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所愛之人

015所愛之人

青山環翠,雁飛蟲鳴,好些年我都沒有回來這地方了,不單單是因爲孤雁山這個名字,也是因爲我曾在這裡看見過蔣天送和唐曼定情,想不到時隔這麼多年,我竟還是回來這裡來了斷和唐曼之間的恩恩怨怨了,造化還真是弄人不淺!

走上孤雁山我一邊走一邊四處的打量着,身後旁的蔣天送和秦振如影隨形的不離左右,三哥和二哥一前一後的走着,四哥抱着初九在不遠的地方,秦振的雙眼觀察着周圍地形的同時還不忘去看四哥那邊,初九咿咿呀呀的玩的不亦樂乎,大概是沒想到會這麼多人陪着她進山來玩。

這地方叫孤雁山,坐落在江城以北的地方,和我們林家的那座上買下來給二哥他們用的山交相輝映,一坐在前一坐在後,距離也相差不是很遠,小時候我貪玩,聽說孤雁山的名字由來頗有意思,就跟着唐曼唐飛幾個人跑來了這邊,當時一起來的人還有唐柔和唐琦,除了我蔣天送都是唐家的孩子,也因此唐曼說回去了叫她爺爺買下來,我們兩家一家一座山,那時的唐曼還小,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林家,在唐家人的眼裡永遠都是主子,而唐家自己永遠都是林家的家臣,這道理小孩子很難懂,但是換成了大人就不難了。

當年爺爺和唐家老當家一起出來打天下,是爺爺在唐家爲難的時候伸手拉了一把唐家的老當家,這是外人眼中的唐家,但事實上,故事卻不是這樣的開始。

江湖上大多人都不甚瞭解,爲什麼唐家從一開始就和爺爺一條戰線,而且還始終如一的從未改變過,所以不久之後邊有人猜測,是爺爺對唐家老當家有知遇之恩,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

當年爺爺剛剛出來的時候,身邊跟着一個女人,因爲是從小到大的玩伴,爺爺只當是個妹妹一樣的待她,但她卻始終放不下爺爺,爺爺出來的那一年她就跟了出來,而那沒多久村子裡就又跟出來了一個人,而這人就是如今唐家的老當家。

唐玉海的出現只爲了那個女人,爺爺也有成人之美的打算,爺爺覺得這兩個人都是跟着他出來的人,他就有責任照顧兩個人,但後來唐玉海卻在帶着女人私奔的同時捲走了爺爺的大筆資金,以至於差一點把爺爺害死。

之後爺爺靠着奶奶從孃家帶出來的私房錢,一點點的又東山再起,而爺爺東山再起之後唐玉海出現了,而且日子過的並不好,甚至沒有吃飯的錢,爺爺看不得那個女人受苦吃罪,和奶奶商量之後給他們了一點錢,要他們從新的做些小生意,那之後唐玉海開始跟着爺爺做生意,而且生意越做越大,爲了報答爺爺多少年出生入死,而爺爺也把唐玉海當成個兄弟看待,久了,唐玉海有了異心,奶奶便起了防備之心,把兩家的聲音漸漸的分開了,也就是那個時候蔣老太爺的家族生意壯大了起來,這三家有了三足鼎立之勢,爲此三家算是有了一個相互的照應,可奶奶說,什麼照應不照應的,說的好聽點是相互幫忙,說的難聽點就是相互的利用,其中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早已是心知肚明,可是林家不得不顧念這唐家老主母的一點情分,要不然早就沒那麼回事了。

但是唐家和林家結怨卻不單單是爲了這些,爺爺是個有海量的人,對過去從來沒有斤斤計較過,過去了就當是過去了,上一輩不論怎樣,爺爺看來還有下一代,但是那個女人當年的離開,卻造成了唐玉海這些年來的耿耿於懷。

奶奶說那女人是死在了爺爺的懷裡,一次意外讓那女人替爺爺死了,也讓唐玉海消沉了好些年。

直到那女人死,爺爺才知道之所以她要嫁給唐玉海就是爲了能看着爺爺,更能幫爺爺看着唐玉海,那女人臨死還和爺爺說,唐玉海的心術不正,知道爺爺顧念往日的情分不肯輕易下手,她就只能留在唐玉海的身邊,一方面看着爺爺,一方面看着唐玉海。

那番話只有爺爺知道,爺爺只告訴了奶奶,但奶奶那說林家養了一隻惡虎在身旁,所以時刻的要小心,而也是那時候唐玉海對林家起了歹毒之心。

但歸根究底,唐玉海是跟着爺爺出來的人,說來說去也都是爺爺的一個僕從,跟蔣老太爺想必只能是個端茶遞水的人,真正坐下喝茶的人只有蔣老太爺和爺爺兩個人,奶奶那還說,看着唐家那是風光,可是唐家人心裡明白,自始至終他們唐家也只能是林家的僕從,只要有林家在,他就永遠翻不了身,就只能是個站在一旁端茶倒水的人。

唐玉海對妻子的死一直耿耿於懷,這些年被林家壓制着更是心有不甘,可想,這麼多的關係,唐家還會本分麼?只是唐家不明白,他要是能把林家除了,也不至於等到今天,當年爺爺臨死林家算是爲難之際,他們唐家都不能把林家怎樣,如今唐家哥哥猶如下山猛虎,他還想佔到什麼便宜,終究還不是毀了唐家。

走走停停的我朝着山上看去,聽說這裡是因爲一隻南飛的孤雁而得名,還聽說孤雁一隻在山上等着那些南飛的大雁回來,可是那些南飛的大雁卻始終都沒有回來。

回憶起第一次來的時候,蔣天送就走在我的後面,大抵是擔心我會走得太快掉下去。

那時候的蔣天送不愛說話,總是不言不語的樣子,但是對我也還算關心,偶爾的會擔心我出事情回去了沒法交代。

會一直我們一行人走到了山上,駐足的時候天已經倒了中午十分,我站在山上朝着山下望着,想起唐飛和我說的那個夢心還是隱隱作痛,轉身一邊朝着無人的地方走一邊望着周圍尋思着。

唐曼就是那條紅色的蟒蛇,蟒蛇纏住了唐飛儼然是想要要他的命,儼然就是非要不可,不管我來與不來都會要了他的命,一夢驚醒大汗淋淋,卻突然肋骨疼的他要命,至今想起來他都還在心有餘悸,就是說這次我來必定不能安然而回,我就是他身上的那根肋骨,疼起來纔會要了他的命,他想想都疼的受不了,要我不要來,因爲我來不來他都是必死無疑!

