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上,皇上拋下一個讓人驚駭的消息,前太子死了,還牽扯到了離王。
最後皇上卻讓霍琛去查案,這一手玩的讓人不解。
明明知道霍琛和離王走得近卻還讓他去查案,到底是信任還是試探?
只是不管衆人怎麼猜測,都無法猜透皇上的心思。
散朝之後,霍琛被皇上叫去了御書房,在御書房裡,皇上交給他一封信,告訴他此信就是那封匿名信,然後告訴他如今前太子的屍首所在的地方,讓他可以去查證。
最後語重心長的說:“霍琛,前太子雖然被廢,但是他畢竟是朕的骨肉,身體裡留着朕的血,朕不能讓他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一定要儘快查清事實,不要讓朕失望。”
霍琛鄭重的說:“微臣明白,定當不負皇上所託。”
“你退下吧。”皇上朝着霍琛擺了擺手。
霍琛應聲退下。
皇上看着霍琛離開的背影,眼神莫名。
霍琛離開之後,去看了太子的屍首,又去了一趟郊外的那座宅子,最後,他才仔細隱藏自己的蹤跡,悄悄去了離王府。
“就知道你會來,坐吧。”離王書房,他似乎在等着霍琛的到來,面前一壺茶,兩個茶杯。
“太子的事。你想怎麼解決?”霍琛坐下,淡聲問道。
離王含笑,“看你這話問得,皇上既然讓你徹查,那就查啊,我想怎麼解決對你查案子可沒有幫助。”
“太子的死不是你所爲嗎?”霍琛眸色深沉,盯在離王的臉上,不放過他臉上任何表情。
霍琛知道離王對太子的恨,他的母妃和他的王妃都是被太子所害,就是離王動手殺太子,他也不覺得奇怪,只會幫着想法子遮掩過去。
可是,他沒想到,離王的態度會是這般。
“不是。我雖恨極了他,但是他既然已經被流放了,我不會再做這種自找麻煩的事情。”離王面不改色的否認。
動手殺了太子的事情,他雖然不曾和霍琛商議過,但是以霍琛對他的瞭解,又怎麼會猜不到是他動的手?但是這事他不能承認。
太子雖然被廢,但是畢竟是皇上的骨肉,是他的兄長,他可以暗中下手殺了他,卻不能光明正大的認下!
但凡消息傳出去,他就不止是受到皇上的責罰那麼簡單了,連如今支持他的種朝臣,也不會再支持他。
任誰也不會選一個睚眥必報,不能容忍的人做君主的,這點他很明白。
所以這事兒他不能認,哪怕……霍琛是他的好友。
霍琛定睛看着離王,淡聲道:“你對我,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嗎?你這樣,我要怎麼幫你?”
離王毫不心虛的迎視着霍琛的目光,“此事不是我做的,你就是派人去查,也查不到我的頭上,你放手去查就是。”
霍琛一蹙眉,眸光閃爍,沒有開口。
本來皇上將此事交給他,就演變成了一種兩難的處境。
他心裡猜測人是離王殺的,可是離王是他的好友,他不可能把離王給供出去。
這也就造成了,他必須找個替死鬼給皇上。
可是這個替死鬼,要找得不着痕跡,要不能濫殺無辜,就變得極爲的難辦。
如今離王卻又咬死了不認,一時間,霍琛也有些頭痛。
若是他真的放手去查,查到離王的頭上,又該怎麼辦?
“此事不好解決。太子死了也就算了,臉皮還被剝了,皇上盛怒,命我徹查,你若不和我說實話,我很被動,很難辦。”霍琛沉沉的開口。
“將臉皮給剝了?”離王放下茶杯,滿臉驚訝。
見他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假,霍琛反倒有些遲疑了。
莫非,當真不是他做的?
