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不作死就不會死
“公主,天色晚了,您……”
作爲一個已然出嫁的公主,若是有照顧額娘以敬孝道的這個名頭,在宮中待上些時日倒也算不上什麼出格,可是富察明玉擺明的將話說得絕得不能再絕,不顧碩王府一門的彆扭亦不顧半點母女情分,和敬就是再不願回公主府去面對那一家人卻也只能無奈的向幾宮謝了恩告了退,帶着一堆子賞賜的打道回了公主府——
“是宣召額駙過來,還是獨自安寢呢?”
“召他過來?”
和敬雖然跟富察明玉把話挑明瞭,面上冷靜得彷彿一副母女親情就此斷的模樣兒,可是朝夕共處了十幾年,至誠至孝了十幾年,陡然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和最大的寄託,心裡總歸是少不得難受和失落,如此,回想着自家額娘所說的那些自己活該的狠話,再回望這沒有半分喜氣且冷清得不行的公主府,以及聽着齊嬤嬤這小心翼翼的詢問,和敬不由得又迷茫又嘲諷的輕笑出了聲——
“以前不知道就罷了,眼下知道了那碩王府上下都是些那樣的人,且又鬧成了這番田地,即便本宮心裡頭不介懷,他們就能沒點計較對本宮沒一點怨言?”
想着皓禎那口口聲聲說着自己惡毒殘忍,雪如處心積慮挑撥自己和皇額娘,以及事到臨頭還要反咬自己一口的模樣兒,和敬也算認命了——
“他們碩王府來京城本就沒多少年頭,身爲異姓王就是皇阿瑪不忌憚他們宗室裡頭也少不得會排擠他們,沒得半分實權所能依仗的便只有那個聽起來還算好聽的爵位,被本宮這麼一鬧,生生的從親王降到了郡王,連帶着還去了他世子的頭銜,他們心裡頭能不恨毒了本宮?如此,本宮若是再召他過來,豈不是自討沒趣之餘?”
“公主,奴才知道您心裡頭難受,也受了天大的委屈,對於額駙一門也少不得有怨氣,只是有些事您卻不能就看表面上這一層……”
齊嬤嬤身爲親眼見識了碩王一門上下風姿的人之一,從未想過這世間竟然有這般放肆的人之下,心裡頭自然也少不了有些看法,但所謂奴才便應該憂主子所憂,急主子所急,看着自家主子將一切想得這般消沉,一副就乾脆這麼孤獨終老下去算了的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兒,不由得有些着急上火——
“那幫子都吃了雄心豹子膽,想來心中少不得會有些怨懟是不錯,額駙爺拎不清的對那賤婢處處留情也不錯,只是您不要忘了,這事兒已經過了母后皇太后娘娘的眼,也上了主子爺的心,他們只要不是活膩了上趕着想將自己一門弄得更不堪,於明面上就總是會收斂一二甚至爲着自家前程以及主子爺的看法着想而敬着您捧着您不是?”
“呵,你的意思是隻要他們做了讓步,本宮就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將一切給揭過去?”
身爲女子,特別是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女子,和敬就是再因着宮中的教養而循規蹈矩不會將心中的期盼盡數宣之於口,卻也總是少不了有些小女兒家的情腸,然而理想與現實差別這樣之大,自己心中一直以爲的良人非但不良,還早已心有所屬心裡眼裡根本就容不下她,連帶那一門上下也非但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心心念唸的算計上了她,這般反差之下,和敬本就心涼得不行,再聽到這竟然要藉着皇阿瑪和宮中的影響力而讓他們順從,心裡頭就更是如同吃了只蒼蠅般的噁心得不行——
“他擺明的心裡就沒有我便罷了,情願要那賤人也不願意多瞧本宮一眼也罷了,本宮認栽也認輸,更是認命,權當皇額娘說得對,我生來就是個沒福氣的,得不到親人之愛也得不到夫婿看重,一切都是命裡頭有了定數,而既然如此,就此老死再不相往來也算是保留了彼此最後一絲顏面全了這場夫妻情分,然而若是本宮非但沒得半點自知之明且還拿着雞毛當令箭,就算得了個暫時的舒坦,在他們心中卻也少不得越發看不起本宮,將來傳了出去豈不是更是不堪入耳,更爲不利於皇家名聲?”
