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充軍從商的軒然大波
這一聲過後,時間突然靜止。
空留下激烈的呼吸聲。
溫佳呢自己也被這一刻的靜止嚇壞了。
尷尬且僵持。
男人的胸膛依舊起伏,卻沒有半分要將方纔的事進行到底的打算,溫佳呢透過雲燁眥紅的雙目裡虛無的光,連動也不敢動。
“阿燁?”
“佳呢,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阿燁,親切很多。”他說話很輕,掌心在她額面擦下火花,撫過她的頭頂,一順而過頭頂,燙過她柔順的發,俯首在她額上印下微涼的脣印。
溫佳呢起先也爲之一動,他的要求少之又少,這一點點親暱的稱呼本算不得什麼,但他提出來,說明已經習慣,可他爲什麼要提這樣的要求?
恍然記起,大致是方纔她無意間試探性的喊了他的名字,所以破壞了他們長久以來和睦的局面,以至於他動了怒?所以方纔纔會那麼粗暴,她彎了一下嘴角,“嗯。”
“睡吧,明天不休息。”
她突然感覺到身上一輕,一股涼風帶過,男人扯過被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已經翻身下chuang,他還是習慣在次衛洗澡,男人穿着拖鞋走過客廳的聲音她聽得很清楚,接着有了關門聲,水流隔着兩道門板傳進她的耳朵。
溫佳呢大吸一口氣,伸手捂上了臉。
浴室裡水聲嘩啦啦作響,雲燁一捧一捧的水澆在臉上,冰涼的水,讓所有的毛孔都在收緊,肌肉也跟着崩緊。
雲燁?
這輩子除了父親生氣的時候,連四個姐姐小時候也親熱的稱呼燁燁,長大些他排斥那種稱呼,姐姐們都叫他老四,小四,四爺。
朋友間,都叫他阿燁。
那些並不深交的人,稱他一聲雲少。
雲燁?
這輩子就只有辛家那個女兒這樣叫他,從小到大,張口閉口的雲燁,指揮着他做這做那。
他剛剛出現了幻聽?
清晨,溫佳呢比雲燁更先一步起chuang,畢竟她昨天晚上過來得早,也睡得早,而云燁已經天快亮纔到家,所以也任着他睡。
等溫佳呢穿好衣服,雲燁的聲音卻清晰無比的傳進了她的耳朵,“佳呢,我要回父親那裡住段時間,如果你要一直住在這裡,鐘點工的電話在門後面那堆外賣電話一起,寫了‘鐘點工’三個字。”
溫佳呢正扣着鈕釦的手僵了一下,“你不回這邊來住?”她記得他是因爲不想在家裡住着還被管束,所以喜歡住在清水灣,清水灣還住着林致遠,兩個人隔得近,在一起聊天也能聊八個小時,吃碗麪拉倒。
用雲燁的話來說,志同道合,24小時光喝水也是可以聊下來的。現在回大院去住,不得憋死嗎?
“嗯。我再睡一會,你出去的時候,把門帶好。”雲燁翻了一個身,繼續睡覺。
等溫佳呢一走,雲燁便坐起了身,下chuang拉開窗簾,健康小麥的皮膚,後背或淺或深的傷痕在日光下暴-露出來,猙獰,卻又因爲長在肌理健碩的的身材上而顯得強悍而性感。
揉着發疼的眉心,去拿手機撥打電話。
“爸。”
“阿燁?”
“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這幾天回去住。”
“哈!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您不高興?”
