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雍正發威

雍正發威

雍正是一個略帶苦逼的皇帝。

他出生的時候,頭上已經有了三個兄長,他既不是獨一無二,也不是長子,加上老爺子心裡眼裡都只有他的太子二哥,且親媽位分又低,根本沒資格教養皇子,整個兒爹不愛,娘不親!而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個疼寵他的養母,卻又死得早,再回到親媽身邊,親媽又剛好生了小兒子沒多久,正是心痛肉痛的時候,更是憋屈又尷尬。

好在這份尷尬也沒維持多久,他便分府出宮了,可沒能平靜幾年,太子又跟老爺子鬧了起來,以至於所有兄弟無不跟着吃掛落,後來太子被老爺子整廢了,日子更是不好過,前朝開始鬧騰,兄弟們開始各自爲營,老爺子也開始疑神疑鬼,不是今個兒貶這個,就是明個兒罵那個,掐尖冒頭是錯,安守本分是錯,站也是錯,坐也是錯。

再後來,跟從小以鬥爲生的老爺子鬥,跟心眼一個多過一個,如狼似虎的兄弟鬥,跟從沒待見過自己,比後媽還要後媽的親媽鬥……費勁九牛二虎之力,雖然沒死也被磨去了幾層皮之下,終於登上了皇帝寶座,可迎面而來的不是百官敬仰,卻是擦不幹抹不淨的一盆盆髒水,說他得位不正,說他弒父逼母,說他殘害兄弟……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他心裡憋屈得吐血,發了大義覺迷錄,兢兢業業的勤政愛民,日復一日的恪守體統,事事遵循陳規,半步都不敢錯,眼下里隨着年紀越來越大,兒子們也一個個成家立業,眼見着苦了一輩子,以爲終於快能喘上一口氣了,臨到了了卻被自己看重的兒子狠狠抽了個脆響——

朕到底是作了什麼孽!?

雍正想着剛剛聽到的消息,和這消息已經傳得東西六宮無人不知,直氣得眉角突突的跳——這個混賬東西,難道不知道朕將那拉氏指給他的用意?

向來新君登基,前朝都免不了要生點事,母族妻族在這時候便是可以用來穩定各方勢力的最大助力。

熹妃出身於鈕祜祿氏,雖然不是嫡系,卻好歹也是同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鈕祜祿家族就是蠢透了也不會跟弘曆作對,反而還會拉上一把;而富察家祖上淵源雖然不及老的世家大族,這幾代卻也出了不少堪用之人,說是滿門勳貴也不爲過,能幫着他收緊手中權力;烏拉那拉家族看起來雖然比不上前兩者,可是從關外就從龍的滿洲大族哪裡能隨便小看?就是幾代的姻親貴戚也能夠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況且這還是皇后的孃家,皇后雖然向來本分,可是也不會眼看着孃家勢衰,將她連同着綁上同一條船,有了共同的利益,這樣即使自己先走一步,也能夠放心。

雍正可以說是爲弘曆一步步考慮得十分周詳,生怕兒子再重蹈了自己的覆轍,鬧得個半生不寧,爲了安定前朝勞心勞力,至死方休,可是他這個寶貝兒子是怎麼回報他的!?

平時就將個包衣奴才寵了上天,只是看在他還算敬重嫡妻的份上也就罷了,可是這明明白白帶着政治作用指給他的側福晉,居然被他在新婚之夜撂下了,給了個好大的沒臉,而後更是還歇在了那個狗奴才的院子裡!

雍正氣得幾欲吐血,不知體統,不守規矩也就算了,居然還不知道要遮掩着點,半天功夫就鬧得人盡皆知了,如此,你讓那拉家的面子往哪裡放?皇后的面子往哪裡放?滿洲大族的面子往哪裡放?!

腦子裡盡裝的漿糊!

弘曆看重女色也不是一兩天了,雍正心裡也有數,只是之前再怎麼樣,看在他大褶子上還算拎得清,想着只要知曉分寸,也不算什麼大事,便也就隨他去了,可是今個兒這麼一瞧,卻是讓雍正有點拿不準了——

前朝後宮,後宮前朝,二者從來都是一體相連。

除卻少數從宮女晉升上來的宮妃,大多數妃嬪皆是由選秀入宮,出身越高位分便越高,這除了是大家女子教養得更好之外,也是在向她們背後的家族施恩,示意只要你們忠君之事,皇家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們,可照着弘曆這樣下去,只按照自己的喜好隨性行事,喜歡的就使勁兒擡舉,不喜歡的就隨便冷落,跟後宮息息相關的前朝還不翻了天去?前朝不穩,天下還能太平?自己禪精竭慮存下來的基業還不被這小子毀個一乾二淨?!