“主子,您糊塗啊!”
看着自家主子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兒,齊嬤嬤嘴上都快急出泡了,也不管這話逾越不逾越便直接出了聲——
“奴才知道您有您的驕傲,您也不能容許在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之後還去與他們糾纏,若是您現下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奴才也就什麼都不說隨着您去了,可您現在纔多大年紀,難不成您就未來幾十年都這樣糊糊塗塗的過下去了?”
齊嬤嬤心裡頭着急,語速也越來越快。
“您是出嫁最早的公主,即便皇后娘娘跟您生分了,主子爺和母后皇太后娘娘也總是會對您上着點心,可是等到宮中的公主都一個個出了嫁,要操心的人多了起來之後呢?即便您過得再苦再委屈,兩位主子又還能分給您多少憐愛?宮裡頭拜高踩低的事兒多了去了,這外頭的風氣也沒好到哪兒去,您得寵便什麼都奉承着您說,您若是失了寵愛那什麼髒的臭的難聽的不堪的便都來了,等到那時候,您失了兩宮主子的心,又與額駙感情疏離,可要引來多少人的口舌?您或許可以說您不在乎,可是人言可畏,傳到宮中,您的處境卻只會一日比一日更加爲難,到時候您的顏面豈不是更加被踩在腳下,更加讓主子爺的臉子沒處放?”
齊嬤嬤從小就奶着和敬,和敬也跟她親近,所言所說不由得句句出自於肺腑,說得很是情真意切,聽得和敬也有點動容,只是想到皓禎的態度,卻仍是有些猶豫——
“我知道嬤嬤是爲我好,一切都是爲了我考慮,所言亦是句句在理,只是,只是額駙……”
“主子,您還年輕,於這男女之事上頭少不了有些看不清楚,而那碩王福晉的話雖然說得不中聽,可有句話卻是沒錯的,額駙現下里年紀還小,又一直養於王府之中沒見過那外頭的誘惑,一時被蠱惑了也不算什麼很稀奇的事兒,這也並不代表他一輩子就這樣了,說句大不敬的,不說旁的,就說當年的主子爺,不也爲了慧貴妃娘娘而一直與皇后娘娘置氣,甚至連先帝爺也奈何不了半分,可是後來呢?還不是就慢慢的淡了忘了,死的時候也沒見主子爺難過上多久?”
“可是……”
“主子,奴才並不能打包票那額駙爺就一定能像主子爺一般的醒悟過來,只是您卻大可沒必要爲了這一樁子事就徹底一竿子打到死,出宮之前母后皇太后娘娘不也是這樣說的?說讓您放寬了心,別一直糾結在這上頭,畢竟不爲別的總歸是爲了您自己,就是將來再與額駙處得不怎麼樣,能得個一兒半女也算是有個依仗,不至於下半輩子孤苦無依不是?”
“主子……”
齊嬤嬤將話掰開了揉碎了分析得仔細,和敬也不是個冥頑不靈的,聽了之後不由得有些若有所思,而正當她猶猶豫豫的沒得個決斷的時候,卻是隻見身邊的小宮女綠娥快步的走了進來——
“額駙爺在外求見!”——
和敬打出生就沒見過像碩王府上下這麼膽大的人,被毫無準備的鬧騰了一次心裡頭不由得有些忌諱,只覺得這一家都是些腦子拎不清的,盡會拿着歪理當真理,不知道以後還要生出多少事兒,然而事實上的嶽禮和雪如,甚至是皓禎其實都遠沒有她所想的那麼硬氣,剛從宮中戰戰兢兢的回到府裡便開始了你推我往的互相埋怨——
“你們一個個的到底是打着什麼主意,弄不敗這碩王府心裡頭就不甘心了是不是?”