“你不知道?”霍琛挑了挑眉,反問。
他還以爲是離王爲了泄憤而爲。
“不知道。”離王搖了搖頭,說:“當初爲了讓蔣國公露出馬腳。我確實故意讓他以爲我會對太子不利,也藉着刺殺的手筆將蔣國公引出了城,但是卻沒有動手殺太子。”
“我心裡明白,流放之路一路艱苦,太子不定能吃得了這個苦,到了流放區的時候,還要服苦役,太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熬不住,自己死了,我不會親自動手,那是自找麻煩。”
“此事當真不是你所爲?”霍琛又問了一遍。
“不是。”離王肯定的回答。
“你說他的臉皮被剝了,莫非……”一旁的離王喃喃着,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極快速的,閃過了一抹精光。
這光閃得太快。而霍琛正好有些出神,並沒有注意道。
“莫非什麼?”霍琛擡眸看向離王,問道。
“能將太子的臉皮都給剝了,說明動手的人對太子的恨還在我之上。皇上將此事交給你,未必沒有試探你的意思,你不必不顧及我,只管放手去查便是,也好讓皇上不要揪着我不放。”離王笑了笑,說。
霍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知道了,我先走了。”說完之後,霍琛沒有再停留,起身離開。
霍琛離開之後,離王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獨自一人坐了許久,窗外的日光照進來,灑在他的身上。
分明是個比女子都要美上三分的人,那雙眼只要略微揚起,嘴角輕勾,就能魅惑蒼生。
可是此刻,他置身在溫暖陽光的照耀之下,周身卻是冰冷和死寂,似乎就連溫暖的太陽也暖不了他的心。
隨着時間推移,陽光離開屋子,屋子裡的暖意和光明也黯淡了下來,獨留下依然沉寂的離王。
“來人。”離王終於開口,聲音沙啞而破碎。
“主子。”心腹暗衛現身出來。
離王擡了擡手,示意他靠近說。
那人湊到離王的跟前,離王低低的囑咐幾句。
“屬下知道了,這就去安排。”心腹說着,轉身離開。
光影灑在離王的臉上,明滅不定,暈開讓人看不懂的色彩和悲傷。
霍琛從離王府離開之後,就直接回了王府。
雲想容這些日子一直以修養爲主,府裡的事情,都有管家和楚兒趙曦他們處理,她也就偶爾把把關,日子倒也清閒自在。
這一日,她歪坐在涼亭的廊椅上往湖裡投魚食,看着魚兒爭先恐後的搶食着,嘴角笑容淡淡。
相較於最初重生時滿腔的恨意和離開周牧後略帶的茫然,如今她倒是有種現世安穩的感覺。
正在她有些出神的時候,卻感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落入一個寬厚而溫暖的懷抱裡。
雲想容便是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霍琛回來了。
嘴角笑意漸濃,雲想容輕聲道:“你回來啦,今天怎麼這麼早。”
自從她傷好了之後,他要忙着查蔣國公失蹤的案子,最近似乎查到了什麼線索,時常忙到很晚纔回來,如今剛剛過午就回來的,自然是很早了。
霍琛將頭埋在她的頸間蹭了蹭,低聲道:“嗯,想你了,回來看看你。”
因爲埋在她的頸部,說話的時候聲音略顯沉悶,呼吸打在她的脖頸間,微癢。
雲想容本癢得有些想要發笑,但是卻聽出他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伸手搭在他的手上。輕聲道:“是不是朝堂上發生什麼事了?”
“嗯。”霍琛淡淡的應了一聲,在一旁坐下,略微用力,將雲想容抱在懷裡。
雲想容伸手環抱着他的脖子,仔細觀察他的臉色。
霍琛是個善於隱藏情緒的人,所以哪怕心裡情緒再怎麼翻涌,心裡有多麼的不平靜,面上看着卻沒有多大的變化。
面容依舊清貴淡漠,眼中透着平靜和冷淡。
但是雲想容可是他同牀共枕的夫人,也是最爲了解他的人,哪怕他表現得再怎麼平和,她都隱隱感覺到,他此刻心裡的煩悶。
“是不是和離王有關?”雲想容想了想,問道。
對於正事上遇到的挫折,霍琛從來不會有情緒。哪怕再難,他想的也是如何解決,而不是現在這般,明顯的鬱結於心。
想來想去,也只有可能是因爲離王引起的。
霍琛擡眸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有被人窺探了情緒的不悅,反倒輕嘆:“還是你最懂我。”
他自認自己隱藏得好,素來情緒不會外露,但是她卻總能第一時間猜出他爲何心情不好,這份敏銳若是放在外人的身上,他或許真要想方設法的除去,但是在雲想容的身上,他卻只覺得安心。
若不是愛,她如何能夠察覺到他細微的情緒變化呢?
