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櫻花開得很燦爛,青學校道兩旁都是一片櫻色,風一吹,花瓣便會落下滿地。
手冢對龍崎教練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合上手機,朝呆站在一旁的莫招了招手。
“走吧,我帶你去學校裡轉轉。”
由於她本人的極力反抗,莫只在醫院裡住了三天就出院了。在仍然沒有她的身份線索的情況下,手冢國一作爲日本警視廳中頗有話語權的一位前輩,將莫帶回家照顧的決議也被大多數人接受了。
手冢彩菜爲此簡直高興壞了。
她急急忙忙在家裡的二層樓上佈置了一間臥室,又給莫添置了許多衣服、書本之類的用品,當莫推開房間的們看到那裡邊整齊完備的佈置的時候,她足足愣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站在她身後一臉笑容的手冢彩菜在聽到莫那句“謝謝”的時候,激動得把她抱在了懷裡。
“我想要一個女兒。”手冢彩菜這麼說道。而莫卻只眨眨眼,再次對她說一句“謝謝”。
她無法迴應這樣久違了的、什麼目的也沒有的、單純無私的感情。
而手冢彩菜卻依然微笑,對於莫的沉默,什麼也沒說。
受了傷之後的莫有些嗜睡,一天的時間除了下樓吃飯,便多數都在房間裡睡覺。這樣的表現讓手冢家的人有些擔心。於是在今天早晨,手冢彩菜特意早早的叫莫起牀,讓她和手冢一起出門走走。
儘管是在假期時間,學校的各個社團卻仍有活動。特別是網球社之類的運動類社團,幾乎每天都有練習。手冢是網球社這一屆的社長,也是對社團聯繫抓得最緊的一個人,他這通電話,讓球場上的許多人都豎尖了耳朵。
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nia~~酒紅色頭髮的大貓朝旁邊遞了個眼色。立刻,不二就笑眯眯的回傳了信息,看起來很有趣啊。
大石和海堂這幾個老實孩子對這兩隻動物之間的眼神傳遞毫無感覺。河村大叫着“burning”,飛出的網球在對面的場上打出一個淺坑。
站在球場外利用中場休息的時間往筆記本上刷刷刷寫着什麼的乾陰陰地笑,在筆記本當中標記着“手冢”字樣的那一頁上不斷書寫。
龍崎教練忍着怒火大吼一聲,“你們幾個正選給我認真一點!”
“那邊就是網球場吧?我聽見聲音了。”莫歪着頭問道。
“啊。”照顧到莫的身體,手冢的步伐很慢。
同樣聽到了龍崎教練的聲音的手冢冷着臉,雖然他的周圍氣場溫度一直在零度以下,卻還是有區別的。此刻的程度,大概在零下二十度,屬於接近危險範圍的程度了。
他停下腳步,低頭看向忽然拉着自己袖子的莫。
“你生氣了?”莫看着手冢,頓了頓,加上了一個稱呼,“哥哥?”
“沒有生氣。”手冢把手放在莫的頭上揉了揉,不再緊繃的脣線微微上揚了一下。
這個孩子對他人的情緒很敏感,要知道到現在爲止,能夠分辨他的情緒的人除了母親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莫仰着頭對他燦爛地笑。
啪、啪嗒。
一隻網球在地上彈跳了幾下,停在了莫的腳邊。
手冢將球撿起來,握在手中。道路盡頭卻換來一陣呼喊。
“對不起……你們沒事吧——部長!”穿着運動衣的三年生刷的白了臉,好像聽到軍哨的士兵一樣快速立正站在一旁,緊張得都快要同手同腳了。
手冢將球遞給他,“下次小心點。”
“啊……嗨!”三年生望着手冢的背影,俯身鞠了一躬。
等兩人走遠了,他才直起身來,好像想到什麼一樣訝異起來。
——“部長剛剛帶了個女孩子來球場?!”
網球場前,莫拉了拉手冢的衣袖,小聲說,“我還是在外面等你吧,我不會亂跑的。”
“沒關係。”手冢牽起她的手走進球場。
莫快走幾步,藉着手冢的身體躲避從球場中射來的灼熱視線,有些不自在的握緊了手冢的手。
“龍崎老師,這就是我跟您說過的莫。這段時間她會跟我一起來球場,請多關照。”
龍崎好奇地打量了莫幾眼,“這就是那個小女孩啊……你好,我是網球社的教練龍崎堇,請多關照吶。”
“啊,”莫回過神,有些小心翼翼的握上了龍崎伸過來的手,“我叫莫,請多指教。”
今天莫穿着寬鬆的裙子和外套,胸膛上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都被一副套着看不出來。龍崎看着面前臉色有些蒼白的莫,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累的話可以坐在這裡。”
“可是……”那是教練椅。
“謝謝您,龍崎老師。”手冢把網球袋放下,抱起莫放在椅子上。
“我自己可以的……”莫漲紅了臉。
“喂,喂,不二,你看到了嗎?”菊丸捅了捅不二的腰,對他擠眉弄眼,“好溫柔的部長啊~~”
“英二,你……”大石弱弱的拍了拍菊丸的肩膀。
不二用手巾擦着汗,笑而不語。
“啊~~要是部長平時也這麼溫柔的話就好了nia……”菊丸抱着雙臂扭動着身體,一副陶醉的模樣。
“英二……”大石的額上冒出冷汗,不斷地用眼神示意菊丸。
“菊丸英二,20圈。”手冢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菊丸維持着陶醉的表情化成石像。
“30圈。”
手冢的眼睛邊框反射着冷芒,大石一臉憂鬱地望着自家化成粉末隨風飄散的搭檔,不二收好手巾,依舊笑而不語。
乾的筆從莫進來開始就沒有停過。
莫看着眼前這一幕,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那個紅頭髮的人,叫做菊丸英二?”
“啊,已經是三年生了,卻還是像個國小生一樣。”龍崎揉着額頭嘆了口氣,“那傢伙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莫眨了眨眼睛,她只是覺得菊丸和某個人有些相似而已,在聲音方面。
可是仔細辨認,卻又沒有那麼像了。
“莫,要飲料嗎?”龍崎笑着遞過來一瓶橙汁。
莫接過來,發現龍崎已經幫她把蓋子扭開了,她雙手握着瓶子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謝謝。”
把瓶蓋扭緊之後,莫又將視線投向了球場中。
青學的訓練很嚴厲,特別對於正選來說。去年青學網球社的成績並不好,在關東大賽就止步了,於是放假之後,網球社對於社員的訓練就更是嚴格起來,甚至到了榨乾每個人的體力才休息的地步。
於是就可以看到,在每個中場休息的時候,許多體力不支的社員直接倒在球場上,大口喘氣的景象。
莫歪着頭有些不解。
那種飛來飛去的黃色小球,真的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嗎?
龍崎看到莫看得如此入神,便問,“莫喜歡網球嗎?如果喜歡的話,等傷好之後可以讓他們教你哦。”
莫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運動。”
“那可不行呢。”龍崎一臉不贊同的看着她,“小孩子不喜歡運動會長不高的呢——莫今年幾歲了?”
莫歪頭想了想,出院時那一袋厚厚的檢查資料裡邊的骨齡測試似乎是寫的七到八歲。於是她回答說,“八歲。”
“八歲?”龍崎搖着頭笑着說,“那莫可是長得太小了。我還以爲莫只有六歲呢。”
莫嘟着嘴不理她。過了一會兒,卻忍不住問道,“我看起來真的只有六歲嗎?”
龍崎笑了起來,她把手放在莫的頭頂上輕揉了揉,“莫會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