不經意的眼角的淚水滑出了眼眶,我擡起手趁着沒人看見快速的擦掉了。

手機突然在這時候響了,我伸手把手機拿了出來,看到上面的拉點顯示直接接了起來,手機裡立刻傳來了唐曼的聲音。

“你大哥沒來?”唐曼在電話裡說,我轉身朝着周圍看着,朝着電話裡說:“他在家裡等你。”

“一個人等我?”唐曼淡淡的笑着,我皺了皺眉目光落在初九的小身子上,初九的的胸口竟有遠程鐳射的瞄準,初九還很好奇的低頭朝着胸口看着,小手抓啊抓得,而蔣天送和秦振已然朝着初九那邊走去,四哥一把講初九國在了懷裡,但還是一轉身講初九檔在了一棵樹和他之間,避免了初九被雷射槍找到。

“我要見唐飛,你說吧,什麼要求。”我說着腳步隨意的在周圍走着,目光朝着山上其他的地方看着,唐曼在電話裡呵呵的笑了兩聲,告訴我:“你最好是快一點來,不然來晚了他或許會見不上你最後的一面了,我在你最喜歡玩的地方,一個人來,不然誰都活不了。”

電話掛掉了,蔣天送馬上朝着我看了過來,但他剛剛走了一步雷射槍就砰的一聲打在了蔣天送的右腿膝蓋上,蔣天送猛地朝下跌去,一條腿跪在了地上,臉色一瞬間就白了,我不禁眉頭深鎖着,朝着蔣天送說:“別跟來。”

“你……”蔣天送疼得臉色蒼白,緊咬着牙關,二哥朝着我看過來,三哥也朝着這邊看來,我馬上擡起了手叫他們都別動:“你們都不能去,我只能一個人去。”

“我陪你。”秦振說着朝着我這邊走,雷射槍砰砰的接連着十幾槍,但是每一槍都沒有打中秦振,而是打在秦振落腳之前的地方,只是那一瞬我的心臟都要被秦振的舉動碎裂了,朝着秦振冷冷的看着,秦振卻轉過臉朝着蔣天送看了一眼,蔣天送臉色極寒,朝着秦振說:“你不能去!”

“我替你去。”秦振說着朝着我這邊走了,三哥看着秦振走來,邁步就要跟過來,不想雷射槍砰的一聲射穿了三哥的一條手臂,三哥的身體朝後猛地一晃,子彈竟穿過手臂打進了樹幹,三哥的臉色瞬間白了,二哥的臉色一瞬間就寒了,朝着三哥極冷的聲音說道:“不許你再動一步。”

三哥的臉色一陣陣的蒼白,站在原地不再動彈,但看着二哥卻神情複雜。

“小心一點。”二哥朝着秦振說,秦振的點了點頭,看了蔣天送一眼,朝着蔣天送說:“照顧好初九。”

“秦振你……”蔣天送朝着秦振喊着,秦振卻走來將我的手臂一把拉了過去,拉着我轉身朝着一邊問:“什麼方向?”

“前面就是。”秦振一定是猜到了什麼,因爲我始終朝着一個方向看着,所以這時候一過來就知道是哪個方向。

“那走吧。”秦振說着拉着朝着前方走,面上的表情很淡漠平靜,絲毫的沒有過其他的表情,而身後蔣天送叫秦振的聲音也漸行漸遠。

走了一段路我要秦振把我放開了,一邊走一邊在周圍看着,不經意的說:“我好些年沒有來過這裡了,以前這裡是還沒有這麼好走,我經常在這邊跑,周圍的地形開着很陡峭,但是走上一兩次就不覺得陡峭了,反而是個躲貓貓的地方,我就經常的在山上找到草叢之類的地方藏身,但是唐曼是個很聰明的人,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找到我,相反唐柔就總最後也餓找不到我,但唐柔藏身很離開,藏起來了極少的時候會被人找到,特別是唐曼。”

“這地方的地形不算難走,帶着人過來不方便,地上的草木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秦振說的對,所以唐飛不再這裡。

我朝着秦振看着,秦振似乎已經什麼都明白了,帶着我快速的朝着山下走,一路上兩個人沒有多少交流,可即便是如此倒了山下也已經快要天黑的時候了,秦振的體力極好,倒了山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可我卻已經汗水琳琳了,我朝着秦振看着,秦振擡起袖子給我擦着額頭上的汗水,我朝着他說:“我累了,歇一會。”

秦振微微的愣了一下,看着我點了點頭,拉着我朝着一旁走,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兩個人一起坐下了,坐下了我和秦振說:“我的腳好像磨破了。”

聽我說秦振起身蹲在了地上,伸手想把我的鞋脫下來,我朝着秦振的後腦看着,目測好了具體的位置,擡起手緊握成拳迅猛的砸了過去,可我還不等把手落下去秦振就擡起手握住了我的手,不言不語的,一隻手將我的拳頭握住,一隻手給我把鞋子脫了下去,掀開了我腳上的襪子,給我看着上面磨破的水泡。

“你……”秦振在我說話的時候把我的手放開了,我緊緊握着的拳頭放開了,秦振的一雙手在我腳上擺弄着,轉身朝着周邊的地上看着,伸手掐了一根草葉,拿過來一個個挑破了我腳上的水泡,之後給我穿上了襪子和鞋子,換成了是另外的一直腳給我擺弄着,都擺弄好了給我穿上了襪子和鞋纔起來,而我哽咽在喉嚨裡的那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忍着一點,不挑破了越來越大就麻煩了,試試能不能走?”秦振說着伸手將我從地上來了起來,我卻紅着眼睛朝着秦振看着,看到我流淚秦振伸手給我溫柔的擦着,我轉開了臉深呼吸了一口,轉身不言不語的朝着山上的路走,一邊走一遍才說:“就在這附近,我不能確定具體的位置,但我知道不遠了。”

秦振不說話在周圍看着,看了一會問我:“你覺得爲什麼唐柔藏着的地方唐曼找不到?”

