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盧顯城希望自家老爸英明神武,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對於經營好一家紡織廠,盧顯城覺得不論從哪一方面講,自己都不太好看自家的老爸。
周光勇說道:“不會吧,我看盧伯成,至少比我爸好多了,我爸現在要到廠子裡去幫忙,我都沒有好意思和小花說”。
大家都知道有的時候老人好心辦壞事兒,周光勇的老爸要是進了兒子廠子,那很可能就成了‘仨老闆’。
兩人正說到這裡,聽到門口傳來的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周光勇衝着門口喊了一聲。
包間的門一推開,一個和兩人差不多大的夫婦兩人站在了門口,女人的身邊還站着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現在小傢伙正拿着一雙大眼睛望着盧顯城和周光勇兩人。兩人的打扮很平常,小鎮上通常的打扮,孩子也是這樣,不見得穿着有多好,但是渾氣上下十分乾淨,看起來女人像是個勤儉持家的好手。
“劉雙喜,李春梅!你們怎麼在這裡”周光勇一看立刻站了起來,對着盧顯城說道:“初中的老同學!”。
盧顯城哪裡記得這個,對於老盧來說隔了不是四五年,而是快四十年了,不過聽周光勇這麼一說頓時裝作認識的樣子站了起來。
“當然認識了!”
反正只要是初中同學,周光勇認識的自己就一準兒該認識。
劉雙喜望着兩人說道:“你還還是像以前一樣,老師說的孟良和焦贊!我們一家剛吃完飯,看到了你的車子就過來打個招呼”。
李春梅聽丈夫這麼一說不由的也跟着笑了起來,雖說兩人的臉上帶着笑容,不過這笑容之間還帶着一點兒別樣的東西,不僅僅是吃飯遇到了老同學這麼簡單的事兒。
“到底是他的車子還是我的車子?”周光勇笑着拉開了兩個椅子示意兩人坐下來,然後對着外面的服務員示意給三人拿餐具過來。
“你的車子,盧顯城的車第一次看到”劉雙喜說完連忙按着椅子說道:“不了,我們這邊剛吃過!看到你車子在外面過來看一看”。
今天劉雙喜就算是不知道哪輛車是盧顯城的,憑着猜也能猜到了,現在門口就只有兩三輛車,想不猜中都挺難的。
雖說劉雙喜這麼說,但是盧顯城明顯的看到小傢伙的眼睛盯着桌上的菜,時不時的咽一下口水,盧顯城知道自己初中同學說的什麼吃過了估計十有八九是個客套的話。
而事實也正是這樣,路過?哪有這麼巧的路過。兩人是從周光勇那頭得到的消息,今天兩人會在這裡吃飯,特意過來的。
“坐下來吧,人多吃飯熱鬧一些兒,就我和周光勇兩人就只剩下喝悶酒了”盧顯城走了過去,把小男孩抱了起來放到了椅子上,然後彎下腰伸手在小傢伙的腦袋上輕輕的摸了一下。
“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男孩望着盧顯城眨巴着眼睛,有點兒怕怕的樣子,伸手不由的握緊的母親的手。
李春梅連忙說道:“告訴叔叔你叫什麼?”。
“劉存善”小男孩看了看母親,然後小聲的回了盧顯城一句。
“存善,好名字!”盧顯城笑着誇了小傢伙一句,正在這個時候,拿着餐具的服務員走了出來,從服務哄的手中接過了餐具,盧顯城就給小傢伙的碗裡夾了一個大雞腿。
“吃吧!”
