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琳伸出着右手,此刻可以看到,她的五指纖長,白若青蔥。
今天她塗着紅色的指甲油,這樣的顏色,讓她這白皙的手,美得囂張,就如同,她整個人一樣。
楚悅看着她的手發呆,直到對方再次微動手掌,她才反應過來,與她相握。
一瞬間,突的感覺掌尖有一股刺痛,當然,許是心理作用吧。
二人落座,卻是無話。
“你是不是好奇,我爲什麼說,我是葉紹辛的舅媽?”只見羅琳一邊攪動着咖啡,一邊看着女孩說道。
只是,她這樣的話,面前的女孩卻毫無反應。
事實上,此刻的楚悅早已有些恍惚,她想着莫燁軒的面容,進而對比着自己和眼前的這個女人。
而越是比較,內心,便覺得更加自卑,自卑到,好像偷了別人東西一般。
羅琳見面前的女孩還是愣愣發呆,脣角便揚起一絲弧度,“我是葉紹辛的大學同學,我聽說,你是他高中同學?”
說完,便是將手中的調羹一放。“叮”的一聲,這才喚回了楚悅的思緒。
“對,不過,我們不是一個年級。”楚悅說着,卻感受到那抹不好的記憶,涌向心頭。
“哦,不是一個年級?”羅琳頓了頓,“所以,你們應該不是很熟,對嗎?”
言語間,似乎有種打探女孩過去的味道。
楚悅當然聽出了其中的異樣。只是礙於目前的情勢,於是便禮貌且小心地說道,“羅小姐,要不,我們還是談一談案子吧?”
羅琳笑笑,她只是紅脣微動。卻沒有回答。
今天她穿着一件粉色的香奈兒套裝,而面前的女孩,卻穿着t恤牛仔,兩個人坐在一起,就如同是兩個世界的人。
呵,她還以爲莫燁軒魂牽夢縈的女孩,是何方神聖抑或絕世美女,卻沒想,竟是個嫩芽頭。
這一刻,強烈的好勝心和不甘,讓她突的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她眉心微動,轉而笑笑,“你的案子我已經看過了,和我在國外的案子相比,應該問題不大。”
說着,她拿起面前的咖啡,微微抿了一口,探尋着此刻女孩的表情變化。不知怎的,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如同掌握魔法的女巫,而面前的這個女孩,就如同一無所有的灰姑娘。
水晶鞋,她當然給不了。但是毒蘋果,還是輕而易舉的。
果然,面前的女孩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此刻,她撲閃這清澈的大眼睛,“真的嗎?羅律師?”
羅琳微笑點頭,“其實,我本來還在國外處理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可是燁,”她說着,再次看了看女孩,竟是有些宣誓主權地說道,“也就是紹辛的舅舅,讓我早點過來。”
說完,充滿期待地看着女孩。
果然,女孩臉色異樣,放在桌子上的小手,不自覺地搓揉起來。
羅琳更加得意,可似乎卻大滿足,“你怎麼不問問,這麼早過來幹什麼呢?”說着,言語間竟透着嗔嗲。
女孩看着她,搖頭。“難道不是楊爺爺讓您這麼早過來的?”
言語中,有些不敢置信。
羅琳撅了撅嘴脣,果然,女孩比她想象中,還要單純。此刻她帶着一次大律師的高高在上道,“你的案子,還不足以讓我這麼快回國。”
說完,她慢慢擡起了自己的左手,支起下巴,繼續道,“這次回來,我主要是爲了參加一個特殊的婚禮。”
只特殊兩個字,她特意加重了語氣。如同一個催眠師一般,引誘者面者這個物質的少女,一步步進入她的掌控。
“特殊?”禁不住強烈的好奇心,楚悅脫口而問。只是下一秒覺得,自己好像唐突了,這似乎,是人家的隱私。
她有些歉意地看向羅琳。
好在,面前的羅琳笑了,笑的非常會心,只見她慢慢咧開雙脣,“因爲。我參加的,是我未婚夫的婚禮!”緊接着,竟有些故意自嘲地說道,“楚小姐,是不是覺得,我很悲哀?”