“太隱蔽或者是故意不去找。”

“所以就在最容易找到的地方。”

秦振說着拉着我朝着一個方向走着,我纔想起來我找唐柔的時候也都不去找太好找的地方,果然,走了沒有多久我和秦振就在昏暗的地上看到了有個人躺在那裡,秦振快速的把手機拿了出來,但我卻早已經認出了是唐飛躺在地上。

“唐飛。”我飛快的跑了過去,唐飛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朝着我這邊看着,嘴裡唸叨着什麼,有氣無力的卻沒有聲音,秦振快速的將我拉住了,朝着我說:“不對勁。”

我朝着秦振看去,知道是自己擔心則亂,秦振這才用手機照給我看,才發現唐飛的身邊放了一圈的野獸夾,每一個野獸夾都張牙舞爪的露着鋸齒,天有些黑,剛剛我如果不給秦振拉住,現在就一定被野獸夾夾住了。

“唐飛……”我看了一眼野獸夾,顧不得其他朝着唐飛小心的走了過去,唐飛卻說:“別過來。”

“你怎麼樣了?”我朝着唐飛走過去,已經聽不進去唐飛說這些了。

秦振低頭小心的護着我,直到我到奄奄一息的唐飛面前,蹲在地上將唐飛扶到懷裡,唐飛的臉色很蒼白,身上很多地方都被草木刮傷了,但造成唐飛奄奄一息的卻不是唐飛身上的這些傷,而是其他的原因,雖然我說不清,但是我卻知道。

“唐飛我帶你離開。”我說着要扶唐飛起來,唐飛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朝着我搖着頭,我朝着唐飛看着,唐飛朝着我笑了笑,艱難的扯出了一抹這些年了我記憶裡最難看也最蒼白的笑容。

“我走不了了,帶着我就是累贅,帶着他們走,唐曼已經帶人去山上了,她的目的是你二哥和孩子,她想用你威脅你二哥,比你二哥就範。”唐飛說着緊握着我的手,餘眸朝着一旁的秦振看了一眼,朝着他說:“怎麼是你來了?蔣天送呢?”

“他受傷了。”秦振說着朝着左右看了一眼,唐飛不經意的朝着秦振笑着,勉強的說:“都上山了,你們下山的時候就上去了,唐曼是想和你二哥同歸於盡,你快點上去。”

“我不能扔下你不管。”我說着把唐飛扶了起來,唐飛卻說什麼不跟我走,但秦振還是把唐飛背了起來,朝着山下的路走着。

到了山下秦振把唐飛放下了,唐飛看着我說:“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我很快就回來。”我說着要走,但走了兩步卻快速的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給唐飛蓋在了身上,起身要走的時候唐飛伸手將我一把拉住了,沒力氣的手在指尖上拉着一直到我將手緊緊的給他握住。

“活着回來。”唐飛朝着我說,我朝着唐飛點着頭,轉身蹲在了唐飛的面前,告訴他我知道。

“你不是問我駝鈴哪去了麼?我給人了,我怕你認不出人是我的人,怕你擔心遇上了壞人,給那人帶在身上,他該快來了。”聽到唐飛說我點着頭,聲音有些生澀也有些哽咽:“我知道,知道。”

“那個駝鈴是你的,記得,以後跟他要回來。”

“嗯,我記得!”

“我等你平安歸來,歸來給你說故事……”

“嗯……”起身我朝着山上走着,而後唐飛細細的呢喃着:“輕輕吟蝴蝶,夜夜細思量;湖畔綠草芊芊,美人倩影兮兮;數盡昔日一片片,枕上紅顏一寸寸;雁聲連連繞……”

唐飛的聲音漸行漸遠我始終沒有回頭去看過,只因爲我知道,這一去別離再見不知道是不是還來的及,就因爲來不及我纔不能回頭,才得快點。

開始我還心平氣和的走着,可唐飛的生意一小時我就快速的朝着山上跑去,身旁的秦振一直在看我,忽地秦振問我:“你怕了?”

我沒回答,一心朝着山上去,跌倒了兩次,秦振都快速將我扶了起來,但每一次我都沒吭一聲,直到跑到了山上,呼吸一陣陣的上喘,秦振護着我將我摟在了懷裡,我左右的看着,竟看到已經昏倒在血泊裡的四哥,而四哥的身上正流着血,我跑到四哥的身旁將四哥扶起來,叫喊着四哥,四哥很久才緩醒過來睜開眼睛,低頭我朝着四哥蒼白的臉看着,四哥看到我不禁笑了出來,蒼白的脣勾了勾,問我:“回來了?”

“你怎麼了?”我朝着四哥的身上摸索着,四哥一把將我的手握住了,染紅的手在月色瀰漫的山上那樣的刺眼,我輕輕的顫抖着問四哥:“傷的是那裡?”

“死不了,沒那麼容易就死了,去找二哥,應該還沒有走遠,蔣天送爲救三哥受了重傷,怕是扛不住了。”聽四個說我的心忽地一沉,蔣天送的腿上有傷,竟然還跟着去了?

“三哥和二哥呢?”我忙着問,秦振快速的把四哥的衣服解開了,按四哥的傷情極重,說了沒有幾句話就暈了過去,我問秦振怎麼樣了,秦振說不馬上送醫會傷了性命。

“你帶我四哥下去,我一個人去,大哥的人也快到了。”我說着起身就走,秦振卻拉了我一把,要我留下說他去。

“你去了也沒用,唐曼要的是林家人所有人的性命,你不明白,唐曼不看到我不會幹休,她一直以爲我二哥對我有心,她的人性早就泯滅了,扭曲了,你帶着我四哥走,我帶不走四哥,我沒多少力氣了,你下山一定很快,還有唐飛,馬上帶着他去醫院。”說完話不等秦振反應轉身我朝着要去的方向跑着,秦振在後面喊着要我小心一點,我回頭看了秦振一眼點了點頭便朝着唐曼總去的方向跑去,跑了半個多小時氣喘吁吁的時候果然在那裡見到了唐曼的人。

那裡已經站了很多人,沒有五十,十幾二十個總要有了,那些人都很年輕,身上都帶着槍支,我過去的時候二哥就站在一顆樹旁看着唐曼,蔣天送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三哥也暈倒在一旁,身邊坐着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初九,初九正拉着三哥的手,只有二哥一個人站在一旁的樹下。

