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垣城主府。
因只是家宴,在場的都是紀有思的親朋好友,也只設下了三桌宴席。
雲意晚就坐於雲世涯身旁,她的身邊是景言楚。
“小晚啊!這一趟辛苦你了,前些日子太后娘娘派人來送了些賞賜,說是對我獻的壽禮的答謝,這一次都多虧你了。”
紀有思以酒相敬,雲意晚作爲晚輩,豈有不回之理。
“紀爺爺,都是小晚該做的,這‘謝’,小晚受不起。”
說着,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好!”
……
周圍人都注視着主桌的動靜,見雲意晚如此豪邁,大家頓時聲聲讚歎。
藉着興頭,一人突然舉着酒杯來到雲世涯跟前。
“老丞相,小弟先在這裡恭喜你了。”
雲世涯對這一番話摸不着頭腦,“敢問這喜從何來?”
“老丞相不知道嗎?如今這靈垣城可有不少人在傳啊!”
這句話不僅雲世涯不知,就連紀有思等人也不知,更別說雲意晚等人了。
紀有思道:“別藏着掖着了,直接說吧!我們哪有這閒工夫去聽一些捕風捉影之事。”
“哪是捕風捉影之事,我們都聽說了,在太后大壽那日,皇上和滿朝賓客都贊成雲家孫女與暝王的婚事啊!老丞相,你家小晚可是要坐上王妃之位了。”
“什麼!”
雲世涯突然起身,讓那說話人嚇了一跳,又回到原座。
“哎!想不到這麼突然,我原想撮合小晚和我家那混賬小子,想不到竟連資格都沒有。”
紀煜祺不忿,“老頭子,你沒看到那裡還坐了一個人嗎?撮什麼撮!”
紀有思看了眼景言楚,早在他同雲意晚一同而來之時,他便看到他的不俗。
“還不是你個臭小子不爭氣,連跟人家比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老一少在那裡爭執,氣焰不小,雲意晚這裡也無法平靜。
她當初在小天那裡聽聞,原以爲是無聊之人以此爲樂,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定是有心之人故意爲之。
柳綰兒坐在雲意晚對面,“意晚,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雲意晚拿着酒杯的手指用力,下顎緊繃。
重重吐出一口氣之後,她重新面對雲世涯,這時的他已重拾理智,再次落座。
“爺爺,這件事不假,不過不是這件事的全部。”
大家聽着自己的聽聞不完全,頓時將耳朵豎起,直待雲意晚說出下文。
“太后說,這件事全憑爺爺做主。”
雲世涯看向她,面色嚴肅,不知其態度。
紀有思看着這爺孫二人的不對勁,又看到周圍人還是對他們關注異常,便開始打圓場。
“既然太后說了全憑世涯兄做主,那就是他們的家事了,你們都別看着了,還有以後啊!聽消息要聽全了再說,省得起誤會。”
宴會上的人頓時面露尷尬,畢竟這件事都是他們道聽途說,引了誤會。
“好了,好了,大家喝酒,這酒可是珍藏了幾十年的花雕,大家今日有口福了。”
紀有思的話頓時解開了當下的異常氛圍,大家又開始觥籌交錯。
雲意晚看着雲世涯還是不知喜怒,她知道這件事定不會就此罷休。
雲府會客廳內。
雲世涯坐於正位之上,而云意晚和景言楚則坐於右側副位,柳綰兒坐於左側。
一樣的佈置,亦如雲意晚之前離開時的模樣。
雲世涯看着柳綰兒,“綰兒,你先去南院休息,我與小晚有些事要說。”
柳綰兒看了一下週圍人的臉色,一個個都像欠了別人一筆鉅款的模樣,她也不想再繼續待下去,索性如雲世涯所言。
“好的,雲爺爺。”柳綰兒起身抱拳,行禮模樣也是如同男子一般,“雲桐,走吧!”
景言楚看只剩下他和這對兒孫,他當即也想離開,畢竟他現在的身份還只是一個外人。
“景公子,你留一下。”
雲世涯的阻止,成功地令景言楚無法離開,可他卻不知他的意圖。
“小晚,關於傳言之事,你先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當日,暝王突然求皇上賜婚,皇上詢問了太后的意見,我及時阻止了太后的贊同,也是我親口向太后言明不喜暝王,乞求太后斷了這樁婚事,如今只要爺爺你也不贊同,這樁婚事便不作數,一切也就此爲止了。”
雲世涯將手重重地置於椅子扶手處,面上都是嚴肅。
“小晚,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你想,如今這麼多人都知道這件事,大家甚至下意識地將你當作暝王王妃,你的名分已經都被定了下來,哪裡還有轉圜之地?”
“爺爺,我是爲自己而活,非按照旁人的安排而活。”
“愚蠢!”雲世涯站直身子,“你爲女子,當守女戒,本分過活,如今你的名聲有損,還如何隨心所欲?”
“爺爺是希望我活在旁人設下的圈子之中嗎?”
雲意晚直視雲世涯,她原以爲他會站在她這一邊,可是,還是一個想用規矩、體統困住她的人。
雲世涯看着雲意晚平靜的臉上夾雜着委屈,他長嘆一口氣。
“小晚,若是旁人不知,爺爺會替你回絕了這樁婚事,讓你自己找一個真心相愛之人幸福一世,可是,現在上至天子、朝臣,下至尋常百姓都知道了這件事,那這件事便不是由你我做主,你可知曉?”
“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百姓,難道他們還要管一個尋常人的婚嫁嗎?那這潛翔國這麼多人,他們怎麼不管?”
雲意晚氣了,這件事本就只是她自己的事,爲何要說成一件舉國矚目的大事?她還沒有這麼能幹。
“小晚,越來越沒有分寸了,天家的決定,豈由你來評說!”
他雖爲了雲意晚有失分寸而生氣,可畢竟是他的親孫女,他也不想見她委屈。
“小晚,你先莫要自亂手腳,這事也不是無法可解。”
這句話瞬間給了雲意晚和景言楚希望。
“爺爺是說,還有轉機?”
雲世涯點頭,“當下這件事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我即使拒絕也是沒有用的,那隻會損害你的名聲。”
她是他的親孫女,他不可能見她被損害名聲而坐視不管,若是沒有其他選擇,他會不管她的意願,同意她嫁給季向暝。
“可是,皇上的旨意未下,你與暝王還差了一個名正言順,可若是皇上下的旨意是娶其他人,那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會認爲自己誤會了,你的名聲自然不會損壞。”
“爺爺的意思是求皇上給暝王與其他人指婚?”
她倒覺得求皇上是件難事,畢竟皇上與暝王的關係,大家有目共睹,他極有可能偏向暝王。
“直接求皇上的成功概率雖不高,可若是同時從暝王那裡入手,暝王的婚事主角就不會是你。”
他雖覺得這樣對暝王不仁義,但是,誰叫他孫女不願嫁給他。
“我明白了,爺爺。”
她雖不能用言語勸服季向暝,但是,不代表不能用其他辦法。
況且,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景言楚直直跪下,“多謝,老丞相!”
雲世涯看着景言楚,眼中充滿複雜,“你先起來,我有一事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