這一刻,她的表情,竟有些惆悵。
她側頭望向窗外,卻用餘光注視着對面的女孩。
果然,女孩脣角有些微微抿着,就如同犯了錯的小孩子愛一般。
羅琳笑了,沒想到,面前這個女孩,竟然單純到這種地步。
“聽到這樣的消息,真是萬分抱歉,羅律師。”楚悅假裝着,就如同完全不認識莫先生一般。
可是不知爲什麼,此刻自己站在羅琳面前,竟有種心底裡,所有隱私被扒光的感覺。
只是她不知道,她這一刻所有的微表情,在羅琳這個法律博士面前,盡收眼底。
就如同。一個獵人呆住了一直小白兔,緊接着,被玩弄於股掌一樣。
“好在,我未婚夫的這個婚禮,只是一個形式,之後,之後他還是會和我結婚!”她嘆了口氣,繼續道,“不過,你說我是不是很慘,竟然撿到一個二婚男人!”
說完,她開始掩住雙脣,輕輕一笑,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女孩。
便是在這一刻,羅琳終於享受到了報復的快感。
果然,楚悅感覺內心“轟”的一聲,近乎自己對莫燁軒所有的幻想,都在這一瞬間支離破碎。
這一刻,她竟感覺自己的腦袋開始眩暈,面前的人影重重疊加。
“您是說,參加莫先生的婚禮,對嗎?”她還是想旁敲側擊地確認下,好讓她覺得,夢境的碎滅,沒有來得那麼突然。
“否則,還能有誰!”此刻面前羅琳,竟是有一份嗔怒,“都怪他那個爸爸,說什麼一定要跟這個女人結婚,才能把繼承權給到他!”
羅琳說完,便是不住地搖頭嘆息。
只是,她在嘆息的那一刻,繼續偷窺者女孩,而且,是懷着強烈的嫉妒心,偷窺着她。
面前的女孩,繼續無言。
“你說,這個女人是不是很可惡?有機會呀,”羅琳說這,不懷好意地又偷看了楚悅一眼,“你說,我應該怎麼整整她?竟然搶先一步奪走我的未婚夫!嗯?”
她這樣的話語,近乎是帶着一種威脅和刺意。
果然,此刻的楚悅,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槍靶,而面前的這個羅琳,便是那把手槍。
她好擔心,好擔心對方知道自己身份,知道自己和莫先生髮生過的那一刻,會不會直接將槍口對準自己的靶心,重重射擊。
“羅小姐,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嗎?”這一刻,楚悅緊張極了,可是想着,如果羅琳知道自己是那個女人,怎麼還願意當自己的辯護律師?
她不是應該,恨不得殺了自己纔對嗎?
“我暫時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果然,羅琳有些嘆息地搖搖頭,她頓了一秒,然後目視着面前的楚悅,“我和燁從小就是青梅竹馬,不管怎樣,這樣的女人我是不會放過她的,你說對不對?”
說着,幾乎帶着一絲渴求和壞意,等待着女孩的回答。
這一刻,楚悅感覺有一支冰冷的槍口,已然對準了自己的心臟,只是,對方還沒有開槍罷了。
她是自己的辯護律師,可是如果她知道自己和莫先生的關係,卻要弄死自己!
所以,她到底應該怎麼做?
此刻,楚悅看着面前這個,近乎有些憤怒的臉頰,強忍住自己身體的顫抖,微微扯出一絲尷尬的笑意,“對!”
說完,便是快速撇開了對方的眼睛,一下子低下了頭。
此刻的她,簡直坐如針氈。
“不過沒關係!”羅琳的話語間透着一絲慶幸說道,“來京之前,燁就說過,已經擬好了一份合同,他只和那個女人結婚,拿到繼承權後,他們便會火速離婚。”
說完,言語裡,已然是一絲炫耀。可是在羅琳的心底,確實說不出的悲涼。
事實上,莫燁軒爲了楚悅,已然和羅琳,斷絕了交往,甚至,連一絲機會都不給她。
而這樣一個事實,在羅琳這個從小都高高在上的孔雀眼裡,怎麼可能接受。
此刻,羅琳恨不得殺了這個女孩。
可是,上流社會的身份,讓她強忍住了自己的心頭的怒意和衝動。
這一秒,面前的女孩雖然眉色微動,卻始終沒有說話。
可越是這樣,羅琳就越恨透了她。她多麼希望這個女人是撒潑滾鬧,好襯托出自己是一個良好教養的女人。
可是,面前的女孩卻毫無反駁,這一刻,竟是讓她成爲了一個咄咄逼人的小丑。
“燁一直說過,他愛的人,只是我!”她憤怒這,繼續自欺欺人着,同時觀察這女孩。
如果有一種隱形的刀,她恨不得現在就向她刺去。
楚悅聽完羅琳的話,露出尷尬的笑意,“是!羅小姐真幸福!”
