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劉柳突然之間坐直身子,小手握得死緊,一臉堅決,“馳予愛的人是我,他現在只是因爲得不到,所以纔對那個丁伊伊無法釋懷。但時間一久,他就會回到我身邊!”
“別再自欺欺人了”,陸宇浩打斷她的話,“柳兒,你醒醒吧!他和伊伊分開這麼長的時間,也只有今天才在你的苦苦哀求下陪你逛了一次商場吧?平時他連見都不想見你!也許這真是宿命,知道今天你們遇見誰了?”
聽出他話裡的弦外之間,劉柳心跳微快,紅脣翕合,聲音發抖,“誰?”
“丁伊伊。”沒有遲疑,陸宇浩殘忍的說了出來。
丁伊伊……
不敢相信,劉柳嬌弱的身體瞬間就發起抖來。陸宇浩立即過去,想扶她,但劉柳卻用手臂撐起自己,倔強的不讓自己倒下去。
見她佯裝堅強,陸宇浩心裡很不好受。坐下,他喝了口水,接着說,“找你閒聊那人就是伊伊的母親。”
“那,那個女孩就丁伊伊。”實在不敢相信,劉柳真恨自己當初沒有把她的面貌看仔細。如今想來,怪不得當時她覺得周身被冷氣包圍,而那時沈馳予的臉色,陰鷙冷冽得令她如今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可……
“她不是要結婚了嗎?”
“所以馳予纔會痛苦。”想起剛纔被挨的打,陸宇浩真後悔出現在他面前。活生生成了一個人肉沙包,供他發泄。
“他們之間一切都是誤會,現在他知道了,所以對伊伊的愛不但沒有減滅,反而更深。柳兒,這樣的馳予你能留住嗎?放手吧。”
仔細聽來,陸宇浩的聲音也壓抑着痛苦。他的表情在燈光下更是憑添一抹悲情。
“我爲什麼要放手?她丁伊伊算什麼,她頂多算是在我之後的替補。她就要結婚了,只要她成了別人的妻子馳予就會回到我身邊來!我纔是馳予愛的第一個女人,也是最後選擇的女人。宇浩,你也覺得事情會是這樣對不對?”
像在海面上漂浮,無依無靠,劉柳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抓着陸宇浩,她需要他精神上的鼓勵。他會的,長期以來,他都堅定的站在自己這方,不斷給她溫暖的笑。劉柳相信,陸宇浩這次也一樣,會支持自己。
可惜……
“別傻了柳兒,你知道現在的馳予是什麼樣嗎?”
想到剛纔看到他那頹廢的模樣,陸宇浩更是痛恨當初他這個最好的朋友非但沒把沈馳予從痛苦之中救出來,反正將他往坑裡越推越深。這罪,不可饒恕。
深深的自責啃噬着他的心,陸宇浩不顧疼痛的傷口,雙拳緊握,牙齒死咬,臉上的傷疼得愈發厲害。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自虐,這才心裡的負罪纔會好受一些!
“剛纔我去了他家,我從沒見馳予喝過那麼多酒,滿屋滿屋全是酒杯,地上,桌子,陽臺,沙發,牀上,甚至在浴室,如果當時你看見,你根本不會相信在你眼前那個還是意氣風發,高傲尊貴的沈馳予!”
“那,是他打你的嗎?”心臟猛烈的顫抖,劉柳按住左胸,艱難的說道。
“這是我應該受的,或許我這樣說不對,但是柳兒,你也應該爲這樣的沈馳予承擔責任。他快廢了,真的快廢了,公司也不去,我真不知道這樣頹廢的沈馳予還能掙多久,柳兒,放棄吧,他已經不屬於你了。”
“不,馳予只是一時想不開罷了,就像當初我離開時一樣,可後來他不照樣挺過來了嗎?他會回來的,只要我堅持下去,一定還可以把那個尊貴優雅的男人給帶回來。”
劉柳眼露光芒,表情從容而堅定。
夜風吹了進來,撩起她幾縷髮絲,輕輕飄在臉上。
陸宇浩複雜的看她,最後嘆口氣,滿是無奈的說,“反正我該說的已經說完,剩下的,你自己考慮。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馳予已經決定使用狠招!那是他破釜沉舟,若不成功,結局誰都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
”
“他要如何?”劉柳慌了。
那個丁伊伊就要嫁人了,他到現在還不放棄,還不死心嗎?當年,他對自己也沒如此過吧!
