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是, 卓爺是答應過你他不會娶妻,但你真的忍心他孤獨終老一輩子?”見小龍女默不作聲,是有在聽她的話, 林朝英趁熱打鐵道, “龍兒, 一輩子是很長的, 師父知道你從小就喜歡黏着他, 難道你不該爲他想想麼?”
一陣陣揪心,悶悶的小龍女無暇去細想林朝英的話,雖然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但是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卓,一定要娶妻麼?”
“除了和尚, 你看哪個男人沒有娶妻, 哪個女子沒有嫁人的。有人作伴, 纔不會感到孤獨。不要跟師傅說什麼有你陪着他就夠了的話,有一天你嫁人了, 那卓爺該怎麼辦?”一句話,同一個意思,換了好幾個花樣,林朝英成功地將聰明的小龍女給說糊塗了。
一心爲卓東來着想的小龍女,不用問, 就知道她會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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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女很是犯難, 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做了。
“龍兒既然覺得蝶舞配不上卓爺, 那便挑選一個配得上他的女子吧。”指尖微動, 還沒等小龍女反應過來, 林朝英又投擲了一枚重磅炸彈。
小龍女只覺腦袋瓜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懵了。林朝英還說了什麼, 她完全不知道,腦海中只有四個字:親自挑選……
忍下心底那絲心疼,該說的都說了覆水難收,留給她空間和時間,不在打擾她。在一旁打坐,心亂的豈止是小龍女一人,親手打破了她的美夢,她這個做師父的也不好受!卓東來娶蝶舞的這場鬧劇,讓林朝英終於看清楚了,也終於做了決定,龍兒,不能跟着他。
小龍女心亂如麻,呆坐在那裡思緒早就不知道飄到哪個地方去了,她跟林朝英兩人一個閉目養神一個東想西想,殊不知這屋子的主人還等着她倆呢!
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在見到林朝英時,卓東來就感覺到了她眼底的不善,對此,我們的卓爺聳聳肩半點表示都沒有,看向陪同而來的王重陽,好吧,他一點也不感覺意外。還是那身樸素的道袍,這兩口子真是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做避嫌。
蝶舞都來不及跟卓東來解釋,李莫愁投來的視線令她一陣惡寒,全身所有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下意識摸了摸發涼的脖子,後知後覺想起,她該不會聽到她說的話了吧?赤練仙子的名頭,她可是聽過的。
瞧那邪魅的眼神,冰冷的面容,儼然就是個不好招惹的女人,殺人如麻的李莫愁可跟小白兔一樣的小龍女是不一樣的,想要誰的命那就要誰的命,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求救的看向卓東來,奈何人家壓根就懶得管她。
不屑地重重一哼,李莫愁移開視線,跟這樣一個女人計較,掉價!盤算着師父不會那麼快就出來,在這裡跟兩個大男人乾瞪眼也沒勁兒,索性去外頭走走。
就是看着那沒有荷花的荷花池都比看他們要有趣得多!經過一連串的事,在林朝英的刻意開導下,李莫愁雖然對男人依舊是沒有任何好感,但是一身的戾氣消散了不少,看着沒有之前那樣殺氣騰騰,倒多了花樣女子該有的嬌媚。
比起花的嬌媚,李莫愁更喜歡嚴冬的蕭條,只是,多了一個毫無自覺的“尾巴”,實在很是破壞當下的情景和心情。“你跟過來做什麼?”李莫愁不客氣地問。
司馬超羣望着什麼都沒有的水池,話中的關心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你還好吧?不用在意蝶舞那些話,你知道她會那麼說完全是爲了打擊龍姑娘,那件事,錯不在你。”經歷了婚姻的失敗,司馬超羣比常人多了一分理解,一分感慨。
他的理解,換來李莫愁的側目,從他的話中,李莫愁讀出了什麼,懵然想起吳婉來。冷冽的眼神有所回溫,吐出的話卻還是那麼不留情面:“不要裝得好像很瞭解我似的,我倆不熟。”
司馬超羣一愣,隨即失笑:“我以爲我們是朋友。”有點兒受傷呢。
李莫愁傲嬌一哼:“朋友,經過我同意了嗎?我李莫愁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我只需要人人怕我的冰魄銀針,怕我的拂塵就足夠了。哼,朋友,要來有何用?”這,倒是實話。
一臉正經,眼底的笑意卻越發濃郁,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李莫愁這話更像是跟人賭氣的氣話。“人人都需要朋友,朋友會傾聽你的苦悶,會體諒你的爲難,更會心疼你所遭遇的所有不平的事……”
“就像你跟卓東來那樣?”拂塵情掃,李莫愁微微偏着腦袋,點點陽光撒落在她的身上,有些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可我怎麼覺得,你似乎不太待見你的朋友啊。”
司馬超羣垂下眼簾:“……”
李莫愁來到他的跟前,帶有一絲嘲諷一絲探究:“怎麼不說話了?讓我猜猜看,是因爲你‘好朋友’的強勢吧,凡是都替你決定,重大的事做主的人永遠都是他,再深厚的友誼也禁不起權力的消磨。給你一個建議,要麼從此退居二線,要麼鬥倒他,甚至……殺了他……”
輕飄飄的話卻重重擊在司馬超羣的心臟上,當下冷了臉,意識到說此話的人是李莫愁,收斂了幾分,莫測道:“東來不一樣,沒有他,大鏢局就不會走到今天,沒有他,我司馬超羣就不會擁有現在的一切……”
“所以,你才容忍他如此之久?”濃眉一挑,李莫愁道出了他的心聲。李莫愁看人的眼光就像她的冰魄銀針一樣——毒!當然,陸展元是個例外。捕捉痕跡的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她向前傾,男人下意識往後退,她俯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語,“還是你,蓄勢待發,準備時機?”
