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嘉沒想到雲意晚這個罪魁禍首，親眼看到自己所犯下的惡行，竟然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雲意晚，你這個賤人……”
狠話還沒有放完，瞬間停止，甚至打了一個冷顫，他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
因爲景言楚的劍已經從他的眼前，直接變成了抵在他的脖子上，而且現在已經出血了。
雲意晚也因爲他語氣的變化而回過神來。
她也看到了抵在竇嘉命脈的劍，可是她根本就沒有同情他的意思。
“竇公子。”
這三個字咬地極重，可以看出她的心情並不暢快。
“我今日還稱你一聲竇公子，絕對不是你當真有什麼尊貴而言，而是你的姐姐是當今皇后，你於我而言至少是長者，可是，你配得上嗎？”
“皇后？”竇嘉嗤笑，“你還好意思提我姐姐，如果不是你將傅家的那個下賤胚子帶進後宮，我姐姐會被陷害，落得個貶進冷宮的下場。”
講到這裡，竇嘉反而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不懼脖子上的劍，直接站了起來。
“而你那個即將和你成親的好王爺，居然落井下石，乘着我家失事，威脅我那個好爹，讓他與我斷絕父子關係，並且永不相認，呵呵呵……”
竇嘉講到這裡淚水直接落了下來，“可笑的是，我那個爹真的爲了他的前途，將我趕出來家門。”
“你的手？”
雲意晚不知竟然會有這麼一件事的發生，只是她之前整日昏昏沉沉，居然一無所知。
“手！”竇嘉看着空蕩蕩的衣袖，“當天你們走後，季向暝親自砍下的，本來以爲就這樣就結束了，結果……”
雲意晚一時如哽在咽，“不管你信不信，你說的一切，我現在才知曉。”
竇嘉顯然不信，“你覺得我會相信，我家出事沒有多久，你就和季向暝訂婚了，難道不是你攛掇的？”
雲意晚無力解釋，在竇嘉眼裡卻成了心虛。
“看吧！長得好看又能怎麼樣？心如蛇蠍，早知如此，當初直接上了你，看誰還要你這隻破鞋。”
一句話在景言楚心中掀起巨浪，他直接一腳踢在竇嘉身上，再次倒地的竇嘉只覺整個身子都被摔碎了。
“竇嘉，我二人一直對你以禮相待，你不要太過分。”
“到底是誰過分，我當初到底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會讓你們這樣對待我？就綁了她雲大小姐，她到底是缺胳膊還是斷腳了，會讓你們一個個將我逼得過着這豬狗不如的生活？”
“你知道無論待在哪裡，都會被人欺負。”
“就算吃別人不要的東西，都要被人狠狠地打一頓。”
“即使好好走着都要被吐一臉的口水。”
“即使這些人根本就不認識我，我經歷的事，你們遇到過哪一件，憑什麼，我還要好好對你們！”
“是不是還要跪下來，謝謝你們讓我過上這樣的日子，纔不過分？”
一句話說得他面紅耳赤，可他卻覺得輕鬆不少。
“所以你打算如何？”
雲意晚知道，他這段時間或許過得不好！
不過，確實這些她都沒有經歷過，他恨她也沒有錯。
畢竟，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而且當初竇嘉的名聲雖然不好，可在他身上也沒有過太大的罪名。
“我要我的手，你賠得了嗎？”
“你覺得呢？如果我花費心力去救你，暝王會放過你嗎？”
她也從竇嘉的口中聽出來了。
季向暝因爲她，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爲什麼她以前沒有看出來呢？
“竇公子，斷手重生，你應當知道是不可能，在下有一處產業，若你不棄，可以在裡面謀一差事，只要你肯好好做，在下保證，你未來的生活不是問題。”
他看得出她對竇嘉心懷歉意，她說得也沒有錯，如果季向暝知道這前因後果，竇嘉性命難保。
她既然想做，那他幫她又有何妨！
“你說的，是真的？”
景言楚從袖中拿出一個白玉墜子，中間寫着一個“玄”字，周圍雕刻着祥雲圖紋。
他靠近竇嘉，“到玄華池給掌櫃看，他會給你最妥善的安排，明日我再去看你。”
竇嘉沒想到景言楚竟然會這樣做。
畢竟玄華池是潛翔國最有名的商業場所，如果能在那裡佔有一席之地，他或許能比以前過得更風光。
“這是你自己說的。”
雲意晚看着竇嘉一瘸一拐地離開，心中不是滋味。
不是因爲可憐竇嘉，而是因爲她突然覺得，她好像不瞭解季向暝。
他和她記憶中的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其他的我不能保證，但是竇公子以後都不會找你麻煩了。”
雲意晚將目光移到景言楚側顏上。
沒錯，這就是她夢中出現的人。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景言楚聞言，內心一陣酸澀，可他還是在嘴角扯出最適宜的弧度，轉身直面雲意晚。
他拱起手，“在下景言楚，見過雲小姐。”
雖然她明日還是會忘記她，但是他還是想在今日給她留下一絲印象。
風掀起了他的鬢髮與他的白衣一起飄揚，絕對是人羣中最醒目的存在。
此刻，她看來，他甚至讓季向暝遜色一分。
雲意晚回禮，“公子，你與竇公子熟識嗎？”
“這是在下第二次見竇公子，並未深交。”
景言楚嘴邊除了笑，還有苦澀，只是天色太暗，難觀全貌。
他知道她在試探他，原來面對摯愛之人的懷疑，是這種感覺。
他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看她現在的樣子，一如既往地將他忘得乾乾淨淨。
甚至連上次的不愉快，都沒有留下半分。
對他可真是殘酷呀！
雲意晚見他神色如常，當即俯身行禮。
“公子曾對我有恩，只是我記性極差，竟忘了公子，還懷疑公子與竇嘉聯合誆騙於我，是我小人之心，還望公子見諒。”
景言楚看到她俯身的第一反應是出手扶住，只是纔剛伸出一半，他就頓住了。
她，應該不想旁人碰到她一分一毫。
而他，就是這個旁人。
“雲小姐客氣了，在下一介平民不奢望小姐能夠記住在下，至於竇嘉之事，小姐心存戒備，實乃人之常情，無須道歉。”
他的聲音也與她夢境之人十分相似，是不是代表着他們之間存在牽連？
“公子，我們之間除了關於竇嘉之事，曾經是不是還見過？”
雲意晚直直地看着他的眼，希望從中能夠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景言楚直視着她的眼，看得出她不是一時興起。
那是不是代表着她即使還是會忘記他，但他在她心底還是會留下一絲痕跡？
“我……”
可惜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聽到了不遠處正有一羣人趕來，想來是季向暝派在她身邊的人。
“今日太晚，若是有緣，他日自會相逢，告辭！”
說着，便騰空而去，在護衛到達之前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