“王爺,我……”
“你什麼你,你先前說想着皓禎這麼大了身邊也沒個人伺候,怕跟公主新婚之夜鬧出什麼笑話,將那個白丫頭弄進了府也就罷了,我想着皓禎一直是個懂分寸的,到底不會在這上頭昏了什麼頭去,可你們倒是一個個的挺有本事,拿着那丫頭當寶貝樣的疼着寵着就算了,迎了公主這麼大的事兒,新婚頭一天竟是由着她去搗亂,這後院你是管得了還是管不了了?一個丫頭都調/教不好憑着她給咱們碩王府惹下這樣大的麻煩,你還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蒙了心脂的敢當着他們自家人的面去反咬公主一口,你這腦子裡到底想的是什麼東西?”
“王爺……”
“還有你!本王一直覺着你是個好的,也樂得多縱容你一些多給你點自由,可你就是這麼回饋本王的?你要寵那丫頭也沒什麼,左右不過是個丫頭,可你怎麼能因小忘大?還口口聲聲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去指責公主,你真當這皇家公主是好欺負的不成?這下弄得她進宮去告狀,惹得皇上震怒,降了爵位又削了你世子的頭銜你可算是滿意了?你們一個兩個都想氣死本王是不是?”
“阿瑪……”
“算了算了,我也懶得聽你們天花亂墜的再說什麼,事情到了如今這個份上也不是你們幾句話便能夠揭過去當做沒事發生的,而我不管你們心裡頭服還是不服,皇上和母后皇太后已經對這樁子上了心,只要你們還想過個安生日子不淪爲滿京城的笑柄,就趁早給我收了你們那些個有的沒有的心思,再有,那個白吟霜也留不得了,我不管你們是把她送走還是另外找個地方安頓她,總之這王府裡頭是容不得她了,你們聽到了沒有?!”
“王爺!”
“阿瑪!”
雪如不是個傻的,當初之所以狠得下心舍掉親生女兒偷龍轉鳳換來皓禎,就是一心爲了保住自己的尊榮和富貴,而眼見着自家受了這般大的處罰,自己也從親王福晉一朝變成了郡王福晉,心裡頭自然是又悔又急,而皓禎也差不多,他雖然口口聲聲的叫着嚷着可以不要富貴不要權勢,可是過了這麼多年錦衣玉食,且被人奉承着恭維着的日子,他心中又怎麼可能真的那樣偉大無私,眼見着自己世子的頭銜被輕飄飄的給擼了個乾淨,心裡頭自然也是憋氣得很,只是即便如此,事情一旦涉及到親生女兒/心頭之人,這該有的理智卻是不由得瞬間被他們拋到了九霄雲外,一個比一個快的搶過了話頭——
“王爺,我知道這事兒做得不妥當,我也對吟霜管教不周,才生生惹出了這樣的大禍,只是,只是吟霜已經是咱們碩王府的人了,我們怎麼可以爲了保全自己而不管不顧的將她送走?您一向是個良善的人,她一個弱女子若是在外頭受了什麼刁難這不等於咱們作孽了?”
“是啊是啊,正是額娘所說的這個理兒,吟霜一直是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的,若不是那公主太過於刁蠻……”皓禎心裡頭發着急,嘴上也有些口不擇言,被嶽禮狠狠瞪了一眼之後方纔後知後覺的改過了嘴,“若不是,若不是太愛兒子了,她也不會這樣做,而且她又不是存着什麼私心,只是想要給公主行個禮請個安,雖說事兒做得有些不周全,可本心卻總歸是好的不是嗎?兒子發誓,再不會一時衝動的去衝撞公主了,阿瑪,求求您,就讓吟霜留下吧?”
“王爺,皓禎既然都這麼說了,也發誓必然會悔改了,而我也向您保證,一定會好好管教吟霜,再不會讓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了,您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呵,我就奇了怪了,不過是個出身卑賤的女子,怎麼竟是惹得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來求情,她就真的有那麼好?”
