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新得到的能力,無論是個驚喜,還是個驚嚇,都動搖不了郝紳的信念,以及他的生意——收廢品。
沒錯,郝紳就是個收廢品的。
當然,出於僅剩不多的自尊,郝紳一般自稱:城市垃圾管理站有償志願環保工作者。
但事實上,在大多數人的眼裡,郝紳依舊是個收廢品的。
郝紳收廢品,並不是爲了所謂骨氣,而是確確實實,郝紳很窮。而收廢品,說來令人難以相信,的確是個高收入的職業。
高到郝紳一年時間已經賺了之前他七年賺的錢!
“郝紳!這邊,這邊!”
不遠處一個小院門口,大媽一手提着一個大蛇皮袋,離的老遠就招呼郝紳。
“來了來了!”郝紳電三輪一拐,順着車道停在了大媽面前。
這個郝紳的熟客大媽,臉上帶着燦爛的微笑,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抖摟,百十個飲料瓶就散落一地。“來吧,數數。”
“得嘞。”郝紳連忙彎腰,趴在地上一個罐子一個瓶子的往車廂裡扔,大媽那計數的聲音很響亮。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一共六十四個!”
“四十個塑料的,十一個鋁的,十三個鐵的。一共……四塊四,我給您四塊五得嘞,湊個整!”郝紳拍了拍手,爽快的付錢。
一個瓶子收的時候平均五分,賣的時候七分到八分,每個瓶子郝紳淨賺兩分錢……然而積少成多,一車拉個上千個,一天跑個七八趟,加上偶爾的舊家電自行車電車等大件,郝紳平均一天收入五六百,如果運氣好,月收入破萬不是問題!
但郝紳依舊需要錢!
但曾經的郝紳,其實並不缺錢。
本書其實並沒有開頭將主角命運設定的非常悽慘的意思,所以那段回憶對郝紳來說,並不是什麼黑歷史。
郝紳父母雙亡——和別的書那種充滿陰謀論的設定不一樣,郝紳對父母的死因瞭解的一清二楚,並對這場悲劇感到遺憾的同時,無法怨恨任何人:十多年前,父母做生意的時候南下廣州,被肆虐全國的非典一波帶走,連gg都沒打出來。
郝紳能怨誰去?在那次劫難裡,郝紳的家庭並非唯一的受害者,他只是萬千家破人亡的受難者之一。
父母死之前,郝家可以說頗(chao)有(ji)家(you)底(qian)!
父母雙方都是改開之前那場劫難裡的孤兒,都是知識分子。相愛抱在紅旗下,約炮啪在玉米田,改開後屬於第一批下海做生意的人。不到二十年就攢下了相當大的資本,這麼說吧,如果父母不死,郝紳可能也是國民老公等級的富二代。
即便是現在,郝紳依舊對父母在生意上的眼光感到震撼:九十年代末期,老爸老媽就已經全國範圍投資地產,按照現在的地產行情算,當時郝家投下的地皮,足以讓他們家資產破百億!單位美元!
新世紀後,老媽老媽開始投資電子行業,按照現在的發展形勢看,也都是一本萬利的項目!
然而,在那一次南下收購電子廠的旅途裡,兩人被那場瘟疫完成了雙殺。
然後剛上初中哭的稀里嘩啦的郝紳就懵逼了:父母擅長的是資本操作,鋪子開的雖然大,但也不是郝家一家之力啊,炒地皮,搞電子,錢哪來的?借貸唄!如果父母活着,這筆錢自然可以在信譽保證和父母能力的週轉下在還款期之前還清——但當時年幼的郝紳,可絕對沒有償還的本事,無論信譽還是能力!
於是乎,郝家的家產就這麼被債主給瓜分了。現金被轉走,地產被轉讓,甚至連銀行都大肆扣留郝家的資產。留給郝紳的,只有京南市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以及十萬塊錢,哦,還有個拖油瓶:年僅五歲,好運的躲過非典活下來的妹妹。
至此,郝紳在十六歲的時候,獲得了廣大宅男夢寐以求的成就:有妹有房,父母雙亡。
但資產問題,卻讓郝紳的故事徹底稱爲一個悲傷的故事。
十萬塊,夠幹什麼?郝紳不由思索起來;
在那年,十萬塊足夠在京南市這個地處京郊的小城買一套半房子,而如今,差不多夠買五平米吧:一個衛生間大小的地方。
在那年,十萬塊足以兄妹兩人上完學進入社會工作。可如今呢?連供兄妹倆兩年的吃喝都欠奉。
郝紳拉扯着妹妹,艱難的讀到了高二才發現,十萬塊根本不夠,遠遠不夠!
物價在漲,什麼都在漲,手裡的十萬塊錢卻不會漲。郝紳算的很清楚,所以他做出了最好的選擇:輟學,打工,掙錢,養妹妹。
從刷盤子做起,從小工做起,有活就幹,給錢就幹,郝紳也只能勉強掙到吃喝的錢。最困難的時候,郝紳甚至一年纔敢給妹妹添一件新衣服。
好不容易熬到了郝紳成年,新的困難又出現了:初中學歷的郝紳,很難找到正經工作。這讓郝紳很難過,因爲按照當時他的收入,恐怕很難供妹妹上大學到畢業了。
所以最終,郝紳開始收廢品了,因爲這是他能夠找到的,能完成的,最賺錢的工作了。
只不過一年,郝紳就靠着收廢品,賺到了不少錢。想想妹妹那優異的成績,郝紳覺得等到妹妹明年上大學的時候,說不定他還能咬牙給妹妹弄一套蘋果呢!
這麼想着,郝紳就動力十足,他根本懶得思索自己獲得的能力意味着什麼,他手底下的動作更快了。
第一個賣瓶子的大媽前腳剛走,許多聞訊而來的大爺大媽後腳就快速的把郝紳的電三輪圍了起來。這些退休在家的大爺大媽是郝紳收入的主要來源,一輩子節儉的老人,無論在家還是出去溜達,見到礦泉水瓶子什麼的總會撿起來在郝紳這裡換點錢。
郝紳愛死這種節儉的美德了。
很快,郝紳就收到了大半車的各種瓶瓶罐罐,還有十來斤摺疊紙箱以及兩個破音響,共計花了二十塊錢。和大爺大媽招呼一聲,飛快的奔往下個小區。
郝紳走了三個小區,就把電三輪裝滿了,載着滿滿一車收穫,郝紳回到了垃圾處理站,經過快速的分揀過秤,郝紳得到了這一趟的收入:七十六塊二毛。
這只是第一趟,郝紳動作很快,業務也很熟練,在今天回家之前,他還能再跑七八趟!加上上午在另一片城區的收穫,今天也是收穫滿滿呢。
投入工作的郝紳,很快就把資訊的事情放在了一邊,等到結完最後一單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九點多手工的時候了。
數了數到手的收入,加上上午的努力,這一天郝紳的收入是七百九十塊。
看吧,收廢品這個行業如果做得好,也是個高收入行業。
裝着這一天的收穫,郝紳喜滋滋的回家了。
看到這裡,老爺們大概就能明白郝紳這個人了,就算獲得了了不得的能力,他依舊是他,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