不行,絕對不能再這麼放任下去!

事關江山社稷,雍正坐不住了,將手中的筆一摔,“讓老四給朕滾過來!”

“四阿哥請留步!”

弘曆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皇阿瑪惦記上了,一邊腳下生風,一邊還在心裡盤算着——昨個兒是嫺兒頭一天入門,自己就這麼冷了她大半宿,保不齊怎麼傷心呢,方纔面色不就不怎麼好?等會兒要好好去撫慰一下,可別傷了佳人的心;子吟身子又不好了,到底是那幫子庸醫無能,還是按照福晉說的再去太醫院尋個品級高點的太醫吧。

想到富察氏,弘曆沉了一下臉,可因着富察氏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極好,心裡雖有點子不悅,卻還是自我調節了一番——今個兒福晉的話雖然有點不中聽,但是大褶子上也沒錯,哎,算了,晚點還是去瞧瞧,順道看看永璉……

佳人要疼,子吟要寵,福晉要給面子,哎,爺真是面面俱到!

弘曆正自我感覺良好的想得入神,陡然被一道尖利的聲音打斷,不免有些不悅,可一回頭,瞧見的卻是皇阿瑪身邊的蘇培盛,又不由得緩了緩臉色,“蘇諳達有事兒?”

“奴才給四阿哥請安,皇上請您……”蘇培盛生生將到了嘴邊的‘滾’字吞了下去,“請您過去。”

“……呃?”

俗話說的好,嚴父慈母,雍正便是這樣一個標準的嚴父——小的時候是抽查功課,檢閱騎射功夫,大了就是考教政務,治國之道,可無論是哪樣,在雍正眼裡,做得好是應該的,做的不好卻必須狠狠得罰,長長記性!

如此之下,導致弘曆一聽到皇阿瑪找他,便下意識有些發憷,可是因着雍正以往瞧着他大褶子不出錯,從未在女色之上訓斥過他什麼,是以他並未想到是這檔子被惦記上了,只飛快的將最近處理的政務過了一遍,唔,沒什麼問題,又將自己旗下平日裡愛折騰點幺蛾子的官員想了一通,唔,最近也很安分……

難道皇阿瑪不是要訓自己?

弘曆心下猶疑,不由得將目光轉到了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只管領路的蘇培盛身上,“蘇諳達,你可知道皇阿瑪爲何召我?”

合着這位爺還不知道呢!

蘇培盛嘴角幾不可見的抽搐了一下,卻不打算插手幫忙,畢竟比起弘曆,雍正可是要可怕多了,想着方纔那低得不能再低的氣壓,蘇培盛忍不住抖了一抖,“主子爺的心思哪裡是奴才能猜得到的?”說罷便垂手再不出聲,只在到了養心殿,目送弘曆入內的時候,心裡默默鞠了把同情淚——

四阿哥,您還是自求多福吧。

養心殿內的擺設一如既往的簡單莊嚴,氣氛也一如既往的壓抑,心裡沒底兒的弘曆,趁着剛入殿的時候,飛快瞟了眼上座,卻瞟得他心裡頓時一慌——不好,皇阿瑪臉色有點黑!

知道怕就好,知道怕就還有救。

“起來吧。”雍正看着在下面偷覷自己臉色,同時又恭敬請安的弘曆,臉色緩了點,聲音卻仍是淡淡,“你這幾日在做什麼呢?”

呃?就是叫自己來問這個?

弘曆偷瞄了一下自家皇阿瑪,見他並未有發怒的樣子,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語氣也稍稍自然了點,“回皇阿瑪的話,兒子除了處理手頭上的政務外,便多是在看書。”

“哦?”雍正挑了挑眉,“你倒是上進了。”

“兒子自知資質平庸,只能以勤補拙。”弘曆能討康熙喜歡,雍正看重,不會是個沒眼色的,只是他被康熙接入宮的時候,已經是康熙六十年,正是外頭風雨最激烈的時候,每日裡最多也就是陪着康熙說會兒話,逗個趣兒;而至於雍正,對待自家兒子,從來都是無事便罷,有事直接拍桌子甩眼刀子,壓根沒有過什麼徐徐圖之的時候,是以,弘曆完全沒感覺到這是暴雨前的平靜,反而徹底放下了心來,只是瞧着雍正臉色仍然不是太好,便想着說幾句好聽的話兒,讓自家皇阿瑪開開臉,“皇阿瑪說過,修身才能齊家,齊家方能治天下,皇阿瑪的教誨,兒子自然是半刻都不敢忘。”

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是嗎?”雍正兒子本來就不多,現下僅存的兩個,雖然都不怎麼靠譜,但是比起弘晝的不着調兒,眼前這個還算好的了,加上女色之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便也沒打算太過於疾言厲色,畢竟響鼓無須重錘,可是看着弘曆這幅自作聰明,還沾沾自喜的樣子,雍正卻到底忍不住了——

“修身?齊家?”雍正臉色黑得彷彿能滴出墨,猛地一拍桌子,“你個混賬東西,你告訴朕,你修的是哪門子的身,齊的是哪門子的家?”

