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到哪裡去了?他們,被陛下抓起來了嗎?
死亡就在眼前了,怎麼可能會不怕?她很怕很怕,也很不服氣。自己明明就是被人陷害,當成了替罪羔羊,替那些刺客背了黑鍋,可是,朝廷竟然沒有查出來,他們追查不出來,但是又怕沒法向高句麗和大盼的老百姓交差,就不由分說,把自己推了出去!
沈日鳴不知道這一天,她被押赴菜市口處斬的日子,長安城幾乎萬人空巷,比睿景帝初登皇位那天,還要氣派;也比睿景帝給各外域使團踐行那天,還要熱鬧……
通往菜市口的大街上,到處是黑壓壓的黎民黔首。
行刑隊伍突然停了下來,負責押送沈日鳴的官員們嚇了一大跳。坐在轎子裡充耳不聞民聲、兩眼不見民事的大官驚慌地問道:“出了什麼事?爲何停下來?”連忙派人到前面去查探情況。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突然看到百姓紛紛圍到沈日鳴的囚車。
一箇中年大叔排衆而出,大聲喊道:“三娘子犯了什麼罪,要被砍頭?”接着就有一羣百姓跟着大叫:
“三娘子不畏強權,智鬥突厥,有功在身!殺不得!”
呼聲叫醒了更多的羣衆,在長安,誰不知道揚危鏢局代表正義,常常替街坊鄰居排憂解難、樂善好施?誰不知道三娘子外號“打抱不平俊三郎”?於是,更多的人呼應、聲援道:
“三娘子有功在身,殺不得!”
“殺不得!”
沒想到老百姓竟然這麼擁護她,沈日鳴又驚喜又震動,她站在囚車上熱淚盈眶,放眼看去,越看越驚喜。她認出了人羣中的一位老者,那是喬裝改扮後的鄺叔!鄺叔朝她打了一個隱秘的手勢後,便隱入人羣。她還認出了同鄺叔站在一塊的林峰,他也喬裝改扮成了一個婦人。難怪,之前一直沒有發現他們,原來是易了容……沈日鳴渾身一顫,天啦!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察覺到沈日鳴的注視後,林峰立即用眼
神傳達着訊息。
官員們驚慌不安,他們看看四周黑壓壓的百姓,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他們這才猛然發現通往菜市口的目的地,被堵了個水泄不通。一個官員色厲內荏高聲喝道:“你們想造反嗎?”
羣衆不理會,一個老人衝到監斬官前面,大喊着:
“長安的父老鄉親們!我們爲三娘子請命!她一個小娘子,怎可能是刺殺高句麗太子和陛下的殺手?請陛下順應民意,重新徹查案子,揪出真兇,饒三娘子不死!”
羣衆一呼百應,吼聲震天地喊起來:
“重新查案!揪出真兇!饒三娘子不死!饒三娘子不死!饒三娘子不死!饒三娘子不死……”
羣情洶涌啊,整個行刑的隊伍都被失控的百姓攔住了,羣衆成羣結隊匍匐在街道上。他們高舉雙手,又跪又拜,好像虔誠的教徒,那種氣勢簡直感天動地,驚人之極!
連皇帝祭天,禱告風調雨順那會兒,都沒見到過像現在這樣的虔誠法。
官員們驚愕地看着這一切,震動極了。回頭再看看囚車上的沈日鳴,風華正茂,如花似玉,雖着囚服,可是她就那樣,站在那兒,超凡脫俗!這案子處理得畢竟草率而倉促,疑點又重重,如不是誰有心使她成爲替罪羔羊,事情怎可能發展到如此地步?畢竟是一條人命,而且在民間,又是天子的腳下,具有這種可怕的影響力的娘子,陛下真的可以坐視不理,任由某些人草菅人命嗎?還是其中另有隱情,一時被迫如此?無論如何,民意總得要上達天聽!說不定這就可以救下三娘子了呢!監斬官想着,急忙對身旁一個親衛吩咐道:
“趕快回去稟報陛下,看看能否‘刀下留人’?”
“是,大人!”親衛領命立即準備飛騎而去。
百姓見有希望,趕緊自動自覺讓道。
“哎呀,可把我嚇死了,別看我們跟主人跑了出來,但其實,我們身爲馬兒,天生都是膽小怕事的。現在,終於
有盼頭啦,不行,我得趕快跑回皇宮,決不能因爲我的性子懶、腳程慢而耽誤了三娘子的性命……”親衛的馬匹狂奔着。
人羣中,鄺叔和林峰相對一望,都精神一振,默默地道:“看來,還有希望!”“再等等看!”
消息傳入皇宮。
沒想到三娘子在民間的影響力這麼大!果然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呀!睿景帝又喜又憂,手指輕叩案桌,擰起眉頭思考着。身穿綠色便服的黃赫問道:“陛下?”自己籌謀了這麼久,那樣辛苦,而且還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可不能半途而廢呀!
這個黃赫也真是,怎麼老是穿着碧綠色的衣裳到處亂晃,就不能換另外一種顏色嗎?
黃赫:我也想換啊,可是陛下給我封的官級就只能穿綠色的服飾啊!
可你今天明明穿的是便服!便服,知道什麼是便服嗎?便服纔沒有那麼鮮明的官階限制呢,黃赫你個小子,明明就是想迷惑陛下,故意穿着綠色到處晃悠,好讓陛下看煩了,哪天給你升個官,你就可以名正言順換另一種顏色了吧!
黃赫:……還真讓你看出來了!
那當然,我是誰?我可是你肚子裡的一條蟲!
黃赫:行了,說你是胖子你還真喘起來了。沒看到陛下的臉色有多難看?
還不都是你害的?別以爲陛下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利用三娘子沈日鳴來升官發財,還要逼迫陛下不得不聽命於你,你可真夠卑鄙無恥兼下流!嘖嘖,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黃赫:再不閉嘴,我就取消你的放風時間……
別別別,我不說了!
睿景帝知道,自己不願讓沈日鳴身處險境,想要保護她,可是計劃已經實施,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更何況,現在事已至此,他還有回頭的路可走嗎?這般想着,都有點怨恨起黃赫來了。他擡起頭,臉上佈滿了怒氣,威嚴可怖,“民意難違,你難道想要讓天下對朕失望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