這一刻的楚悅,突的有種說不出的受傷。原來。莫先生和羅小姐,才真的是一對,自己只是個過客,打擾他們幸福的過客,對不對?
突的,竟有種淚眼盈盈的感覺。
也便是在這一刻,羅琳終於得逞地笑了。
這時,她將手邊的文件夾攤開,以十分職業卻又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楚小姐,那我們現在開始討論下你的案件,好嗎?”
可眼前的女孩突的擺擺手,“羅小姐,我好像有點不大舒服,要不,我們下次找個時間?”
此刻的楚悅,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還哪有心情討論案件,即便關乎自己的生死又怎樣。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莫先生的愛,近乎比她的命,還重要!
她幾乎是強撐着說完這些話。她好害怕,害怕被面前的這個人發現一絲端倪,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莫先生。
愛上了,她的未婚夫!
“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羅琳假裝很關心地問道。
“沒事,只是小毛病。”女孩一下子撇開她的眼神,說着拿起揹包,“那羅小姐,我先告辭了!”
說完,便是向坐在另一頭的羅琳微微頷首,快步走出了咖啡廳。
這一刻,緩緩抿着咖啡的羅琳,終於露出了滿足的笑意。
……
剛走出咖啡廳,楚悅便忍不住大口呼吸。
終於,她還是不爭氣地留下了眼淚。
她真傻,真是沒用,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碰上莫先生的未婚妻?
其實在她離開的那一秒,她好想告訴面前的羅琳,她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愛上莫先生的!
便是在這一瞬間,那種偷偷啃食別人奶酪的罪惡感,一下子在她的心頭泛起。
而這樣的感覺,真的一點也不好受!
若是被羅小姐知道,自己就是她憎恨的,搶走她未婚夫的那個女人,她會怎麼做?會不會馬上將她送進牢獄?
楚悅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如漿糊一般混亂。
而此刻任何的思考,在她眼中,近乎變成了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就這樣,她幾乎是一路走着,摸索着回學校的路。
這時,一輛藍色的跑車“轟轟轟”地在她邊上停住,緊接着,按下“嘀嘀”的喇叭。
可是此刻的楚悅,哪裡還有興趣注意到這些。
她走着,那輛跑車也緩緩跟着,就如同一個幽靈,跟隨在一個行將就木的人身後。
“上車!”終於,還是車上的男人先發了話。
楚悅這纔回過神來,她側頭,發現身邊的男人,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葉紹辛!
呵,又是葉紹辛!
竟是那個告訴她,未來舅媽就要回來的葉紹辛!
他不是,和羅琳是同學麼?所以,會不會馬上告訴羅琳,自己就是搶走她未婚夫的女人?
“怎麼樣,我未來的舅媽,是不是很漂亮?”葉紹辛停住了車子,向着楚悅走來。
“我對你的舅媽,不是很感興趣。”女孩假裝毫不在意,繼續向前走着。
卻未料,身後的男人,一下子抓住了面前女孩的手腕,再次邪魅地說道,“怎麼不重要,我聽說她可是接手了你的案子!”他看着她,看着她那雙靈動又失落的眼睛,“確切地講,此刻的她,握着你的生死,嗯?”
女孩低下頭,已然無話。就如同,一直待在的羔羊。
“她出生是律政世家,連我舅舅都要承讓三分,這樣的她們,你得罪不起!”葉紹辛的話語,帶着得逞和警告。
而這樣的話,就如同一抹黑暗中的陰霧,一下子遏住了楚悅的喉嚨。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趕緊回學校了。”楚悅掙脫開葉紹辛的大手,再次快步向前走着。
卻沒想,身後的葉紹辛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臂,這一次,竟是比上一次緊了很多。
“我只想告訴你,你愛上我舅舅,就如同進了一個角鬥場,你連自己怎麼死都不會知道。”葉紹辛說着,一步步走到女孩面前。
“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死。”女孩想繞開他的身位。
卻沒想到,男人微微捧住了女孩的臉頰,“所以,嫁給我,怎麼樣?”
許是傍晚的靜寂能讓人放下心中的防備,這一次,葉紹辛的話,竟是多了許多的真誠。
楚悅看着面前這個一次又一次給她傷害的男人,伸手推開葉紹辛的雙手,緩緩吐出幾個字,“不怎麼樣!”