聽見我的聲音二哥回頭朝着我看了過來,而初九也朝着我看了過來,似乎是終於看見了一個正常點的人,朝着我這邊爬了爬,隨後便起身站了起來,小步子邁的不穩蹣跚的朝着我這邊晃晃悠悠的來了,一邊走一邊兩個小手朝着我這邊抓着,等不及我過去抱着她了,一天了,初九該是已經餓了。

“媽媽…”走來初九喊着我,稚嫩的小聲音被風吹着飄忽不定,也要是很擔心初九會一不小心滾到山下去。

“初九。”我低叫了一聲,初九朝着我擡頭看來,小臉蛋上有着好奇,停下了還不平穩的小步子,怔怔的看着我,很不接的樣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朝着我看着。

“坐下。”聽我說初九左右的看了兩眼,許是從小就看跑馬場裡和餐廳裡的人多,這段時間在二哥那裡又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這會倒是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了,就連蔣天送和三哥躺在地上她都不以爲意的,哭都沒有,聽我說反倒很安靜的坐到了地上,我這才朝着初九走過去,而一旁的唐曼和二哥兩個人卻始終不言不語的朝着我們看着,直到我把初九抱起來朝着蔣天送和三哥走過去。

“人齊了,你自己說是要我活着還是要她活着。”唐曼朝着二哥說,我卻毫不理會的蹲下解開了蔣天送身上的外套,看着蔣天送身上的傷,試探着蔣天送的呼吸,蔣天送還有呼吸,但是卻很虛弱,血已經止不住了,再這樣下去,蔣天送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蓋上了蔣天送胸口的衣服,轉身我朝着三哥看去,三哥的身上很多的槍傷,手臂上一槍,兩條腿上各一槍,胸口還有兩槍,呼吸同樣很微弱,在這麼下去比蔣天送死的還要早,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麼多的人都受傷了,唐曼卻沒有對初九怎樣,就算是有人保護初九,可唐曼怎麼會放過初九?要說是對二哥下不去手還情有可原,畢竟唐曼心裡念着二哥這麼多年了,可初九呢?

“你還沒想好?”唐曼在我起身抱着初九朝着她看的時候問二哥,二哥看着唐曼問:“你殺了蜜兒?”

聲音很輕很淡,好像這時候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這裡也只有二哥和唐曼兩個人,其他的人都沒有在這裡一樣。

蜜兒就是二哥當年喜歡的那個女孩,聽四哥說有這麼一個人。

“她自己要自尋短見,我只是幫她一把。”唐曼不以爲然的說,樣子反倒乖巧可人,可她此時的乖巧可人反倒要人心生噁心。

“蜜兒死在海中,你當年不再國內。”二哥朝着唐曼說,唐曼笑了笑,漂亮的臉在月光下十足的嬌柔動人,但此刻卻如面目猙獰的蛇蠍在我眼前晃動着。

“我是不再國內,但是我能打電話,是她自己被你和姓秦的搞的頭昏腦脹,困在其中無法自拔,我只是教了她一個解脫的方法,有什麼方法比死了還能解脫呢?”所以唐曼輕易的害死了那個叫蜜兒的女孩。

“蘇晴呢?你用什麼威脅了蘇晴就範?”二哥的聲音那麼的平靜,可就是因爲平靜纔會更加的後果難料。

唐曼聽見二哥的話不僅笑了笑,朝着我走來倒了面前,擡起手輕輕的揉了揉初九的小臉蛋,初九不知道怎麼的竟朝着唐曼呵呵的笑了,把小腦袋靠在了我的肩上撩動着漆黑的眸子眨啊眨的,反倒要唐曼流漏出了溫情來了。

“多好的孩子,這麼漂亮,可惜生錯了地方,要是生在我的懷裡就好了。”唐曼看着很喜歡初九的樣子,逗了逗初九回頭朝着已經轉身看過來的二哥說:“我沒有要威脅她,是唐琦一眼看上了她,她自己沒能力走掉,被唐琦留下了,和我沒關係,不過我刻意告訴你,是我打掉了她的孩子,她才突然的瘋了。”

“就如同當初我假借林夕的手打掉我自己孩子的時候,這難道不是你想看到的麼?這一切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不能要我,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想起當初我爲了你紅顏憔悴,爲了你什麼都願意去做,可你卻始終不看我一眼,這一切不該怪你麼?”唐曼這種人確實不該活着,就算她不是害了我們林家,她活着也很多餘,她連做人都不配,還怎麼活着?

轉身我朝着一旁走去,到了蔣天送的面前把初九放下,拉着蔣天送的手把初九抱在了懷裡,硬是用蔣天送的衣服將初九牢靠的綁在了蔣天送的懷裡,翻身將蔣天送的身體搬了過去,將蔣天送把初九壓在了懷裡,雖然有些重,但還不至於壓死初九,初九咿咿啊啊的喊着媽媽,但我起身拿走了蔣天送帶來的手槍,槍裡竟一顆子彈都沒有少,我看了一眼朝着唐曼走了過去,站在那裡朝着唐曼說:“你想死我就送你一程,你不是想要我二哥陪着你麼,我替我二哥做主了,我們三個人要是我先倒下,我二哥就是你的,要是你先倒下或者是我二哥先倒下,你就必死無疑。”

我說着把手槍對準了唐曼,唐曼呵呵的笑了下,隨後朝着二哥看了過去,二哥沒有回答也沒有把手槍掏出來,唐曼卻伸手去了二哥的腰間,二哥伸手卻攔着她,她才說:“難道我都沒有資格碰你麼?”

“你是沒有資格。”二哥毫不猶豫的說,唐曼卻不以爲然的笑了,笑着說:“難道死在你面前的資格都沒有麼?”

二哥沒有回答,顯然是默認了,唐曼爲此呵呵的笑了,笑着說:“你記得麼,小時候你還抱過我呢!”

二哥依舊沒有回答,唐曼便說:“那時候你很照顧我,還抱着下樓,我只要說我害怕你就抱我下樓,那樣多好,你爲什麼要對她好而不是我?她要是你的親妹妹也就算了,可她畢竟不是,你爲什麼還對她那麼好?”

