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曾經在夢中見到過那頭奇異俊美的生物的形象, 但是眼睜睜看着原本熟悉的英靈突然變化成那種樣子卻也給言峰綺禮帶來不小的衝擊。
搭在言峰綺禮肩上的手臂開始變形,潔白細膩的皮膚變得粗糙起來,上面覆着細小的黑色鱗片, 修長的手指轉變成了猛禽樣的指爪。英靈的頭上生出了一對細長堅硬帶有奇異紋路只有三個分叉的珊瑚角。黑色長髮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比柔軟的頭髮更加堅硬也更加長的鬃毛, 一直延伸到生長出來的尾巴末端如同金魚尾鰭的地方。他的頭逐漸的發生變化, 身體也逐漸扭曲拉伸變得細長如同蛇一樣, 背部巨大的雙翼撕裂了身上的現代服裝伸展開來,覆蓋在身體上的黑色鱗片隱約流轉着金色的光華。
他的英靈變成了隔海的那個國度神話傳說裡才存在的圖騰生物。
也許這纔是他原本的樣子,言峰綺禮這樣想着, 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讚賞與強烈的佔有慾,這樣神駿的存在, 大概也只有神話裡纔能有了。他想要徹底的得到他, 也許他該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要得到那個‘萬能許願機’了, 至於他想要了解的東西,找到衛宮切嗣也許就能夠明白了, 所以就算是不向聖盃許願也總會有機會弄明白的。
三十多米長的應龍雖然在普通人面前顯得無比巨大,然而真正對比仍舊呆在未遠川中只露出一半身體的海魔而言卻還是顯得太小了。
“我的天哪,怎麼又突然冒出來一個怪物!”坐在伊斯坎達爾的戰車中的韋伯指着從河水中騰起的黑色的龍驚叫起來。
“小子,不懂就別亂說話,那傢伙可不是什麼怪物。”伊斯坎達爾伸手按住了韋伯的頭, 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難怪那個傢伙會說自己只是王權的象徵。”
王權的象徵?韋伯忽然想起了前不久才結束的堪稱簡陋的三王宴會, 忽然意識到後來飛到半空中與海魔纏鬥的奇異生物到底是誰了, 他幾乎是崩潰的大聲叫了起來:“這怎麼可能, 那個傢伙到底還是不是Assassin了,又是魔法又是火焰——前段時間燒了間桐宅的英靈肯定是他, 現在竟然還能變形在水裡面來去自如!”
“畢竟是從那個封閉的古老土地上來的傢伙——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流落在外面沒被找回去反而成了英靈,但如果是他的話,你說的那些也是能夠輕易做到的。”伊斯坎達爾這樣說道,聲音中的幸災樂禍卻毫不掩飾,“但是想要支撐那傢伙的行動,沒有足夠龐大的魔力是絕對不可能的,我猜他的Master現在不知道倒在哪裡虛弱的動彈不得,嘖嘖,和他契約的傢伙還真是可憐吶。”
其實我覺得我也很可憐,竟然契約了這麼一個豪放到不把我當成Master的英靈。韋伯用力的翻了個白眼努力把自己縮起來固定在征服王的牛車裡面,他可不想因爲劇烈的戰鬥被甩出去,那簡直就是沒活路了好麼。不過他也不在說什麼,而是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盯着後來加入戰局與那海魔纏鬥的異獸。
水裡的海魔隨意的搖晃着自己的多的數不清的觸爪,那樣子看起來有些悠閒,似乎並不着急上岸,而是在充分的享受着岸上的人對他的恐懼。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爲處於它的核心之中控制它行動的是吉爾·德·萊斯,與其說是海魔在享受,倒不如說是他在享受來的準確一點,更何況擁有黑魔法書的他所有魔力也不需要身爲普通人的雨生龍之介供給,那幾乎相當於一個無限的魔力熔爐了。
吉爾·德·萊斯通過海魔的眼睛觀察着周圍的環境,然後看到了踏水而來的金髮少女劍士,他不介意陪她玩一會兒,反正時間也夠用。但就在這時,原本與他相連的契約卻突然被切斷了,雨生龍之介不可能將咒印轉讓給別人,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被不知道哪個魔法師給殺了。
“龍之介,龍之介,吾友啊,吾尚未看到那萌發的新的信仰就被人殘酷的毀滅,吾必將爲你復仇!”Caster的憤怒只能夠通過海魔直達人頭腦的不知名的嚎叫傳達。
空氣中瀰漫着讓人煩躁的味道,不,不對,應該說是藉由霧氣作爲載體的致幻術式,可以勾起心底最難以忘卻的痛苦的記憶或者恐懼。這種東西用得好的話完全可以讓人沉湎於痛苦之中失去戰鬥力,比如說那邊的跪倒在水面上淚流滿面的Saber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但是,這東西在勾起那些回憶的同時卻也能喚醒心底最深沉的陰暗面。
