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站在門口穿着馬靴,望着門外豔陽當空,盧顯城覺得老天對自己真的挺不薄的。挖坑的時候給下雨,挖好了坑雨停出太陽,到了今天第一批古樹運到,被水打溼的地己經幾乎乾透了,正好騾馬又可以使的上力氣了。
這幾天也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啦。
原本盧顯城這邊前段時間還時不時的因爲自己省錢沒把路給修起來有點兒擔心,現在一看這筆子錢至少今年是省定了。
盧顯城得意了一會兒之後走進了馬廄,給爐塵備好了鞍具然後把二哈留在家裡看家,自己則是跨上了爐塵向着大馬廄的方向奔了過去。
今日的大馬廄發往常更加的繁忙了,十六匹夏爾馬加上二十匹夸特馬的馬背都被放上了挽具,分成了四組栓在馬廄門口的栓馬杆上。
所有的牧場工作人員除了留下一個孫勇看家之外,今天所有人都會很忙碌,因爲大家要把第一批古樹從鎮上用馬拖回到牧場裡來。
至於爲什麼要用馬,一是因爲這邊的路雖說平整過了,但是都挺窄的,長拖掛的車子根本沒有法子進來。二是因爲想省修路的錢,二三十里的路修起來要花的,這些錢省下來盧顯城寧願多買幾匹馬了,第三是因爲拉東西這活兒對於夏爾馬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事情。什麼叫挽馬不就是拖東西的嘛,什麼叫重挽馬也以理解爲能拖重東西的!
看着盧顯城過來,呂耀就示意大家都站起來準備開工了。
盧顯城這邊也沒有下馬,低頭問了一句:“都準備好了?”着着呂耀點了點頭,於是也不多廢話直接對着大夥兒說了一句:那就走吧。然後一抖繮繩前面帶路。
大家聞言紛紛解開了栓馬杆上的繮繩,每人各騎了一匹手中又牽了三四匹,一撥子人馬就這麼向着鎮子出發。
有夏爾馬在縱馬狂奔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是沒夏爾馬這事兒也沒幹,狂跑十幾裡下來馬還有的毛力氣拖東西。
一到了鎮子邊上,盧顯城發現今天跟趕集一樣人山人海的圍在了大曬場四周。
所謂的曬場也就是用來給農民們曬穀物用的,鎮上的大曬場挺大的,足足有兩三個足球場這麼大,因爲離着鎮子比較遠一點兒,平時大家除了曬糧之外沒什麼人過來。可是今天這傢伙跟瞅西洋景似的,四周圍的是水泄不通的,連旁邊的樹杈上都坐上了人,男女老幼甚至還有拖家帶口的。
不說是看熱鬧的人了,人羣中還能看到賣糖葫蘆的,賣雞蛋的,甚至還有賣燒餅的,整個跟把鎮集搬過來了似的。
這幫人看的西洋景兒不是別的,就是八輛大拖掛車,還有兩輛吊車,等着盧顯城這些人帶着馬匹過來的時候,整個曬場的氣氛達到了高潮,幾乎所有人的感嘆和目光都給了十六匹一米八到一米九肩高的夏爾馬。
有人不是第一次見到夏爾馬,但是更多的人則是沒有見過,甚至是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有如些高的馬,整個四蹄粗壯的像是柱子,馬蹄上的護蹄毛就像是馬穿上了一個毛窩子,馬脖子上的鬃毛都被剪的整整齊齊的,混身被陽光一照像是錦緞一樣。
“這就是大洋馬啊,他奶奶的真漂亮!”
“乖乖真有長的像大象一樣的馬啊!”