說完,再次頭也不回地,快步想着前方走去,不過幾分鐘。便走上了連她都不知道是幾路的公交車。
……
楚悅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然是晚上7點。
她擡眼,突的感覺今天從校門口進來有些奇怪。這個時候,學校裡應該是比較喧鬧纔對,怎麼今天,突然多分幾分寧靜。
此刻,她有些疲憊地走往教工宿舍的方向走去。
卻在這時,她感覺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傳來,順着這股氣息,她擡眼,這才發現,那個人竟然是莫先生。
只是,今天的莫先生不容往日對她的溫柔。
此刻的他,神情嚴肅,高高在上,如同帝王般不可侵犯,而他的身邊,圍着好幾個學校領導。
楚悅看着這樣的莫先生,忽的有些發愣,卻在下一秒,對方的眼角也泛起微光。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近乎有一股強大的電流從兩人中間穿過。也便是這樣的電流,讓面前的女孩再一次面露羞愧和尷尬。
好不容易走到教工宿舍,卻發現門怎麼也打不開。
她嘗試了好幾把鑰匙,甚至問了樓下的宿管阿姨,可阿姨只是神色微妙地搖搖頭,卻是什麼也不說。
無奈,她再次上了樓,嘗試再開一次。
“別擰了,手都擰疼了。”這時,一個如大提琴般好聽的聲音,在宿舍的走廊響起。
楚悅這才注意到,昏暗的走廊另一角,站着一個高高的男人。
此刻,她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僅僅是他周身的氣息和輪廓,便已讓人沉醉不已。
這時,只見男人緩緩邁着腳步,向着楚悅走了過來,走廊裡響起皮鞋的撞擊聲。
“我已經把鎖換了,所以,別再進那個屋子了,嗯?”男人已然走到了女孩的面前,說完,竟是揚起了一副得逞的壞笑。
女孩終於意識到自己被捉弄,便是不由自主地揚起粉拳,向男子砸去。
可她哪是男人的對手。
而更總要的是,她的這一個動作,正中了男人的下懷。
男人順勢握住她的手臂,下一秒,便是將她整個人,都牢牢桎梏在牆壁。
“莫先生!”楚悅終於忍不住輕聲怒喊,“你爲什麼要換鎖,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
她都已經煩透了,可莫先生還這樣不依不饒的不放過她。
只是這樣嗔怒的她,竟讓莫燁軒再次心神盪漾。
他看着面前女孩如夏日櫻桃一般的嘴脣,在它被憤怒扭曲的那一刻,竟然人覺得鮮嫩的汁液緩緩流出,緩緩地,撩動他身體的每一根神經。
莫燁軒強忍住自己的衝動,下一秒緩緩貼下女孩的面頰,“小悅,不要住這裡好不好?”
近乎是一種請求。
楚悅看着眼前神色認真的男人,卻不知道如何回答,“莫先生,我……不回寢室!”
她怎麼可能告訴他,她已經被開除,自己的牀鋪早已是別人的領地。
這樣的她,在這樣高高在上的莫先生面前,該是有多麼的不恥!她愛莫先生,所以,斷不會講自己丑陋的一面,告訴他。
“那回酒店,好不好?”男人再次靠近地低頭。
而這一次,近乎是懇求。
天知道,這些天他有多想念這個女孩。
而且幾乎是,她越是拒絕他,他心中的猛獸,便是越不放過自己。
他這樣的男人,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哪裡容忍的了這些。
若不是女孩推卻,此刻,他恨不能將她抱起,緊緊關在自己爲她築起的樂園中。
“莫先生!”女孩再次開口,聲音裡泛起一陣疲憊的嘶啞,“我……還想住在這裡!”
她怎麼願意讓莫先生知道自己難堪的一面。
“爲什麼?”男人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他可不相信,他的小可愛真的和那個叫蘇喬生的男人在一起。
“莫先生,我……”
她終是說不出口,她擡眼,近乎乞求地看着面前這個男人。她好想告訴他,莫先生,求你別問了,好不好?
然而。確實這樣的她,這樣閃着清澈又無助眼眸的她,竟更讓眼前的男人,心跳狂亂。
猛地,他噬住了女孩的雙脣,而女孩那猝不及防的抽搐,竟讓他品嚐到前所未有的美好!
終於,女孩還是被他淪陷了!