“當然高興,你要回來住,我不知道多高興。對了,你大姐夫的哥哥有個手術,想進療養院休養,我去打招呼很不方便,你去安排一下。”
“好。”雲燁應道。
“把佳呢也帶過來,一起吃飯。”
“她忙。”
“那改天。”
晚上六點,雲燁開車回大院。
這一路上,車廂裡安靜得乏味,腦子裡也同樣乏味的只有一條線。可這時候,連打開一個電臺的路況都覺得聒噪難忍。
車子開進大門,雲燁從jeep上下來,童姨便拴着一條半身圍裙跑過來,一臉堆着欣色的笑,“阿燁,你快去洗個手,童姨今天買了一隻特別甜的青皮哈蜜瓜,剛剛你父親嚐了一塊,說今年這隻瓜總算是買好了。”
童姨五十了,雲燁的奶孃,飲食起居,樣樣盡心,因爲操勞,頭上的白頭髮,不少。
雲燁從沒把她當成傭人,過於客套的話,他也說不出口,只是淡淡道了一個字,“好。”
到了客廳,坐下來,大的水晶果盤裡放着切好又叉着牙籤的哈蜜瓜,很甜,雲燁卻沒有吃幾塊。
父子倆聊了最近g城的事,關於裴錦程曾經那塊海邊的事,兩人又拿出來說了幾句。
童姨是掐着雲燁回家的時間燒的菜,不一陣就把菜燒好端上了桌。
莫錫山沒料到雲燁回家說有事和他商量,是商量要轉業從商的事,飯桌上只有父子倆,氣氛一下子僵冷到了谷底。
兩人都沒有擡眼看向對方,似在僵持,像在較量。
雲燁手託着碗,執着筷子一粒粒的挑着米飯,慢慢的嚼。
莫錫山身上穿裝部隊裡發的夏季軍裝襯衣,因爲身體素質好,看着硬朗而精神,雲燁穿的是白色襯衣,應該是回來前換掉的,莫錫山將碗裡的素炒絲瓜翻了幾翻,也沒有送進嘴裡,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年輕男人手上機械錶秒鐘“嚓嚓”的聲音似乎都能聽見。
童姨把湯端去熱了一回,又端上桌,忍不住怨了一句,“我這老婆子年紀大了,燒的菜也不和爺們的口味了,這一整桌子菜,都叫我這糙手給糟踏了。”
這話一說出來,兩個男人才將過冷的氣氛調了過來,莫錫山道了一句,“童佩,我們在聊事情,不着急,菜很合味口。”
童姨這才轉身離開。
雲燁因爲童姨一席話,伸起筷子夾菜。
莫錫山沉眸凝着兒子,“理由是不是應該給得合理一些?”
雲燁認真道,“爸,四個姐姐,三個姐姐嫁入軍政家族,她們的兒子們能走這條路的,都走了。大姐嫁入辛家,雖然阿甜不走這條路,但辛家也有人走這條路。我們整個家族體系,是很不平衡的分支。”
莫錫山很肯定的知道,他若不是見過歷史浮沉和人間百態,此時他一定會氣血上涌,上樓操起傢伙就要崩了這個逆子!“但是整個家族體系,也有人從商。那些倒買倒賣的商賈和你的前途相比,根本不是同一個階層!你只要繼續往這條路上走,肯定會比我的地位高!你現在這麼年輕!”
但莫錫山也清楚,現在兒子三十四歲了,不是二十四歲還需要他來給他人生提出意見的時候,兒子的主見已經超乎了他的掌控範圍。
莫家不是不可以從商,而且資源好到信手拈來,要壟斷一個行業也不是難事,但他偏偏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從了商,他手上的這一切,當如何?
“爸。”雲燁放下碗,隔着兩米長的桌距,看着自己的父親,談不上有多麼的嚴肅認真,但的確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有件事,我同您分析一下,您先考量一下。”
莫錫山忍着火,從牙縫中擠出兩個看似民-主的兩個字,“你說。”
雲燁沉默須臾,目光幽沉不驚,沉斂到不可撼動,“遠哥和我都在商議最近裴錦程想要新做的項目的事,您應該還記得當時白家爲什麼倒-臺的事,那個頂級富豪別墅區,延伸項目起碼可以做十五到二十年。這塊肥肉做生意的人,眼巴巴的望着,沒人不想吃下去。
如今我,遠哥,包括楚峻北,已經陷在裡面,想出來都出來不得了,而且裴錦程拉隴了邱家,您很清楚,遠哥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而楚家有人從商,邱家也有人從商,但這件事,我不想讓幾個姐夫參與。”
裴錦程在培養自己的軍政勢力,蘇競成雖然現在還是個小小的局長,但是他還這麼年輕,以裴錦程的實力,蘇競成以後一定能成爲他強有力的左膀右臂。
莫家現在在其中,是在爲他人做嫁衣,您教過我,權利要相互制衡,必然要能力均衡,有些生意根本不能讓姐夫他們沾手,但是軍政界,他們卻能給我保障。”
莫錫山往後一靠,他的手有些抖,手背上的皮膚已經鬆弛,卻骨節有力分明,老人擡手解了一粒釦子,這是他多年來都沒有的習慣,是氣抖了,“雲燁!”
他生氣的時候,都是直呼兒子的名字,“你這簡直是一堆荒謬的邏輯推理,你把我當成三歲的小兒來唬弄?這家裡,誰都可以去打破這個平衡,獨獨你不行!告訴我,你真正的目的!”
雲燁俊眉此時斂蹙,看着手置在桌上強抑卻在顫抖的父親,“爸,我這樣的性子,從政不適合。”
“你三十四歲了,跟我說不適合!當初是按照你的意願安排的事業!如今你來說不適合。”
“我現在覺得不適合。”
莫錫山深呼吸之後,再次深呼吸,最後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阿燁,我對你寄有厚望!”
“您不也經常誇裴錦程是個難得商業奇才嗎?怎麼到了我這裡,您就不想讓我去試一試?”
莫錫山道,“你有更好的前途!”
“如果我執意如此呢?”
“如果我決不同意呢?”