真是討厭的東西,你激怒我了,神駿奇異的生物咧開了嘴巴,露出一個暴虐的笑容。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迷茫、焦躁以及怨恨等負面情緒宛如被積壓在地底的岩漿一樣——因爲這個術式打開的裂口,在他心中徹底的爆發——
尚未成年的應龍仰起頭,向着天空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嘶吼,細長的身體在半空中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弧度躲避着海魔不斷揮舞的帶着吸盤與眼睛的觸爪,伸出猛禽樣的利爪兇狠的撕扯着海魔柔軟的身體。
生活在深海中的生物爲了適應深海里巨大的壓力而不斷進化着改變身體的形態,比如說骨頭變成身體變得柔軟而富有彈性,爲了能夠更快速的在水中行動減小阻力以保護自己,它們甚至還在身體的表面生出粘滑的黏液。所以應龍並沒能從海魔的身體上撕下什麼零件來,反而差點讓他因此陷入險境——如果不是伊斯坎達爾及時趕到並砍斷其中一條觸爪的話。
“哎呀,老兄,你可要小心點,這東西的恢復速度還挺快的,下次再被纏住恐怕沒這麼好的運氣啦,哈哈哈。”伊斯坎達爾揮舞着手裡的兵刃大聲的笑着,然後駕車繞道另一個方向阻截想要偷襲Saber的一節斷肢。
這傢伙有點意思,看起來是個狂放不拘小節的大塊頭,不過既然是稱王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有表面上那樣簡單。脫離攻擊範圍的幼龍衝征服王點點頭,重新佔據了空中的制高點,還順便朝另外一邊看了一眼。
“那個雜種,哼。”穿着黃金戰甲的吉爾伽美什坐在自己的寶具上,搖晃着手裡的酒杯輕笑一聲,他很清楚,自己被變化形態的聞人白髮現了,卻也絲毫不在意的瞥了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遠阪時臣,“不要說話,時臣,不要說話,本王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本王可不想那種東西髒了本王的財寶,所以你就不要妄想本王動用乖離劍,有那個時間還是好好守着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女兒吧。”
緊緊握着手杖,遠阪時臣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扭曲,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既然如此,那還請英雄王准許我告退回去陪伴女兒。”
“王對自己的臣民一向是寬容的。”
雨生龍之介是個白癡,居然就那麼光明正大的在河邊大喊大叫,被衛宮切嗣那個男人狙擊了也是活該。言峰綺禮收起了手中的黑鍵,將自己隱藏在一個不被注意的死角里觀察着未遠川中的戰鬥。
忽略與海魔對比顯得小的不可思議的騎士王以及駕着牛車在周圍打轉的征服王,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屬於自己的英靈化形身上了。尖銳的指爪撕裂海魔柔軟的身軀,堅硬的鱗片以及背上的翅翼似乎也極具攻擊性,鋒利的獠牙以及高揚的尖角,它就好像是專爲戰鬥而生一樣,全身佈滿了武器。他聽到他因爲海魔的攻擊而痛苦的嚎叫,他聽到他因爲被挑釁而憤怒的咆哮,那是屬於他的英靈發出的悲鳴,雖然不及自己在夢中聽到的那般悅耳,卻也讓言峰綺禮的臉上帶着難以抑制的喜悅,他想要聽到更多。
“真是太過分了,竟然讓那位殿下參與人類之間的爭鬥,那位殿下甚至還沒有成年呢。”
言峰綺禮的身體忽然緊繃,一直到聽到有人在他身邊難過的嘆息,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邊多出來一個男人。那是一個有着異色眼睛的短髮男人,他穿着色彩豔麗繡滿牡丹的旗袍,身形瘦弱外貌妍麗。但事實上言峰綺禮很清楚,在隔海的那片土地上,根本沒有男人會穿旗袍,就連古裝一般人也都不會再穿了。男人的肩上停着一隻奇怪的動物,看上去像只兔子卻長着蝙蝠翅膀和青蛙的腳,頭上也生着兩隻小小的如同山羊一樣的角。
“什麼殿下?”雖然處於戒備之中,但他卻仍舊不動聲色的問道。
“啊拉,你不知道他的身份麼,那可是絕無僅有的繼承了父母雙方優秀血脈無比珍貴的存在啊。”男人伸手把肩膀上的動物抱在了懷裡,仔細的打量着言峰綺禮,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雖然不是很贊同……畢竟是他的選擇,如果您日後有機會去歌舞伎町的話,請務必光臨在下的小店。”
“什——”言峰綺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哼,雖然不知道那個傢伙是誰,總會有機會查到的。言峰綺禮的臉色忽然一變,大量的魔力被迅速的抽取讓他感到有些不適,伸手扶着牆穩定身體之後他才擡起頭重新關注未遠川上的戰鬥,水面的上方憑空燃起了一片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