這一刻,楚悅竟也不自覺地沉浸在男人的體溫中。
他就這樣親吻着她,這一刻,她竟也毫無反抗地享受着。
莫先生,要是時間停留下這一秒,那,該有多好!若是這樣的交匯,你便能知道我心中的煩亂,那該有多好!
“啪!”的一聲,幽靜的走廊裡,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而這,一下子喚起了楚悅本就敏感的神經。
這一次,她的餘光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竟還有那麼多雙眼睛在窺看。
而那些眼睛,在她認爲,是嚴厲,不恥甚至是罪惡!
她可沒忘記,那些人,可都是她的老師!
突的,她便再次用力地推開了眼前的男人,不由男人反應過來,她一下子便掙脫了他的牢籠。
她不停地跑,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來到了學校的湖邊。
此刻,天色已然一片黑暗,沒有月亮,沒有星光點閃,即便是低矮的路燈,也顏色昏黃。
所以,沒有了打擾,楚悅終於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
可是她不知道,黑暗的空氣中,總會有邪惡的獠牙。
便是在下一秒,楚悅感覺自己的身後傳來一陣溫熱,緊接着,自己的身子被一雙手臂緊緊桎住。
這是一雙男人的手臂,而男人呵出的濃烈菸酒味,讓楚悅確定,這個人,不是莫先生!
莫先生?呵,這麼危險的時候,她竟然想着的,還是莫先生!她一定是瘋了!
然而,電光火石間,身體的本能,還是讓她一下子站起了身子掙扎。
可是一個男人的力氣,豈她一個女孩可以掙脫的。
終於,身後的男人開口了,“小美女,我都等你很久了,嗯?”
說着,那個男人泛着汗液的溼潤雙手便向着她身體的侵略。
楚悅的汗毛一下子豎起,“放開我!這裡是學校!你敢亂來,我現在就喊人了!”
“喊人?”身後的男人突然笑了,“你知不知道,這裡的整一片都是當年我規劃的,這裡連個攝像頭都沒有,你說大晚上會有人過來嗎?”
他說着,也激動着顫抖着,就如同沉澱在心底的渴望,一瞬間被迸發出來一樣。
“你到底是誰?”女孩近乎瘋了一樣問道。
“我是誰?”男人有些不可思議地說着。“我不就是你一直在等的黃教務長嗎?你別告訴我,你還在等別人?”
楚悅簡直覺得不可理喻,“你放手,我什麼時候說過等你!快放手!”
說着,便是在下一瞬,她一下子咬住了男人放在她肩上的手背。
果然,男人一陣吃痛,瞬間就將自己的手收回。
他怒了!下一秒,他快步走到女孩面前,“啪”的一聲,他的巴掌就打在女孩的臉上。
“小賤人!你特麼勾引我,現在還反咬我!嗯?想死是不是?”
楚悅感覺自己的腦袋被狠狠地擊了一下,待回過神來,便也毫不客氣道,“黃照,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舉報你?”
可面前的男人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雙手攤開,“去啊,你去舉報啊!你都被開除了,我大可以說你是報復我!”
只這幾句話,面前的女孩便一下子啞口無言,可不甘心和委屈,卻讓她的內心如翻江倒海。
也便是在這一瞬。楚悅終於回過了神,自己得趕緊逃。
她突的在男人面前挪開腳步,卻沒想,面前漆黑一片中,男人竟又是一把將她抱住。
“別害羞了,你今天傍晚都那樣楚楚可憐地看着我,那種眼神,那種渴求,我可記得一清二楚!”
楚悅這纔想起來,今天在路上看莫先生的一剎那,眼前這個男人竟然誤會成了他自己!
楚悅掙扎地喊道,“流氓,我根本沒看你!”
男人卻好不放手,“搞錯了也不要緊,你現在只要乖乖的,我保證,到時候讓你安然無恙地重新開學!”
“簡直有病!”楚悅禁不住大罵。真是想不到,d大全國名校,竟然有這樣厚顏無恥的蛀蟲!而自己的前途,自己辛辛苦苦努力的結果,竟然是被這樣的人,因爲貪念,而全然銷燬!
便是因爲這樣的憤怒。此刻的女孩,突然用力地朝着男人推去。近乎是所有的不甘心的怒意,都熔鑄在這一刻的力氣上。
可是,她哪裡是男人的對手!
下一瞬,只見男人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緊接着,便是“撕”的一聲,女孩身上的衣服竟被撕碎了!