“二哥。”我朝着二哥突然的看去,二哥臉上依舊平靜着,但是還是朝着我看了一眼,但也僅此而已。

“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永遠是我們林家人,而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林家人的含義。”二哥的話讓唐曼發起笑,卻把手槍對準了二哥的眉心,問二哥:“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我還是她?”

二哥不說話,轉開臉朝着別處看去,唐曼的手快速的扣動了扳機,一槍砰的一聲我的心咯噔的一下,唐曼呵呵的笑了,二哥朝着唐曼看去,唐曼有些意外的說:“怎麼是空槍呢?”

“該你了!”手槍上堂我朝着唐曼的眉心抵去,唐曼卻面不改色的說:“林家的女人不殺人,你忘了你奶奶的話了?”

“那是我的事情。”我說着手槍扣動扳機砰的一聲,但是那一槍卻放空了,我微微的愣了一瞬,唐曼擡起手一把子彈嘩啦啦的扔到了地上,朝着我說:“你總還是輸了我一步,畢竟我是從山上下來的人,而你充其量是看見了我下山的人,怎麼會知道我在山上都做了些什麼?”

手槍放下我朝着一旁的二哥看去,唐曼把她的手槍給了二哥,而且給二哥之前還把子彈給二哥看了一眼,但唐曼的手槍裡只有一顆子彈,給二哥的時候唐曼在空中連着放了三槍,之後纔給了二哥。

“只有一顆子彈,看是她的運氣好,還是我們的運氣好?”唐曼笑着,風中夜下那張臉是那麼的好看,可卻猶如血腥瑪麗一樣的猙獰着。

二哥把手槍握在了手裡,直接對準了他的太陽穴,我朝着二哥怔愣着,一旁的唐曼整個人也猶如崩潰了一樣,朝着二哥突然的大喊着:“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爲什麼到死你都要護着她?她是你妹妹不是你的女人,你爲什麼非要這麼做?”

二哥的手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又是空槍,我的心砰的一聲,像是琴絃斷了線,手槍差點沒有握住,低叫着:“二哥。”

二哥放下了手槍,朝着我這邊看過來,我擡起手槍朝着唐曼對準,唐曼輕聲的笑了那麼一下,朝着我說:“開槍吧。”

我走了一步過去,手裡的手槍落在了唐曼的眉心,砰的一聲,唐曼的身體震了那麼一下,身體哐噹的一聲倒了過去,轉身我扔下了手槍,快速的朝着蔣天送跑着,二哥轉身看着地上躺着的唐曼看了一會,轉身朝着周圍的那些人看着,那些人無不是把槍對準了二哥的身體,二哥沒有動,只是聽着周圍槍械的聲音,而那些人幾分鐘之後就都躺在了地上。

人從空中繩降下來,把蔣天送他們都帶走了,我這時候纔想起來山下的唐飛,一邊是蔣天送和三哥一邊是山下的唐飛,抓到了一個人我就去問:“山下的人呢?”

“一直不肯走,在山下等你。”那人朝着我說,我回頭看了一眼二哥,慌忙的朝着山下跑,可等我跑到山下的時候天都快亮了,而那個靠在石頭上的人竟已經斷了氣。

我跑去的腳步沉重的擡不起來,走過去那裡站着兩個人,其中的一個是秦文另外一個是那個牽着導盲犬掛着駝鈴的人,推開了他們我跪在了地上,一把將唐飛摟抱在了懷裡,哭的撕心裂肺。

“唐飛,我回來了,回來了。”我朝着唐飛說着,低頭用力的晃盪着唐飛的身體,可唐飛的身體都僵硬了,我晃盪了半天他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他的手那麼的冰冷,可卻一根手指放在地上,讓我看到了唐飛留下的最後幾句話:‘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岸!’

“他撐着要等你回來,但是沒撐住,閉上眼睛之前把這個要我交給你。”那個一直裝盲人的年輕男人把手裡的駝鈴給我放到了手邊,我伸手緊緊的握在了手裡,一把將唐飛緊緊的摟在了懷裡,哭聲淒厲着整個孤雁山。

……

俊斐趕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孤雁山的腳下抱了唐飛半天的光景了,俊斐跟我說蔣天送至今昏迷不醒,要我馬上回去。

昏迷不醒了?

……

孤雁山一仗林家可謂是損失慘重了,雖然保住了四哥兒子,卻差一點沒了一個姑爺,而唐飛也就此離我而去了。

唐飛經過醫學檢驗得出一個死亡原因,唐飛是中毒而亡,體內含有不足以馬上致命的氰化鉀,竟醫生的堅定結果是日常接觸,少量的吸入然後在體內造成了一定量的積存,最後導致了唐飛的死亡。

醫生說,應該是一個星期到半個月的時間,初步斷定是八天左右,也就是說唐飛該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出現了狀況,而且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不淺,可他卻沒有打算要活下去。

唐飛下葬的時候秦振始終陪在我身邊,人都走了我坐下給唐飛倒了一杯茶,而後就坐在那裡看着唐飛清俊的照片,回憶着爾時的我們。

初九很不聽話總是在周圍亂跑,秦振卻極其有耐心的照看着初九,而這次秦文過來也帶來了另外一個小傢伙,那個該叫秦振爸爸的孩子小安,小安來了之後頗受初九的喜歡,雖然小安有點嫌棄初九小不愛帶着初九玩,但初九卻愛死了一樣找着小安玩,大抵是從小初九見到的就都是大人,這個年紀的孩子也不適合去幼稚園玩,也沒有和什麼孩子玩過,一見了小安總是好奇小安爲什麼長得不高大的模樣,歪着頭總是看小安,晚上都睡覺了還不睡覺,着急着往小安的房間裡跑,弄得小安剛回去她就哭的沒玩,在房子裡找不到小安就哭個不停,鬧得秦振回去又把小安給帶了過來,好像小安不是他親生女兒,初九纔是一樣。

但是很奇怪,初九從來不叫小安小安,更不叫哥哥,初九從認識了小安開始,從秦振告訴初九小安叫葉廷開始,初九就葉廷葉廷的叫,實在是很奇怪的孩子。

這會初九正在墓地上到處的亂跑,一會看看二叔的墓碑一會看看唐三叔的墓碑,人總是呵呵的笑,小安已經七歲了,已經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了,但是照顧我們初九還是很不情願,所以秦振總是在看兩個孩子。