小傢伙非常想吃,但是還是轉頭望了一下自己的母親,等着母親說吃吧這才放開了母親的手,用筷子夾起了雞腿,把嘴巴靠在了碗邊兒吃了起來。
這會兒功夫,周光勇已經拉着劉雙喜坐了下來,然後示意李春梅也坐了下來。
“你小子還真是可以啊,初中一畢業就把咱們班的班的雙花劃拉到了手裡,現在連孩子都有了”周光勇笑着開玩笑說道。
劉雙喜說道:“唉,當時不知道,初中一畢業就和春梅擺了酒,如果知道世道會這麼發展,我們寧願多讀幾年書了,你看看你們倆現在,一個個的都不得了了,都回鄉投資來了”。
小鎮上早婚的人不是一個兩個,初中結婚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這個年齡領證是不可能的,在鄉下觀念來看證不證的並不是太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擺了酒席,會過了親家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了下來。
“是啊,現在幹什麼不要文化,我和雙喜以前想着進了廠子,這輩子就像是父母那樣安生過來了,誰知道這才幾年啊,一年一個變化,廠子的效益越來越不好,還好我的廠子還能上個全乎班,進喜的廠子幹一天歇一天,一個月拿個兩百塊錢,現在夠個什麼的啊”李春梅說道。
劉雙喜說道:“我們這還算是好的了,那些在同一個破廠裡的雙職工,現在十個有九個半都在鎮上蹬三輪車呢,擱在以前誰能拉下臉幹這活兒!”。
聽兩人這麼一說,周光勇也不由的唏噓起來,不說別人就說他老爸現在住的廠子家屬區,現在一到了晚上,還不是停着一輛輛的三輪車。如果不是盧顯城這邊提拉着自己混到了目前,說不準自家老子老孃也要去買輛三輪車蹬蹬了,不說別的就說自己大家幾年的學費加生活費,就不是自家老子老孃那點兒退休金可以擔的起來的。
四人一坐下來,聊的話題就有點兒沉重了,酒桌上的氣氛也變得有點兒那個啥會的意思。
“你看,好好的吃個飯,弄成這樣”劉雙喜覺得人家兩人吃個飯開開心心的,自己一家過來愣是把氣氛弄成了這樣,不由的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立馬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說道:“我自罰一杯”。
說完一仰頭就把整盅酒灌了下去,灌完了之後一抹嘴,就不言語了。
“吃菜啊!”周光勇示意兩個吃菜,自己則是帶頭吃了起來。
推杯換盞,三個男人帶一個女人很快乾掉了一瓶子白酒,不過整個桌上的氣氛還是有點兒不對頭,劉進喜悶着頭喝着酒,反正只要周光勇和盧顯城舉杯,他就一口悶,喝的那是乾淨利落,這不像是陪人喝酒,到是像要把自己灌醉。
盧顯城一看就猜想,自家面前的這兩位老同學怕是想來找工作來了,但是兩人的麪皮似乎又有點兒薄,可能沒有求過別人,所以一下子不太好意思開口。
“你們先喝着,我去上趟洗手間!”周光勇這邊也看出問題了來了,站起來的同時對着盧顯城的腿上來了一腳。
盧顯城會意的扔下了手中的溼毛巾:“我也去!”。
兩人出了門進了衛生間,看了一下四周沒什麼人,周光勇對着盧顯城小聲的說道:“劉雙喜這邊估計是想着找我們安排一下工作!”。
“你這都看出來了,行啊!”盧顯城一邊放着水一邊打趣了周光勇一句。
“你呆在我家過兩天就知道了”周光勇說道:“我的廠子現在到是缺人,不過這話不能我說,你要和小花說,我不好開這個口,我開口就成了我安排人了,劉雙喜以前可是個老實人,人也勤快”。
盧顯城說道:“老實說我對這兩人都沒什麼印象了!”。
“瞧你這記性,未老先衰了啊”周光勇鄙現的看了盧顯城一眼說道:“坐在我後面的,以前劉雙喜和你一樣留着富城頭……”。
即便是有了周光勇的提示,盧顯城也沒有從哪子裡搜到絲毫關於這兩人的印像,畢竟對於盧顯城來說是快四十年前的記憶了。
不過記不得歸記不得,周光勇這邊都有安排了自己給小花打個電話就是了,反正都是要用人的。
兩人這麼一合計,就這麼把這事兒定了下來,要是劉雙喜想換個工作呢就到周光勇和花萬里的傢俱廠去。
回到了包間裡,兩人做下來喝酒,又是一瓶酒下肚,人家劉雙喜夫婦兩人還是沒有人提到底是什麼事情,那麼第三瓶酒又開了。
正在這個時候,周光勇的響了起來,周光勇摸出來一看,然後就對着幾人說道:“我去接下電話!”說完就往包間外面走。
剩下盧顯城面對這一下子氣氛就更加尷尬了,盧顯城對於‘同窗’時候的事情,一點兒都沒有印象了啊。
“你還記得顧靜麼?”李春梅對着盧顯城笑着來了一句。
這個姑娘盧顯城自然記得了,說實話估計全班的男生沒有幾個人不記得的,顧靜不光發的漂亮而且學習成績好,再加上會打扮,用現在的話說那簡直就是夢中情人似的。女孩兒家境不錯又會打扮,不光是受同學喜歡,連在老師跟前都是紅人。
聽着李春梅提到這姑娘,盧顯城不由的笑了起來說道:“記得!我和周光勇因爲顧靜還鬧了矛盾呢”。
事情也挺簡單的,兩人因爲顧靜該喜歡誰差點兒揮起拳頭,更重要的是人家姑娘似乎根本沒這個意思,甚至是不知道人家女生知不知道自己被人暗戀。
年少輕狂時候幹出來的事情有時就是這麼扯淡。
李春梅笑着說道:“前兩天我還見到顧靜了呢,現在正在明珠醫學院讀大二”。
這個時候,周光勇回來了,一推開門就聽說誰在明珠讀大二,不由的問道:“誰在明珠讀大二?”。
“顧靜!”