父子倆,你看着,我睨着你,誰也不讓着誰,沒有大吵一架的意思,可那種劍拔弩張的態勢已經十分明確,雲燁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很難。
而莫錫山想要說服雲燁,更難。
莫錫山不懂自己的兒子,爲什麼突然一日不見,會跟他提這樣的要求,前幾個月一點苗頭也沒有看出來。
他不是看不起做生意的人,只是他的意識裡,做生意的人總是低頭哈腰的求人,而他就這麼一個兒子,男人壯志凌雲,應該追逐的是天下,男人永遠迷戀水滸,三國。
當權利的大氅加身,那會是一種萬人敬仰的光環,那種權利帶來的光環,將是生意人永生都不可能體會得到的滿足感。
更何況,莫家若不是有他們這樣的實力撐着,哪有那麼風光?
“雲燁,你沒有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其實我給了您最合理的理由。”
不歡而散。
因爲雲燁跟莫錫山攤牌棄軍從商這件事,讓莫家翻了軒然大波。
翌日下午五點,雲燁被催回了大院,一看院子裡停滿的車,感覺這公家的東西得拆了重新建個停車場,才一進大院門就聽見主樓裡此起彼伏的爭論,只是這種熱鬧並沒有喜慶,而像是要開一場批-鬥會。
莫家本是陰盛陽衰,莫錫山有四個女兒,但只有一個兒子,妻子云潔因爲要照顧年邁卻不願意到g城的母親,總是整個月整個月的不在g城,但今天也回來了。
雲潔看起來也就五十多歲,官太太總歸保養得好,坐在四個女兒中間,素潔卻又顯清貴,但她話不多,還不如幾個女兒牙尖嘴利。二姐莫憂,三姐莫希,四姐莫黎,三姐四姐的嘴最厲害。
和雲潔一樣話不多的是大姐莫菲,辛甜的母親。雖然看着三十來歲,但如今都五十二了。不過最小的莫黎只比雲燁大兩歲,看着像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四個女兒都坐在雲潔的兩邊,相互挽着手臂,顯得無比親暱。
三姐和四姐的婆家都在京城,呆了在婆家久了,說起話來一口的南北味兒,倒有幾分別樣的味道。
四姐莫黎性子最爲開朗活脫,一看到雲燁進屋,便站起來,走過去挽着弟弟的手臂,還撒嬌的一偏頭往雲燁肩頭上靠了靠,一擡手,笑盈盈的指着一屋子男人,“喲喲喲,你們瞧瞧,我們家四爺這一回來,就是在大將風範,你們這些姐們爺們,覺着是不是啊?”
三姐莫希一聽,趕緊也走過去挽自己弟弟的另一邊手臂,略顯討好,“四爺,你的親姐姐們今天可都來了,你就這麼空着手回來,是不是沒發軍餉啊?要不要姐姐支點錢給你花花?”
“十億八億的,我倒是也不會嫌少。”雲燁動了動肩,一展臂將兩個姐姐攬住,調侃着開口。
莫黎噗哧一笑,看着自己的丈夫,癟着嘴指了指頭頂的男人俊臉,“瞧瞧,瞧瞧,這還不嫌少呢,思齊,你趕緊把我賣了,看能不能值個十億八億的,好給我弟弟當零花。”
那邊駱思齊走過來,伸手在自己太太的臉色捧着摸了摸,想了想,“太貴了,出不了手,所以我還是自己留着吧。”
一屋子人,因爲這一通開場白,原本爭執壓抑的氣氛都活躍了起來。
四姐莫黎年紀和雲燁年紀最相近,所以也比較最有共同話題,拖着雲燁坐在屋中的實木椅上,站在他身後,給他捶肩,看着一屋子人,調笑道,“瞧把我們家四爺給累得,姐姐都心疼了。咱們四爺可都是爲了國爲了家才這麼操勞的,你們以後可得多拿點零花給四爺,部隊的日子可太苦了。”
說着還皺着臉,哼了一聲,活像說的真的。
雲燁哪不知道今天勞師動衆的,姐姐們從京城都回來,還不就是爲了他的事。
說到底,還不就是想勸他。
大姐夫按理在這個家裡是沒有多少話的,就算離了婚,現在也只有大姐一個太太,但大姐進門的時候,始終是個妾,當年跟父親斷絕過父女關係。
後來就算因爲辛甜關係緩和了些,但平時辛傳明回到莫家,怎麼小心謹慎,父親也很難給個好臉。所以後來便成了莫家沒事找他,不是逢年過節必須的節日,辛傳明都不來莫家,但父親說要辦的事,辛傳明是跑得很快的。
這就直接造成了父親不準辛甜回辛公館,辛傳明就直接把鑰匙交給了父親。
生的雖然是四個女兒,但父親在幾個女婿心中的地位,絕對是最高的。
今天辛傳明來到這裡,顯然是急了。
辛傳明的確是急了,雲燁要棄軍從商,這不是小事情,論三姐四姐,權利根根紮在京城,有婆家的實力,不會怎麼樣。