嶽禮問得無心,可雪如聽着卻是心中猛地突了一突,只怕被對方瞧出了什麼蹊蹺——
“倒也不是那丫頭有多好,只是正如同皓禎所說的那般,甚在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留在身邊說說話也總是個可心的人兒,而公主雖然尊貴也生得明豔動人,卻到底比不得吟霜這樣貼心,而且您也知道,皓禎即便身爲額駙,也要得了公主的宣召才能過去,這若是公主不宣召,難不成就讓他一直一個人?做額孃的總歸是心疼兒子,是以纔有了這麼求情一說。”
“是啊,兒子雖然有了悔意,可公主卻不一定能夠不計較,說不定就許多人都不想再見到兒子,能得吟霜在身邊也算是種慰藉不是?求阿瑪開開恩吧?”
“罷了罷了,你們一個個說得都比唱的好聽,我也沒必要硬要去跟她作對,只是這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她再鬧出什麼事兒,就必然是沒有下一回了!”
“是是是,阿瑪說的是,兒子謹記於心。”
“你也別以爲這樣就罷了,公主計較不計較是一回事,你的態度又是另外一回事,現在天也擦黑了,甭管公主見你不見你,你都給我去公主府求求情!”
“可是……”
“還不去?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將那丫頭送出府,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若是大局都顧全不了了,這小事還有什麼好去掛心的?!”
“……是,兒子明白了。”
皓禎是打心眼裡的一萬個不願意再踏足這公主府,可是回想着自家阿瑪的警告,想着自己這番是在保全吟霜,卻又不得不捏着鼻子來委曲求全一回——
“參見公主,給公主請安。”
“起來吧。”
和敬雖然被齊嬤嬤給說動了,覺得不圖旁的圖有個一兒半女着實有理,可是先前被折損到了那副模樣兒,該端的架子卻總歸少不了要端着點——
“額駙深夜求見,可有要事?”
“公主何出此言,難道一定要有要事才能得見?”
和敬雖然端了點架子,可口中卻還是給了個臺階給皓禎下,只是聽在皓禎耳中,卻只覺得是刁難,說起話來不由得帶了些彆扭,想着白吟霜才勉強的將這份不快給壓了下去——
“其實主要也不是爲了別的,而是爲了今早一事特來向公主致歉,正如同我阿瑪額娘所說的那般,我昨夜喝多了直至今早都有些酒意未消,是以這說起話來便有些糊糊塗塗,這罰也罰了,鬧也鬧了,望公主不要再計較。”
和敬雖有心講和,也想下意識把皓禎前一句當做是夫妻二人不要如此見外,可聽着這後頭的話卻是怎麼聽怎麼的覺得不舒坦,只是就像皓禎記掛着白吟霜勉強壓下了不快一般,想着先頭齊嬤嬤的話和敬也沒馬上就發作——
“本宮也不是什麼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人,額駙既然將話說到這份上了,本宮自然沒有再計較下去的道理,只是望額駙謹記這一回,不要再重蹈覆轍。”
“……公主說的是。”
按皓禎所想,自己已經服了軟認了錯,對方就理所應當的該領情該承了自己的情,如此,眼見着和敬還是一副不冷不熱且高高在上的模樣兒,心裡頭不由得越發憋屈窩火,緩了好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而正如同和敬自己所說,她不想斤斤計較,眼見着該收的面子收到了,對方該有的態度也做足了,便打算勉強揭過這一茬兒,而剛準備讓下人侍候着進寢殿,卻是隻聽到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隱隱約約的彈唱之聲——
月兒昏昏,水兒盈盈,
心兒不定,燈兒半明,
風兒不穩,夢兒不寧,
三更殘鼓,一個愁人!
花兒憔悴,魂兒如醉,
酒到眼底,化爲珠淚,
不見春至,卻見春順,
非幹病酒,瘦了腰圍!