“顧大美人啊”周光勇自然記的更清楚了,笑道:“當時人家明明喜歡我,盧顯城這個不要臉的非說喜歡他,要不是看他小胳膊小腿不經打的情況下,我早就揍他進醫院了”。
盧顯城笑着打了兩聲哈哈,決定不和這傢伙一般見識。
“她現在還沒男朋友,你們現在一決勝負也不晚!”李春梅臉已經喝的紅紅的了,因爲酒意說話也不見了以前的小心翼翼:“當初我們家這口子,也喜歡人家,還給人家寫過紙條,不過被退回來了”。
劉雙喜臉刷了一下像塊紅布似的,連忙說道:“哪有這事情,你就會胡扯!”。劉雙喜今天估計喝了不少,沒有一斤也有九兩。
李春梅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丈夫說道:“你還不承認,徐東幫你遞的紙條,有膽子的話等着下次見到徐東咱們當面對質!”。
“先把你老公的事情放一下,把顧靜的電話給我”周光勇說道。
李春梅從身上摸出了小本子,然後把顧靜的電話號碼還有現在宿舍的電話報給了周光勇,周光勇存到了自己的上。
“我馬上就讓你看看,人家顧靜到底喜歡誰”周光勇晃了一下手中的說道。
酒勁兒一上來,大家談話的氣氛就熱烈了起來。從女同學扯到了老師,整頓飯從七點多一直吃到了九點半。
眼看着飯局要結束了,盧顯城和週上勇兩人都放下了筷子,招來了服務生結賬了,等着服務生拿着票子出了包間的門。
劉雙喜這才期期艾艾的說道:“這個…這個!今天其實有一件事情”。
周光勇說道:“什麼事情你說啊”。
劉雙喜張了幾下口,還是沒有說出來,這個時候包間的門又被推了開來,服務生把找回來的零錢交給了周光勇。
等着服務生再次出了包間,李春梅接口說道:“我們家雙喜準備辦個加工廠,現在缺點兒資金,就想着同學中就你們兩人現在很成功……”。
聽了這話,盧顯城和周光勇不由的想視看了一眼,誰都瞅到對方眼中那一抹苦笑。辦工廠就罷了,而且這一家人一開口就是二十多萬的借款,實在是讓盧顯城和周光勇兩人都有點兒無語。
老實說老同學什麼的,幫着找份工作沒什麼問題,但是幾年沒見一上來的就提借錢的茬兒,讓兩人一下子都有點兒接受不了。
也不提這借錢的事情,還有一張口就二十多萬,這一家子就沒有想過虧了自己一家拿什麼還?