“看人家的這馬打理的”
“這馬一頓要吃多少草”
…………
盧顯城和呂耀這些牧場的人對於這樣的場面也不是第一次見了,都能理解國人喜歡看熱鬧的心情,自顧自的準備整理挽具,並且排着馬匹等着樹一吊到了車架上就把挽具掛到車架子上。
這個車架子是呂耀從報廢車場買來的,都是小貨車的底盤架,拿去稍稍的改裝了主要是把輪距變窄了一些,換了一批能用的舊輪胎就成了六輪的運樹車,當然了車斗什麼的都是沒有的,車架上就架了一個能托住樹的v型架子。
這樣的車架子一共是四個,每個架子分了四匹夏爾馬四匹幫着分擔的是五匹夸特馬,這樣的馬力分配拖這麼一個車架子加上一顆古樹那根玩似的,這一路上也就是上山的時候比較吃些力氣,其它地方如履平地。
原本可以多弄兩個,但是盧顯城怕傷着自己的這些寶貝馬,本着求穩的原則就只弄了四輛運樹車。
在衆的人目光注視之下,呂耀和張玉山各指揮着一輛吊車把拖車上的古樹往車架上吊,盧顯城則是在一邊摸出了雪茄抽了起來,一邊抽着一邊看着手下的人幹活。
“盧總!”
火剛點着還沒來的急吸第二口呢,盧顯城聽到有人叫自己。一轉頭看到:好傢伙!鄉書記和鄉長帶着幾個跟班的笑眯眯的向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旁邊圍觀的羣衆遇到了這撥人,立馬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推着似的,紛紛給這些人讓出了一條道兒。
“陳書記,夏鄉長,你們不會也是過來看熱鬧的吧”盧顯城把雪茄放到了嘴裡擡起了手和兩人握了一下之後半開玩笑的說道。
“跟逢集似的,當然要來看看,一大早坐在辦公室就聽他們說鎮上來了好幾輛拖掛車,我這邊還琢磨着是誰家要辦什麼事呢,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一聽說車上裝的全是樹,我就和老夏說道一準兒是盧總的東西,咱們這裡除了您這邊就沒有人能折騰出這麼大的浪來”陳書記做爲鄉里的一把手,立馬開腔說道。
夏鄉長這邊聽了陳書記的話也笑道:“您這邊都到了鎮上也不到我們那裡坐坐,那我們就只好過來,給您這位大投資商做好後勤了”。
夏鄉長心道:現在聽說包二奶養小情的,到沒聽說什麼人可勁的往家裡造大樹的,你這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就不能好點兒正常的。
盧顯城對於這兩人可一點兒也不怵,笑道:“您二位也是大忙人,我哪裡敢多佔你們的寶貴時間!”。
對於笑眯眯的這兩位,盧顯城面對面心裡也挺彆扭的,從自己搬過來到現在也就是見過兩三面,根本談不上什麼熟,現在大家硬要裝着熟絡的樣子,讓人真的挺不爽的。
按理說盧顯城這麼大一有錢的主兒投資在落盧到了鄉里,鄉長和書記那還得圍着整天轉啊,這是這夏鄉長和陳書記愣就沒有去‘打擾’盧顯城一次。
不是說兩人不想去,要是換個人兩人估計都能直接抱着被褥子恨不得住人家裡去。現在換成盧顯城那就不成了,身份太尷尬了。
盧顯城可不光是投資商身份,他也是紡織長老廠長的兒子,更是現在盧局長的親侄子,這兩人可是實打實的本地派,而陳鄉長是現在書記提撥起來的,夏鄉長則是屬於縣長提撥起來的,不論是哪一頭都不好對盧顯城顯出過親熱來,這關係到屁股問題。都等着對方先提自己好以附尾驥,就這麼着一個鄉書記一個鄉長誰也不先提這茬兒,就麼耗到了現在。
現在今天盧顯城來鎮上那大家就沒這麼多講究了,光天化日的按着官面上來誰也說不出啥來,畢竟說一千道一萬盧顯城也是中美合資公司這邊的總經理。
