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市地處帝都南郊,距離帝都大約百十公里吧,雖然位於全國政治經濟首都的旁邊,但說真的,正是因爲帝都太過發達,所以周邊小城市反而發展的不是太好。
有首都那麼大的市場,誰還發展你這個小城鎮?
按照這邊領導的說法,除非帝都開始修十一環,否則京南市永遠只是個小城市!
因此,整個京南市的基礎建設並不怎麼好。除了市裡幾條主要幹道之外,基本上還用着七十年代修的那種柏油路,而在一些偏僻角落裡,還有磚頭路或者乾脆泥土路呢。
之所以說這麼多,其實就是爲了講明郝紳家附近的狀況。
家產賠盡之後,郝家唯一擁有的就是位於京南市南郊某個老式職工樓的一套單元房了:就是那種設計建造在七十年代,一層三戶公用一個公共衛生間和水管的單元樓。郝紳其實覺得這棟樓還沒有停水停電簡直就是個奇蹟。
而就是這樣的職工樓,佇立在南郊那片區域,恐怕還是一棟高檔的建築。除了那四棟職工樓之外,整個南郊幾乎一片破瓦房,最高不過兩層的那種尖頂瓦房。
在十多年前,這裡還住着不少人,可是如今,連帶職工樓在內,以這裡爲家的住戶,已經不多了。
畢竟近年來經濟形勢發展快,京南市不少人都因此發了財,遷到了帝都去了。沒能力搬走的也不少,可是青壯勞力也大多出去打工,留下的,除了像郝紳這種窮人之外,只有老弱病殘幼了。
隨着人煙變得稀少,整個京南南郊就更加破舊了,路面破損無人修理,路燈壞了也懶得修,黑暗之中,倒是經常匯聚一些看着就不是善類的陌生人:黑暗之中好辦事,此地經常有警車出沒,最嚴重的一次似乎還有過槍戰。
這也是郝紳爲啥明明經濟困難,但還是要多花錢讓妹妹郝曉美住校的原因。
開車走在黑暗的小路上,滅了一隻照明能力大減的電三蹦子燈光下,坑坑窪窪的小路依舊黑漆漆的。郝紳哼着歌,腦子裡卻在走神。整個人也隨着電三輪的晃動搖曳着。
進入南郊之後,大概屬於城鄉結合部的地方,有一條連公交車都不會路過的水泥路,沿着路開了幾分鐘,漆黑的路面終於有了一點亮光,那是一間小飯店,從這裡左轉,就是郝紳家了。
“劉阿姨,還沒關門吶?”郝紳在小店前剎車,有點關切的對着小店裡面看了一眼。這小店的店主也是職工樓的住戶,守着小飯店十幾年了,以前郝紳混的沒飯吃的時候,老闆夫婦總會請他吃一頓,老兩口六十好幾了,都是好人。
小店平時七點多就關門了,很少有意外。郝紳有點擔心。
“小紳回來啦,沒事,我這還有兩個客人,再等會!”劉阿姨看到郝紳,招呼了一下。
郝紳順眼撇過去,果然看到兩個民工打扮的中年男人坐在店裡一個小桌上吃飯,廚房裡劉大叔探了下腦袋,對郝紳笑了笑,就又去忙活了。
“那得嘞,我也不急着回去了,給你們幫幫忙吧。反正回去也沒事!”郝紳皺了皺眉,想了想,跳下了電三輪。
“那像什麼話?你明天還忙呢,小紳……”劉阿姨不好意思的推卻。
“什麼叫像什麼話?我在這幫幫忙有啥不行啊?得嘞,您一邊歇着吧。”郝紳笑了笑,把劉阿姨按在了一邊的凳子上。自己挽起袖子,洗了手,幫廚房裡劉大叔端菜送菜。
“謝謝小紳啊,等會給你加碗飯!”劉大叔也沒拒絕,小店很久沒遇到過坐這麼長時間的顧客了,老兩口年紀大了,早就有點疲憊了。
“不用,我吃過了。”
有郝紳的幫忙,劉大叔夫婦無疑輕鬆了不少。那兩個客人也很快吃完了飯,結了賬走人。郝紳幫着夫婦倆收了攤子,送他們回去。
目送老兩口上樓,郝紳去給電三輪充電,然後就走到了黑漆漆的巷子口。
“出來吧,跟了那麼久,以爲我瞎啊?”