盧顯城並不看好劉雙喜的廠子,辦什麼不好非要辦紙箱廠,怎麼說呢就算是他能搞的起來,最後還是要被收拾,因爲這東西污染太大了,就算是沒有盧顯城這邊的干涉,小造紙場這東西取締也是早晚的事情。
“老實說開個紙箱廠我不太看好”盧顯城說道。
周光勇聽了也點頭附和:“這東西污染太大了”。
“但是現在我這邊業務都已經談的差不多了,包裝箱的銷量是有保證的,人家一個月要十多萬的業務呢。這樣吧,你們替我給銀行做個擔保總成了吧”劉雙喜立刻說道。
靠!盧顯城不由的心道:替你去做擔保?做擔保我不要還利息啊,那我還不如借錢給你呢。
“這東西和政策相背”周光勇說道。
劉雙喜繼續說道:“我的廠子不設在縣城,設在鄉下!”。
“鄉下也不成!我建議你搞個別的什麼的”周光勇搖頭說道,盧顯城這一大幫子人在這邊搞賽馬,搞旅遊,你跳出來搞一紙盒廠,你也不看看自己能抗的了哪一個。
“我這邊都跟人談妥了,資金一到就準備動工了……”劉雙喜聽了頓時就有點兒着了急,藉着酒勁兒說道:“這生意一定賺錢的,等着明年最遲後年就能把錢還上”。
“不是我們不願借,而是這紙盒廠你開不起來的…”周光勇說道。
沒有等周光勇把話說完,劉雙喜就大聲說道:“這錢借不借的咱們再說,我生意還沒起來你怎麼能這麼咒我呢!”。
周光勇一聽這話頓時就愣住了,原本週光勇準備給他解釋這個事情爲什麼辦不成,現在一聽這話哪還有興趣解釋啊。
“嘚!是我的不是!”周光勇說了一句。
盧顯城把手中的毛巾往桌上一放說道:“那咱們今天就散了吧”。
李春梅剛纔聽老公一說這話不由的也愣了,到了現在纔回過了神來,連忙站起來對着盧顯城和周光勇兩人說道:“對不起,這人一灌多了馬尿就這樣,你們別往心裡去”說完就用手拉着劉雙喜。
估計沒有借到錢,加上喝了點兒酒覺得自己一張口問人借錢就被駁了面子,有點兒抹不過臉去,劉雙喜一甩胳膊說道:“我就說別找這兩人,現在人家哪裡看的起我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人家一個個的都是家產豐厚的,一回來前呼後擁的……”。
周光勇和盧顯城兩人一看,這話說的沒意思了,也不多話直接邁腿出了包間。
兩人哪裡想到,這特麼的兩人出來喝了一頓酒,遇到了老同學,還特麼的是一耍酒瘋的玩意兒。
當兩人走到了大廳的時候,劉雙喜這人藉着酒意,或許又看兩人一聲不吭的往外走,直接跟着到了大廳。
被老婆拉着還伸着手指着兩人說道:“不借就不借,你憑什麼咒我的生意”說完把自己的胸膛拍的啪啪直響:“牛逼什麼,幾年後一定比你有錢!”。
他這麼一嚷嚷,大廳裡吃飯的人都不吃飽了,直接轉過了腦袋看吵架。
似乎衆人圍觀讓這人的膽子又大了一層,伸着手叉着腰,李春梅在旁邊都快拉不住了,這人一跳一跳的對着兩人大聲道,“什麼玩意兒!”
聽到了這話,盧顯城直接轉身,站住了身體說道:“你覺得你是什麼玩意兒!我和光勇的錢是特麼的大風颳來的啊,你問問光勇創業的時候睡過幾個囫圇覺,幾千塊錢的單子熬上幾夜,憑什麼你一張口就要借幾十萬給你!幾年後超過我們?就憑你?”。
聽盧顯城這麼一說,劉雙喜更惱了,直接走了幾步一伸手把相鄰的一張桌子給掀翻了,然後衝着盧顯城就衝了過來,想要撕打。
還沒有靠近呢,被閃身擋到盧顯城面前的李朗一腳踹坐在了地上。
這麼一腳下去,劉雙喜到是一下子呆住了,然後立刻低着頭,開始吐了起來,整個把自己吐了一身。
正在這個時候,幾個敞着杯估計在附近飯店吃飯的幾個警察推開門走了進來。
“誰在這裡鬧事,想進號子了吧!”說話的人一進來就看到了周光勇立刻說道:“周總!”
“盧總也在啊”
一邊說着一邊整理起了自己的制服:“出了什麼事?”。
周光勇把事情簡單的一說,幾個警察聽的都樂了,大家都道:這人的酒瘋耍到這兩位頭上了!
看了一眼被掀翻的桌子,警察說道:“帶回所裡讓他清醒清醒!”。
猛吐了一陣之後,劉雙喜似乎回了一點兒理智,到是不說話了。
不過盧顯城現在哪裡還有心思問他的事兒,自己這邊就算是不追究,人家飯店的老闆也不讓啊,在這這裡又罵人又掀桌子的,於是和周光勇兩人直接出了門。
兩人站在門口,點了根雪茄,把那嘔吐味兒蓋了蓋,周光勇望着盧顯城說道:“這特麼的,以後連出來吃頓安生飯也不成了”。
這一頓飯吃的波瀾起伏,前半段老同學相見,相談甚歡,最後鬧的劍撥弩張的也算是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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