對於雲想容,霍琛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將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雲想容,又說了自己與離王見面的事情。
最後嘆了口氣,道:“我雖猜測是他所爲,但是他一口咬定沒有,我總不能逼着他認吧,而且,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我也不知該不該信他。”
雲想容看着霍琛眉心攏着的陰鬱,心裡明白他的爲難。
霍琛和離王是相伴多年的好友,他們之間,互相扶持,幫助,是一種超越了利益關係的友誼。
但是如今,這種純粹的關係似乎在發生改變。
太子的死,離王未必就沒有關係。可是他卻不承認,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想做,但是還沒有做,太子的死真的和他沒有關係,第二,他殺了太子,卻不願意坦誠的告訴霍琛。
若是前一個原因,還說得過去,若是後一個,那說明離王開始對霍琛有所隱瞞,若是如此,兩人必然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霍琛就是明白這一點,他不想失去這唯一的至交好友,所以纔會心神不定,心裡煩悶。
雲想容往霍琛的懷裡靠了靠,低聲開口:“他既然讓你全力以赴去查此事,那你就全力去查,這樣皇上那裡你也能交差,他不會認爲你有所懈怠。至於你查出來的結果如何,上報給皇上的結果是怎樣的,那都是後話。”
“如果此事與離王無關,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與他有關,你到時再想是幫他隱瞞還是稟告皇上。”雲想容話語平靜,面色溫柔,讓霍琛心裡的焦躁也散去了不少。
道理霍琛都明白,只是因爲太在意離王這個朋友,所以纔會煩悶,聽雲想容這麼一說,心裡好受了不少。
“還好有你。”霍琛抵着雲想容的額頭,笑着在她的脣間啄了下,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若是沒有她在他的身邊溫柔陪伴,這人生也未免太過無趣了。
雲想容抿脣一笑,微微側頭靠在他的懷裡。
重生一世,能夠遇上他,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若不是他,她如今還不知道是何種模樣呢。
只能說姻緣際遇,自有天定,或許是老天體恤她前一世受過的苦痛,所以這一世纔會讓她遇到霍琛,傾心相對。
“起風了,你回屋歇着吧,免得受涼。”霍琛抱着雲想容站起身。朝屋裡走去。
雲想容窩在他的懷裡,笑盈盈道:“不必這麼緊張,我身子已經好很多了,不會風一吹就倒的。”
“如今正是午後,犯困的時候,我是怕你在湖邊睡着了,湖風冰冷,吹久了會受涼。”霍琛輕聲道。
雲想容輕笑一聲,歪在他的懷裡不動了,由着他將自己抱着往屋裡走。
他的懷裡或許是這世上最能讓雲想容覺得安心的地方,雖然只是短短的路程,但是雲想容卻靠着霍琛的肩膀,昏昏欲睡了。
霍琛垂眸看了看她,走向院子的最後一個岔口時,往另一條小路走了過去。
雲想容意識模糊,靠着霍琛緩緩睡去。
帶着雲想容多繞了一個圈,霍琛這才帶着已經熟睡了的雲想容回了屋子。
將她放在牀上,看着她安靜的睡眼,霍琛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些許淡淡而溫柔的笑容,俯身在雲想容的眉心落下一吻,霍琛直起身,朝着門外而去。
走到門口,反手帶上房門,霍琛看着趙曦吩咐道:“王妃睡了,你仔細照看着,別打攪她,讓她睡到自然醒來。”
“是。”趙曦應了一聲。
霍琛直接越過趙曦離開。
如今他的手上兩樁大案,蔣國公越獄失蹤還沒有找到蹤跡,而前太子的死也是個麻煩,若是不盡快解決,免不了要被皇上挑出錯處來,橫生枝節。
京城某個府邸的地下室裡。
蔣國公很鬱悶。
自從那天在天牢被抓在糞桶裡帶出來之後,他就一直被關在這地下室裡。
這個地下室不大,只有數間房間,平時也就他一個人呆着。
每天到了飯點,就會有人來給他送飯,其他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呆在這裡,沒人和他說話。
他甚至想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要把他抓到這裡來,目的爲何。
日復一日的重複着吃了睡,睡了醒,面對空蕩蕩的地下室的日子,再堅韌,再意志堅定的人,也快瘋了。
此刻的蔣國公,就是如此。
這日,蔣國公坐在地上,無聊的用右手在地上亂畫,消遣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地下室的大門處,傳來了開門聲。
本來蔣國公還以爲是飯點到了,送飯的來了,沒有在意。
因爲他很清楚,送飯的當真只管送飯,壓根不會和他多說一個字。
但是手頓了頓,他忽而覺得不對了。
收碗筷的人剛剛纔走,他才吃了不久!
