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多說無益, 司馬超羣根本就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吳婉這才意識到,回不了頭了?“爲什麼?”
“爲什麼?你還問爲什麼?”司馬超羣真真是笑也不是,罵也不是, 他真的是沒辦法理解她爲什麼還有臉問爲什麼?
吳婉沒有放過司馬超羣的任何一個表情, 冷靜下來的她忽然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纔會對我越來越冷淡, 爲什麼不說, 爲什麼從來都不說?”
“你要我說什麼?就像方纔那樣?”司馬超羣反問。
吳婉冷冷地注視着眼前這個男人, 算算時間,恐怕從她跟郭壯在一起沒多久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幾年了,好幾年了吧, 他居然不動聲色沒有露出半點馬腳,只一味的疏遠她!“既然你早就知道了, 爲什麼不阻止我?爲什麼放任我一錯再錯?”
她, 真的沒辦法跟她說得通!司馬超羣累了, 真的累了!“休書,晚上我會讓人把休書給你的。”
“你真的不願再見我?”就連休書, 都要通過下人交給她麼?眼淚怎麼抹都抹不掉,吳婉的心隱隱疼着,“司馬超羣,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爲你生兒育女,爲大鏢局, 爲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對卓東來比對我這個妻子還要好, 要不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冷落, 我又怎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我是個女人, 不是寵物, 我要的是一個知冷暖的丈夫而不是冰冷的牀榻!”歇斯底里的控訴,吳婉無法控制自己。
說去說來, 還是他的錯咯?司馬超羣深吸一口氣:“兩個孩子我會好好照顧的,你放心離開吧。”
“超羣,你有沒有愛過我?”吳婉苦笑,淚水模糊了雙眼。
司馬超羣留給吳婉的,唯有決絕的背影。
大屋,怎一個空曠了得!就是在這裡,她度過了無數個清冷的夜晚。如果,她沒有做錯事,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一天呢?不,不是她的錯,冷冷清清的度日又跟冷宮有什麼區別?“爲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爲什麼?”
她不惜□□小高,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他!費盡心機取得淚痕劍,就是爲了幫着他對付卓東來,她爲他做的爲什麼他就是看不到呢?
睜眼到天明,只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吳婉就好像想通了一般,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收拾好了要帶走的衣物錢財!安撫好了孩子,吳婉上了馬車,望着漸漸模糊的大鏢局,暗暗發誓,她會回來的,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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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門客棧。
這日,卓東來就在這裡宴請雄獅堂朱猛。
不止是朱猛,還有三十九路綠林代表,之所以請他們來明面上的措辭是大鏢局跟雄獅堂要一解之前之誤會。
男人的場合,總是少不了美酒佳人!
天下第一舞——蝶舞的出場令衆人爲之驚豔,再一次見到她的舞姿,縱然是朱猛仍舊會爲之癡迷。
晶瑩的小腳踩在特意鋪上的軟毯之上,腳環銀鈴清脆,軟若無骨的小蠻腰如蛇般妖嬈扭動,眼含絲絲情意,她宛如花中蝴蝶,翩翩起舞,那是隻屬於她的世界!
媚眼如絲,心細如塵的人不難發現美人兒頻頻相望的人是誰!略知一二的人不覺驚異,這女子在意的人竟不是朱猛!好在,應邀而來的人,大多是“內人”。
長滿繭子的食指在酒杯的邊緣摩挲,朱猛垂下眼眸,專注地品嚐美酒。據說,這葡萄一樣的酒可是卓東來的最愛呢!驚豔和沉迷,僅僅只是那一眼,現在的他,完全當蝶舞不存在,一個對着別的男人拋媚眼的她,有何好在意的?
蝶舞享受着男人們欽慕的注視,竭盡全力博得那個人的關注,似乎忘記了宴會的真正目的。
卓東來冷眼看着,看來蝶舞的美人計是徹底失效了。
“這就是天下第一舞,蝶舞姑娘吧?果真是個妙人兒啊!”坐在卓東來右手下方尖嘴猴腮的男人不懷好意地笑着,他是三十九路中頭一路歸順於大鏢局的。在江湖上混久了,上位者的死心總是能猜上一分。“對吧,朱爺?”
高吊的眼角配上語氣,別提有多猥瑣了!話語中隱藏的意思只有男人們才明白,不過是拿捏不準卓東來對蝶舞的定位而已。
蝶舞卻是是難得的尤物。
朱猛不語,望着緩緩朝着他走過來的蝶舞,只見她盈盈淺笑,一盞清酒遞到他的跟前,她說:“朱爺,好久不見。”的確很久了,久到蝶舞都不太記得曾經在一起的日子。
“真沒想到,蝶舞竟還有再見朱爺的一天。雄獅堂的弟兄們還好吧?”朱猛不肯接,蝶舞也無所謂,自己將之喝了個底朝天,臉頰泛着粉嫩的微醉,顧盼間盡顯媚態!