唐飛沒有什麼親人,如果有也是沈家了,但是唐飛臨死之前和魏子清(那個牽着導盲犬的人),說他死後要葬在唐三叔的墓旁,所以我只能把唐飛葬在這邊了。

而且我也很想住在這邊,這邊的環境好,適合蔣天送的病情。

蔣天送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但是頭因爲在救三哥的時候被重物撞了,所以至今昏迷不醒着,而唐家如今已經不剩下什麼人了,唐琦死了,唐曼死了,唐飛也死了,剩下的唐柔也跟着林陽走了,唐家如今剩下的就只有老一輩的那幾個人了,二哥不想留下後患,把唐曼的父母以及唐琦的父母都送到了偏僻的地方去頤養天年,只有那個一直躲在後面操控着一切的唐家老當家,二哥把他留在唐家的老宅裡自生自滅了,聽說前不久已經死了。

唐家終於覆滅了,而林家這一次終於算是得以安寧了,可這安寧換來的代價卻太大了。

唐飛死了,蔣天送直接沒有醒過來,一個唐曼毀了我半生,可笑卻不是爲了我,可笑我至今才知道,原來我和林陽並不是爸媽的孩子,而是我一直人做二叔的人才是我的父母。

看向二叔的墓碑我燦燦的笑了笑,原來我是你的孩子,難怪你那麼疼我,難怪你那麼的偏心眼把我給了蔣天送,怕是要報沈家二少的恩情,不用問林陽去了西家也是你的緣故,因爲欠了人情,沒什麼東西可還,因爲你是林家的當家,因爲林家得路條後路給自己,就只能把孩子放在外面,可二哥他們是爸媽的孩子,你不能那麼做,所以就把林陽給了西家,把我換了蔣天送,這麼一來你就誰也不相欠了,而二哥他們這些年來一直顧念着感激着你當年沒有把他們送出去而留在林家,更謝你衣鉢之情,所以視我如己出,所以敬你如父母。

笑過我朝着一旁的秦振看去,問他:“你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秦振說着淡淡的看着我,我點了點頭說:“把小安帶回去,這裡不適合他。”

“我想把初九也帶走。”秦振他說着我突然的一愣,目光淡淡的朝着正在笑呵呵跟着小安身後的初九看着,很久才說:“初九還太小,我擔心……”

“你一個人在這邊不方便,照顧蔣天送已經很難了,還帶着初九累積下會很麻煩,你要是不捨得,我過段時間帶着初九回來看你,至於初九太小的事情,應該不是問題。”秦振的意思是?

我朝着秦振看着,秦振說:“這孩子我很喜歡,你要是願意就給我,不願意我以後再也不提了。”

“我確實捨不得,但不是不願意,你要是喜歡你帶着也一樣,但你還年輕,帶着一個孩子在身邊……”

“其他男人一輩子都無法窺視的東西,我用十年領略了無數,女人我所經過的絕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早去的年華早已經被歲月埋沒了,如今能看着你一切安好對我而言已經別無所求了,我也想回去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但是我確實放不下你,而且我對初九一見傾心,很難割捨下對初九的情愫,我知道這時候跟你說要初九你會覺得對不起蔣天送,但是我不會改變決定,即使蔣天送他不醒我也是這種想法,我想把初九待在身邊,陪着她成長,要是你不放心我刻意時常的帶着初九回來。

初九雖然是個女孩,但是我有信心把她養的很好,長大了是個名門閨秀,絕不是什麼等不了大雅之堂,上不了檯面的小家女,更不會給你帶壞她。”

“你誤會了,我不擔心這些,我只是擔心你帶着初九以後不方便,你要是真喜歡,帶走就帶走吧,看她也喜歡小安,要是看不到小安又會哭鬧了。”聽我說秦振將初九抱了過來,蹲下了在我面前跟初九說了很多話,初九看着我懵懵懂懂的,一聽說要被秦振帶走就不高興了,抱着我竟哭了,眨巴着大眼睛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小安,也捨不得小安的樣子,可最後秦振還是把初九帶走了,帶走初九的時候初九還在睡覺,秦振進門後給初九穿上了衣服就把初九帶走了,我站在一旁看着,秦振很細心,也會對初九很好,但我還是很捨不得,但卻沒有當着秦振的面哭出來,秦振走後我一直坐在房間裡坐着,天黑了纔給蔣天送做了一點吃的東西,餵了他在躺下靠在他身邊休息,可每當我閉上眼我就會突然的想起我的初九,嫌棄初九會不會哭着要找我的樣子。

那天的晚上我一直靠在蔣天送的身邊,哭了一次有一次的,嘴上是說捨得,可舍不捨得也只有自己知道,可秦振他都開口跟我要了,我怎麼不給他,好說他是蔣天送的二哥,爲了我一直鬱鬱寡歡到如今,這會他開口跟我要初九要的就不是初九,他要的是他的命,是還能好好活下去有份寄託的命,我怎麼能不給他?

那一年的蔣天送一直躺在牀上沒醒過來過,每天天一亮我就起來給蔣天送擦身體,擦乾淨了把蔣天送扶到輪椅上,之後去做飯,收拾完了,兩個人吃了飯就推着蔣天送出去走走逛逛。

二叔這邊的地都給了人種,每天都有人給我們送吃的東西,下雨了有人過來幫我們收院子裡的東西,下雪有人給我們在院子裡掃雪,日子過的也算是安逸。

蔣老太爺因爲我把初九送了秦振的事情罵了我很多天,最後直接去了秦振那邊,在那裡常駐了,還說什麼秦振要是不把初九給我送回來,他就不回來了,但他嘴上是這麼說,時不常的還是會打電話回來給我,而且每兩個月都會飛回來看看我和蔣天送,吃一頓飯罵我一頓之後就離開去秦振那邊去看初九,每次蔣老太爺回來都會帶來很多初九的視頻給我,還有很多的照片,還罵我不要把他們祖孫忘記了,免得他死不瞑目的話。