陸宇浩並沒回答,只意味深長看她。最後,緩緩走去門口,開門離去。
……
操勞了那麼些日子,今天,終於可以看到寶貝女兒美美穿上婚紗。丁母和丁父別提多高興!
昨個夜裡伊伊睡不着,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夢。而且隱約的,她內心竟有牴觸情緒。這樣的猶豫太糟糕了,也太可怕,伊伊不敢往深處想。閉上眼睛,告訴自己明天大早就要起牀化妝,必須快快睡覺。可輾轉反側許久,心非但沒靜下來,反正更清醒。
怕繼續因爲睡不着而胡思亂想,伊伊乾脆偷偷拿出筆記本,整個晚上玩遊戲。
次日五時左右,丁母敲她房門,“丫頭,快起牀,時間差不多了。”
聽到母親的聲音,伊伊趕快應答,“哦,起來了。”
匆匆關上電腦,伊伊佯裝揉着惺忪的眼睛,掩嘴打着呵欠走出去。
剛出房間,屋內已經聚集了一大羣人,什麼七姑六婆也趕早市一樣的,統統來到她們家。
熬了整個通宵,腦子還有些暈眩。頭重腳輕的伊伊被表妹伴娘拽去,坐在位上化妝。
化妝的時候伊伊這才感覺瞌睡襲來,頭像啄木鳥,一個勁的戳。如此嗜睡的新娘給化妝師的上妝增添巨大難度。
實在沒法,大家齊心協力想辦法。有人拽起伊伊的頭,有人扳正她的臉,其它人幫化妝師打下手,好不容易總算把大致的妝弄完,可最關鍵的眼妝令她們犯難了。這個女人老是閉着眼睛怎麼畫?
叫她也不理,推她也不醒,實在沒折,幾個女人強行掰開她眼睛,化妝師這才艱難的一筆一筆描上去。 ¸тt kΛn ¸¢ o
一個妝居然畫了好幾個小時,眼看把時間都耽擱了,大家扶起睡得人事不醒的伊伊,直接衝向教堂。
雖說雙方父母都覺得中式婚禮應該好些,可兩個小年青都偏好西歐風格,爲了滿足新人的要求,所以他們早早就預訂了這所郊外教堂。
迷迷糊糊補了個覺,快到教堂時,伊伊這才被逼得不得不醒過來,她瞅瞅窗外的綠色風光,“嗯,這是哪?”
“我的個姐姐,這是去你結婚的路上。”見她思路還在打結,伴娘表妹不得不伸手掐她胳臂。
“唉喲好痛!”搓着手臂,伊伊忍不住痛呼。
“知道痛了吧,現在應該清醒了。”
“醒了,完全醒了。”
看着不斷往後退逝的風景,伊伊想,過去的,也不要再想了,現在婚車正拉你往前走,眼睛和生活,必須往前。
婚車停在教堂前,整片墨綠色的草地被太陽照得閃着白光,下車的時候微微有些暈眩,伴娘扶住她,打趣的說,“被嚇得還是羞的?快去,他們都在裡面等着吶。”
伊伊的心狂亂得像是波濤洶涌的海面,眼看父親正笑眯眯等在教堂外,伊伊接過表妹手裡的白色花球,小碎步朝父親走。
今天的父親穿着筆挺的黑色西服,她從沒見過父親這麼帥氣的一面。遠遠的,她都感覺到父親眼內有微微激盪的水光。
教堂外,槐樹粗壯的樹身綁着紅的,粉的,黃的,紫的,色彩絢麗的綵帶,枝頭上滿滿全是粉色氣球。風起,那些綵帶和氣球歡快的飛揚,搖曳着喜慶。
伊伊忍不住擡頭看天,湛藍的天空沒有邊際,大朵大朵美麗的雲彩如花般綻放着。今天,真的是個好日子呀!
