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綺陌他們分別之後,景言楚與雲意晚同行於林間,二人都是靜默無語。
雲意晚是因爲不識得景言楚,也找不到話與他說;而景言楚則是在思考綺陌的話。
剛纔綺陌的話分明知道雲意晚的症狀,那她知道她爲何會變成這麼嗎?
雲意晚突然因沒有注意腳下而趄趔,景言楚還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已經先一步將她摟在懷中。
待景言楚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與她已是近在咫尺了。
他的眼中全是她,腦裡刻畫無數遍的模子,此刻與眼前的人兒完全重合,他竟不知是現實,還是自己的癡念?
只是這樣的她,感覺離自己好遠!遠到自己再也觸碰不到。
雲意晚也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一時覺得失禮,毫不猶疑地將他推開。
因她的動作太過突然,他又沒有防備,直接踉蹌着退了好幾步。
一時,他楞住了,當初在靈垣城的時候,他與她還未熟識,她當時也是這般牴觸他的靠近。
原來事實變化,兜兜轉轉,一切還是會回到原點。
他終究還是與她無緣!
原本以爲將她忘了的事告訴她,一切就會有所改變,可是,對於現在的她而言,就是一件不值得放在心上的小事而已。
他們之間到底是他入戲太深,還是世事變化,由不得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做主?
“景公子,你沒事吧!”
雲意晚見他一直呆愣着,以爲是自己出手太重傷了他,一時心有歉意。
景言楚回神,可是,臉上都是無可奈何,只是如行屍般不斷搖頭。
雲意晚眼見他並不像沒事的模樣,當即將自己的手伸向他的額頭。
“你是不是生病了?”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人,明明一切都沒有變。
這是景言楚下意識的想法,他堅定她沒有變,她還是以前的模樣。
他直接雙手搭上她的兩邊胳膊,將她定在旁邊的樹幹處。
“悠兒,你記得我的,是不是?可爲什麼那日你不來了,爲什麼?”
雲意晚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乞求之味,也看到了他的傷感,可她不會容許旁人對她無禮。
“放開我!”
她不住地掙扎,奈何他用的力雖不算大,可她卻掙脫不開。
“悠兒,往昔種種在你心中當真不值一提嗎?你不是說過只願君心似我心嗎?如今我還在原地,你就要獨自離開了嗎?”
他近日每每難以入睡,即使入了眠,也因夢中她的離去而再次驚醒,整個人早已不堪一擊。
那日他離開竹舍之後,便大病了一場,直至今日也未得完全康復。
他也知曉家人的擔心,可是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只能拼命地找事情做,來麻痹自己。
“景公子,你認錯了,我非你口中的悠兒,我也從未見過你。”
她對他的印象僅停留在季向暝說他背叛了他,而去投奔季天嘯。
景言楚的眼睛瞪大,裡面都是驚訝,“你說……”
“你們兩個給公主放開!”
季玥的突然出現,讓景言楚不得不停住所有的疑問。
季玥一個箭步直接將景言楚推開,迫使二人分離。
她之前是好好地在景言楚所說的那個客棧裡待着,可是,她的耐心都沒了,他還是沒有回來,她索性就直接去找他了。
一番打聽之下才知道,他可能出城了。
她生性驕傲,怎麼可能容忍旁人騙她,當即就帶着她那兩個侍衛就出了城。
可是,這城外這麼大,她也不知該從何找起,閒逛了許久,纔看到了他的身影。
可當她看到他與雲意晚糾纏不清,她頓時怒火中燒。
“好你個景言楚,竟敢誆騙本公主,還和她幽會!”
這模樣簡直與一個市井潑婦來捉姦無異。
景言楚因她的大力,而呈現怔愣的模樣。
而季玥見他如此,怒氣更盛,不過她可沒有將怒氣發到景言楚身上,而是轉向雲意晚。
“好啊!雲意晚,已經快嫁給本宮的七哥了,竟敢還來勾引他!”
她臉上的怒氣明顯,讓雲意晚以爲她與景言楚的關係匪淺。
可她還來不及解釋,季玥已經揚起手,準備打她。
“啪……”
這巴掌也確實落下來了,只是不是落在她的臉上,而是景言楚的身上。
“你……”
季玥看着他的鎖骨處,此刻已經微微發紅了,而他的脖子上還留有一道血痕,是她鋒利的指尖導致的。
季玥的指尖還有一滴血跡,整個胳膊也在輕微顫抖,可見她所下的力不小。
“給!”
雲意晚將手絹遞給他,想讓他清理那影響他乾淨的紅痕。
景言楚很自然地接過,然後按壓在自己的脖子處,眼睛卻一直盯着季玥。
季玥此刻則是一臉仇恨地瞪着雲意晚。
景言楚見她如此,便直接站在雲意晚面前,替她阻擋一切的惡意。
季玥的眉頭皺得很深,簡直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你做什麼?難道想與我皇兄搶人?”
剛纔她一時被怒氣操控,以爲是雲意晚勾引他,可是,現在看來,是景言楚想要做什麼纔對!
“搶?”
景言楚嘴角突然浮現出不齒的笑,她本該是他的人,到底是誰在搶?
之前雲意晚說過,他們從沒有見過,這明顯不正常。
即使她忘了之前的事,可是,上一次進宮之後,他們之間又一次有了牽扯,不該是從未見過。
除非,是她又一次忘了。
而且她每一次將她遺忘,都是在他身邊,難道她的怪異不是來源於他嗎?
“公主自小受皇室禮儀薰陶,應爲萬民之表率,而不是這般對待自己的親人!”
他可以因爲她的身份而事事依從,可是,絕不會任由她對雲意晚不好。
這世上誰也沒有資格傷害她,包括他自己,更遑論他人。
“你是覺得本宮很失禮嗎?景言楚,別以爲你曾和親一事上幫過本宮,就可以教訓本宮。”
季玥的這句話讓雲意晚側目,當初那件事是他做的?
景言楚面對着季玥的咄咄逼人,沒有半分怯弱,而是面色不改。
“在下未有此意,只是從剛纔開始,公主就用言語傷人,雲小姐只是與在下偶遇,並沒有做如何有損身份的事,公主何必如此待她!”
季玥聽着他的話,眼中的陰霾更甚。
“景言楚,你從剛纔起就一直護着她,別以爲本宮看不出來,你對她有意,也別怪本宮沒有提醒你,本宮皇兄已經頒下詔書,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爲本宮七哥的王妃,一個你永遠夠不到的高度,你還不如趁現在將你那些心思收一收。”
她後面的話,景言楚都沒有聽進去,如今他滿腦子都在叫囂着,雲意晚要與季向暝成親了。
事已成定局,再無轉機。
景言楚木然地看着雲意晚,“她說的,是真的嗎?”
雲意晚看着他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雖不知爲何,但還是點頭了。
景言楚走了,嘴裡一直唸叨着,“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雲意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心口一疼,整個人很不舒服。
她剛想走,結果季玥拉住了她。
“雲意晚,我不管你的想法是什麼,但是景言楚是我的,我勸你離他遠一點。”
雲意晚只是平靜地答了一句,“小姑姑放心,我不會靠近他的。”
她只是覺得自己是快成親的人,不會和其他男子有什麼牽扯。
可是,她不知道,即使想,也難以有牽扯。
因爲,她還是會在大夢一場後,將他忘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