“啪”的一聲,男人再次對女孩一記狠狠的耳光,女孩一個不穩便倒在地上。
黑暗中,這個力氣碩大的男人,順着女孩的體溫,便開始摸索,口中還不停地咒罵,“賤人!嗯?你特麼死了還裝清純!我今天就讓你看看裝清純的下場!我可告訴你,這裡一個攝像頭都沒有。你喊啊,你告啊!”
男人說的很大聲,這樣的聲音,幾乎可以聽到河面上的迴音。
可是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個其他的身影出現,救女孩於水火。
“身材不錯啊!”此時的黃照,已經留下了貪婪的唾液,“我特麼上學期怎麼就沒發現有這麼可人的女孩呢?早知道我特麼上學期就應該辦了你!”
“放手。你放手!”女孩無助地掙扎着,即便她知道,這樣的掙扎,全然無用。
幾乎是身體的力氣全然耗盡,可依然無用。
不知過了多久,“撲通”一聲,只聽得一個入水的聲音。
楚悅忍不住回頭,這才發現,原本撲在自己面前的那股味道,已經全然消失。
難道,難道是那個男人自己滑下了岸?
她慶幸着,小心地起來。
卻沒想下一秒,又是一股男人的氣息靠近。她忍不住推卻,可沒反應過來,那股氣息便一下子將她抱了起來。
也只在這一刻,楚悅終於辨認出了這股氣息。
這樣的氣息,她怎麼會忘記,是莫先生,對不對?
……
皇冠酒店頂層。
莫燁軒看着面前這隻受驚的小鹿,心裡忍不住疼惜。
他可真是大意,自己的小可愛都差點被學校開除了,他竟然還沉浸在控股學校,給小可愛一份驚喜的事情中。
他看着她,終於忍不住小聲道,“晚飯吃了嗎?”
此刻的他,穿着一件定製的白色襯衫,西褲筆挺,全身都是透着不容侵犯的威嚴,可便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無盡的溫柔。
女孩聽了,點點頭,卻又搖搖頭。然後,她清澈的雙眸,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卻在下一瞬低下了頭。
男人看着女孩,心底終是忍不住盪漾。
沒過多久,服務員送來了晚餐,一時間,房間的香氣四溢。
也便是在這時,女孩終於閃出了小貓一般的眼神,想起來,她似乎又是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謝謝您,莫先生!”女孩突的擡頭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再一次,連着他身體的所有,都不能自己,卻還是忍住了。
他的小可愛。可還餓着呢。
女孩一口一口吃着飯,面前的男人便看着她。看着此刻如櫻桃般的紅脣,男人突的想到了什麼。
這一刻,他狡諧地笑了。
“想喝紅酒嗎?”男人走到酒櫃前,回頭問着女孩。
女孩有些愣住,紅酒?
只是女孩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只拿了一個杯子,而後,將紅寶石一般的液體倒入酒杯。他拿着酒杯,看着女孩晃了晃,他狡諧地又露出一股笑意,然後喝了一口。
此刻,女孩有些費解地看着他。
“想喝?”男人舉着酒杯,故意挑釁着面前的女孩。
女孩當然是一個勁地搖頭,她可是餓着,纔不喝什麼紅酒。
她繼續低頭認真吃着,心裡想着,面前的莫先生怎麼變得古怪起來。
卻沒想下一秒,她的?尖突的有一股幹冽的香味闖入,緊接着,整個口腔便開始散發出澀澀又濃郁的味道。
是酒,是紅酒!
而且,這酒,竟是來自莫先生……
她對上他雙眼的一剎那,他便放開了,女孩一下子便臉頰漲紅地如同一隻熟透的番茄。
這一刻,楚悅終於看到,面前的莫先生,竟然得逞般的,壞壞地笑了。
而且,笑的是那樣好看。
“莫先生!”女孩緊張的一下子站起來,“我……我去趟洗手間。”說完,便是如一隻被抓住偷食的兔子一般,一下子便溜進了衛生間。
莫燁軒依然站在一側,此刻他也怔住了,他也竟想不到,自己在小可愛面前,會是……這麼的“無恥”?