歸人何處,年華虛度,
高樓望斷,遠山遠樹!
不見歸人,只見歸路,
秋水長天,落霞孤鶩!
關山萬里,無由飛渡,
春去冬來,千山落木,
寄語多情,莫成辜負,
願化楊花,隨郎黏住!
皓禎原本是想着按照自家阿瑪額孃的囑咐今日與和敬圓房,即便是心中不樂意也算是對上頭有了個交代,便也打算起身隨着對方入寢殿,可是還沒等他來得及起身,聽到這熟悉的歌聲,心中卻是不由得一震,想着吟霜此時不知道該有多難過多孤單,口中更不是不由自主的喃喃道——
“吟霜……”
“吟霜?”
和敬不是個傻子,一聽到這深夜裡頭突來彈唱之聲本就覺得奇怪,再看到皓禎這般反應,聯想到自己的公主府和碩王府不過是一牆之隔,能讓這曲兒傳得這樣清晰又讓皓禎這般動容,且又身在碩王府之中……和敬心裡頭有了分數,臉色不由得勃然大變。
“這是吟霜最愛唱的曲子,當年在龍源樓她所唱的就是這首曲子,我還記得她當時身穿着一身白衣,鬢邊插着一支素銀簪子,配着這樂聲,配着這歌聲,真真是動人極了……”
“是,是嗎?”
皓禎被這刻骨銘心的曲子給勾動了心絃,腦中開始回憶當初,眼中也變得有些迷離,可聽在和敬耳中卻是隻覺得那般諷刺那般的刺耳,多虧得良好的修養纔沒讓她直接上前掐死皓禎,而是咬牙切齒的憋出這麼一句,然而皓禎卻還嫌刺激對方刺激得不夠一般,張口又繼續說道——
“在帽兒衚衕的時候,她也經常給我唱這首曲子,說我就是那郎,她就是那揚花,只願生生世世的黏着我念着我,實在是讓我感動至極……”
“額駙,您!”
“嬤嬤……”
揚花?郎?一個水性楊花,一個不成體統,若不是這二人生生的撞進了自己的生活,和敬還真是想要讚賞一句天作之合,只是她雖然不想再與對方鬧僵,雖然不想鬧得今日剛出宮轉頭又入宮,可是脾氣卻也被磨到了頭——
“既如此,你便好好去疼惜你的揚花便是,來人送額駙出去!”
“公主,我……”
“人都死光了?沒聽到公主說要就寢了?還不趕快將人打發了去,順便隔了那不堪入耳的彈唱聲?”
皓禎本就心不在此,眼見着對方一副關門送客的模樣兒,也懶得再多說多做,一撩衣襬便奪門而出,而原本強硬的和敬眼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卻是頓時軟了下來,靠在椅背之上,一臉的蒼白——
“公主,都是奴才的不是,若不是奴才先前說了那麼多,您又何須苦苦隱忍自己委屈自己?只是奴才真的沒有想到額駙竟是會這樣膽大,前腳才受了罰,後腳就這樣,就這樣……”
“不關你的事,你先前說得也沒錯,若是一日三趟的往宮裡跑就是皇阿瑪不惱了我我自己也會瞧不起自己,只是不管怎麼樣,這個姓白的總歸是不能留了……”
“主子,您的意思是?”
“她既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踩上本宮的臉,本宮怎麼能不禮尚往來的回敬一二呢?”
和敬從小就生活在深宮之中,見慣了女人間的爭鬥,見慣了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心中自然不會純白得沒得點手段,先前是被最後的那一點念想給迷了心智,可眼下看着皓禎這幅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兒,她卻是再不對對方做任何希望,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絲厲色——
“富察皓禎是個拎不清的,可本宮卻不信碩王府上上下下就沒一個拎得清的人,明個兒一早你便讓人將那碩王福晉喚來,本宮倒要看看是個卑賤的女子重要還是他們自己個兒的閤家富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