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成千戶離開自家的院子, 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一路走到平時常去的花樓,獨自佔了一個桌子, 喊了酒, 一壺接一壺往口裡灌。成大武

和張鎮方因爲父輩的關係, 打小就認識, 張鎮方小的時候, 成大武就跟着張鎮方身邊,雖然不是書童小廝,但也是聽命於張鎮方。這

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就是張鎮方和成大武兩人相當默契,對於一些事情上, 張鎮方只需要一個眼神, 成大武就能明白, 立即替張鎮

方辦好。但也有壞處,而且壞處也是非常明顯的, 從小跟着張鎮方,不是奴僕,卻從奴僕之事。要是普通人家出身的人,也就認了,

但偏偏成大武家裡也是千戶, 在家裡也有奴僕侍候的, 偶爾那麼一點點的時候, 成大武腦袋裡也會出現, 爲什麼自己要侍候張鎮方,

聽命於他的念頭。當然這念頭只是一瞬而逝。

從前張鎮方給成大武畫過一個大餅,許諾給他二品將軍的頭銜, 成大武等啊等啊,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江寧城內的千戶換了又換,有

高升,有流放,但成大武自己始終是一個千戶。平日裡,成大武心裡或許沒多少芥蒂,但今日被家裡的太太一番說道,這心裡的芥蒂

就像春天裡的野草,呼啦啦啦地在心裡每一個角落生長起來。前兩年,提撥了一個千戶入帝都,再前一年,提撥了一個,再再前一年

,又提撥了一個......張鎮方提撥的人不少,但偏偏沒有他。

成大武一邊給自己灌酒,腦袋裡恍恍惚惚分成兩半,一半幻化成成太太的摸樣,厲聲喝問,一半幻化成張鎮方的摸樣,輕語安慰。

“你的好大哥可是連芝麻綠豆的小官也不樂意賞給你。”

“我不是不替你求官,只帝都居大不易,與其當帝都四品小官,還不如留在江寧城輕鬆快活。”

“這些年,帝都四品官位,他張鎮方送了多少出去,怎麼不見他送來給你。”

“大武,當初我們說好,給你二品將軍之位,現在怎麼可以以四品官職來搪塞你。大武,你放心,當初的承諾,大哥一直沒忘記。大

哥一定會兌現當初的承諾。”

“成大武,你這個睜眼瞎!張鎮方在哄你騙你!”

“大武,我們多少年的兄弟了,大哥難道還會騙你嗎?”

......

兩派在成大武腦袋裡激烈交戰,兩派互相爭奪,成大武酒喝的越多,腦袋越是痛,心裡更是有說不出的煩躁。明明是烈性的好酒,明明已經是浸得冰涼的好酒,但是入喉卻是那麼難受,那麼苦澀。成大武猛地站起身,摔掉桌子。

“送來的是什麼酒,你這店到底要不要在江寧城繼續開下去,趕緊把最好的酒給爺送過來。”猩紅的眼睛,猙獰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忽然一角香色的衣衫飄過,淡然的香氣從鼻尖略過,成大武眼神一晃,手臂一伸,“湘琴,今晚你陪着爺。”

一聲輕呼,一個嬌小的身體軟綿綿倒入成大武懷裡。成大武正要一親芳澤。眼前忽然出現數個身影。

“什麼人竟然敢跟我搶湘琴。還不趕快跪下來求饒。”

“樑大爺息怒,讓小的和成大爺說道說道。”

“成大爺,湘琴姑娘今晚可是有客了,要不,小的,讓湘瀾來陪陪您。”

成大武只聽見耳邊傳來亂糟糟的聲音,醉熏熏的眼睛掃過,只見一個年約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正對自己一臉怒氣。

成大武一手糾住正對自己不停作揖的小二,手指點點自己的鼻子,“瞧清楚我是誰。”手用力一推,小二被推得連連後退,撞上木桌才停下來。

青樓的小二自然知道成大武是誰,心裡暗暗叫苦,本來成大武是地頭蛇,輕易不能開罪,但偏偏,和成大武爭人的樑大爺是江寧將軍夫人的表親,在江寧城逗留期間,江寧將軍還派了人在身邊侍候保護。江寧將軍和千戶,哪一個更大。小二不用腦子來想都可以想到。

“成大爺,這事真不湊巧,這位爺是將軍大人交代下來,要好生侍候的。”小二顧不上腰痛,腳痛,渾身痛,三兩步衝過來,就差沒跪在地上求成大武,還生怕成大武喝酒喝多了,腦袋發暈,還把江寧將軍給擡出來。

放在平時,成大武自然不會惹事,但落在今日......

成大武看那青年男子,“哦,我怎不知道將軍有這吩咐。”

那青年男子見成大武看向自己,不由得把胸膛往前挺了挺,“知道害怕了,哼!我表姐夫是江寧將軍,後日我就要到帝都任職,你是哪根蔥,敢跟我搶人。”青年男子見成大武衣服不差,又見青樓小二對成大武恭敬,心裡暗猜成大武大小是一個官兒。不過江寧城內,要說最有威力的還是江寧將軍,連知府大人都要靠邊站。青年男子以爲把江寧將軍擡出來,肯定能把這小官兒嚇跑。

成大武眯了眼睛,“你說你要到帝都任職。不知是何職位,又是何品級?”

青年男子心裡暗罵,這人不到黃河心不死,不過嘴上不肯認輸,“乃四品的指揮僉事。”

成大武忽然哈哈大笑,一手推開湘琴,兩手抱拳,“屬下見過大人。”話音剛落,兩拳頭突然衝青年男子面門而去。

青年男子見成大武抱拳還以爲他屈服,冷不妨成大武突然發難,兩手下意識往面門處擋。青年男子的身手又豈是成大武的對手,一個照面,三兩下功夫已經被成大武打趴在地上。成大武尤不解氣,兩個拳頭專往青年男子關節處打去,一拳狠似一拳。

青樓裡的人眼見情況不對,早有人悄悄跑去將軍府找人。等張鎮方帶人過來的時候,成大武正打的興奮,而被他壓制的青年男子早躺在地上,半點聲響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