弘曆被自家皇阿瑪陡轉的態度嚇得一激靈,條件反射般順溜的跪下,“皇阿瑪,兒子……”

“修得你色令智昏,齊得一個包衣奴才也敢爲下不敬其上,鬧得家宅不寧!”弘曆不這麼慌張也就罷了,越是這樣,雍正就越發覺得他心裡有數,卻還明知故犯,不由得怒上添怒,“就你這樣還治天下?祖宗基業還不都得毀在你手裡?!”

話說到這份上,要是弘曆還不知道雍正是爲了什麼發怒,那他就可以滾回乾西二所吃自己了,“皇阿瑪息怒,兒子知錯了!”

“知錯?”知子莫若父,別看弘曆嘴巴上說着知錯,雍正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這小子心裡不當回事,不由得怒極反笑,“既然知錯,那個爲下不敬其上的狗奴才你準備怎麼辦?”

“皇阿瑪!”弘曆大驚失色,萬萬沒想到雍正會把話說到這份上,雖然不敢直對雍正的怒火,可是想到子吟,心中卻又不忍,那可是他的解語花啊!

“高斌雖然還有點子用,但整個大清難道還不出比他有用的人?朕既然能夠擡舉高家,自然也能夠將他們一門盡數貶入塵埃之中!”雍正目光銳利的掃向弘曆,“就是你,朕也不獨獨只有你這一個兒子!”

弘曆整個兒懵了,這會兒他也沒功夫去記掛高氏了,腦子裡只不停迴響着雍正冷冰冰的那句‘朕也不獨獨你一個兒子’,心亂如麻——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是皇阿瑪最看重的兒子麼?爲什麼皇阿瑪要這麼說?是不屬意自己了,還是借題發揮?!

“你後院裡除卻富察氏,統共就只有兩個滿人,出身還都不高,那拉氏不僅代表着你皇額孃的臉面,代表着烏拉那拉家,更代表着滿洲大族。”打一大棒,雍正又賞了顆甜棗,畢竟他也沒想過一下就能把弘曆掰過來,加上僅剩下的,以辦喪事爲樂的弘晝更讓人頭痛,他不想也不能把這麼個唯獨能看的兒子給逼得沒路走,只是再是如此,雍正也窩火,“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驗朕的耐心,更不要一次次辜負朕的期望,否則……”

原來是這個原因!

雍正的怒火來得太快,加上弘曆又沒有準備,話又說得到了頭,是以,他一直沒能抓得住雍正話裡的重心,這會兒被這樣一點,心裡也通透了起來,只要不是要如同廢了三哥一樣廢了自己就好,暗舒一口氣,剛準備表一表決心,卻又聽到上頭輕飄飄傳來一句——

“但是,不安守本分的奴才也不能輕饒,不然人人都如此,你這臉面是要還是不要了?就是你不要,朕還要!”說着也不管弘曆面色陡然一白,冷哼一聲,“禁足半年,抄宮規一百遍,讓她好好學學上下尊卑,體統規矩!”

“……兒臣謝皇阿瑪恩典。”

看着弘曆告退出去,雍正有些無力,喜歡漢女沒什麼,擡舉個把喜歡的奴才也沒什麼,但是不能分不清孰輕孰重!不然以後這宮裡豈不是要變天了?!自己還沒死,就能在眼皮子底下折騰出這樣的事兒,鬧得上上下下這樣不好看,要是自己不在了,沒有人壓着了,那不越發變本加厲,讓全天下人都來戳皇家的脊樑骨?!

子不教父之過。

必須得想個轍兒,從根本上把這小子給掰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四爺也不淡定了……下一章更精彩~多評論某隻就更加有動力喲~最稀飯看你們留言了,一看就好激動,一激動就動力蹭蹭蹭的漲~哇卡卡卡,最愛乃們~

最後祝2012最後一天快樂,2013年新年第一天加更喲~大家都要快樂幸湖~(今天話有點多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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