黑暗裡,一陣遲疑後,兩個人影出現在了郝紳的實現裡:是那兩個在小飯店呆到十點的顧客。
只不過,此時這兩個人可沒有之前在飯店裡的時候那麼和氣,兩人腦門都有一層細汗,面目猙獰,手裡拿着寒光閃閃的刀具。
“臭小子,你敢多管閒事?”
“我糙,你們還好意思說我多管閒事?”郝紳冷笑起來,不屑的道:“京南市南郊這麼偏僻的地方,公交車都tm過不來,要交通沒交通,要工地沒工地,你們倆穿着民工服來騙誰啊?也就是那夫妻倆人好,肯招待你們。不是我說你們,倆大男人有手有腳,幹嘛非得跟人老兩口過不去啊?老兩口拼死拼活一個月才千把塊錢,好意思下得去手麼你們!”
郝紳再怎麼說也是在社會上打拼過,打劫這種事情,南郊這片一個月起碼十好幾起,不過因爲都是那些走投無路的人迫於無奈的才劫個幾十塊錢吃飯,也不傷人。片警對這片也沒轍,抓回去都是浪費看守所的糧食啊。
郝紳一般遇到這種事,當然也是躲着走,不過這一次倆貨目標放在了劉阿姨小店,郝紳也不能不出頭了。
“行了,還是那句話,都是有頭有臉有手有腳,去北京收個廢品也比打劫強對不?走吧走吧,爲了幾百塊被抓,不合算啊。”郝紳揮了揮手,都是困難的人,沒必要死磕。
“等等!”對面倆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好,算你說得對,那老兩口確實沒幾個錢。不過你這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總該有點吧?哥倆最近遇到點麻煩事,那就麻煩兄弟給湊點路費,怎麼樣?”說着,揚了揚手裡的刀。
“切!”郝紳嘆了口氣,隨手從站的地方摸索了兩下,抽出了一根大拇指粗細的鋼管,虎虎生風的揮舞了兩下:這是郝紳早就準備好的,別說這大門,附近小巷子裡有很多這種郝紳藏起來的武器,沒辦法,這邊世道亂嘛。“拿刀了不起啊?你當我怕啊?告訴你,兄弟打小就在這邊混,什麼陣仗沒見過?不怕告訴你,像你們這樣的我能打……仨…………大哥,有話好說!”
郝紳滿臉冷汗的把鋼管丟在一邊,舉起了手。因對對了倆貨把手伸進了包裡,掏出了自制的手槍。
我靠,你踏馬有槍你不早說?現在打劫的都懂得扮豬吃老虎麼?
“嘿嘿,小夥子挺有眼色!現在,能把錢拿出來了麼?”兩名從持刀段位升級到持槍段位的劫匪,得意的笑了。
“能,能!”郝紳哭喪着臉,得了,這一天算是白乾了。在劫匪們的指揮下,郝紳把自己都帶翻了個底朝天,一大堆毛票抓了一大把,最大面額是五塊的……“吶,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了,手機是用了八年的諾基亞,你們不會也要吧?”
郝紳的配合讓這倆劫匪降低了警戒心,其中一個還是拿槍指着郝紳,另一位則走了過來,劈手奪過郝紳手裡的錢,只看了一眼就罵罵咧咧起來,“我糙你特麼撿垃圾的啊?這麼碎的毛票?”
郝紳鬱悶的點頭,“大哥高明,我還真就是個撿垃圾的!”
“要你多嘴!”那劫匪也是鬱悶的不行,呵斥了一句後,走過來就一把抓過了郝紳手裡的毛票,一些零碎的硬幣掉了一地,他氣的又罵了一聲,彎腰去把地上的錢摸索着撿起來。
郝紳心疼的直齜牙咧嘴,這可是他一天的辛苦錢啊。唉,算了,整個南郊治安向來如此,就當是破財免災了吧。
以前郝紳也曾遇到過搶劫,有好幾次還被得逞了。那個時候他雖然自備了鋼管等武器,但架不住對方人多。因此都是乾脆掏錢了事。劫匪嘛,都是爲錢來,拿了錢自己就走了。
就當是自己倒黴,今天丟了錢吧。
但是,另郝紳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兩個劫匪搶完錢後,居然沒有離開,而是目光危險的看着郝紳。
郝紳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我去,這倆貨眼神不對啊,這不會是要打算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