那一年的蔣老太爺已經很老了,但是精氣神卻是越來越好,但老管家卻走在了蔣老太爺的前頭,臨走我帶着蔣天送去見了老管家一面,老管家拉着我的手說蔣老太爺老了,等不及了,要我們快一點,之後就走了。

老管家走後蔣老太爺一直不吃不喝的兩天,連初九都不去看了,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差那麼一點就出事了,一起跟着老管家去了,但到最後還是挺過來了,挺過來之後他就跟我說,他能挺過來不爲別的,就是不放心他孫子,他就怕他一死撒手離去蔣天送就沒人管了,就怕我會扔下了蔣天送去跟了秦振,沒事的時候蔣老太爺還說秦振居心叵測,說他是早早的就打好了注意,就等着什麼時候我頭一熱忘恩負義了,他就來接我,孩子也給他,人早晚也得過去跟了他。

秦振極少會理會蔣老太爺,蔣老太爺慢慢的也開始的得寸進尺了,不管是當着什麼人的面,想說了就把這些話說出來,反倒是秦振這一年來變得安逸了,沒事的時候給我打電話還會問問我蔣天送的近況,還給我稍些東西過來。

聽講老太爺那話的時候我推着蔣天送正在院子裡散步,看到蔣天送的頭出汗了,正給蔣天送擦着,但卻裝作是沒聽見蔣老太爺的話,一味的照顧着蔣天送,給蔣天送把腿上的蠶絲被子拿走,整整蔣天送領口的襯衫繼續推着蔣天送走,權當是什麼也沒聽見了,但蔣老太爺過了一會卻和我這麼說:“你要是真的走了我也不怪你,天送也不會怪你。”

聽蔣老太爺說我看了他一眼,卻始終沒有說過什麼,那天回來之後我就覺得蔣天送有點不對勁的地方,手似乎總是很僵硬我以爲他是病了,就帶着他去了一趟醫院,誰知道和三哥說話的時間病房裡的人就不見了,一時間我整個人怔愣在門口都沒了三哥說不能是從窗戶走了,要我去洗手間裡看看,可洗手間裡我看了卻沒看到人,三哥說沒人這麼大的膽子把人在眼皮子底下就弄走了,可要不是給人人弄走了蔣天送還能醒了?

轉身我朝着醫院的外面跑着,三哥叫人過來幫忙找,連他那個一連着兩胎的老婆都跑來了,但她來的時候我已經找到了蔣天送。

蔣天送不知道怎麼的就站了起來,人就站在醫院外面的草坪上,我去的時候他背朝着我,面朝着某一個方向看着,我過去他還回頭看了我一眼,但卻像是沒看到我一樣,讓我的心情用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了。

蔣天送轉過去面向了前方,我走過去看着他,叫他:“蔣天送。”

他沒有回我,只是看着原處,刀削斧鑿般的臉斜陽下那麼的吸引我的目光,我卻激動的說話都說不出來了,擡起手想要摸摸他,他卻問我:“你好像除了蔣天送就沒叫過我其他的了,你是不會叫,還是不願意叫?小時候不是還喜歡叫天送哥哥,怎麼長大了非得連名帶姓的給我叫出來,你是覺得叫的太親近了給人知道我們的關係,還是刻意的要疏遠我?”

給蔣天送這麼一說我突然的摟住了蔣天送,蔣天送擡起手將我的腰摟住了,壓低着聲音還在說:“你把我的初九弄到哪去了?給人了?給誰不好給了姓秦的,知道的是你沒時間照料,不知道還以爲我蔣天送欠了他什麼,要用女兒還債,叫他馬上給我送回來,晚了我饒不了他!”

三哥他來的時候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一旁,而他身邊的女兒說:“姓林的,別說我沒告訴你,你要是這樣我可不能等着你,要知道追我的人大把大把的趕不走。”

“你不說話我能把你賣了?”三哥不樂意的朝着那女人吼着,蔣天送放開我轉身朝着三哥看着,冷冷的那麼一句:“你也今天!”

“蔣天送,你……”

就在三哥朝着蔣天送大喊的時候,蔣天送突然低頭吻了我,將我緊緊的摟在了懷裡!

那年的我已經二十九歲了,過年就三十了,蔣天送也已經三十四歲了,但是蔣天送還是重新當着林家人的面單膝下跪跟我求婚了,還給我戴上了他親自設計出來的一枚婚戒,結婚的當天初九就給蔣天送抱在懷裡,秦振也坐在臺下,蔣天送醒來的第二天就給秦振打了電話,叫秦振識相的馬上把初九給他送回來,不然絕不會善罷甘休,還說要秦振以後離我和他女兒遠點,有多遠走多遠,別沒事就出來叨擾我,還說自己有兒子不養養別人的腦袋有毛病。

婚禮結束蔣天送帶着我去旅行了,帶上了初九和蔣老太爺,臨行前和秦振說了話,秦振遠遠望着我,之後就走了,上了船我和蔣天送說他做的太過分了,但蔣天送說我在胡說八道就把我扔進海里餵魚,別不識好歹這要是換了別人家早就要我浸豬籠了。

當時的我很不服氣,但是倒了晚上蔣天送非常的辛勤耕耘之後跟我說:“早點再生一個,姓秦的要是想要,就把第二個給他。”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朝着蔣天送看着,始終不明白蔣天送是什麼意思,既然要回來了一個,爲什麼還要再給一個,可是當一年後我生了之後我才明白,男孩都沒人要,給了秦振秦振也不要。

“你來吧,我生了個兒子,你願意要抱過去。”蔣天送打電話的時候就在我身邊,那時候我們的第二個是兒子,已經幾個月大了,蔣天送說完把手機放到了我的耳邊,我聽見電話裡傳來了秦振的聲音,秦振說:“兒子?兒子你自己留着吧!”

電話隨後就掛掉了,蔣天送手機扔了一臉的璨笑,極其得逞的樣子,抱起了兒子逗弄了起來,一邊逗一邊說:“我們生個十個八個的兒子,氣死姓秦的。”

我一時間無話可說了,這人就是長到了七老八十也還是這個德行,我倒是想念起在日本的那段時間了,那人才是我想要的,至於眼前的這個,也至鞥是湊合着過了,而這一湊合就湊合了好些年好些年。

好些年之後的一天蔣天送問我,“當初你心裡到底想過跟了姓秦的沒有?”

