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不知道他在那邊幹什麼，但久久得不到回答，她有些着急。而顧青見程然被沈季珞甩在一邊，他認爲是沈季珞不敢正面回答程然的問題。
妹妹，這個男人此刻的猶豫和不作答，很好印證了我所說的那些話。
他根本只是單純地迷戀你的面龐和身體，換作其它任何一個有姿色有身材的女人，都行！
程然的目光和哥哥隔空交匯，他眼睛裡流轉的得意光芒令程然狼狽得不敢看。就在程然垂下眼簾，預備掛電話的時候，他低磁性感的嗓音再度響起，“放心，這輩子你是我的，不管你在哪裡，我要定了！”
“可……我要回貢山，很長的時間都不會回來。”程然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所說的話，只要奶奶健在，她就不會離開貢山。
“你不回來，我過去！”他沒有任何遲疑，脫口而出，說得鏗鏘有力。
程然黯然的目光驟亮，眸底流溢着欣喜的光芒，“你說你跟我一起回貢山？”
“不，我的工作重心在這邊，不可能回那裡。”
程然覺得她的心真是一會兒飛上天堂，一會兒墜入地獄。
“你究竟什麼意思？”她懶得猜了，直接問。
“剛纔看了接下來一個月的工作安排，工作之餘的空閒有三天，這三天我可以和你待在貢山。其餘時間我搭早機飛來工作，晚上再飛回貢山。如遇臨時狀況再說！”
程然簡直被他的安排嚇到了，整個人也呈呆愣的模樣，只見她緊緊握着手機，說話也結結巴巴，“你……你是說你……每天從貢山飛回來工作？”
“不然呢？”沈季珞算是給了一個肯定答覆。
“可那樣太累了，光是飛行時間就要兩個小時，這還不算路上折騰時間。”天天搭飛的上班，人會累壞的。
“誰叫我老婆在那裡呢？就算再累，這也是必須的。”沈季珞說得很肯定，沒有半分猶豫。
“哼，說大話誰不會？真正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顧青本來以爲沈季珞會衝妹妹大發雷霆，誰知他竟如此體恤妹妹。再看看妹妹，她眼睛裡都快泛出激動的淚花，這簡直就是被他迷死的節奏！
顧青慍怒地說着風涼話，他絕不相信有男人會爲了一個女人犧牲到這樣的程度。更何況像他那樣高高在上，閱覽過無數美女的尊貴男人！
程然不知道哥哥的話有沒有被沈季珞聽見，此刻她只知道，她真的好愛電話那頭的他！
“季珞，我愛你……”之前簡小澄問過她，對那個男人是不是愛？
那個時候她說不上來，反正是喜歡和他待一起。看到他，心裡就滿足。此刻她仍然不知道愛是怎樣的感覺，不過她固執的認爲自己對他的感情就是愛！她理解的愛就是一輩子在一起，不管生老病死，只和他一起。其它任何人都無法參與！誰也不能代替！
程然聽得他在那頭低低笑着，“這要怎麼辦？我還什麼也沒做就讓你如此愛我，真到我爲你付出更多的時候，你會不會愛死我？”
“我現在都愛死你了~”程然拋卻女人該有
的矜持，漆黑的瞳仁眨也不眨挑釁地看哥哥，大大方方訴說自己的情感。
哥，你聽見了，爲了我他什麼都可以付出！而且我愛他，很愛很愛，誰也休想阻撓我們在一起，尤其是你！
“就這樣吧，後面再聯繫。”聽到想聽的話，程然心裡踏實了。
程然就是要哥哥死心，當着他的面，也對電話那頭的男人重重吻了一聲。
無視哥哥鐵青色的臉，程然切斷電話，“哥，你都聽到了，他愛我，他尊重我的任何決定。”
顧青沒說話，只用難看的臉色反應出此刻心頭的怒氣和嫉恨。
“哥，明天還要早起，我回房間了。”程然覺得再待下去很沒意思，她沒有再多看哥哥一眼，轉身就走。
回到房間，看見薄被下奶奶側躺的孱弱輪廓，程然心裡很難平靜。剛纔在哥哥面前努力撐起的堅強和大膽悉數瓦解。她身體無力地靠在房間的門上，力氣似乎被抽乾。
怎麼辦，哥哥對自己真有那樣不應該的情愫！若是奶奶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還有，哥哥爲了阻止自己和季珞的結合，會不會把自己和他私下裡已經結婚的事告訴奶奶？奶奶聽到這樣的消息後，是大受刺激而拖垮身體，還是持開明的態度支持自己的婚事？
太多太多要考慮到的問題像厚重的城牆壓在程然單薄的肩頭，她覺得壓力好大。
程然長長溢了口氣，她甩了甩頭，不要自己再想。