除開飯點的時候有人來,讓蔣國公頓時激動了起來。
停下手中的動作,蔣國公猛然走到關着自己的監牢門口。抓着柵欄,大聲道:“誰,是誰來了,你們到底把我抓來做什麼?要殺要剮給個痛快話,這樣抓了人又丟在一邊不理算是怎麼回事,說話。”
蔣國公近乎歇斯底里的喊着。
任誰被人抓來,丟在地牢裡,一個多月沒有人和他說上一句話,最後也會是這般的。
沒有人迴應他,但是噠噠噠的敲擊着地面的腳步聲卻在緩緩靠近。
蔣國公眼中閃着驚喜的光芒。
現如今,只要有人能和他多說上一句話,他都能興奮不已。
終於,來人停在了牢房門口的不遠處。
來人身形頎長,一身黑色斗篷將他給遮得嚴嚴實實的,看不清胖瘦,臉上帶着面具,沒有露出半點能叫人看出身份的東西來。
蔣國公抓着柵欄,瞪着眼看着來人,像是要將他給看穿似的。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至於抓你來的目的,蔣國公大人真的不知道嗎?”來人沙啞的開口,聲音很低啞,帶着些金屬摩擦的質感,唯一露出來的那雙眼睛流露着淡淡的冷芒。
蔣國公眼中神色一閃,冷笑道:“總不至於請我來此處做客吧!若是做客,這地方未免太過寒磣了。”
“既然國公大人不想說,那我提醒提醒你,你應該也就想起來了。”來人似乎笑了下,冷淡而沙啞的嗓音緩緩道:“蔣國公大人暗中謀劃造反這麼多年,卻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瞬間叫人拿下。許多佈置好的東西都沒來得及用上,大人不覺得可惜嗎?”
“若是大人將藏寶和藏兵器的地方告訴我,我倒是可以幫國公大人物盡其用。”
那沙啞的聲音實在是難聽,說出來的話,更是讓蔣國公覺得難聽。
蔣國公哈哈一笑,道:“我怕告訴了你,你有命聽,沒命拿。”
聲音中全是自信和嘲弄。
蔣國公有這份自信。
他苦心經營多年,只要他不死,手下的人便會繼續蟄伏,只要不是他親自去,想要取出任何東西都是不可能的。
手下對他保持着足夠的忠誠。
但是同樣的,這也是弊端。
沒有他這個首領,手下的人便沒有了主心骨,除了蟄伏。竟也沒有個能頂事的!