“想過沒想過能怎麼樣,還不是得跟着你,整天的聽着你嘮叨。”我不待見的看了一眼正在曬着太陽的蔣天送,蔣天送睜開眼睛看看我,把報紙放倒了臉上,跟我說:“姓秦的昨天找你幹什麼?好好的跑得這麼勤,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可是告訴你,我這段時間玩遊戲可是沒贏,你可不要招惹我,後果自負。”

“你也不限害臊,都是多大的人了,眼看着六十歲了,還老不正經的,也不怕給孩子聽見。”我冷冷的白了蔣天送一眼,蔣天送冷哼了一聲,唸叨着:“我還他們看不見呢,看看他們那點出席,都什麼年代了,還要等到了結婚後才能住在一起,也不是沒房子,先同居還能屈死了誰?”

“你說的好聽,那你怎麼三令五申的說初九不能先同居,不結婚連手都不能拉,你就不什麼年代?”我說着剝了一個柑橘給蔣天送,蔣天送把報紙拿了接過去柑橘一邊說一邊吃:“你這話說的,初九是女孩,女孩和男孩怎麼能一樣?”

“那人家的就不是女孩了,就你家的是女孩,你怎麼不爲了人家考慮?你這人就是這樣,把兒子都帶壞了,趁早給我回去,別再這邊攪和的都不安寧。”我說着把報紙扔到了地上,蔣天送看了我一眼,彎腰把報紙撿起來放到了一旁,吃起了柑橘,邊吃便說:“那就結婚不就完了,誰要他們不結的,我都什麼年紀了,在不結我還抱不抱孫子了?”

“說的真好聽,你家初九怎麼不結婚?”我沒好氣的問蔣天送,蔣天送琢磨了一會才說:“結婚幹什麼,我們也不是養不起了,這樣不是挺好的麼?”

“都讓你說了,你家的女兒都不結婚了,你還打算兒子娶人家的女兒,你做夢呢吧?”我把報紙扔到了蔣天送的臉上,蔣天送冷哼了一聲嘟囔着:“誰也別想娶我的初九,門都沒有。”

蔣天送是那麼說,可那之後就一個人就找上了門,結果蔣天送一聽那人說初九已經懷孕了,蔣天送就把那人給打了,而且是直接去了醫院,但後來還是答應了初九的婚事,但蔣天送卻怎麼看姑爺都不順眼,以至於每次姑爺一來就躲着蔣天送,反倒是和我很親近,沒事就給我買些東西過來。

我和蔣天送六十歲的時候抱了第一個外孫子,之後我們就去鄉下了,再也沒有離開過來了,偶爾的出門也是玩幾天就把我們在送回去,但後來秦振就來了,而那時候的秦振還是一個人,見了面蔣天送有些意外,問秦振怎麼來了,秦振也沒說話就住下了,住下之後我和蔣天送才知道,醫生說秦振患了癌症,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爲了那件事情我和蔣天送一晚上沒睡,之後秦振就留下來了,然而,秦振在我們那裡生活了好些年都還沒有事情,蔣天送都八十歲了,秦振還活着。

“你不是六十歲就該死了麼?”有那麼一天我聽見蔣天送朝着秦振問,秦振說:“你很想我死麼?”

“你不死我確實有點着急。”蔣天送他和說的那個好笑,連小孫子都咯咯的好笑了,秦振卻躺在搖椅上不言不語的很久,很久之後我聽他說:“你便宜就便宜在比我小,要不是,我必當仁不讓,但看你這些年對她也不錯的份上,我也不計較這些了。”

蔣天送安靜的不說話了,但是哪一安靜就再也沒有醒過來,手順着搖椅滑落,手中握着秦振曾給我的那串鈴鐺,鈴鐺上穿插着一條紅色的紅繩,隨着蔣天送手垂落的瞬間,鈴鐺悄悄晃動落到了地上,被我的那個小孫子撿了起來,秦振緩慢的轉過頭朝着蔣天送看着,很久之後閉上了眼睛,面朝着前方卻是朝着我說:“他還是走在了我們前面,可我卻一點高興不起來。”

那一年蔣天送走了,可他走後不久秦振竟也走了,臨走還問我是不是還愛着他,我當着好多人的面朝着他點着頭,忍不住哭了……

當他們都走了的時候鄉下那邊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我以爲我終於要走了,但是秦文卻來了,來了之後什麼也沒說就住下了,而且竟住進了秦振的房間裡。

秦文一輩子也一個人,一直都沒有娶妻,就在秦文來的那個晚上我看到那根多年不見的紅繩,紅繩就在秦文的錢包裡放着,我是無意中在錢包裡看見了那條紅繩。

“怎麼在你這裡?”我朝着已經蒼老的秦文問,秦文告訴我:“一直就在我這裡,是你以爲它在振那裡。”

那時的我才突然發現,原來我這一生不只是三段無頭無須的感情,原來還有一段。

我有些迷茫的坐下了,坐在秦文的身旁一句話都不說了,但我想說什麼的時候秦文卻朝着我笑了那麼一下,笑着說:“難爲你了。”

我恍惚的愣了那麼一下,不經意的搖了搖頭,之後再也沒說什麼……

那天的晚上我夢見了坐在一起拌嘴的蔣天送和秦振,我走去的時候他們都朝着我看着,竟早早的給我留了個位置,就在他們中間的地方,桌子上還擺放着幾個獼猴桃和一個椰子,我過去兩個人竟問我怎麼這麼久纔來,再不來就趕不上回去的時間了。

走去的時候我還回頭看了一眼,竟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那人是那麼的孤獨,轉身看着他們說:“要不再等等,等等他們就來了。”

那之後的好些年我才離開,離開之前秦文已經下葬了,所以我去的時候桌上已經坐了四個人了,而且他們每個人都丰神閒逸的坐在那裡,但我走去卻只有兩個人朝着我看了過來,而且我依舊是坐在兩個人的中間。

“現在能走了?”坐下那時我聽見蔣天送問我。

“你要是不想走就留下。”秦振朝着蔣天送臉色極差,我朝着秦振看着……

很多人一生之中跟所愛的人都是有緣無份的,能陪着你一起到老的人不一定就是你最愛的那個人,但他必定是愛你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