味。
莎莎咯咯咯地笑起來,頗有些像剛下了蛋的小母雞。
傅瑤也跟着笑了起來,心裡有種莫名的、幸福的感覺。
就這樣,朱氏帶着傅瑤和莎莎,很快就將麪條都擀好了。那邊王氏帶着關氏也將骨頭湯熬好了,又拿了個大蓋簾進來,將麪條都放在蓋簾上,只等傅權澤父子幾人回來後就下到滾開的肉骨頭湯裡。
趁着功夫,王氏又做了幾樣小菜,等到外面傳來傅權澤的聲音的時候才把麪條下下去。
“阿孃,燙點菜葉子吧。”傅瑤對王氏道。
“行。”
王氏一邊拿了筷子在鍋裡攪動,防止麪條粘在一起,一邊答應了。
關氏就從竈下站起來,洗了兩把白菜葉子,等鍋裡的湯再燒滾之後扔進了鍋子。
“再燒一個滾,麪條就好了。”王氏道,轉身準備麪條的滷。
王氏準備的就是普通的雞蛋滷,只需要兩三個雞蛋和蔥花就可以。爲了雞蛋滷更好吃一些,還泡了一些木耳,撕碎了,準備加在雞蛋滷裡。
一會功夫,麪條就熟了。關氏用一個大盆子,將麪條連湯都舀了出來。竈下的火不熄,王氏簡單地刷了刷鍋,就開始倒油,做雞蛋滷。
方氏從瓦缸裡取了豆芽,拿滾水過了一遍,使豆芽半熟,又用家裡常備的醬油、鹽、香油和辣椒醬拌勻了,做了一盤涼拌豆芽菜。
這麼一會功夫,王氏也將雞蛋滷做得了。
文康和文德將飯桌放到裡屋的炕上,又擺好了碗筷,王氏給大傢伙一人挑了一碗麪條,至於雞蛋滷,就放在桌子中間,大家按着自己的口味自己加。
傅瑤先吃了一口麪條,暗自點頭。麪條很香,很勁道,再夾一口涼拌豆芽,很爽口。
剛從冰冷的戶外到家就吃到熱騰騰的麪條,傅權澤幾人都很滿足,滿屋子都是吸麪條的哧溜聲。做了這麼多天的苦力,他們身上少了些文縐縐的斯文,反而多了些幹活人的粗獷。
別人還好,關氏看到傅瑞也在教莎莎那樣大聲的吸麪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傅瑞忙訕笑了一下,轉而訓誡莎莎,“你是女孩子,要慢慢的吃,不能發出聲音。”
一句話說完惹得大家直笑,剛纔不知道是誰硬要教女兒學吃麪條的。
接下來的幾天雪越下越大,傅權澤幾人還是每天都要去做苦力。王氏眼見周元建的兒子周敏身體越來越差,讓傅琇去跟工頭說了一下,花了二兩銀子讓周敏也休息一個月。
傅琇現在教劉百戶的兒子讀書,他的情面工頭自然要給,也順便讓傅權澤幾人每天可以晚點去。
這樣衆人都跟着歡喜,王氏每天都做足了飯菜給他們吃,用牛皮做的長袍也早穿上了。所以他們每天吃飽喝足了去做苦力倒也能承受。相比那些每天吃搜飯連衣服都沒得穿的人來說,已經夠好了。
“哎!今天又被凍死了一個,”傅權澤嘆口氣,天氣越來越冷,很多人都沒有禦寒的衣物還要去做苦力,熬不住的人越來越多,每天都會死人。
做苦力的人不同於軍戶,他們多是像傅瑤家一樣得罪了權貴或者是家裡犯了事被抄家的人。以前也多是養尊處優,自然不會過日子。王氏和朱氏是從苦日子過過來的,纔沒有太過慌亂,否則她們也不知道怎麼生存。就是這樣,最開始的時候也是吃了那麼多苦頭。
要不是傅瑤想出那幾個掙錢的法子,又認識了劉太太讓傅琇去教書,他們家也不可能有現在的安穩了。
“五娘真是咱家的幸運星,”王氏慈愛的摸摸傅瑤的頭,幫她把毛茸茸的頭髮順直。
傅瑤嘻嘻的笑,撲到了王氏的懷裡。
“是啊,要不是五娘,阿爹現在還是吃不飽穿不暖的在工地上受罪呢!”傅權澤也慈愛的看着傅瑤。
被讚了,傅瑤還是小小的紅了下臉,不過一點不影響她發下宏偉大願,小手一舉,“我以後要讓阿爹阿孃過的更好。”
“好,阿孃以後就等着享福,”王氏滿臉堆笑,寵溺的捏捏傅瑤的鼻子。
“不過開春後就會艱難了,我看這裡的土質太差了,以後種糧食肯定不行。”傅權澤想的比較遠。
是啊!開春後各家都種了蔬菜,蒜苗就不能再賣了,而他們也要開始種田了。
“這可真是愁人,我先前在院子裡種的白菜蘿蔔到現在存活的就幾株,還都是乾巴巴的,只能給小雞仔吃。”王氏道。
誰都知道農作物要生長必須得要肥,可她們肥也施了,土也翻的很鬆,可依然不見長。王氏從來沒見過這麼差的地。
“地太生,得養兩年,”傅權澤對這些還是有點經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