似有若無的淡淡香氣輕飄飄飄過來,不同於勾欄女子膩歪的脂粉香,更像是大自然的清新之味,沁人心脾。這好像是司馬超羣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近距離看她,細膩的肌膚泛着健康的光澤,精緻的容顏真正是半點兒瑕疵都沒有,鬼使神差的,視線境落在她不點兒朱的紅脣上。
他,居然給她走神?李莫愁微眯着眼睛,不悅道:“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漠視神馬的,最討厭了。
耳根瞬間紅撲撲的,司馬超羣移開視線,一個勁兒點頭:“有,有。”閃爍的眼神看看天空,看看乾枯的樹枝,就是不再看李莫愁,話說,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太近了些。
司馬超羣已過而立之年,早就不是那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夥子了,哪還會一靠近女子就各種不淡定!回過神的他,暗暗自嘲之餘難免有些羞赫,就好像對一個女子做了不該做的事,羞愧難當。
然而心湖已蕩起漣漪,豈是說消散就消散的呢?
司馬超羣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確定道:“近日有關陸家莊的流言四起,不知姑娘是否聽聞。陸莊主猝然離世,矛頭似乎直指向姑娘,行走江湖需多加小心。”新一輪的討伐又起,滾燙的帖子此時躺在冰冷的桌上,這正是司馬超羣一路尾隨李莫愁的原因。
心臟的位置隱隱疼着,本以爲對那人早已死心,他是死是活跟她已無任何干系,原來,還是會痛。李莫愁望着遠方,眼眸深處是淡淡的哀傷,她只允許自己脆弱這麼一秒。“流言四起,哼,是我這女魔頭賊心不死殺害陸展元的傳言麼?”
司馬超羣默默頷首:“陸立鼎廣發英雄帖,誓言要爲長兄報仇,爲江湖除害。”
握住拂塵的手微微收緊,久久之後,久到司馬超羣以爲她不願多說的時候,李莫愁無奈開口:“是什麼時候的事?”
“十天前。”
“爲江湖除害,陸立鼎要是殺得了我,當初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除了找幫手,他也沒別的本事!”陰霾之色盡顯,這樣的李莫愁是危險的。
司馬超羣耐着性子勸說道:“人既不是你殺的,還是說清楚爲好!平白受冤,給人做了替死鬼,真正的兇手可就高興了。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可是道上那些人也不是好招惹的,難纏得很。”
一抹流光乍現,李莫愁甚爲詭異地看向司馬超羣:“你如何肯定,人不是我殺的?”
司馬超羣但笑不語,那發亮的眸子看得李莫愁渾身都不自然。
紅脣微抿,李莫愁負氣一甩拂塵,不知是在氣真正的兇手,還是在懊惱跟前這人。“十天前,我尚在古墓。”
目光灼灼,流淌着清泉,司馬超羣眼含笑意,似乎在說:我就知道。
他雖與她相交不深,可是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這是個愛憎分明的女人,若真有心殺陸展元,也不會到現在才動手!現在回想起來,那日那個支離破碎的“女魔頭”,真真是對那個男人死了心的。
心都死了,愛與恨也隨之消失了吧……就像,他對吳婉……因爲深愛過,因爲被背叛過,所以他才能體會李莫愁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