看來必須找個合適的機會把和季珞的事告訴奶奶。拖着瞞着不是辦法，尤其是不知道哥哥接下來有何舉動的時候，更要提前向奶奶坦白。季珞都爲自己做了那麼多了，而自己也是時候拿出誠意回報他！他是自己的老公，一生要攜手並進的愛人，他們的婚姻需要光明正大，讓更多人知道。對自己而言，尤其需要得到奶奶的祝福。
將一切梳理清楚之後，程然這才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進浴室。
這些天太累，當洗完澡出來，躺在牀上程然就睡着了。她不知道，對面的牀上，奶奶慢慢睜開鬆馳的眼皮，她看着年輕漂亮的程然，又想到當年的自己。曾經她也是如花年紀，只是誰又料到，她的青春剛剛開始，就已經枯萎？！
此刻孫子孫女都已沉沉入睡，奶奶纔有機會潸然淚下。
次日，程然三人回到貢山。
回來的路上遇到許多鄰居，都很詫異。不過短短數日，奶奶爲何蒼老得如此迅速？程然不好解釋太多，只說奶奶身體不太舒服。她一一感謝過熱心的鄰居，這才和哥哥扶着奶奶回家。
奶奶進了屋，就將自己關在房間不再出來。
顧青去買菜做飯，留下程然一個人陪在奶奶身邊。
幽暗的房間，奶奶將窗簾全部拉上。
她拿出年青時和爺爺拍過的唯一一張相片，也是他們的新婚照。老舊的黑白底色，白色邊框泛黃。風格懷舊，影像朦朧。
上面的女人烏黑的頭髮紮成兩枚麻花辮垂在肩頭，頭微微靠近身旁的男人。眉眼溫婉，嘴脣含笑。
男人及耳短髮整齊往
後梳，身着灰色老式西裝，胸前的口袋內插着一隻鋼筆。他面對鏡頭，笑得俊逸溫情。
看着看着，一滴滾燙的淚落到照片上，奶奶慌忙用指尖小心抹去，又將相片貼在胸口在身上的衣料上輕輕拭着。
緩緩，奶奶又摸出兜裡的小荷包，與照相放在一起。
一側明淨的臺鏡裡清晰映着奶奶蒼老卻依舊溫柔的容顏。
奶奶慢慢轉過頭，看鏡子裡的自己。
不過幾天光景，她一下子就老得連自己都不認識。彷彿人生已經走至盡頭，荒涼、孤寂，猶如沙漠裡的廢墟再也沒有生命力。
鍾海，曾經我重複不斷地告訴自己，你不回來，我不能老。否則你認不出我。
如今，也該是我老去的時候……
顧青買菜回來，程然正在打掃家務。
“奶奶呢？”他將菜袋子放在桌上，袖子捲起來堆到臂彎處。
程然手裡拿着抹布站在電視機前，她揚起下巴對着奶奶房間的門，“睡了。”
剛纔她進去和奶奶聊了會兒，奶奶說累，她纔出來。
“那我做飯了。”顧青將袋子拎起來走進廚房。
程然跟着過去，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哥哥忙碌的背影道，“給奶奶熬些粥吧，我估計她沒什麼胃口。”
“好，交給我。”顧青喜歡烹飪，算得上廚藝達人。
兄妹倆忙活了大半天，直到中午一點才得空休息。飯也做好了，顧青把奶奶扶出來。只見奶奶步履已經蹣跚，整個人就好像正在大病中。
幾天前的奶奶，健步如飛，精神抖擻，與現在的模樣天壤之別。
“奶奶，小心些，慢慢來。”程然也過去，兄妹倆扶着奶奶入座。
奶奶十分憔悴，就連說話也沒什麼力氣，簡單吃了幾口便回房間休息。
奶奶這個模樣看得程然心疼死了。顧青也愁眉不展，兩人都對奶奶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充滿擔憂。
沈季珞再打電話來，問程然他在哪裡住比較合適？程然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以照顧奶奶爲先，就算他過來，自己也沒有時間陪他。爲了大家考慮，她認爲暫時兩人還是分開，各自生活會比較妥當一些。
對她的提議沈季珞沒有異議，只說，“有什麼需要，告訴我。”
“好”，生命裡有他，真好！
程然放下電話，就見哥哥站在身後。
“哥~”她被突然出現在後面的人嚇了一跳，又想着他是不是故意的，程然頓時更不高興，“你怎麼偷聽我打電話？你這做法很不對，以後不可以這樣！”
“我只是進來給奶奶倒水，剛來。”顧青擡起手，給程然看他手裡握着的玻璃杯。
“對不起，我誤會了。”程然見哥哥臉色難看，是不是真的自己誤會了？
“然然，雖然我不喜歡你和那男人一起，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我惡意污衊！你還是我疼愛的那個妹妹麼？你這個樣子叫我如何接受？”顧青好恨，什麼時候開始，妹妹不但離自己遠去，更甚者對自己產生如此強烈的反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