穿過氣球拱門,伊伊衝等待已久的父親笑了笑,小手挽上他手臂,“老爸,你的寶貝今天終於嫁人了。”
“嗯,嫁了,好,好,好。”一連說了幾個“好”,丁父聲音略略發澀。聽着,伊伊鼻尖泛酸,更加堅定自己的心。
嫁李彬,不再猶豫。
推開教堂的門,兩邊密密坐着雙
方親友。伊伊看着神壇下的李彬,穿上新郎服的他顯得更加玉樹臨風。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啊!
伊伊深吸口氣,在父親的帶領下,努力微笑,慢慢走向他。
周爽坐在第二排,看着漂亮的好友,有羨慕,也很着急。她緊緊捏着手機,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從丁父手裡接過佳人,李彬清澈深邃的眸子柔情四溢。他真的很開心,這一點,伊伊從他笑意盈盈的臉上就可以看得出來。爲了表達自己的開心,伊伊也朝他嫣然一笑。兩人轉身面向神父,穿着黑袍的神父神情莊重而肅穆,他看看眼前一對新人,渾厚嘹亮的聲音誦讀起手裡一本黑皮聖經。
伊伊恍恍惚惚聽着,又想睡覺了。
幾分鐘後,神父問,“那麼在場的各位,有誰能提供正當的理由,反對這對新人結合嗎?”
底下黑壓壓的人,鴉雀無聲。
神父靜待數秒之後,“李彬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丁伊伊小姐,並且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相親相愛,不離不棄,直到永遠,你願意嗎?”
“我願意”李彬偏頭笑看伊伊,乾淨清亮的聲音回答果斷。
伊伊微微一愣,但很快她又回他一個比花還嬌豔的笑。
“那麼丁伊伊小姐,你是否願意嫁李彬先生,並且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相親相愛,不離不棄,直到永遠,你願意嗎?”
願意呀,快說你願意!
心裡很着急,拼命告訴自己快說“願意”,可伊伊卻突然說不出話。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緊張,但爲何她的心裡沒有絲毫喜悅呢?好可怕,怎麼辦?她要怎麼辦?
這個時候,下面開始竊竊私語,李彬也疑惑的看她,而且,那樣受傷的眼神令伊伊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丁伊伊,你太壞了!
狠狠斥責自己,伊伊深深吸了幾口氣,抿了抿脣,她說,“我願……”
“等一下”
突然,教堂門口出現一個身穿新郎禮服的男人。他慢慢走了進來,陽光灑在他的身後,將他整個人掩映得更加尊貴與精美,甚至還有些迷幻。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闖入的男子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周爽看見走進來的人,心裡的大石重重落了下去,看到帥到無可挑剔的他,周爽竟溼了眼眶。
“沈,沈馳予……”
伊伊嘴巴大張,活像吞下一顆雞蛋。她腦子亂糟糟的,什麼想法都沒有,覺得眼前這個人是不是自己因爲沒睡醒而產生的幻覺。昨晚她想了很多,腦子裡YY過無數他搶親的畫面,但卻從來沒想過要它成真。可此刻,這個男人來做什麼,誰來告訴她?
李彬看到緩緩而來的人,冷笑一聲,“他果然還是來了。”
“什麼意思?”伊伊聽出不對勁,看他。
李彬眼底的光芒很複雜,不過卻如實說,“知道我和你一起後這男人天天打我電話,比保險公司還煩。”
雖然知道這個男人不會輕易放棄,但李彬還是存在僥倖心理,想着只要伊伊嫁給他後,一切都成定局。但這個男人來的時間對他來說是如此的及時,而自己,運氣似乎很差!
心底嘆息,李彬眸子柔情似水,“伊伊,雖然我很想娶你,但我更希望你能幸福。怎麼選,你自己決定。”
伊伊忽的鼻頭泛酸,她看看李彬,再看看距離越來越近的沈馳予,覺得身體像被撕扯着,如何選?伊伊沒了主意。
所有人都屏神凝氣,不敢發不出一點聲音,雙方父母更是震驚得站了起來,卻吐不出半個字。很安靜,偌大的教堂靜得像是一副靜止的畫。
沈馳予緩緩來到神臺前,他看了眼斜上方表情呆滯的神父,再看看沒有情緒的李彬。兩個男人目光鑲嵌,暗潮洶涌。
伸出手,沈馳予將呆滯的伊伊往自己胸前帶,“伊伊,嫁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