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雲意晚一行終於回到靈垣城。
此時的靈垣早已不同於她剛來時見到的景象。
退卻灼日的侵襲,秋意覆上靈垣,處處所見皆爲金黃。
“雲妹妹、雲妹妹……”
纔剛到城門口,雲意晚就已聽到這急切的呼喚,只是她對這聲音沒有半分熟悉之感。
景言楚先行下了馬車,轉身扶雲意晚。
一系列動作可都被紀煜祺看在眼裡,他對這個外貌看上去還不錯的人,起了明顯的敵意。
“你誰啊?怎麼在雲妹妹的馬車上?”
他對景言楚的無禮,可是雲意晚所不容的。
“這位公子你又是誰,何故攔我們的馬車?”
她見這男子眉宇間透露着乖戾之氣,看上去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嗷……”紀煜祺立刻作傷心狀,捂住心口,“雲妹妹,你竟然就把我忘了?”
雲桐湊到雲意晚耳邊,“小姐你忘了?他是城主的那個孫子,他之前還把那個琉璃瓶交給你的。”
雲意晚恍然,“原來是紀小公子,對不住,多日奔波,誤了心神,以致沒能認出小公子!”
都是她的託詞,當日她本就沒怎麼在意,以致忘記他也是情有可原。
紀煜祺鬆了口氣,“還以爲你真把我忘了!”
感嘆之餘,他還不忘站在她身邊的景言楚。
這兩人站在一起,額……真是相配啊!
“雲妹妹,他是誰啊!怎麼跟你一起回來?”
他的這個問題倒是讓雲意晚不好回答。
若是說是她的愛人,這實在是難以說出口;可若是說是無關緊要的人,又將他推遠,她也不願。
思考良久,雲意晚終於出口,“他曾是暝王的門客,同我一起,是因爲找爺爺有事。”
這樣說,既沒有欺騙於紀煜祺,也將目的言明,無需旁人猜測。
“哦!是這樣啊!那正好我家老頭子在城主府舉行了家宴,也邀請了雲爺爺,你們可以去見那裡找他。”
“多謝小公子相告,若無旁的事,我們便先行一步了。”
紀煜祺見雲意晚又要回馬車,當即就抓住她的手腕。
“雲妹妹,我們一起……”
他可是在知道雲意晚今日回靈垣,一大早就在城門口等着,怎麼能只是告訴她一些消息就完了。
景言楚看着他對雲意晚的動作,當即就要阻止,沒想到卻慢人一步。
那人手拿寶劍,直接將紀煜祺的手打開。
“別拿你的髒手碰我家意晚!”
雲意晚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不禁勾起嘴角。
而紀煜祺被打得手背都紅了,一時抱着手哀嚎,“要死啊!疼死了。”
在他正準備責怪那人的時候,他看清了這是怎樣一個角色。
只見一個與他差不多大的姑娘,身穿一襲黑色束身衣袍,全身未着任何首飾,就連那一頭黑髮都用黑絲帶束得高高的,若是不看她清麗的臉龐,根本無法斷定她是女子。
“男人婆,你打我做什麼?我那裡得罪你了?”
女子拿着劍從紀煜祺上下指了一番,“你個小屁孩,竟敢碰我家意晚,打你都是輕的。”
“你……”
“怎樣?”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就差最後一點火星,就可以在這街上打起來了。
雲意晚上前拍拍女子的手,示意她將劍收回。
“小公子,剛纔都是誤會,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兵部侍郎的千金——柳綰兒小姐。”她又轉向柳綰兒的方向,“綰兒,只是靈垣城主的孫子。”
“兵部的?怪不得這個樣子,也難怪!”
紀煜祺還爲柳綰兒剛纔打了他而生氣,看着她的眼中充滿了不滿。
“嘿,小屁孩,兵部怎麼了?你還敢瞧不起兵部啊!”
“那又怎麼了?一羣莽夫也只能培養出一個男人婆。”
“你……”
雲意晚撫住額頭,怎麼又吵起來了?
“阿言,我與綰兒自幼相識,她自小就是這個樣子,你莫要見怪。”
“沒有,我只是想,有綰兒姑娘在你身邊,這旁人恐怕難以近你的身吧!”
他剛纔看了,這綰兒姑娘出劍快而準,這武功也是不錯的。
再聯想到紀煜祺剛纔碰了雲意晚一下,也避免不了手被打腫,那她們自幼相識,這多少人被打也是可想而知的。
“兒時,綰兒的喜好就與晏都很多大家閨秀不同,大家都不與她玩,還欺負她,我阻止了,自那以後,她便是我少有的朋友。”
兒時,她爺爺對她要求嚴格,她也少有朋友。
故而,她們二人聚在一起,也是對彼此的治癒。
“那如此,我還得謝謝綰兒姑娘,在我未曾參與你的生活時,替我保護你。”
雲意晚挑眉,“當然,否則,你在遇到我時,我早已成爲某個人的夫人了。”
他既然難得開玩笑,她陪一陪又何妨!
“你們再說什麼呢?意晚,他是誰啊!怎麼以前沒有見過?”
柳綰兒不知何時已經不再搭理紀煜祺了,反過來在意雲意晚這邊的情況。
雲意晚也沒打算瞞着她。
“綰兒,他是景言楚,是我心儀之人。”
紀煜祺在聽到這句話後,瞬間就像被雷劈了一樣,總之,臉色不好。
“雲妹妹,你剛纔不是說,他只是來找雲爺爺的嗎?怎麼就成你心上人了?”
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的愛情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嘿!意晚在跟我說話,你個小屁孩亂插什麼話,雲桐,把他給我趕走。”
“好的,綰兒小姐。”
雲桐以前就崇拜柳綰兒,當然是她說什麼,她都會照辦的。
紀煜祺被雲桐成功地趕到一旁,雖不能聽清雲意晚她們在說什麼,但還是能看見的。
柳綰兒環繞景言楚一週,然後在他面前站定,然後使出七分力打向他的肩膀處。
柳綰兒會武,還是從小練習的那種,這一掌若是打在平常男子身上,一定能讓那人立刻跪在地上,可是,景言楚竟然紋絲不動,顯然不受任何影響。
柳綰兒收回掌,“不錯,還是一個會武的,這樣貌……也是不差,至於品行,我以後好好考察。”
景言楚俯身拱手,“還請綰兒姑娘多多指教!”
在他彎腰的瞬間,他脖間的項鍊露了出來。
“這不是巧翠閣紅豆款的飾品嗎?意晚,我就離開你這麼一段時間,你這發展也夠快的。”
她之前看到雲意晚頭上戴的紅豆髮簪,本覺得這不是她的喜好,可如今看到景言楚身上的項鍊,她便一切都理解了。
雲意晚聽着柳綰兒嘴中的調笑之味,不禁嘆氣,明明她要年長她,可是她總是一副姐姐的模樣。
“綰兒,你若是遇見一個真心相愛的人,我相信你也不會拖延。”
明明一個人的一生就這麼長,遇見一個真心相愛的人很難,那爲何還要花費時間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她與他之間已經浪費了兩世,這一世,她不想再浪費了。
“我纔不會對那些只會吟風弄月的書呆子感興趣。”
柳綰兒也到了適婚年紀,只是她對她爹安排的那些人不感興趣,所以才經常離家出走,不見人影。
“緣分這種東西,誰也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