但是岳父手中的權利肯定要放的,正在這個節骨眼上,雲燁一撤,莫家在g城的地位幾年後就會落下來。辛家正好在g城,這中間的利益關係,不說都知道。
而且莫家沒有後繼推力,與京城的利益捆綁少了,京城兩個姐姐的婆家,也必然會受到影響。
二姐莫憂不如三姐四姐會說話,出口便直了,“阿燁,你說你想從商,可是你也要爲我們這麼一大家子人想想啊。這眼看着節節就高升了,現在做生意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試一試,不就知道好不好做了?”雲燁享受着四姐的按摩,不急不徐的說。
二姐夫商大維也是急得有些火氣攻心,但當着莫錫山的面,也不好發作,只能攻心爲上,“四弟,你明明知道你接爸爸的班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我們這個家,是一個整體。”
雲燁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責任,身上的枷鎖多得他連擡頭看天的機會都沒有,“這些都是有辦法的,如今俊琛不也挺好嗎,不要幾年,也能像我現在這樣。”
俊琛,是商大維的大兒子商俊琛,這纔剛剛到軍官學校畢業,還在歷練,連長往上,十年後是有可能會像雲燁這樣,但有幾個人有風險等十年?這十年,莫錫山手中的權利肯定都慢慢放了。
辛甜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陪着哥哥妹妹一起摘西紅杮。
“四姨?”辛甜站直身,揉了揉彎疼了的腰,她一直都不習慣喊莫黎叫四姨,那女人活得太滋潤了。
“喲,不叫美女,誰讓你叫四姨了。”一串串笑聲從電話那頭輕快的傳來,“今天晚上你媽媽和你幾個姨,姨夫都看你外公來了,你快回來。”
“……”辛甜想了想,“外公不想看到我。”
莫黎性子大大咧咧的,似乎絲毫都不計較,“不就是生了個小洋妞麼?我都知道了,這事情沒傳出去就是家事,傳出去了,也是家事,不服讓他們也去生一個。生都生了,還能塞回去,重新再考慮一次要不要生麼?帶回來,我給小洋妞發紅包,要包就要包個大的,快回來,讓姐姐我親熱一下。”
好說歹說,辛甜纔跟凌驍珣商量,她先帶小豌豆回莫家,過幾天再去凌家,允錚一聽甜媽媽要回小豌豆的太外公家了,說什麼都要跟着一起去玩。
可辛甜有辛甜的顧慮,她跟申璇商量了一下,萬一回去家裡又是吵架,怕嚇到允錚,小豌豆是沒辦法,畢竟是家裡的人,一定要回去。
申璇便叫她放心回去,有鍾媽和小英會照看孩子的。
辛甜之所以不敢回去,確實是上次被莫錫山給嚇到了,外公從小到大沒有那樣兇過她,嚇得小豌豆都哭了。
若不是莫黎拍着胸脯保證一定會把老爺子的脾氣給壓着,不然她哪敢帶孩子回去。
莫黎擡腕看了看秀氣的手錶,這家庭成員都還不齊。
等聽到外面大門拉響的聲音的時候,莫黎臉上一喜,其他幾個姐姐不知道,她清楚得很,這小四爺從小到大,就只有甜丫頭有辦法治他,甭管臉色再不好,再不甘願,甜丫頭只要敢跺腳要吃北京烤鴨,那他都得想辦法去弄。
有一次那混小子直接電話打到北京,用老爺子的名義騙人,說老爺子想吃烤鴨,給弄一隻正宗的過來,結果人家那邊專機送只烤鴨到g城,把老爺子氣得都操皮帶要收拾這個逆子了。
要不是幾個姐姐拉着,哪還有這小四爺的命。那麼大的陣仗,也死活沒把甜丫頭供出來。
四姐夫駱思齊看了看莫黎,“怎麼了?你揀着寶了?”
莫黎笑着就鬆了放在雲燁肩上的手,往廳門走去,才走兩步,又停下來,回身看着一屋子人,笑着道,“我們莫家那寶貝回來了,甜丫頭帶着她小寶貝疙瘩一起,我跟你們說,個個給我把紅包包起來,你們都是姐姐,姐夫,要是比我包少了,我這個當妹妹的可不依。”
幾個姐姐姐夫還沒反應過來,莫黎已經快步走出去接人了。
雲燁眉尖一蹙,眸底暗沉如磐。
辛甜抱着小豌豆一進門,第一眼便看見了一臉陰沉的雲燁,端端坐在實木椅上,正用沉戾的目光看着她和她身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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