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在給她削髮前,問她是不是想明白了,她用力點頭:“想明白了。”
師父給她起的名字是塵靜,希望她的心真的能放下塵事,沉靜下來。
而她,身上的罪孽深重,必須要沉靜下來,首先,跟過去的自己做個了斷,是她成爲塵靜的第一步。
季朝暉在尼姑庵等了一天,也沒等到秦毓敏,她有些絕望了,母親是真的放棄她了。
除了她會在母親說尤然的時候,幫尤然幾句外,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什麼了,母親爲什麼不見自己。
天黑下來的時候,她在蘇南的勸說下終於離開尼姑庵,回到半山腰的休閒會所。
房間裡。
季朝暉走進去,才後知後覺,自己居然跟蘇南在一個房間裡了。
蘇南脫去外套,高大挺拔的身材,立刻顯露在季朝暉面前。
她的臉微微一紅,在蘇南家裡,因爲空間大,她雖然覺得彆扭,卻在回到客房,把門鎖上,這種彆扭感覺就消消失了,可現在呢,他們要在這個房間裡呆到天亮。
她臉上立刻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匆匆丟下一句:“我去陽臺透透氣。”
陽臺上,季朝暉呆呆的望着夜空,夜空繁星點點,可是卻沒有一顆能夠告訴她,秦毓敏爲什麼會出家的原因。
呆了一會,突然聽到屋裡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她走進去,蘇南不在臥室,衛生間傳來嘩嘩水聲,他應該洗澡了。
她的手機和蘇南的並排放在牀頭櫃上,響的是蘇南的手機,季朝暉走過去想要把手機拿給蘇南,卻在看到上面的來電名字愣住了,是林嬌給蘇南打的電話,蘇南不是說一直沒聯繫上林嬌嗎?
還是說,林嬌今晚第一次給蘇南打電話,被她看到了?
她正沉思着,鈴聲停下來,不響了,她趕緊把手機放在原處,自己則走回到陽臺上。
雖然眼睛好了,可是季朝暉的聽覺還是比往日靈敏很多,她閉上眼睛,聽到有開門的聲音,是蘇南洗好出來了,接着手機又響了,她聽到蘇南接通手機的聲音,更加用心側耳去聽。
“你不要亂來,否則我不會饒了你。”前面的話蘇南壓的很低,季朝暉沒有聽清楚,然後他好像生氣了,擡高聲音說了這麼一句,接着就沒聲音了。
林嬌做什麼事情了,爲什麼蘇南這麼生氣,蘇南明明可以聯繫到林嬌,找的到季朝琪,爲什麼告訴她一直沒聯繫到她們?
季朝暉心裡緊張的思索着,卻想不明白,而且突然發現,現在的蘇南,她其實一無所知,上學時候的他,學霸,是學生會主席,是女同學心裡的白馬王子,但是對他家庭情況,很少有人講,要不是她跟丁麗紅一個宿舍,也不會知道他跟林嬌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
大學裡,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方運堯身上,方運堯出事之後,她更是宛如行屍走肉一般活着,蘇南沒有放棄她,而是依然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想想,心裡是很感動。
尤其是她受傷那段時間,他在醫院裡守着自己,那段時間是她覺得跟他走的最近的時候,可是爲什麼一睜開眼睛可以看到他,卻覺得自己跟他就很陌生呢。
此刻的蘇南,又給她那種陌生的感覺,季朝暉也不知道怎麼了,但是心裡的那種陌生的感覺卻無法揮之即去。
蘇南走到陽臺上,從屋裡透出的燈光裡,隱隱看到她正望着窗外出神。
“怎麼不開燈?”他沉聲問,隨即按下開關。
陽臺一片明亮。
季朝暉好像被嚇一跳,轉過身,吃驚望着蘇南。
“不開燈可以看到夜景呢。”她低聲說。
開了燈,就覺得所有的東西都在燈光下顯露無疑,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而她,因爲眼睛能夠看得到了,反而不喜歡現在的感覺了。
“還不累嗎?去洗洗趕緊睡吧。”蘇南靠近季朝暉,一股好聞的沐浴乳的味道傳到她的鼻間,她下意識往後退一步,後背抵到陽臺牆。
“這就去。”她有些緊張。
蘇南看出來季朝暉在緊張,一臉的受傷表情:“朝暉,在你不是心甘情願的情況下,我不會碰你的,你不用這麼緊張好不好?”
聽到蘇南這麼說,季朝暉明顯鬆了一口氣,但是自己表現的有這麼明顯嗎,她支吾着:“我去洗漱了。”
蘇南在地上睡的,好在衣櫃裡還有備用的牀單被子,屋裡的暖氣開的十足,即便是睡在地上,也不覺得冷。
季朝暉雖然閉上眼睛,卻根本無法入睡,耳邊傳來蘇南微微的鼾聲,他應該睡着了吧,房間裡只開着一盞壁燈,一片昏暗,她要不要看看蘇南的手機,把林嬌號碼記下來呢。
這種行爲要是蘇南發現,自己該怎麼解釋?
季朝暉猶豫很久,悄悄睜開眼睛,地上的蘇南睡的正香,手機就在她旁邊的牀頭櫃上,跟她的手機並排放着,她知道蘇南手機沒有屏保之類的東西,他向來不齒把手機鎖起來,而他身邊也沒人敢查看他的手機。
季朝暉終於打開蘇南手機,記下林嬌號碼,緊張的滿頭大汗把蘇南手機放好,然後再把林嬌號碼記在自己的手機裡,做好這一切之後,她才躺下來,重新睡好。
只是,依然胡思亂想,也不知道自己幾點睡着的。
第二天才吃過早飯,季朝暉和蘇南又上山去了,只是這一次,秦毓敏依然拒絕見季朝暉。
季朝暉沒有辦法,只好跟蘇南下山回到季家。
尤然一看季朝暉的臉色,就知道秦毓敏並沒有見她,微微嘆了一口氣,她以爲秦毓敏去尼姑庵,不過是一時衝動,她怎麼能忍受的了尼姑庵的清冷,應該很快就回家來了,沒想到,她不但沒下山,還拒絕見所有人。
她親自下廚給季朝暉做飯,季朝暉在一旁幫忙。
“朝暉,也許過一段時間她就好了,你別擔心了。”
“我知道,只是覺得太納悶了,我雖然跟我媽接觸時間不長,可是她不是那種可以看破紅塵的人,我覺得她一定有事。”季朝暉搖搖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