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陳陽一天天長大。
他對容貌有了更深的概念,周圍的人時刻都在提醒着他和別人不一樣。
陳學理拿了裴月的錢,買了一套房子,剩下的錢開了一個生鮮攤位,魚肉蛋類的都會販賣,一開始生意比較一般,但時間長了之後,大家都知道他家有個殘疾孩子,也開始同情他,照顧他的生意。
他忙不過來,又捨不得錢僱人,就把陳陽喊來幫忙。
陳陽只能圍着大大的頭巾,坐在小馬紮上,看着父親殺雞殺魚。
一開始他很害怕,但被陳學理‘教育’了兩次之後,不得不拿起了刀。
陳陽說,他第一次殺雞是閉着眼睛的,頭偏向一邊,一刀下去,雞的頭被切開了,疼的掙扎着亂跑,陳學理踹了他一腳,罵他沒用。
他看着那隻雞,看了看刀上的血,居然感覺到了一陣痛快。
或許是他承受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冷暖事故,憋屈的太久,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
陳陽沒有朋友,因爲長相問題,許多孩子不想和他玩。
他勉強讀到了初中,青春期的叛逆使得他經常會和嘲笑他的同學爭執,甚至拳腳相加,他打起架來的那股子狠勁兒,使得他一戰成名,很少有人再敢欺負他了。
陳陽和薛燕妮同班,她是唯一一個願意和陳陽接觸的人。
因爲她的善良,陳陽漸漸的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但他沒有妄想什麼,他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所以一直都是默默的守着薛燕妮。
知道薛燕妮喜歡音樂,他在輟學之後,偶爾會到她補習音樂的地方接她,兩個人會一起逛逛書店,一起買文具。
陳陽說,薛燕妮是唯一關心自己的人,她經常告訴他要好好學習,他將來一定會獲得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也祝福他每天都快樂。
但他快樂的日子很有限。
陳學理和妻子生了二胎,全家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個小生命的到來吸引了,陳陽開始獨自替父親打理生意,殺魚、殺雞,冷漠的看着一條條生命的逝去。
沒人關心他什麼時候回家,餓不餓,累不累,大多數時候父母都在逗弟弟玩,他在家裡變成了一個透明人。
“我想報復。”陳陽擡起頭,笑了起來,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的淡定。
“我知道我爸在外邊有別的女人,我撞見過,他還有私生子,我想過了,這個家裡有我沒我都是一樣的,我不想每天在過着被人忽略的生活,我想換個活法,讓誰都找不到我。”
陳陽趁着父母帶弟弟去打疫苗的時候,騙來了那個私生子,敲暈了他之後,在家裡點起了火。
他說,看着熊熊的火苗,他覺得自己重生了。
一場大火之後,除了一具焦屍什麼都沒留下。
他就知道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位置早已經有人取代了,死就死吧,死了對於他們來說,纔算擺脫了一個累贅。
“那也算是你的親弟弟呀,你怎麼下得去手!”郭叛呵斥他。
陳陽反問他,“你不是我,你怎麼覺得換做是你就下不去手?人沒嘗過絕望的滋味兒,永遠都會說着漂亮話!”
陳陽的敘述中也提到過了那個老錢,看來他並不是袁珏胡編亂造的,而是真實存在的。
對於裴月的案子,沒什麼懸念了,陳陽本來就恨她,發現有人也想殺她,剛好一拍即合,陳陽按照老錢教他的,先給被害人關係密切的人寫信,萬一有人發現了信的玄機企圖幫助被害人,那他就乾脆連收信人一起殺掉。
這是讓警方始料不及的答案。
吳道問他爲什麼這麼做,他卻說這都是試探人心的萬金油而已。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壞人與壞人爲伍,殺一個不多,兩個正好。”陳陽一改白天的平淡,語氣囂張至極,“可惜,沒人看出玄機,我高估了那些人的智商。”
鄒戀雅和吳道小聲說,現在是晚上,這個估計就是那個變態殺人犯的人格吧。
吳道覺得她說的沒錯,於是趁熱打鐵,拋出問題。
“你還在殺人現場留紙條。”
陳陽爽快的承認,“沒錯,是不是很精闢?我雖然初中文化,但是我喜歡看書,很多道理我都懂,比那些渣滓強太多了。”
“喬雨和魏威的死鬥魚薛燕妮有關,對吧?”吳道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測。
陳陽深吸了一口氣,好像有些事情他並不願回想。
薛燕妮孩子的父親,就是魏威,他用哄騙的方式,讓薛燕妮和他突破了師生的關係。
“那個老流氓皮囊光鮮,背地裡就是下水道里的蛆蟲,薛燕妮對他是崇拜,可他刻意引導她把這曲解成男女之愛,並且還……薛燕妮不是自願的,她被騙了,當然她對我是難以啓齒的,我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薛燕妮懷孕了,他害怕,所以出國訪問遊學去了,剩下的事兒丟讓薛燕妮一個人面對,這種人活着只會禍害更多女孩子,我當然不能留他!”
陳陽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憤世嫉俗的英雄,他說他對待魏威的方式比較特別,那是因爲他的骯髒事兒太多了而且比誰心裡都有數,別人或許存在無心之失,魏威絕對是主觀故意的,他想給他一個自省的過程。
魏威不是喜歡賣弄琴藝來哄騙女生嗎?他就用琴絃了結了他,這也算讓他死得其所了。
至於喬雨,陳陽表示這是警方的責任。
郭叛拍了拍桌子,“你不要顛倒黑白!你殺了人還想讓我們背鍋!”
陳陽絲毫不畏懼他,挑了下眉毛繼續說,“你們對薛燕妮的死有過深入調查嗎?如果有,喬雨不應該一直逍遙法外的,更輪不到我來收拾他!”
喬雨很貪婪,喜歡錢,但又沒有大本事賺錢,需要高人指引。
有一段時間,他接連走背運,所以就想起了在Z市名噪一時的‘命理天機’。
他和袁珏坦白了一些事兒,恰好被陳陽聽見了。
當時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了,喬雨說的比較含蓄,並沒有說自己撞過人,但又問了亡靈超度的事情,陳陽覺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