想着,他便又是享受般地抿了一口紅酒,進而手指指在脣間摩挲,想着下一次,捉弄小可愛的方式。
“砰”的一聲,衛生間裡突的傳來一聲巨響。
莫燁軒下意識怔了一下,下一秒便瘋了一樣衝進衛生間。
只見女孩躺在地面上,額尖滲出鮮血,臉色慘白。
……
楚悅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溫暖中,這樣溫暖,即便是在夏日,也會讓人心生舒暢。
睡意中的她,不能地去找尋那片溫暖,果然溫暖就在身邊。
她慵懶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觸及的,只是一片溫暖而已,並沒有人。
呵,她這是怎麼了,竟然想莫先生想瘋了……
卻在這時,外面的房間傳來說話的聲音,楚悅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莫先生已經在工作了。
一想到自己在莫先生面前這麼懶散的樣子,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穿上了莫燁軒給她準備的新衣服,畢竟昨天的已然撕扯壞了。
這時,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小心地,怕是打擾到莫先生的工作,乖得如同一隻小貓咪。
她探出頭,果然看到了譚豐的身影,還有,那個黑色的文件夾。
便是在這時。她的心中有種不好的念想閃出,一下子,原本稍有些燦爛的心情,竟又變得晦澀。
她怎麼忘了,自己和莫先生只見還有那份糟糕的,可恥的婚姻協議!
“行吧,就這樣吧,儘快讓她簽了。”是莫燁軒的聲音,而且透着一絲急切。
“可是……楚小姐好像不是很願意。”譚豐的聲音裡有些爲難。
“她,那麼單純,會籤的。”門外的莫燁軒繼續道,“我對她那麼好,你覺得她有不籤的理由?”
“是,我會盡快辦理。”譚豐有些歉意。
“嗯,我不希望一直等到她二十歲生日,到時候就算她不願意,我也會拉着她去民政局。”
莫燁軒說着,言語裡透着滿滿的得意和甜蜜。
只是他不知道,這樣的言語,在門後女孩的耳朵裡,竟是變成了嘲諷。
原來,莫先生對她的好,只是爲了讓她簽署那份婚姻協議。爲的,是儘快拿到莫氏的繼承權。
所以,自己對莫先生那樣濃濃的,卻說不出口的愛意,是不是變成了一廂情願?
是啊,她怎麼忘了,莫先生還有未婚妻的。
她想了很多,這時,傳來了門外的關門聲。
終於,她還是控制不住,她將自己全然地靠在牆壁上,淚水,伴着自己的身體,慢慢滑落。
莫先生,原來,你也只是我的一個美好幻想罷了,對不對?
……
楚悅在酒店呆了幾近一整天,事實上,她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這時,響起,是楚元雅的電話。
好在,她對這個女人,已然有了免疫力。
“楚悅。楚小姐?”電話那頭,說着嘲諷的語調。
“有話直說。”
“哦,就是跟你說下,我們家已經請了d市最好的律師,所以,這場官司,你是輸定了!”
最好的律師?聽着楚元雅的話,楚悅猛地想到一個人,“你們請的是誰?”
“喲,你還問這個?告訴你,我們請的是付飛,現在d市排名第一的刑事案件律師。”楚元雅不住地得意。
“付飛?第一?”楚悅有些不敢置信,那這樣說來,羅琳算什麼?
“不過嘛,你也不是沒有機會。”電話那頭,楚元雅突然有些善意地提醒楚悅,“比付飛還厲害的,倒是有一個人,她叫羅琳,不過呢,她在海外,哈哈哈,有本事。你去請啊?”
只這一次,楚元雅的聲音,全然是滿滿的幸災樂禍和囂張。
不等楚悅說話,電話那頭已然掛斷。
楚悅握着,有些不可置信地愣住了,原來楊爺爺真的沒有騙她,原來真的只有羅琳可以救她,原來,配得上莫先生的女人,是這樣的!
呵,所以,自己算得了什麼?
更重要的是,如果被羅琳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她憎恨的,搶走她未婚夫的女人,那麼她會怎麼對她?
一想到這裡,楚悅便忍不住心亂如麻。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楚悅小心地開門。
可便是在開門的一剎那,心頭猛然地跳了出來。
只見面前這個一個好看到極點的女人,精緻的妝容,穿着香奈兒的套裝。
見到她的那一刻,楚悅突的感覺心跳停止了跳動。
竟是羅琳。
此刻,羅琳微笑着,卻近乎帶着一絲顫抖的語氣道,“你怎麼在這裡?”
一瞬間,楚悅覺得,眼前如同有一支槍對着自己的胸口。
唯一能救她的辯護律師,卻發現她出現在未婚夫的房間裡。
所以,她應該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