蔣國公暗自惱怒着。
“這便不勞國公大人操心了,我既敢惦記,便有惦記的實力。”來人依舊冷淡。
蔣國公皺着眉,心裡生疑,總覺得眼前這人,似乎在刻意隱藏身份。
“你想要的,本公也不是不能說。這些年來,本公準備了不少的寶庫,你若答應本公事成之後放本公離開,本公就告訴你其中最大的一個地方。”蔣國公心念一轉,說道。
“看來國公大人是還沒有認清形勢。”那人冷笑了一聲,“你如今就是我的階下囚,有什麼資格討價還價。”
“既然如此,那沒什麼好說的了,所以藏寶藏兵的地方,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也只有我出現,庫門纔會打開,否則我的手下便會立刻推下萬斤石,將庫門徹底堵死,裡頭埋了火藥,也會在頃刻間將寶庫炸燬,你……什麼都得不到。”蔣國公猖狂的笑着。
或許是近兩個月沒有說話,此刻的他話有點多……
黑衣人冷漠的看着蔣國公,道:“我又如何確定,你所言非虛呢?畢竟國公大人可是個連自己的親外甥都能夠下得了狠手殺害,剝皮的人。”
“你怎麼……你發現他的屍首了?”蔣國公眼中眸光閃爍,眼中有些吃驚。太子的屍首藏得那般隱秘,怎麼可能被發現呢。
“有人給皇上送了一封匿名信,將太子的藏屍處給捅到了皇上那裡,皇上震怒,下令徹查此事,誰能查清,必有重賞,國公大人覺得,此事會不會是你忠心耿耿的手下所爲呢?”那人漫不經心的說着。
“不可能,絕無可能。”蔣國公立刻反駁道。
“再者說了,太子是離王所殺,我至多不過是令人剝了他的麪皮,盡了他最後的價值罷了。”或許是被囚禁着,蔣國公說起話來倒是不顧及了。
“真真是個狠心的外公啊。”那人拍着手掌,狀似感嘆的道:“你對自己的親外孫尚且如此,你覺得我能信你?”
“說了這麼多,想來你是想借此向皇上邀功吧。”蔣國公冷笑一聲,道:“我雖沒有殺太子。但是卻知道剝了太子臉皮的人在何處,你若能抓到他,自是大功一件,不如就以此事,作爲你我二人合作的投名狀如何?待你得到厚賞之日,便是你我二人合作之時!”蔣國公眼中閃着光,道。
他自然不是指望眼前的人真的和他合作,他只是需要弄出點動靜來,讓人知道,他的所在罷了。
畢竟剝了太子臉皮,將之製成人皮面具的人的所在,也是極爲隱秘的,除了他,也就有限的幾個人知道。
若是那人出了事,而他又從天牢越獄失蹤,他手下的人很快就能想通其中的關鍵,自然更加容易找到他的所在。
那人目光盯在蔣國公的身上,似乎在考慮合作的可能,許久之後,才緩緩的點頭。
京郊,放了太子屍首之處。
霍琛從鎮南王府離開之後,就來了此處,帶人查看這裡是不是還有別的蛛絲馬跡。
這個宅子藉着青藤的掩蓋,幾乎與背後的山體融爲一體,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此處乃是一個府邸,宅院。
因爲長時間照不到陽光,此地顯得很是陰森,周遭的溫度都較之外界要冷上不少。
地底又有個冰窖,確實是個很適合存放屍首之處。
霍琛隨意的在宅子裡走動着。神色淡漠。
“王爺,查到宅子的主人了。”韓密快速靠近,“這宅子的主人姓錢,死了很多年了,他死了之後,這宅子就一直荒廢着。”
“不過這個姓錢的死之前,和蔣國公府裡的管家有來往,兩人關係似乎不錯。”韓密又說。
霍琛的腳步停了下來。
蔣國公?
此事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
仵作驗屍,初步確定太子死於三個多月前,那個時候,是蔣國公被抓的時候,太子的死莫非和蔣國公有關?