“今天我做東,大家中午的時候一塊兒吃一點”夏鄉長說道。
盧顯城聽了有點兒爲難:“我這邊還一大攤子事兒呢,要不這樣吧,等着我事兒忙完了,下個月我有一幫子朋友要過來,到時候請兩位賞光到我那邊去吃酒!”。
陳書記一聽望了一下夏鄉長,兩人搭了兩三年的班子,算是對手但是也算是半個朋友誰還不知道誰幾斤幾兩,一個眼神大家就能猜出個大概來。
“時間的這東西,就像是女人胸口的那道溝擠擠總會有的嘛”夏鄉長這邊還開了個玩笑。
隨着夏鄉長這邊的話音一落,原本跟在身後的幾個立刻捧場似的笑了起來。盧顯城也沒有覺得這‘笑話’有啥好笑的。
老實說這樣的場面讓盧顯城很不舒服,對和麪前這兩個身後的這些小跟班們一起吃飯沒什麼興趣。
不是說盧顯城討厭他們,這談不上,而且盧顯城也知道這是他們的生存方式。再往上提一級來說,現在這兩個擡頭挺胸講笑話還有人捧場的,當他們站到了縣書記、縣長的面前保準和自己的跟班沒什麼區別,聽人講話帶着笑,捧着場,該鼓掌是就鼓掌!官場上一層一層就差不多這個味道,想混開有幾個不是這樣的。
“我這還有幾車的樹呢”盧顯城說道。
陳書記這時幫口說道:“老夏平時可是鐵公雞,今天我總算是沾了盧總的面了混上了一頓!”。
“一定賞光,一定賞光,就咱們仨人幾個小菜”夏鄉長笑眯眯的說道:“您要是不來,老陳這頓可就沒着落了”。
盧顯城這邊又推了兩句,最後實在是覺得推不掉只得應了下來,約了中午在鄉鎮府門前的一個飯店喝酒。
聊了十來分鐘,陳夏這兩個鄉頭兒才相繼離開。
“顯城叔!”
盧顯城這邊剛準備去幫忙,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一轉頭在人羣中找了一下才發現向着自己伸手的小虎子,這小子身邊圍着一幫子大人,不過盧顯城沒一個認識的,根本就不是尤家窪的。
“現在你不該是上課麼?”盧顯城看了一下手上的表,指鎮剛指到了九點半鐘,不論是早飯還是中飯都不會是這個點兒。
小虎子說道:“這節體育課,沒什麼意思我就過來看看”。
話還沒有說話,就被旁邊的人敲了一腦蹦子:“小傢伙說謊也不打個草稿,一大早上的這個時間哪有體育課!”。
盧顯城聽了望着尷尬的摸着自己腦殼子的小虎子不禁有點兒莞爾,這小傢伙居然是逃課過來看熱鬧的。
“你可真行!”盧顯城伸手點了他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小虎子看着盧顯城走遠了這纔對着周圍的幾人說道:“我說的沒錯吧,我認識!其實那邊拉馬的所有的人我都認識,這些馬我都騎過呢。不過顯城叔是大老闆,他還和我爺一起喝過酒呢,我也去他家吃過東西,巧克力什麼的都是國處帶回來的,上檔次!……”。
小虎子一邊吹着牛一邊還豎起了大拇指,臉上的那得意勁兒就別提了。
誰知道還沒有得瑟兩分鐘,一隻手就摸上了小傢伙的耳朵。
“哎喲!誰特麼的揪老……”小虎了一拍來人的手斜擡着腦袋看清了來人頓時把後面的幾個字給嚥了回去:“老師!”。
“不上課跑這裡來看熱鬧了,你真行!”
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扯着小虎子的耳朵就往人羣外面拉。
“哎喲,哎喲!老師,疼啊,耳朵都快掉了”
“掉了好!讓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這就疼了?等會兒回去你才知道啥叫疼!”彪悍的老師捋起了袖子說道。
旁邊的衆人看着小虎子齜牙咧嘴的樣子不由的一陣鬨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