坐在朱猛的身邊,蝶舞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男人們在談論着什麼,她聽不見,亦不關心,她只在乎身邊這個男人!不要誤會,此“在乎”非彼“在乎”。
卓東來從頭到尾都沒有主動提及過收服雄獅堂的事,聽着底下人刻意奉承打趣的話,有興致時就搭一兩句,沒興致時也樂意配合着他們聽上一聽!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蝶舞坐不住了,嘀咕了一句,晃晃悠悠踱了出去。而朱猛,沉思半響之後,終究還是跟了上去。
夜已經深了,狐貂遺落在室內,單薄的蝶舞靠着石柱,點點雪花飄零,繁華褪去唯有寧靜。回眸夾帶着絲絲怨怪、惆悵、悲傷,她終於有機會問他,爲什麼不救她?
脆弱的蝶舞,跟適才妖媚的她判若兩人。朱猛靜靜地看着,看着,徐徐問道:“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你?爲什麼不救你,你何須我救,卓東來根本就不會殺你不是嗎?”
“所以,你選擇了不救我。”蝶舞很是平靜,看向朱猛的眼睛不再流光閃動,成了一汪死水,再沒有生命的跡象。
捏住蝶舞的下巴,朱猛死死盯着那張再熟悉不過的容顏:“看來卓東來把你照顧的很好!”話音未落,猛力甩開手。
疼……蝶舞冷笑着揉了揉下顎,男人吶,這就是男人!愛你的時候捧在手裡都怕化了,不愛你的時候,恨不得你就此從人世間徹底消失!“這麼無情,你爲何又因蝶舞的一句話而出來呢?”
“說吧,你想跟我說什麼?”朱猛本就不是個能忍的個性,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或許是對她還抱有希望吧!
“朱爺果然爽快!如今雄獅堂是個什麼情況,你應該比我清楚,不要再跟卓爺鬥了,你鬥不過他的!再來一次,恐怕就真的身敗名裂了!”蝶舞也不含糊,舞也跳了,柔弱也裝過了,自然是該進入正題。
朱猛的冷笑忽然變得瘋狂,在寂靜的寒夜中那聲音好生刺耳,就好像來自地獄的魔鬼,滲得慌!“說來說去,還是爲了卓東來!你回去告訴他,想要我雄獅堂,不可能!”
“難道,你還想讓整個雄獅堂陪葬不成?”蝶舞刻意壓低的聲音,拉住朱猛不許他離開。“朱爺,就當我求你,你不爲自己着想也要替雄獅堂的兄弟們着想。”
目的未達到,蝶舞怎麼讓他離開。
朱猛察覺到蝶舞的迫切,當下起疑,一個口口聲聲卓爺卓爺的她有那麼好心?“那也是我雄獅堂的事,與你無關。你又何必惺惺作態?憑你在卓東來心中的地位,事情沒辦成,他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的,不用在我身上下功夫了!”
撇開她的手,徹底死心的朱猛前腳還未落地,身後的蝶舞怒斥:“你給我站住!這件事你不答應也得答應,是你欠我的!”
朱猛停下腳步,黑夜籠罩着他,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又要拿孩子威脅我嗎?早前,這招已經被用過了。”
蝶舞低着頭,使得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從身後將朱猛緊緊抱住。
男人身體一僵:“蝶舞,你……”言語是抗拒的,身體確實順從的。朱猛閉上眼睛,似是懷念,似是讓自己清醒。
“朱爺,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抵着男人厚實的背脊上,蝶舞嘟嘟喃喃着,“是你先拋棄了我,是你!”泛着水霧的眸子忽然迸射出兇光,藏於指尖的銀針以雷霆之速沒入男人的頸項。
朱猛悶哼轟然倒地,身體動彈不得,眼睛越發的模糊,最後的印象便是蝶舞凝視着他的笑臉……
啪啪啪啪,鼓掌聲驟然響起,卓東來從暗處而出,不知道他已經觀看了多久。瞧着已然失去意識的朱猛,對上蝶舞的眼睛:“女人吶,你很令我驚訝。”沒想到,她居然會暗算朱猛。卓東來不由感嘆。
蝶舞傲然輕笑,毫不迴避他的注視:“蝶舞可是卓爺親手□□出來的,不是嗎?”
黑眸微斂,瞳孔不經意縮了一下,卓東來若有所思道:“的確。”
“朱猛就交給我,卓爺不要忘記答應蝶舞的事。”剔透的鎖骨現於人前,許是因爲寒冷的緣故,蝶舞大膽地靠近他,與紫貂大衣摸索,說話聲很輕,卻也足以讓跟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