霍琛沉吟着沒有開口。
“蔣國公府的管家還在天牢吧。”霍琛道。
“在。”
“走,回京,去一趟天牢。”霍琛說着,轉身就朝外走。
他和韓密離開宅子。雙雙縱馬朝着京城而去。
兩人去了一趟天牢,在天牢裡看到了蔣國公府的管家。
……
自從皇上下令徹查前太子之死之後,消息便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傳得飛快。
不但在權貴之間,就是在坊間,也傳得沸沸揚揚的。
皇上很心煩,下令讓霍琛儘快查明事情真相。
後宮裡,則被皇上封鎖了消息,不讓消息傳到皇后的耳中,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他還想要借皇后的手將蔣國公給引出來。
數日後,離王府。
書房。
“主子,有消息了。”心腹進門,稟告道。
離王正在練字,頭也不擡,“說。”
“鎮南王昨日在東街衚衕抓到一個疑犯,對殺害太子,並剝了太子臉皮的事情供認不諱。”心腹說。
離王面上含着淡淡的笑,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心腹應聲退去。
離王收筆,將筆放在一旁,目光落在紙上,神色淡然。
而另一邊,霍琛帶着查案的結果進了宮。
御書房。
皇上淡淡的看着霍琛呈上來的證據和口供。
“此人對殺害太子的事實供認不諱?”皇上目光沉冷的落在霍琛的身上,滿是威嚴的開口。
“起初自是不認是,嚴刑逼供之下,他才招認。承認了殺人的事實,並且招供出剝了太子臉皮的原因。”霍琛淡然道。
“說。”皇上臉色更冷。
自己的兒子卻被人剝了臉皮,哪怕前太子已經被貶,他心裡也是怒不可遏的。
“是蔣國公。那人聲稱蔣國公爲了日後起事名正言順,令人剝下太子的麪皮,做成人皮面具。讓人假扮太子,日後好藉此生事。”霍琛道。
“簡直豈有此理。”皇上猛然一拍桌子,怒道。
“微臣沒能追回太子臉皮製成的人皮面具,請皇上恕罪。”霍琛單膝跪地,請罪道。
上首的皇上目光閃爍的看着霍琛。
從這個結果來看,太子的死和離王沒有什麼關係,完全就是蔣國公所爲。
若不是這些天他派人盯着離王,盯着霍琛,知道他們私下裡沒有來往,也知道霍琛的證據確實是一日日奔走所得,他真要懷疑是不是霍琛特地爲了離王開脫的了。
可是霍琛抓回來的那個人他也令人重新審過,確實沒有什麼問題,那麼,霍琛的說辭便也沒有什麼錯處。
此事,當真和離王無關嗎?皇上沉思着。
“太子的人皮面具之事朕會另外派人去查,你這些日子辛苦了,此事就不必操心了。”皇上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冷意。
也不知是不相信霍琛會盡力找回太子的人皮面具,還是在防着他什麼。
“多謝皇上開恩。”霍琛平靜的迴應。
“過幾日就是中元節了,你剛剛爲太子找到真兇,這幾日朕便放你在家休息幾日,待中元節過後,再開始上朝吧。”皇上說。
“臣遵旨,多謝皇上隆恩。”霍琛恭敬的說。
這一下就有數日休沐,可以好好陪陪容容了,確實值得開心。
“另賞黃金百兩,白銀千兩,錦緞五十匹。”皇上又道。
霍琛一一領旨謝恩,而後皇上才讓他離開。
從皇宮出來,霍琛直接回了府。
看到躺在美人椅上看書的雲想容,霍琛嘴角帶上一抹淡笑。
但凡看到她。總能給他一種寧靜的感覺。
“看什麼書呢?”霍琛走到雲想容的身旁,輕聲問道。
雲想容早在書上灑落陰影時,就察覺到霍琛回來了,等他開口,這才擡頭看他。
“事情解決了?”雲想容淡聲問道。
昨夜就聽霍琛說今天要進宮稟告案情的結果,如今見他回來,下意識的問一句。
霍琛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伸手將她拉起了,自己坐在椅子裡,這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解決了還不開心?”雲想容看着霍琛興致不高的樣子,問道。
霍琛抿了抿脣,神色平淡。
好一會兒,才淡淡道:“容容,或許,他真的變了。”
霍琛知道,就算他不說那個他是誰,雲想容也能明白。
這幾日查案子,看似一帆風順,但是霍琛卻能感覺到背後有雙手在推波助瀾,將他往那人設想好的方向上推。
他雖然沒有查到確切的證據,但是多少還是察覺到些蛛絲馬跡的。
也正是這些蛛絲馬跡,讓他愉快不起來。
因爲這說明離王真的變了,不說別的,起碼在這件事情上,是對他有所隱瞞的。
但是他依舊按照離王所想的,所引導的,將結果呈給了皇上。
那是因爲在他心裡,始終對離王留有期待,也不想因爲這件事情牽連到離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