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溫柔攻勢,帶着櫻花的芳香,帶着罌粟的致命,讓人無從拒絕。
他的手附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按在他的心上,不近不遠的距離,整顆心停止了跳動,同時的,她也發現方澤軒說這些話時,心跳有短暫的停頓。
一秒……
兩秒……
三秒……
時間如流蘇,一點點滑向邊緣,他安靜沉默,眼神專注,似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諸多的不確定,諸多的慌亂,一點點消磨了時間。
他的心漸漸冰冷,笑容凝固在嘴角。
她在想什麼?莫天凌?證據?辦法?還是拒絕的理由?
笑容漸漸冰冷,直至最後的僵硬,
“我開玩笑的!”他冷冷的說。
後退回去,手臂僵硬的前伸,夏依橙下意識挪開兩步,方澤軒拉動了檔案室的門栓。
稍做用力,銀色的白鋼門紋絲不動,沒有一點縫隙。
他更加用力的拉動一下,結果依然。
“奇怪!”他單腳撐着牆壁,用心全身力氣握住門把,拼命向後拉。
結果還是一樣,白鋼門似乎長在了牆壁中,鐵打般結實。
“怎麼了?拉不開嗎?”
夏依橙試探着問,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早知道方天露不會善罷甘休,叫自己來這裡一定有陰謀。
方澤軒又試了幾下,認命的鬆開手。
“門從外面鎖住了,拉不開……”
“那……”
她想問該怎麼辦,轉念想想,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經歷這麼多,也應該學會堅強了。
就像上午在莫宅門前淡淡的回擊白纖纖,就像那夜在海邊,發現方澤軒隱藏一絲不露的苦楚。
人,本就該堅強起來。
“我也沒辦法,只能等明天一早員工上班發現我們……”
他淡淡的說,似乎永遠能猜透她的心思。
也可以說,他能看透每個人的心思。
夏依橙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墨黑色的流海捋向一邊,“那就在檔案室將就一晚吧,我去鋪牀!”
淡淡的笑容,努力學習着方澤軒,她喜歡這種處事方法,榮辱不驚,永遠是一副淡而無味的表情,任誰都不能輕易猜出自己的脆弱。
房間裡除了檀木架就是檔案盒,想找到一片軟一點的布都很困難,夏依橙心知這一晚很難熬。
方天露!她對方澤軒還真夠狠心!
這麼悲催的環境下,躺着睡覺是不可能了,方澤軒挑了個還算乾淨的書架,把所有檔案盒的包裝一個個扒下來,鋪到晶石地面上,依靠着書架坐下。
她知道這是唯一可以睡人的地方,心裡念念“好女不吃眼前虧”,無奈的移步過去。
方澤軒故意伸出右臂放在書架上,拍了拍手臂招喚她,“睡在我懷裡怎麼樣?”
夏依橙厭惡的撇嘴,“不怎麼樣!”
心裡暗暗配服他,前一秒失望加雜着薄怒,後一秒又恢復如初。
上天不光賜予他一副絕色容顏,還附帶着滴水穿石都穿不透的冰封心腸。
“那就算了!”
他無所謂的說,背脊靠着書架,懶散的閉上眼睛,睫毛烏黑纖長,晶瑩眨動,
“恩——不錯,很舒服,只可惜有的人偏偏喜歡睡地板,我就……”
砰——
夏依橙重重跺腳,粗魯的挽起袖子,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小貓一樣蹭進他懷裡。
攬過右臂,穩穩的搭在自己肩上,舒適的閉上眼睛,動作一氣呵成。
方澤軒愣了半張臉,伸手觸碰額頭,嘴裡喃喃自語,“我不是發燒了吧?”
她不怕睡地板,也不怕着涼,只因爲每次對他拒絕與防備時,他總是致命的笑,擴散着難已分辨的複雜表情。
或許,她不應該有那麼多的防備。
方澤軒下巴抵在她的頭上,呼吸靜靜吹着髮絲,琉璃色的眼底掛着滿足。
他輕輕挪動身體,一手撐着她的頭,一手脫掉外套,披在兩人身上。
雙臂更緊的環住她,緊緊相擁。
“喜歡她在他脆弱的時候表現善良,喜歡她在他難過的時候展現微笑,喜歡她在他吻她的時候閃現羞澀,喜歡她在他把持不住的時候,流露出那一抹單純!”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了她。
或許是午後的辦公室裡,或許是傍晚的海灘邊。
始終相信,喜歡一個人是瞬間發生的事,至於是哪個瞬間,他,不想追究。
只想緊緊抱着她,一直相擁到最後。
如果莫天凌永遠不再回來,這個願望是不是更加容易實現?
黑夜的幕布裡,方澤軒眼底閃過殘忍的暗芒。
第二天,清晨,不知道具體時間。
方澤軒揉揉痠痛的手臂,那是昨晚被夏依橙壓的。
看看身旁熟睡的小兔子,得意的笑容一閃而過。
輕輕挪了下身體,騰出一小塊地方,撐着她的頭靠在書架上。
夏依橙睡得正香,手臂枕頭突然換成了冷硬硬的框架,極爲不情願的努努嘴,迷迷糊糊的移動身體,妄想尋回柔軟舒適的手臂。
突然失去書架的助力,身體失重的傾斜,順着斜角滾落下去,重重的摔大黑晶石地板上。
呼——
痛到沒有聲音。
夏依橙按着額頭坐起來,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清醒了。
左右看看,哀怨的瞪向方澤軒,“你不會先叫醒我再離開嗎?”
他無辜的聳肩站起身,“我怎麼知道你會摔在地上!”
下一秒重新彎身下去,“說真的,你的笨超乎想像!”
抄起一本書摔過去,被他側身躲過,緊接着又是一個閃身,躲過了第二本。
“見過笨女人,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女人!”他幸災樂禍,“同樣的辦法在我身上用兩次,腳趾頭想也知道行不通!”
又一本書砸過去,依然安全躲過。
這時,門外傳來嘈雜人聲。
夏依橙飛撲到門前,大聲呼救,“門外有人嗎?我們被困在裡面了——”
沒人應聲。
“我們被困在裡面的,幫個忙可以嗎?”她不甘心的再次喊道,大力的拍着房門。
依舊沒人應。
卻是有許多人交頭接耳的聲音,隔着白鋼門聽不真切。
異樣的感覺,方澤軒眉頭一皺,聲音絕不是一兩個人的,很可能是三五十人,甚至更多。
接着是一陣鑰匙的嘩嘩聲,搗弄了一陣,門刷的拉開。
霎時,夏依橙與方澤軒同時傻了眼,愣愣的盯着門前,嘴脣蒼白顫抖。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